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六回家后,一脸痛苦的扶着镜子,无声地咆哮。

    花卷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着她。好像再说,你没事吧?

    韩六六拨了拨凌乱的发,绝望中透出些许的坚强:“我没事,我当然没事。就是丢了个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撞邪撞的不轻。

    要不明天去道观里,求张黄符震一震?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韩六六心中警铃大作。又来?

    回头看,孤云千里,落日半竿,天地都是旧颜色,有只黑猫跳到窗台上,尾巴一盘,明目张胆的坐下了。

    天色尤其浪漫,衬得它的毛发也很温暖。

    韩六六大松一口气,试探着喊:“咪咪?”

    花卷一看见它,立刻冲过去示威。

    阮灵发现。

    果然,她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黄昏破窗而入,拉长了黑猫的影子,不止是影子,它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束腰红裙,长发半挽,她抱着手臂靠坐在窗台上,两条修长的腿轻轻地交叠在一起。

    女人说:“我不叫咪咪,那是混名。”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悠然。这名字我自己起的,好听吧。”

    韩六六大惊失色,悄悄后退,随时准备夺门而逃:“你不是白天那个……”

    悠然用指尖卷了卷肩上的发尾,莞尔一笑:“我的人形,很漂亮吧。”

    韩六六一整个大无语。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悠然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白天发生的事,挺困扰你的吧。很奇怪自己能看见那些妖怪吧。”

    韩六六问:“你怎么知道?”

    悠然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时间紧任务重,不要问问题,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你就懂了。”

    “那么我开始了。”

    花卷在旁边小小地咕噜了一声。

    悠然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同时拔高了声音,指着它大叫:“我告诉你,花卷,你别在旁边骂人,以为我没听到吗?”

    韩六六看了看花卷,又看看她,一脸惊奇地问:“你能听懂它说话?”

    悠然抬了抬下巴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大妖。玩他这样的小年轻,玩的透透的。”

    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三言两语就说尽了他们俩之间的恩怨情仇,“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和它不太对付,我经常偷你外婆家的香肠吃,你外婆的手艺不错,我很喜欢。然后吧,被它抓到过很多次了。诶嘿~就是没抓着!你就说他恨不恨我吧。”

    花卷怒了,又对她吠了两声。

    悠然瞪眼道:“闭嘴,别吵吵了,我和你主人说正事呢。”

    悠然道:“还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还记得你推开的那扇门吗?”

    “室内,有三副壁画,面前各有一把剑,一张琴,一具弓。”

    悠然神色凝重:“多年前,它们都参与过壁画中的故事,因为沾上了某些人的血,被他们的记忆所影响,才生出了灵魂,称为‘器灵’。”

    “人之血,器之灵,造出了三件凶器。预示不祥,警示人心。”

    “古人忌讳血气,将此三类归为大凶之物。为了封印凶器,便开山问路,造出那个镇魂之屋。”

    “一剑,一琴,一弓,三件凶器,从此尘封。”

    “后来,人事全非,沧海桑田,经过了朝代的更迭,这座山,这个镇子,还有那间林中小屋,都被纳入物灵山的管辖范围。器灵还是被困在那庙宇方寸之间,一直无法脱身。”

    悠然无奈摇头,“时移世易,数千年光阴如箭,直至今朝,随着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它们全都逃走了。”

    “现在我们需要面临的问题是,器灵聚人血而生,背负亡者的记忆,说是半个‘人’也不为过,它生前饱经风霜,含恨而终,又被囚于荒野,积怨千年,一朝重见天日,恐怕会为祸一方。”

    悠然道:“我们必须找到它们。物归原处,才能补救我们犯下的错。”

    “祸是我们三个一起闯的,补救的话,当然也是我们一起来。”

    “所以……”她停顿了一下,走形式似的鼓了鼓掌,脸上却没什么祝福的表情,“恭喜你,被任命为神明使者。”

    韩六六不理解:“不是。我怎么着就被任命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悠然摊了摊手说:“信物就在你的包里。”

    韩六六嘀嘀咕咕,“什么信物?”手上动作不敢停,立刻去翻书包,然后发出了尖锐爆鸣声,“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放进去的!你们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悠然一脸同情:“是你自己拿走的,真是个一无所知的倒霉蛋。”

    韩六六捧着那根上宽下窄的木牌牌,顶头一个醒目的‘令’字,烫的她简直要流泪。

    她想起来了,她当然想起来了。

    那天,她狗啃泥似的摔进了那间屋子,各种书本文具顺势而出,稀里哗啦砸了一地。

    黑猫和花卷正在旁边干架,无意中撞翻了桌上的竹签筒……

    令签也散了满地。

    她那会儿急着离开,趴在地上一通乱摸,就像八爪鱼搓麻将,飞快地收拾残局。并未发现,那些七零八落的文具里面,竟然混进去了一支令签!

    她毫无防备的,就这么随手塞进包里了!

    悠然了然一笑,扶了扶发间的簪子,侧头说:“这就是信物了。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韩六六这才发现,她的簪子,竟是一支瘦身款的令牌,那明晃晃的一个‘令’字,红泥描边,在她发间若隐若现。

    悠然坏笑起来:“还有它的那份,我也一起带过来了。”

    说着,便往袖子里一掏,不过手起手落的工夫,一个‘令’字形狗牌,牢牢地箍在了花卷的脖子上。

    花卷连连后退,仍摆脱不得,便恶狠狠地对她吠了一声。

    悠然立刻与它争执起来:“令签是我打翻的没错!那还不是因为你追我,吓到我了!反正你也有份。”

    又回头指着韩六六,“还有你,门是你推开的,你也有份。总之,阴差阳错也好,鬼使神差也罢,我们三个谁也跑不了!

    韩六六问:“我可以拒绝吗?”

    悠然用手给她画了个大大的叉:“拒绝无效,这是强制任命。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人免费当苦力啊?我没那么闲。”

    “我最讨厌被人呼来喝去了,不然我干嘛去流浪。当只被圈养的家猫,那生活该有多肥美啊。”

    韩六六抱着花卷哭唧唧。

    为这糟糕的命运。

    悠然道:“现在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

    “我带你去见大人。”

    韩六六问:“什么大人?”

    花卷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物灵山神,温采大人。”悠然再次化身成一只黑猫,跳下窗户,站在小院里回头,“从今以后,我们是他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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