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筵?” 邓老夫人有些疑惑。

    “没错,设筵。” 邓姌重复了一遍,而后补充:“如今我和祖母回京已经,但京内官爵人家无一人登门拜访,甚至礼品都未有一份。陛下虽应许我袭爵,可明旨迟迟未下。这代表了什么?”

    “他们都在观望。” 邓老夫人叹了口气,邀约恐怕不回来的。

    邓姌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当今天子最重名声,收揽人心。我朝太祖守山河,拓疆土,清吏治其中种种,哪件拿出来都是百姓口口称赞。再看现在的陛下,虽素来勤政,但文武皆不胜太祖。父亲和哥哥皆身沙场,还有祖父一门三位忠烈。我们邓家,就是陛下收拢名声最好选择。”

    邓姌停了停,“祖母您这几日拜访京都旧人,不也是为了能在京帮衬咱们吗?”

    “我记得,在云州时听说郑康仁郑大人的妹妹是宫里的贵人。”

    郑大人的妹妹前些年进了宫,诞下皇子后被提为妃位,坊间传郑妃娘娘颇受宠爱。

    “往日在京都,您曾与郑老夫人交好。若是能托她向宫里递个话,这筵席就不难办。”

    “你想借贵人的嘴让陛下知晓。”邓老夫人大致能猜到些,“陛下就算知道,也不会有表示的。”

    “但贵人会有。”邓姌深呼口气,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贵人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太阳方起,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透下,树头的枝叶随风晃动,引得阵阵虫鸣鸟叫。

    筵席当日

    “姌姌,你有把握吗?宫里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邓老夫人心中不安,面色有些僵硬。

    邓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自己在赌。

    她和祖母坐在厅内,泛白的手指紧抠手心,自己心乱如麻。怎么会呢?自己难道猜错了陛下的心思,她尝试说服自己,再等等…对...再等等吧。

    门口,身形矮小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高喊道

    “来..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被下人引进来的是个面庞白净的太监,想来是郑妃身边伺候的.

    邓姌胆子小,寒暄这件事落在老夫人肩上。她自己默默躲在祖母身后,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太监,没忍住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从谈话中,她得知这个公公姓张,今日是领了郑妃娘娘的旨意跑这一趟。

    与此同时,张公公令旨去了邓府的消息传播京都,那些仍在观望的人,已按耐不住纷纷上门赴宴.  即便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家,竟也主动寻上门.

    忠勤伯府内,贺声不断,高声交谈,喧哗无比。

    邓府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了。

    这场宴席除了张公公,最忙的便是邓家二公子。

    今日宾客嘈杂,有是她父亲和哥哥旧部,有与邓家交好的朝臣,还有过往与邓家私交甚好的大户等等。

    围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她开始紧张,她之前在云州时没见过这种场面。

    邓姌心里是欣喜的.因为过了今夜,京都上下都会知晓自己这个邓家二公子,邓家能继续在京都站住。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

    不胜酒力的邓姌甩开人群,沿着石子小路,晃晃悠悠的走回院子。她刚进院子,就瞟见她的躺椅上有个晃动的人影。

    酒劲上头的她,看见自己院里多个人影,顿时清醒了些,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猛跳。此刻祖母正在前院,还有谁会来她的院子,难不成是贼人趁府上热闹偷跑进来行窃。

    来不及多加思考,邓姌顺手抄起旁边的石砖朝摇椅扔了过去。

    摇椅上传来嗯哼一声。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酒劲上头的她,胆量也大了些,竟不顾危险,蹑手蹑脚地向前迈了几步。

    邓姌顺着月光望去,认清摇椅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周世子

    邓姌面露疑惑,“你在我的院子…隔…做什么。”她咽了咽口水,想把隔憋回去,但这卡在嗓子上粘的慌,还是决定打出来。

    周翌沅紧皱眉头,克制了下情绪,但语气仍有不愤 ,“这也是你哥哥的院子。”

    行吧。邓姌往回走时受了风,吃的酒在胃里翻涌,自己想要回屋休息,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

    她刚转身想要走进屋内,却被突然从摇椅上站起来的周翌沅吓了一跳,不受控制似的往后推了几步。

    周翌沅比邓姌高了一个多脑袋,邓姌和他站在一起身形更显娇小.

    邓姌仰起头看着他,他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俊俏. 一时竟让邓姌迷茫.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邓姌强忍着不适。

    “哼,我想干什么。” 周翌沅紧紧盯着眼前的邓冉,难掩心中怒火。

    她正在等面前的男子回答,却被一双大手用力推了出去.索性她身后是面院墙,能撑住她,否则这个力度一定会让她摔的很难看。

    邓姌想要离开墙壁,但下一秒男子整个身躯都压了过来。如此,周翌沅还不满足,顺道将一条腿膝盖顶在了邓冉的大腿上。

    太近了,近到她能听清周翌沅的气息。

    邓姌的身体有些躁动,她迫切想要逃离,她用尽全身力量要推开他,但男子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一把又捏住了她的双手,而后按到了她的头顶。

    周翌沅的脸贴了过来,邓姌虽然喝了酒,但此刻她也感受了危险的气息。

    “邓公子,踩着自己的哥哥往上爬,你心安吗?”

