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夏日音乐节场地里的人越来越多,正在舞台上演奏的都是乐坛大咖了。林夏夏和李济前后错位地站在台下中间的位置,在涌动的人群中,两人努力地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地在聊天。

    “现场听是不是更嗨耶?”

    “嗯,感觉今天的运动量快爆表了!”

    林夏夏跟着人群挥着手,晃动着身体,她肆意地笑着,望着舞台上的乐队明星们。她就像是一只鱼,陷入了音乐海浪的漩涡中,而李济就像是那个由着她环游海底的伴侣。

    李济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复古吊带,戴着粉色的鸭舌帽,头发编成两股麻花辫,散落在两边。她朝他开朗的笑着,身体有力量地跟着鼓点声蹦蹦跳跳。

    “请让一下。”

    此时有几个牵着手的男男女女,他们正试图从人群中央往外挤去。

    林夏夏沉浸在舞台上乐队的表演互动中,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流在往外面涌出。她突然被人用手臂推了一把,她有些没站稳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李济的怀中。他用右手护住她,左手揽住了她的腰。

    在 “滴答滴答”有节奏的敲击电子鼓声的音浪里,她的手挥舞着,心情丝毫没有受影响。她微微转头笑着说:“谢谢。”

    “嗯?”

    李济没听清,他低头望着她,左手还揽着她。

    林夏夏忽然感受到了李济怀抱的温度,这让她仿佛触电般心怦怦直跳。此刻她想起了周菲的叮嘱,让她主动出击。

    “怎么了?”

    “没什么。”

    林夏夏努力保持镇定,她能感觉到,李济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这让她无法忽视的呼吸加速。

    他看着自己的手,顿了顿,为自己解释说:“现在人太乱了,进进出出的,怕你摔倒。”

    “嗯。”

    她也轻轻点了点头。她感觉李济揽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她几乎完全靠在了他的怀抱中,他身上那股清爽的气息包裹住了她,这让她紧张地几乎快停止呼吸。

    她鼓起勇气,转过身朝向李济。李济比她高很多,她只能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在乐队给予人潮汹涌的狂欢中,在跟着音乐节奏快速闪动着的绚彩灯光与黑夜的交织中,他们的目光交汇,她似乎能听见古希腊爱神即将降落时,用指尖划过他们的胸膛的声音。

    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祈祷他能在神明的指引下,立刻说出那句简短而有力的话语,让她此刻就化身爱神的信徒。

    他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望着她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眸深邃似海底,此刻只有她的倒影。他却紧闭着嘴唇,至始至终没有说出那句能让爱神降临的咒语。

    随着两人的沉默,时间流逝,冷气逐渐下沉,林夏夏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看来她的神明并没有决定给出回应。

    她打破了沉默:“我们回了吧,有些晚了。”

    “好。”

    李济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往人流出口的地方走去。她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疏离渐远的背影,突然一阵莫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林夏夏的顾虑又出现在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缠绕着。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他却不愿意说出口。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音乐节场地,他们回到了停车场。

    李济直径地坐上了车,而林夏夏站在轿车后方彷徨。

    他正准备系自己的安全带,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说:“上车,不是说要回了吗?”

    林夏夏犹豫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坐到副驾驶位,因为他没有说出那个答案。

    他见着林夏夏往后座走去,说:“坐前面,夏夏。”

    这次她像是没听见似的,拉开后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李济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取下头顶的鸭舌帽,放在副驾驶位上。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瞄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她,就猛踩了脚油门,往回去的方向开去。

    她靠着右车窗,一直望着车窗外,一句话也没说。两条辫子被她解开,长发散落在两旁,她压低了帽檐,完全遮住了眼睛。

    “太累了睡着了嘛?”

    “没。”林夏夏简短的回答,带着一点点鼻音。

    “我放点音乐吧,太安静,我快睡着了。”

    李济没有发现林夏夏的异常似的,他伸手打开了音响,此时正好放着的又是下午的那一首歌。

    “Then you say nothing happened, then leave me alone.”

    “i still loving you, all out of you.”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这首歌温柔又倔强的女声安慰到了。她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停止了去思考那个问题,也许装作问题不存在,就不会有烦恼。

    李济突然开口问:“夏夏,你是凌水国际高中部的嘛。”

    “是的。”

    “我也是。”

    林夏夏坐直了身体,她好奇地问:“真的?怎么没见过你,我是15班的,你呢?”

    “不是班号约大,班上的同学排名成绩越好吗?我是7班的,和你差很多吧,我们甚至可能都不在一栋教学楼里上课。”

    “好吧。”

    “15班,你高中的时候这么厉害,高考分数很高吧,怎么不去外省?”

    “当时填志愿的时候,看了看分数够不上外省的好学校好专业,就没去。”

    “嗯,现在这样离家近一些,也挺好。”

    她顿了顿,问:“话说你家应该是南凌的吧,怎么会去凌水读高中诶?”

    他轻描淡写的说:“哈,那个时候我妈去凌水生活了,所以我高中在那边读的。”

    “噢。”

    李济又瞟了眼后视镜里的她,问:“你在高中有认识什么学长学姐嘛?”

    “有呀,当时不是有好几位毕业的学长学姐回学校来传授考试经验嘛。”

    “是的。”

    她打开了话匣子,说着:“齐帆学姐你认识嘛?戴着个黑框眼镜。她准备了个ppt,还复印了自己的手写错题集发给我们。”

    “嗯,我见过她,不熟。”

    “她人很好的。还有,还有陈平学长。”

    这个名字从林夏夏的口中自然蹦出,她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样?”

    “很优秀的学长,后来出国读书了。”

    李济低声反问:“是嘛?”

    “嗯,听说和齐帆学姐是一对,两人后来都去同一所学校了。”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林夏夏靠着椅背,静静的望着车窗外快速流动的景色陷入沉思。她低头拿出手机翻了翻,在联系人里找到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陈平(美国)。

    李济打破了沉默:“快到了,不过我今晚要把车开回家去,就不陪你进学校了。”

    他把车停在了学校大门旁的路边,转身望着她的脸庞,正色道:“对不起。”

    林夏夏右手紧紧地握住车门把手,她拉开车门,说:“干嘛道歉,我很开心,谢谢你带我去音乐节,又送我回来。”

    “去吧,到了宿舍楼和我说一下。”

    “好,你也慢点开。”

    林夏夏下了车,关上车门,注视着李济发动了引擎,开车离开。等车完全不见了她才往宿舍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手机里找到了陈平的电话。她站在路灯下,思索了一会,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此时的大洋彼岸,是阳光充沛的夏季上午时间,正在图书馆的季冬却笼罩在写论文的阴霾中。他注意到电脑旁的手机在振动,抬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是一个国内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他好奇地点开短信,短信的内容是:

    【陈平学长好久不见,很感谢你的笔记,对我帮助很多,如果有机会希望当面道谢。林夏夏】

    季冬看着短信中林夏夏的名字,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有温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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