“以后你不要对一个男生那样做。”

    剩下的话丁向邦说不出口,她那样做,是多么残忍。理智上他想评价她的行为“轻浮”,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十分怀念那0.1秒的亲吻,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回到宿舍,张咪咪躺在床上看手机。一进门,姜末兮弯腰到处翻找,门背后,桌子底下,床底下。又踮起脚往柜子顶上看。

    张咪咪伸出头来,问:“你找什么呢?”

    “你见过一把陌生的伞没?”

    姜末兮都已经忘记了伞的颜色,只记得那把伞又大又沉,跟它主人一样。

    张咪咪噗嗤一笑:“在阳台上。陌生的伞,是哪个陌生的人借给你的啊?”

    姜末兮打开阳台门,瞧见那把伞依靠在墙角,伞是深蓝色,伞尖着地。

    她拿起伞,沉甸甸的,防雨布丝滑,质量很好。她握住雨布旋转了几下,绑带扣上。

    她把伞挂在门口墙壁上。

    “你帮我把伞还给丁向邦,我这几天忙,忘记还了。”

    她突然想起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哎呀,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要不然你让咱班男生帮我还。”

    张咪咪又沉浸到手机里,“小事一桩,这事你别操心了,我帮你搞定。”

    姜末兮的家在一个名叫“塔湾”的小县城。原本是个县城下属的一个镇,随着市区范围的扩大,并入塔湾作为第五个区。

    回到家,父母自然是对她这个独女关爱有加。为了她的归来,母亲马冬梅甚至请了一天假,买菜做饭,陪她两天。

    “妈,你上班去吧,不上班不是要扣钱的吗?”

    马冬梅说:“没事,我是老员工,多休两天没事。反正法律规定双休,我一直单休,已经很对得起老板了。”

    马冬梅不想谈自己的事,她问:“你不是说要带小卢回家么,他几号过来?我们好提前准备。”

    姜末兮本想直接告诉母亲两人已经分手了,可是看着母亲欢天喜地又满含期待的眼神,她又觉得有点残忍了。

    卢俊泽毕业时,他对未来做了详细的计划。今年春节来姜末兮家,见她父母。明年春节去卢俊泽家,见他父母。等姜末兮一毕业,两人就领证结婚。

    正应验了那句话: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

    一个月前,两人还在探讨到她家的细节,而现在两人已经分手。

    姜末兮含糊地说:“我们就是那么一说,卢俊泽刚开始上班,一切刚刚开始,特别忙,他说可能没空。”

    马冬梅听了,眼里充满了失望和遗憾。

    作为母亲,她也是有计划的。她认识太多女孩子,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结婚,成为大龄剩女。女孩子年纪越大,越有主意,越不将就结婚。她想趁着女儿年轻,早早地嫁了。因为姜末兮太有主意,对男孩子要求又高,如果任其发展,女儿极有可能加入剩女的行列。

    虽然,姜末兮才21岁。

    马冬梅说:“再忙,过年也会放假的。有个三四天完全就可以过来。”

    父亲姜开石看了一眼姜末兮,似乎觉察到一丝问题。他虽然不赞同过度催促女儿的婚事,但恋爱过程的变数他心知肚明。

    他说:“吃饭吃饭,不来更好。谁知道一年之后有什么变化呢?”

    母亲马冬梅罕见地没有反驳父亲。

    之前母亲总是嫌弃父亲太老实,没有大志向。姜末兮的父亲是初中老师,他同事很多去跳槽去了私立学校,年收入比公立学校高几倍。

    姜末兮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伤疤就是这样反复被撕开,她的心跟着一遍一遍痛苦。卢俊泽的计划完美贴合了母亲的心意,是什么打乱了她的人生节奏的呢?

    人人都看得到卢俊泽英俊的外表,过人的聪明和才气。只有姜末兮知道他的努力自律,以及对女朋友的关心和体贴。他对她多好啊,他怎么舍得让她这么难过?

    姜末兮蜷缩在床上疗伤。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过去,数次失眠到深夜,默默流泪到天明。

    姜末兮在家里浑浑噩噩,每天吃完饭就躺在床上刷手机。马冬梅火冒三丈,觉得女儿上大学越上越糟糕。

    姜开石却不这么认为。

    “放寒假,就是让孩子休息的。她已经成年,她自己的事心里有数。”

    马冬梅不解:“真奇怪,以前她小时候你要求多高多严厉啊,除夕也得写完作业才能看电视。现在怎么回事?不管她了吗?”