    男子的话宛如凉水狠狠地浇在她头上,寒意直冲她的内心。

    这话他没说错。

    周翌沅注意到邓冉不再挣扎,嘴角微微漏出几分笑意。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邓冉吐在了自己身上。他身上这件锦袍,可是十几位绣娘耗费一个半月时间才完成的,上面图样还是用金线缝制的,他今日穿了一次就...被毁了。

    他现在只想掐死他。

    “小…公子” 落秋大喊。

    今夜小姐喝了酒,她跑去嘱咐厨房备好醒酒汤,结果回来就找不到小姐了。她已经将前院寻遍都没有看到小姐踪迹,想着回来院子看小姐是否已经休息下了。

    结果她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男子正掐着小姐脖子,顿觉小腿酸软,即便自己平日装的再稳重,可等自己真看到眼前场景,换作谁还能淡定。

    太阳刚起,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邓姌迷糊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后背的疼痛感,使她没有忍住发出声音。

    “公子,你醒了。”

    “嗯。”

    “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后背好痛。”

    “昨夜,公子惹恼了周世子起了争执,许是过程中有了磕碰。”

    落秋递了碗醒酒汤过来,昨晚自己也吓得不轻。

    起了争执?邓姌努力回想,自己的确碰见了周翌沅,交谈之间自己还被他推了一把撞到了墙上。

    难怪自己的后背刺痛,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但后来发生了貌似还发生了什么.....记不起来了。

    邓姌接过醒酒汤后一饮而尽,掂量道

    “这事你先不要告诉祖母。”

    落秋沉默不答,

    “你说了?”

    “当时老夫人就在旁边。”

    祖母也在?邓姌一脸错愕。明明记忆中只有她和周翌沅两人在场,怎么祖母也赶了过来。

    午时邓老夫人刚过膳,邓姌留意到祖母比平时多进了些,思索祖母心情定是不错的。

    “祖母,我听落秋说昨夜您去了南院。”邓姌嘴里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试图想从祖母脸上寻找什么。

    祖母敛了敛衣襟,没有回应。

    她没放弃继续开口,祖母抬手打断了她。

    “姌儿你不用试探祖母,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昨日你吃了酒,吐了周家那小子一身。”

    对呀!自己记起来了,自己居然忘了这件事。

    “周家这位小世子心性不坏的,性子骄纵些而已。你若不喜欢他,不来往即可,横竖你以后也不涉及朝堂。筵席之后盯着邓家的势必不在少数,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邓姌低头嗯了一声,心内暗中思索饮酒误事,偏吐在他身上,肯定恨上自己了吧。

    京都城内人群熙攘,街头巷尾各肆林立。

    不远处,一位俊秀公子领着丫鬟小厮从酒楼里走出。

    她先前在云州的时候就想念这盛宴楼的饭菜,得偿所愿,心里自然是欣喜的。

    “公子,该回去了。老夫人只允了半天,奴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落秋催促着,

    “不急,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邓冉一行串过巷尾,来到了成衣坊。

    邓姌和落秋由外面跨步入店,伙计瞧见有顾客进店,便含笑迎上来。

    “公子瞧着眼生,许是第一次来吧。有什么吩咐尽管指使小的。”

    她清了清嗓道“我想为位朋友做身衣服。”

    伙计得知顾客来意后,开始介绍选布定样等流程。布料邓冉选了一批月牙白色的云绫锦,图案她选择了最为常见的祥云纹。前面都很顺利,到了尺寸这步,邓姌犯了难。她不知晓周翌沅的尺码,只能大致比划下身形。

    京都内的伙计都似人精,察言观色已是家常便饭,他瞧着这主脸上露出来难色,生怕这单黄了,含笑说,

    “公子既然不知道您朋友的身形也不碍事,衣服做的大些,不合体能送过来改。”

    邓姌答应了一声,将款式一一定下以后接过伙计递来的红纸条,提笔写下镇国公周翌沅,嘱咐伙计衣服做好后送往这里。

    伙计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却认出来上面写的内容。

    “原来是送给周世子的。您说也巧了,上个月周世子从店里定了件锦袍,想来是喜欢的不得了。昨日又叫府里下人过来定件相似的,可惜那布料掌柜的就得了一匹,再做也没有了。”

    伙计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公子这衣服既然是动给周世子的,店里有周世子的尺码的存底,不如就按上面尺寸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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