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从小时候被皇后偷偷下毒,已经损坏了一部分根基,后来因为常年权谋算计,浸淫已久,身体底子又废了一部分。

    “那您也太残忍了吧,这么一出戏多亏了红黛演的好啊!这还不给红黛记一功。”红黛满心翘首等待,双手合起来,像是问昭华讨要什么。

    “好好,月钱翻倍,够吗,小财迷?”昭华宠溺的说道。

    “够够,谢谢公主!祝愿公主长命百岁!福寿康宁!”

    同时间,昭华和首辅大人在众人走后的台前吵了一架的消息迅速通过探子传到了每一个家族的耳朵里,大家纷纷互相走动起来。

    这是首辅大人代表的唐家投靠了公主,还是首辅大人单方面投靠了公主。

    是王家的意思,还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在今日上朝前,首辅唐沐璟上马车前,发现隔壁有一辆更宽大的马车,里面正是长公主昭华。

    “公主殿下安。下官首辅唐沐璟。”

    “唐沐璟,本宫有一法,助你成,也助我成,如何?”声音从马车内传来闷闷的,却透着来人的机谨。

    “不知公主何意?”

    “我要你背叛王家,跟着我。”

    “公主的劝说方法好直接。”

    “如今立太子,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太年轻了,一人选必有二人争。”马车内的人声音郑重,虽然音色带着稚嫩的声线,气势却不容忽视。

    “诚然如此。”

    昭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唐沐璟发言,如果他提出了这个要求,说明自己的法子就会奏效,如果他没提出这个要求,说明这人真是草包。

    半晌,那人才回到,“那公主殿下,敢问可有良策。”

    说不定是,披着草包的饿狼,昭华想到。

    翌日,朝堂上。

    除了几处水患治理的案情和几位打算讨媳妇的宗亲向梁帝报备了一下,众人都沉默着不开口。

    一瞬间,长公主和首辅大人有点关系这件事情被大家疯狂解读猜测,就差跑到两人面前抓耳挠腮的问出:“长公主,你俩究竟啥事情,讲明白。”

    昭华看着朝堂的反应,按了按翻涌复杂的思绪,若是没有百分百把握完成替母报仇的计划,显然不是许家的风格,没有仔细推算就开启计划不过是硬生生丢了许家的脸罢了。

    必然要等杀人者偿命、犯错者改正,社会清明时,才是许家真正愿望的大业。

    皇帝看着欲言又止的臣下们,“王柏之,你讲。”

    王柏之俯下身,也是学着说一卡三的样式:“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说。”

    “臣等其实为国家社稷着急,陛下日理万机,总是需要一个跟在身边的人。”王柏之低头,用缓慢斟酌的语调说道。

    他收到了来自哥哥的密信,上面督促自己尽快立大皇子成乾为太子。

    昨夜,亦有一名宫女将同样的密信送入皇后宫中,导致皇后宫中彻夜烛花未灭。

    可平日梁帝的心思极难猜度,尽管王家一族助他登基,犬牙门臣遍布朝堂,梁帝仍然在这么多臣子中选了依附于王家的唐家,硬生生在一群宗亲子弟高门学者间挑了位名不经传位卑庶出的唐家二子唐沐璟。

    这就是梁帝的制衡。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刑部尚书康禄焕肥头大耳,硬是腰身就比寻常主司粗上一截,面上更有油光水滑,肉态憨实,委实有点像个刚出栏要卖肉的猪。

    “准。”

    “臣前几日处理一桩民间事时,有一处不解,实在难以抉择,只好请明圣上。”康禄焕虽然长得像头猪,做事说话却格外有分寸。

    “倒是说来听听,让大家帮你出出意见呢。”梁帝面容威严,目光半睁,浑浊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让其满脸皱褶的面孔看上去恢复了些许神采,掩盖了露出的杀伐气。

    梁帝年少时历经战事,虽说在皇宫浸淫已久,来自幼时的杀伐气愈来愈浓烈了。

    “臣前日读各地卷宗,盐城卷上称当地有一流寇吴奇人,因烧杀抢掠被百姓奉为英雄,吴奇人所过处,人人立碑,处处立像,尊贵不已。”康禄焕斯条慢礼的说道。

    “流寇亦有英雄,如此有何种稀奇?”王柏之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康禄焕,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警告。

    “可是这位吴奇人的母亲昨夜以命撞衙门大门,血溅当场,只为告当周巡抚压榨百姓、屠杀流寇,致使盐城民不聊生。”

    也是昨夜,自己夜间被小妾推醒,将吵醒自己的侍卫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知道南部盐城的那位妇人在衙门门口跪了整整三日,值日的差官日日推脱不肯受理,昨夜那妇人发了性子,一头撞上了衙内门口,溅了一地的血,京城内闹的沸沸扬扬。

    梁帝沉吟,摸着手里温润细腻的如意柄,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声:“那当周巡抚是谁?”