    他们家向来严父慈母。马冬梅再看见姜末兮躺床上,也就只是唠叨几句,放任自流了。

    到家的第三天,张咪咪打来电话。

    “喂,伞我帮你还了啊。”

    “好的。谢谢你了。”姜末兮有气无力地说。

    “还没从失恋走出来啊。这可不像平常的你,你不是拿得起放得下么,世上的两条腿的□□难找,三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滚。”

    张咪咪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欸,那个丁向邦你是勾搭人家了吗?他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姜末兮翻身惊坐起。

    “他问什么了?你说了什么?”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什么都没说。我原本只想约定个地方把伞给他,比如,把伞放到3号楼某个教室,让他自己去拿。谁知道他偏偏约着见面还。我只好同意咯。他拿了伞也不急着离开,东扯西拉了一些有的没的。扯一点别的,问一点你的情况,问你走了没呀,家是哪儿的。完了又扯一点别的,拐个弯又问一点你的情况,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没有。你不是失恋了么,刚好恢复了单身。他就喜滋滋地猛搓手,这不就是用身体语言告诉我,他要摩拳擦掌准备战斗了。他装模作样,以为隐藏得很好,他也不想想我是谁,他那点小心思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吗?”

    “你是法海啊。”

    “法海,我不是法海,我是八卦专家,班上谁稍微风吹草动,我就知道有什么情况。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正好你……。”

    姜末兮打断她:“我对他没意思。”

    张咪咪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你对他没意思不要紧,怎么说我也得站你这边。治愈失恋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另一段爱情。时间么太慢,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后一个比较立竿见影。”

    姜末兮明白她的意思,脑袋闪过卢俊泽,坚定勇敢,运筹帷幄。又闪过丁向邦,平凡固执,不知变通。她头摇得比手机振动还快。

    “算了。我还没从一个泥潭里爬出来,又陷进一个深坑?”

    除夕如期而至。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8点多,各个群都像炸开了锅,新春祝福短信就像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条接一条。

    姜末兮编辑了一条祝福用语,粘贴到各个群里。不过,今年她小心地避开了三个班公共的专业大群。

    专业大群常常被上大班课的老师用来发通知,每学期课程上完之后,老师就悄悄地退出。其他时候闲置,偶尔几个搞怪的学生冒个泡,发一些无厘头的段子。连节假日,也只有零星的祝福语,极有可能是群发导致的。

    她和丁向邦唯一的共同群就是专业大群。她不想在丁向邦面前刷存在感。

    去年的今天,姜末兮和卢俊泽一直视频到深夜。虽然她没有去过他的家,但是她对他的房间了如指掌。视频中间他的母亲突然闯入,吓得她立刻按了停止键。

    鼓足12分勇气,姜末兮又拨了一次卢俊泽的手机。她做好准备,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按下通话键之后,她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可是听筒只是出现了一阵忙音。

    意料之中的事,她却自欺欺人,一做再做。这一次她没流泪,她的眼泪已经流尽了。

    今天除夕,是除旧迎新的日子。

    姜末兮紧紧地咬住嘴唇,让自己体验身体的疼痛,保持必要的清醒。反复纠缠已经心已远离的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她爬起来,翻开手机,删除并拉黑卢俊泽的手机号码,两人的微信和□□好友,支付宝好友,邮箱联系人。

    她在卧室你翻箱倒柜,找有任何与卢俊泽有关的东西,能撕毁,涂抹,掩盖,各种衣物礼物一股脑装进一个纸箱,搬出去扔掉。她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他对她是付出了真感情,她真舍不得删除和他的一切记忆,她边下楼边流泪。

    只是,如果她不放手,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她要把过去留着今年,明天才是新的一年。

    上楼,进了屋,马冬梅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出去了,干什么去了?”

    姜末兮拍拍手,露出开心的假笑:“还能干什么,除旧迎新呗?”

    她坐在沙发上,听着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评点春节联欢晚会。她希望明天一觉醒来,自己像爸妈一样老,没有感情的烦恼,只操心柴米油盐和孩子的学习。

    她百无聊赖地逐个点开未读消息。

    她回复了几个消息。

    点开大群,只有丁向邦孤零零地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姜末兮查看了一下群消息。跨越两年半,整个群也没有多少条消息。她按照成员姓名差了一下,丁向邦这是第一次在群里的发言。

    查他干什么?姜末兮觉得自己言行不一致。不喜欢他,干嘛要查他?

    不得不说,他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感情就是从关注开始的。她当即把丁向邦的祝福语删掉。眼不见为净。

    电视机里新年钟声敲响,窗外鞭炮声大作,好像整个地球都在放鞭炮。民俗的力量真是巨大。

    她打了好几个呵欠,和父母说了晚安,回房间睡觉。

    躺床上,刚闭眼,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祝你新年快乐。丁向邦”

    姜末兮觉得这家伙有点搞笑。这几年人与人交流已经很少用短信了。他的祝福短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想了想,哦,像群消息一样,这是通信费不差钱,群发的消息。

    她刚要再次闭上眼睛,手机屏幕又显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存一下。丁向邦。”

    这是怕我弱智不知道是他的电话号码吗?姜末兮嗅出一股老干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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