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辆库里南就停在了实验室门口接人,邱硫看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生活里虽然只有科研 ,但是作为在社会上生存着的人类,就算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总是忍不住感叹霍家的钞能力。他此刻又突然想起来,他最近种草的那款车,早上刷到销售的朋友圈好像降价便宜了一万?性能ok,价钱也挺合适的,要不今天等会就联系销售下定金...

    自顾自想着有的没的同时,他把白婓送上了车。

    白婓是他一手打造的作品。目前经过他反复测试,唯一一个还没有出现明显bug的仿生智能机器人。也是他手里的机器人里外形最好看的...白婓的外形很像典型的漫画里的美少年,精致的脸上镶嵌着一双让人无法抗拒的大眼睛。

    平时在实验室除了测试,邱硫也会让白婓陪着他下下棋消磨消磨时间。白婓作为技术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当然很聪明,不但下棋经常赢他,有时甚至会给他的实验提意见。白婓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说话方式,连邱硫有时都会差点忘了这是白婓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类,但他经常让自己沉浸于这种模糊的边界之中,毕竟,本身谁又敢说这个世界就是绝对真实的呢?

    他此刻看着白婓瘦弱的背影,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像白婓的父母,孩子第一次离开家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只是与普通父母不同的是,他担心的点在于白婓作为一个机器人投入到人类社会的使用之中,他究竟能不能胜任?他的研究是可行的吗?

    他又想到霍朔霖那个铁血无私、利益至上的行事风格,他很怕白婓去上个班工伤了...再三叮嘱白婓如果感到身体有任何异常的话随时给他打电话。

    对于他们带走白婓,邱硫给出的解释是需要你去帮他们个忙,可能需要一段日子。白婓没有继续多问,邱硫也没有作更多的阐述。

    他其实从再早些时候开始,就觉得该让白婓接触社会了,在实验室这一亩三分地里能做的研究已经全做完,他需要观察白婓真正投入使用后的情况来做更进一步的分析和改善。

    白婓在实验室完全没有体会过人类的社会生活,他的消化系统尚未完善,他每一餐都会喝营养液,除了乖乖躺回铁皮箱子里睡觉以外,他还会上厕所。白婓的生活自理能力大概约等于一个五岁的儿童。虽然这也和邱硫本身生活能力很差有关,他投入工作的时候只吃几片面包和奶酪,甚至会生啃西兰花和彩椒,像一头勤勤恳恳的牛。倒也不是他不爱吃香喝辣,只是他可能从小肠胃就比较弱,每次贪嘴吃些什么都会拉稀好几天。他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他嫌麻烦,干脆就只吃些能维持生命体征的简单食物。表面上看,他唯一的私人社交就是和霍朔霖交流工作进度,除了热心于科研活动,他好像几乎没什么兴趣爱好。

    而且邱硫觉得,所谓人类生活中的行为,毕竟也都是为了“模拟人类”而设计的,不是维持他生存的必须品,白婓的算法已经十分优秀,他如果想学可以迅速学会任何事情,他觉得没必要去额外加入生活版块的内容进去。

    于是就出现了这个行为有些孩童化的白婓。此刻呆呆地站在实验室的大门前。

    因为老李提前说所有生活用品都会配齐,所以白婓出远门“打工”什么都没带。没有行李没有包,只抱了个实验室沙发上的靠垫。他平时经常和邱硫坐在那里看电视下棋,去了陌生的环境邱硫怕白婓不习惯,让他带一件熟悉的物品走。上面有白婓熟悉的味道。

    看着车辆渐行渐远,邱硫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打了个电话后回到电脑桌前敲敲打打,时而停下来若有所思。

    白婓坐在车里一路都没有说话 ,只是抱着实验室带出来的抱枕,望着窗外的景色,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又像有什么心事。他不吭声只是坐在那里的时候周围仿佛笼罩着湿答答的水汽,他白皙的脸庞、精致的眉眼和下垂的眼角让他身上笼罩着一种有些凄美的脆弱感。

    他的出厂设置就是实验室里统一的白色t恤,此时松垮垮地搭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他的锁骨清晰地凸起,皮肤光洁如玉,像山脊一样隐没于洗得已经变形的领口。

    很快就到了星升的酒店,舞团一般都会给舞蹈演员们配方便通勤的艺术家公寓。但因为星升的这间酒店正好在剧院旁边,所以安排了演员们长期住在酒店里,根据在舞团的职位不同,大家住的楼层也不一样。

    给白婓的是最高级的行政房。看似待遇很好,其实是霍朔霖担心他第一次使用机器人,在熟悉具体的操作之前怕出现意外,所以把他远离人群隔开来。

    白婓一下车看见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和快速穿梭着的人群,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一路都木木的脸上开始染上了无措的表情,马路上车子的引擎声和鸣笛声让他惊得一跳一跳的,像第一次看见城市的原始森林里的小动物,如果他有动物的耳朵此刻一定竖得高高的。

    他就站在楼下呆呆地站在大堂里,抬头盯着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和来来往往的人群。门童打开门,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跟着进去,他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像只小猫一样谨慎又东张西望。他的相貌看上去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了,这样的举止放在他身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也不会坐电梯,电梯门一打开的时候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缩在墙角里。他的脚只踩过冰冷的实验室水泥地,走在松软的高级地毯上他像第一次踩水塘的小狗,不知道怎么落脚才好。

    走进房间,他看着中间那个白色的大方块满脸疑惑,

    “我要睡在这里吗?”他只睡过实验室里像停尸房一样的隔间。

    可能在常人看来他很可怜,但是他是个刚出厂的机器人,他没有好与不好的概念,他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又莫名其妙。

    “我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回家?”

