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颜60岁,开了34年的长途货车,躺在病床上,看着虽每天要透析却比她年轻多的丈夫恐慌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死的恶心模样,心里是痛快的。

    终于,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做牛做马了……

    “嘀——”,刺耳又熟悉的车笛声响起。

    沈屹颜恍惚间惊醒,条件反射地踩下离合挂起挡。

    “臭娘们你找死,老子刚睡着!”

    顺利通过红绿灯,沈屹颜听到副驾驶传来咒骂,循声看去,竟是她年轻时候的丈夫吴军!

    沈屹颜连忙抬头,路灯明暗交替,她却从后视镜里清楚看到自己年轻的脸,她重生了!但不过瞬间,沈屹颜就恢复了职业状态,双手稳稳地把着笨重的方向盘。

    车里的脚臭和烟臭味传来,沈屹颜生理性地干呕,强行忍住,皱着眉头打开车窗,还是不行。

    突然,她惊喜地摸了摸腹部,有一点点鼓,她的女儿也在!离婚!必须离婚!她要和女儿好好生活。

    吴军觉得冷,吼道:“臭娘们你是想冻死老子吗?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沈屹颜轻抚肚子恶心感消散,瞥他一眼,打起双闪靠边,拔掉钥匙下了车。

    吴军大喊:“你干什么去?赶紧走,耽误送货把你赔给金属厂!”

    沈屹颜嗤笑,朝招待所走去,开了三天车,吴军睡了一路,她可没休息过,女人要心疼自己才是。

    吴军连忙追上去:“回去开车!住什么招待所,明早到不了两倍运费你赔!”

    沈屹颜牢牢抓住车钥匙:“你开,我要休息。”

    吴军瞪眼威胁,见她转头要进招待所,咬牙:“钥匙拿来!”

    沈屹颜笑:“回车上给你。”

    她躺在副驾驶盖上衣服进入梦乡,吴军咬牙切齿地开着红色东风,苫布呼啦啦作响,煤渣掉了一地。

    清晨的冶金厂,送煤的车寥寥无几,装卸工们瞧见沈屹颜的红色卡车进来,互相挤眉弄眼,脸上尽是兴奋。

    “新车牌,没见过的,咱帮着卸不得请顿饭?”

    “不好搞啊,本地的车牌,不一定急着拉货。”

    “那也得急着拿运费,不行就找个人把他油偷了嘛,你这脑子不灵光。”

    刚停稳,车门就被敲响,吴军闭上眼好似昏过去,沈屹颜下车,笑眯眯道:“师傅有什么事?”

    王班头拄着铁锹,见是个女人,皱起眉头:“你男人呢?让他下来卸车。”

    沈屹颜笑:“他死了,女的不行吗?”

    王班头和工友面面相觑,本想着讹上一笔,或者逞个威风,现在对着个女人难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屹颜把兜里揣着的烟,给每个师傅发一根,把剩下的全塞给王班头:“师傅们辛苦了!”

    王班头捏捏烟盒,揣进兜里,喊道:“开工吧——”

    他叼着烟却不点火,沈屹颜会意,接过王班头手里的火柴,燃着后给他点了烟。

    王班头吐出烟圈,眯着只眼:“别跟老爷们置气,货车司机是力气活,你们女人哪比得上男人……”

    沈屹颜啪的一声打开车门,那本来要两个男人撤掉的苫布,她跟玩似的轻飘飘拽到地上。

    王班头一哽,被烟呛得直咳嗽:“你们……咳咳,用点力,还不如个女人!”

    吴军见车卸完,不顾作业工人和沈屹颜,一脚油门直接跑出金属厂。

    沈屹颜瞧着目瞪口呆的卸车师傅们,笑:“瞧瞧我力气大的男人,我一个女人哪里比得上他。”

    沈屹颜结清运费去银行把一万块存好,吃了早餐,才坐公交回吴家,路过武警支队,看着上头‘能打胜仗作风优良’出了神,回去可真的是一场硬仗。

    沈屹颜挎着四五个大袋子进了巷子,敲响街道妇女主任家的门,不等人请就进了去,妇女主任皱起眉头:“吴家媳妇,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屹颜吃力地举起手里买的鸡鸭鱼肉,热情邀请道:“婶子,我来这么久也没邀请您来家吃饭,一会记得来啊!”

    妇女主任觉得这孩子脑袋缺根筋:“不用了,自己家做了,你赶紧回去吧。”

    沈屹颜不依不饶,一扭身跟着进了厨房,讨巧道:“实不相瞒主任,我听我婆婆说你做饭特别好吃,就想跟您学学……”

    妇女主任张芳不耐烦,心想老吴婆子够仁厚的,这么个不懂礼貌,还不下蛋的儿媳妇都能忍,下回街道评楷模,高低得给她一个。

    “不用,我要做饭了,请回。”

    说着把沈屹颜推出门,哐啷一声上了锁。

    沈屹颜丝毫不气馁,在院子外面高声喊:“婶子,一会记得来家吃饭——”

    “谁家请吃饭?”,隔壁的花婶子迅速打开门,兴奋问道。

    沈屹颜又挤进她家厨房,盛情邀请:“老吴家,我是他家儿媳妇,婶子你记得来啊!”