    “正是此次两浙赈灾的副主司路道明。”康禄焕伏下身,一时间看不到圣上的表情,只能尽量竖起两个耳朵听情况。

    他早就看路道明不爽很久了,若不是他比自己早靠了王家些,这巡差的肥差还轮得到他。一看到这证据,康禄焕激动的快要跳起来,巴不得天亮的早些,路道明落到自己手里的时间也早些。

    “可有派人去盐城细查?”首辅唐大人穿着紫色的缎衣,腰间用鹿皮编织而成的黑带,终于侧头,在今日的朝堂上讲出来了第一句问话。

    “那妇人的儿子吴奇人一日抢掠,正好偷到了路道明送给上官的礼单,上面还有路道明的私印,实实在在是抵赖不得的。”康禄焕冲着首辅的方向弯了弯腰,这才煞有介事的装作极为惋惜的样子说道。

    “我与路大人从书塾开始就来自一地,断然是不敢相信他这般所做,望陛下彻查!”康禄焕说的有多辞情恳切,这件事情就有多板上钉钉。

    当初正是太子向梁帝举荐的两位副官,如今是确确实实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柏之连忙转头,甩了袖子愤声问道:“那妇人何时来,何时申,何时闹的,你这般语言模糊,想要哄骗谁呢?”

    首辅大人也转身,墨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面前趴在地上的人,他知道王家将军今日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计划,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康禄焕,这下也没有机会提了。

    “私印可做不得主供,要给路道明定罪,需得让盐城与他同期的大人一起审问,再派三名以上案员亲去盐城,方能显示刑部工作得当。如今你康禄焕随手捏了一个妇人手里头的私印就随意攀咬,实在是刑部无能。”

    “这番,确实臣下无能,若陛下首肯,臣下定即可派案员前往盐城调查。”康禄焕的嘴角微微勾起,恰是引导得当。

    首辅唐沐璟站在王柏之身后几步外,明明是唐家庶子靠着王家大树,康禄焕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感觉像是王柏之赖着唐沐璟撑腰,一个满脸傲气鄙夷自称贵族,一个一语中的冰冷高傲。

    “啪—”梁帝将手中的玉如意丢下堂去,在地面上打了个滚碎成了三段,其中头上一株意寓静心的三株莲花滚落在了康禄焕的面前,吓得他赶忙低下头。

    “陛下息怒!”大臣们连忙跪地,纷纷将浆洗干净的袖口擦在光亮的地面上。

    首辅唐沐璟没有一起下跪,只是捡起了陛下仍在地上碎成三段的玉如意,低眉顺眼的将起举过头顶,“圣心难断,不如即刻羁押那妇人,派案员去盐城,令大皇子主理,肃清内务,以做表率。”

    这让康禄焕的梦想崩了个稀烂,悻悻的缩着头。

    朝还没下,这条最为重磅的消息已经被暗卫传到了昭华公主府上。她阅读完整篇争论,将一张一金的竹纸看也不看扔在了火炉中。

    昭华纤纤细手捏起白子,轻轻稳定的落在了黑子之中,轻柔地说道:“好戏开场,请君入我瓮。”

    一下朝,一群小官就呜呜泱泱的挤在王柏之旁边,他正想要骂两句唐沐璟的无能,却挤也挤不过去。

    “王大人,陛下圣心偏向大皇子,可见一斑啊!”

    “王大人,近有喜事,提前恭喜恭喜啊!”

    “王大人,唉—唉—您推在下做什么?”

    “我看你老眼昏花帮你治治,”王柏之皱着眉大步从人群中越过,面上是难以抑制的怒气,“瞎子给傻子看病,真瞎说八道。”

    “唐沐璟,给我站住!”

    首辅唐大人听到后并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步伐,往一旁的廊道中闪了闪,消失在了路上。

    “这东西,真是老鼠进地沟,一窝里生。” 王柏之气的骂了一声,夺过车夫的马鞭狠狠抽在了身后的仆人身上,在宫门口不远处传来阵阵哀叫。

    廊道中,还有另一个人,穿着白色的斗笠,身着青色卦衫,云袖上用银线勾勒出复杂的纹路,看上去极为繁杂高贵,让人不由得臣服。

    她手上捏着一把白绸红底桂花双纹绣的团扇,红底与豆蔻胭脂甲遥相映衬。

    “呦,首辅大人还有躲猫猫的闲情。”慵懒的声音不如那日在亭中交流时候特有的柔意,倒像是真正的讥刺。

    “臣下也是没有想到昭华公主有躲着偷窥人的癖好。”冰冷的廊道用石头封了起来,偶尔一滴一滴往下渗透的地下水会发出声音,在炎热的春日确实是一个宫里极其适合偷凉的好地方。

    “算下来,这里也属于本宫府中的外墙,首辅大人自然是擅闯的外男。”昭华靠在身后的石柱上,玩弄着手中浮动的火苗。

    “昭华公主福泽深厚,自然不怕外男,也不怕盐城的流寇。”首辅唐沐璟轻笑,一改面上的清冷,略有些挑衅的笑着。

    “得蒙上苍庇佑,本公主自然福泽深厚,既查得了贪官,又杀得了污吏。”昭华挑着眉,隔着白纱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外松内紧,以做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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