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寻大小姐!”

    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司族长看着床榻上的人,心绪有些浮动。

    她的双目紧紧闭着。

    整日不见阳光让她的皮肤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光洁的额头上青色脉络连成一片荆棘,依附着她的生命而生。

    她像个易碎的花瓶,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碎。

    可偏偏是这样的身体,内部却充满了生机,旁人看了是怎么都不会信她体内已经乱七八糟的。

    从经脉的毁灭程度来看,司族长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有多决绝。

    在她打算用身体作为屏障的那一刻,她定然没想过活下来。

    她只想让司寒霜和宋星仪离开。

    光是念着这一点,就足够司族长尽心竭力为她诊治了。

    没过多久,司寒霜急匆匆赶来。

    “父亲,小师妹怎么样了?”

    司寒霜柳眉轻轻蹙起,眉目间带着难以隐藏的担忧。

    司族长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这么多天还不曾醒过来,她能自己醒过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祁祝遭到众创后,菩提心死死护住了她的心脉,保留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它拒绝所有外在能量进入祁祝的身体,可也正是这种保护,阻碍了祈祝接收外界的信号。

    菩提心护住了祁祝的性命,同时也让祁祝只维持现在的状态。

    这么多天来他只能修复祁祝的身体,却并不能唤醒她。

    他打不开菩提心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无法促使祁祝自行清醒过来。

    事情陷入了难解的僵局。

    长久以往,祁祝会再也醒不来,即便她身体内的生机再旺盛。

    她会变成一个身体活着大脑却死亡了的植物人,永远留在床榻上。

    “那怎么办?父亲可有办法?”司寒霜心里着急。

    这么多日,大师兄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有祁祝依然躺在床榻上,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必须要寻求其他更有有效的办法。

    司族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她体内的菩提心太过霸道,会将一切进入她体内的能量视作敌对,强行输送灵力会反而对她不利,我暂时想不到其他法子。”

    “怎么会这样。”司寒霜有些心灰意冷。

    起初护着祁祝让她不至于殒命的菩提心现如今成了阻碍祁祝醒来的元凶。

    可菩提心没有灵智,能护住祈祝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了,又怎能奢求它分辨好坏。

    可是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祁祝醒过来。

    一个月前她与宋星仪被传送到厘山,待发现祁祝同样被传送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天道庇佑,让祁祝不得被冤死在秘境出口。

    她立刻发了信号寻求帮助。

    司家的人来的很快,三人被带回司家。

    宋星仪的伤很快被控制住。

    但祁祝从内到外都伤的不成样子,诊治的医修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很快知道了答案,是菩提心,菩提心护住了祁祝的心脉。

    她本应该庆幸祁祝在秘境中得到的菩提心救了她一命,但也同样受困于此。

    “父亲,我要用入梦术。”司寒霜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

    “入梦术?寒霜,你是知道的,即便是我也很难保证能安全唤醒祁祝姑娘而不受伤。”司族长皱着眉。

    他愿意救祁祝,但却不想让司寒霜冒险。

    他养了这么年的女儿,好不容易脱离了困境,终于能好好地活着,怎能随便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我知道,所以是我去,我从来没想过让您帮我。

    父亲,小师妹是为我争取传送离开的片刻时间而变成了这样,我不能放着不管她,否则我不配为人,这是您从小教导我的。”司寒霜下定了决心。

    祁祝的情况越拖风险越大。

    现在只有用入梦术谋求一个转机。

    只要她能深入祁祝的潜意识,刺激祁祝的意识清醒,那么祁祝就还有救。

    自己的运气虽然比不上于芷薇,但这个冒险她必须做。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祈祝变成一个活死人。

    “寒霜……”司族长怔怔地说道。

    司寒霜的双唇紧紧抿着,面上不带愤怒,但司族长莫名察觉到一股疏离感。

    好似他和司寒霜之间只有血脉上的联系,其他关系一丝都无。

    “寒霜,从前我对司渺……”司族长似乎想要解释。

    “不用说了父亲,我知晓的,您是司家族长,就算您愿意用入梦术我也不能答应,祁祝是我师妹,我救她天经地义,没人比我更适合了。

    况且就算我出了什么意外也并不影响司家,这是最好的选择。”司寒霜平和地打断。

    “多谢父亲看顾小师妹,明日,还请助我入梦。”