    如此几番操作,沈屹颜拎着之前重得多的塑料袋进了吴家院子,吴婆子原本在嗑瓜子,吴成一边喝着浓茶一边咯痰。

    见儿媳妇拎着一堆东西进来,本就青黑的脸变得更不好看,踢了老婆子一脚:“看看去。”

    吴婆子抢过袋子扔到一边,对着沈屹颜开始搜身:“你是不是又藏钱了?你开的是我儿子的货车,挣得钱全是我们老吴家的,赶紧交出来!”

    沈屹颜怯懦地替自己辩解:“爸……妈……我没藏钱,这些是我哥给我的菜,让我给您二老和男人补身体的……”

    吴城算是点点头:“好好干,我们吴家不亏待儿媳妇,你哥哥的病花钱多,该给娘家就给,老婆子,给颜颜拿5块钱。”

    吴婆子从老头子那接过一张五块,满是肉疼地给了沈屹颜,然后开始翻袋子:“你娘家哥真穷酸,哟!这还有个收音机……”

    吴城又咯出一口痰:“赶紧做饭去,小军一会起来要吃饭。”

    沈屹颜连忙拿起袋子去厨房做饭,吴婆子又坐回去嗑瓜子:“那个不下蛋的,一会把屋里的衣服都洗了,一天天眼里没个活。”

    其实沈屹颜也就昨天睡了6个小时,从宁夏开到鲁省,1000多公里的路,吴军就开了不到400公里。

    但是,她现在十分兴奋,锅里的豆角绿油油,做饭要快速,没听到还要洗衣服吗,盛出来吧。

    一家四口开始吃午饭,有菜有肉,尤其是油汪汪的豆角,吴军和吴婆子十分爱吃,沈屹颜不敢碰有肉的菜,只敢吃着没什么油星的炒土豆片。

    吴婆子满嘴油,还挑剔道:“做个饭大手大脚,恨不得把油全用完,不是你家的东西不心疼,败家娘们,小军一会你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吴军突然想起沈屹颜跟他撂脸子的事,筷子一摔:“臭娘们,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收拾了,路上还敢跟我对着干,没有我你拿什么救你哥那个瘸子。”

    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看着满桌肉菜,大怒:“老子的运费呢?!你是不是偷拿老子运费补贴给你哥了?!”

    沈屹颜害怕地蜷缩着身子:“这趟货是我拉的……我哥那急着用,以后还你……”

    吴军拎起她的衣领:“什么你拉的,你是我媳妇,你的就是我的,我现在就去把钱要回来!”

    沈屹颜突然发彪,一把掀翻了桌子:“不许去——否则我就要跟你离婚!我问过了,法律规定一旦夫妻离婚,你的财产我得占一半!”

    吴婆子在一旁怂恿:“儿子打!打死她!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说不定开货车的时候早就有勾搭的人了……啊!”

    吴成一巴掌扇得吴婆子眼冒金星:“你给我闭嘴!没见识的东西!”

    吴军愣住了,他没想过从嫁给他一向老实的沈屹颜会说出离婚这种话,吴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巴掌。

    “还愣着干什么,女人心里野了,把她关屋里,赶紧让她怀孕!”

    沈屹颜疯狂反抗:“救命啊——我不要被关起来,你们这是囚禁——”

    吴婆子和吴军反应过来,架住沈屹颜就往柴房去。

    吴成跟在后面交代:“把拴狗的链子拿来,不能让她跑了。”

    沈屹颜被捂住嘴还在挣扎:“救命——唔,救命——”

    沈屹颜被吴婆子压在身上,双脚被吴军死死按住,吴成站在柴房外面,浑浊着眼睛:“小军你要是再不能让你媳妇怀孕,就让爹来。”

    哐当一声,吴家大门被一群婶子和公安闯入:“好你个老畜牲!”

    三人瞬间呆滞,沈屹颜趁此机会飞快躲到公安身后,大声哭诉:“警察同志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公公……我的公公……他简直不是个人啊!”

    沈屹颜又扑到妇女主任怀里:“主任!我要跟吴军离婚,他们不仅要囚禁我,还要……还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冲进来的婶子破口大骂:“老畜牲,真不是个玩意,表面上装得仁义道德,背地里黑心肝的玩意!呸——”

    吴成立马装作无辜:“大家误会了,是我儿媳妇有些失心疯,我们是怕她伤了大家才这样做的。”

    几个婆子七嘴八舌起来:“放屁!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们和公安同志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要不是公安拦住我们,我早就进去扇你的狗脸了!”

    吴家三人被警察带走,吴婆子惊慌失措,吴军咒骂着沈屹颜,吴成满脸阴骘。

    沈屹颜合格地趴在妇女主任怀里哭泣,只不过露出张梨花带雨的脸,朝他们粲然一笑。

    另一个大帽公安严肃道:“沈同志,请你把从大家家里偷的东西都交出来。”

    沈屹颜抽泣着站好,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大家,请跟我来。”

    几个婶子跑得快:“我说吴家媳妇,你是可怜,但你也不能偷我们东西啊,一整袋盐,有一斤呢!”

    “就是,还有我家的酱油瓶子,还有半壶呢!”

    沈屹颜怯怯地站在吴婆子房门口:“警察同志,我婆婆的屋子我不敢进,你们进去拿吧……”

    公安和几个婶子互相看了眼,突然都不再说话。

    花婶子咒骂道:“天杀的吴婆子,装得人五人六的,还指使媳妇偷东西,她每天在我面前显摆的金戒指不会也是偷的吧,警察同志,你可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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