    他话音刚落,跟在他身边的管家老李 ,还有派来给他搬日常生活用品的几个随从,都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愣住了。

    老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白婓的脸颊因为来到新环境紧张而渗出了汗水,他在心里暗自为这具机器人的逼真感到惊叹不已。

    听说他们虽然是实打实的机器人,但是表层也和人一样是血肉之躯,能感受到疼痛,受了伤也会“流血”,只是所谓的“血”是机液,机液若是流光,也会和人“失血过多”一样死亡。

    他们一行人今天上班前只听闻要安顿个机器人,都只当搬运电视机空调一样,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机器。他们没想过他会说话,更没想过张口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柔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安,好像被拐卖的儿童。此时都一脸震惊地面面相觑。

    老李装作淡定说他要出去打个电话,特地去了房间外面拨通了邱硫的电话。

    邱硫解释说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只给了他和人类相同的心智,平时在实验室也基本只用来和他下棋。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常识”告诉他“,所以可能会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懵懂好奇,但是行为和智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学习能力比一般人类要快,扔给他一堆说明书,短时间内就能掌握和使用所有现代设备了。

    ”他问什么时候能“回家”,我要说什么。“

    老李此刻像极了购买了电子产品不会使用又怕自己瞎弄弄坏,每个操作都要谨慎咨询客服。

    ”奇怪,我从来没和他说过实验室是他的家...难道是离开熟悉的环境,触发了什么新功能..."邱硫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道。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密集的电脑键盘声后,邱硫道:“嗯...请李管家尽量把他当成个人类交流就好,他的这些问题就交给李管家了。“

    然后就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挂断了电话。

    老李握着电话一阵无语,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道我怎么知道和他说什么。一边又戴上情绪稳定的万能管家面具,调整好表情走回了房间。

    他像公司的资深人事一样和白婓面对面坐下把需要他参与舞团工作的事捋了一遍

    白婓听完老李的话很快就了解情况,接受了自己的这个任务,只是没想到接下来他两眼放光地问老李:

    ”那天说要把我带出来的那个人呢?这段时间他也会和我一起吗?“

    老李调度他这一生积攒的情商思考了3秒,这小铁皮子不会还对他那个冷血老板一见钟情了吧?

    最后他经过推敲,得出了也许这个小机器人是把霍朔霖当成了下蛋的母鸡这个结论。

    他在短暂的谈话中已经发现这个机器人和他们想的只会冰冷执行任务的样貌不一样,不但样貌逼真毫无漏洞,而且非常明显他有作为人类的自尊和感情。

    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模样,老李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子,因为忠心于霍家日夜工作,已经好久没回家看他了。他不忍心告诉他霍朔霖别说把机器当机器使,把人也当机器使的实情,安抚他道:“你会经常见到他。”

    消息传到霍朔霖那里,他边忙着手头的工作边对汇报的电话敷衍了事。高效是他的工作信条,他只在电话里捕捉到了白婓什么都不懂但是学习能力很强这个信息,就命人扔了个电脑和手机去他房间,吩咐让他看各种电子书、影像视频来补充他的社会知识,以及他学会使用计算机以后就可以自己冲浪学习。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命人把他关在里面等全部学习完再放出来。霍朔霖一向严谨,如果为了省事使用了机器人,但是最后造成意外的损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婓的门口有一对戴着墨镜耳机的黑衣人,和电影里的保镖长着一模一样的造型。

    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白婓,其实是害怕白婓万一暴走失控,派去看住他的保镖。身上还配了枪。

    其中一个黑衣人给白婓塞了一个手机、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本简单的电脑使用说明书。

    白婓以前在实验室见过邱硫用这个电脑的样子,不过自己也是第一次碰,拿到手里像得到玩具的小孩一样反复把玩,觉得很新鲜。随后他被告知电脑里有所有他需要学习和记住的东西,全部需要他在一周内全部掌握。

    白婓向门外张望,期待霍建霖会不会也在,发现后面没有人之后就抱着电脑坐回了沙发上,打开电脑翻着说明书自顾自安静地学习了起来。

    大约过了五四个小时,中午这个点在实验室是他们吃饭和做户外训练的时候,也是他们晒太阳充电的时候。虽然他身上也有充电口,但是日常主要还是靠太阳能充电。只需要像人类一样正常生活,只要不是生活在英国那种地方,晴天的阳光就能够给他们足够的续航。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天第一次见到霍朔霖的场景,霍朔霖身上仿佛有一层神秘的结界,他深邃又犀利的目光就像被层纱笼罩着的灯,让人忍不住想凑近去看看究竟有多明亮。白婓想到霍朔霖漆黑的头发和拿着手机指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得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红了脸。

    他拉开窗帘,从落地窗看见风吹过下面大片的草坪,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花都开得正好。他打开房间门想出去,却被门口的黑衣人拦住,被告知他在没看完这些东西前不能出门,需要什么可以和他们说会送过来。

    白婓听闻,满脸失落地关上了门。又坐回窗边的沙发上,只是没有拿起电脑,而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不觉天黑了,房间里也变得幽暗,白婓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月色下隐约可以看见沙发上一小团纤瘦的人影。

    此时一片黑暗中,突然房间门口有动静,有人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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