    司寒霜的语气坚定,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说罢不等司族长恢复便起身告辞。

    司族长有些怅惘。

    自从秘境中出来,寒霜就变了。

    从前像这样打断自己说话的事在她身上根本不会发生。

    可这种改变对她来说或许是好的。

    从前的女儿性子温婉却有些绵软,却时常为了旁人委屈了自己。

    如今刚好,此刻谁人再想让她吃亏可得掂量着些。

    就是对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不耐烦了,司族长面上露出一抹苦涩。

    他大概知道司寒霜心中别扭的事。

    可是那一切并非他所愿,为女儿的性命,他只能那么做。

    司族长叹了口气,可是他宁愿司寒霜恨自己,也不愿意让她知道真相。

    事情的真相永远是难以接受的。

    “司寒霜!听闻你回来了,这么些天我终于找到你了!”刚出去祁祝养伤的小院没多久便遇到个人,那人面上带着些高兴。

    “司无眠?找我做什么?”司寒霜挑了挑眉。

    “啊?哦,我最近修炼有成,想和你对练一下,陪我练一下!”司无眠有些不习惯司寒霜这副利落的模样。

    心道怎么去一趟秘境就成了这样了。

    以前可是根本不会对自己直呼其名的。

    “对练?没时间。”司寒霜拒绝。

    明日就要使用入梦术,她哪有时间跟司无眠对练。

    “不行!你一定要答应!你不答应我今天就缠上你了!”司无眠两眼一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司寒霜变得有些奇怪,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

    司寒霜会照顾着她的境界,她们对练对自己的好处是极多的。

    特别是这次司寒霜离开司家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这不得好好练习一下。

    “非要打?”司寒霜面上有些不耐烦。

    司无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司寒霜竟然对自己不耐烦?

    “当然!”司无眠有些不服气地道。

    今天她倒是想看看司寒霜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好,来吧。”司寒霜化剑为伞。

    司无眠楞楞地看着司寒霜切换武器。

    往常对打司寒霜都是用剑来当做武器的。

    自己也用剑,因而经常能从司寒霜的招术中得到些启示。

    可是今天司寒霜怎么将伞中剑换成了伞的形式了?

    一刻钟后,司寒霜拿着灵伞,神出鬼没地在司无眠身上抽动,将她不剩几块好肉的皮子抽的更斑斓。

    司无眠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求饶。

    “嗷呜!好疼,救命啊,司寒霜要杀人了!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个魔鬼!”司无眠一把鼻涕一把泪。

    天知道司寒霜的伞打人怎么这么疼!

    从一开始她就开始被打,刚开始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心想司寒霜出去一趟竟然变得如此傲气,自己也不差的好吗。

    她忍了一会儿发现这身上是越来越痛了。

    司寒霜呢,自己是一点没打到的。

    她如此狼狈,反观司寒霜,衣袂飘飘,潇洒自如。

    这是何等惨烈对比!

    忍无可忍则不必再忍。

    司无眠决定……

    决定开口求饶!

    但谁知道,谁知道司寒霜听到她的求饶一点都没停手!

    天呐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残忍的人,看着自己哀嚎一点动容都没有。

    “救命啊,司寒霜,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找你对打了!”司无眠甩出一把眼泪。

    魔鬼,司寒霜简直是魔鬼,她今后再也不要找司寒霜对打了!

    司寒霜面色不变,手中的动作却有片刻停顿。

    司无眠瞅准时机,立刻转身就跑,连地上的灵剑都来不及去捡。

    生怕再落入痛打中。

    再不跑怕司寒霜追上来打人!

    她要告诉所有人,司寒霜变了,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人终于走了,司寒霜松了口气。

    这打了半天的人手都有点酸了。

    刚才自己不知道给她留了多少个空隙想让她自己走。

    谁知道司无眠好像被打懵了一样,连跑都不知道跑。

    弄得自己还不能停手。

    蠢啊,真是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容忍司无眠的。

    司寒霜深呼吸一口气。

    从前司无眠经常找自己对练,每次自己都要注意着小心压制境界让司无眠不至于无法应对又能磨炼剑术。

    每每对练一番后都极其耗费精力。

    能放开手脚打她一次,爽快,司寒霜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顺畅了。

    那是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一阵舒爽。

    今日过后,至少司无眠不会再缠上来要自己和她对练了。

    至于司无眠说的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打了她,司寒霜甚至有些巴不得她这么做。

    那得给自己节省下来多少麻烦啊。

    免得她一次又一次地教训他们一番才能安静一些,这一场对练,总体来说司寒霜还是满意的。

    “寒霜,你要用入梦术?”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言,司寒霜笑意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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