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落雁镇,堕落街。

    雨季的午后,阳光在云层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小镇上。烟雨蒙蒙,路灯微弱地闪烁,投下了断断续续的光影。街道上行人匆匆,匆忙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荡。

    边瑾头上戴着白色的礼帽,独自走在街头。她拿着淡粉色的雨伞,但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雨水打湿。

    边瑾是落雁镇中的名门之后,可她厌倦了家中那些虚伪的笑脸和束缚的枷锁。比起和父亲一样坐在椅子上翘着脚数钱,自己更喜欢做出行动,即使是在暗淡的街头。

    “怎么还没到啊?” 边瑾站在街边,头来回地往街道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小瑾!” 一位少女挥着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就算雨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裙,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她就是边瑾的好友,李晓霞。

    “你迟到了哦。” 边瑾收起了雨伞,无奈地看着李晓霞,随之叹了口气。

    “哎哟,不好意思嘛~” 李晓霞挽着边瑾的手,蹭了蹭她。“我还以为妳偷跑出来的会比较慢呢~”

    对,边瑾是偷偷跑出来的。至于原因嘛……

    两人一起穿过雨幕,来到一栋矗立在街角的建筑前,墙上挂着一块闪烁着灯光的招牌——“于氏救助中心”。

    这里是于家开设的救助中心,专门提供食物、义教和义医给贫困的群体。

    当然,这里也是边瑾和李晓霞今天要前往的地方,为的就是……当义工。

    于氏救助中心的建筑在这条街道算得上起眼,虽然并不华丽,但还是在这残破的街道上显得格外醒目。

    人们聚集在救助中心两旁,有的是小孩、有的是已经被人打成残疾的成人。

    他们蜷缩在破旧的衣物中,等待着救助中心的开门。他们的衣衫破旧,脸上带着沧桑的表情,仿佛生活的沉重压力压在他们的肩头。

    这是一个贫困、无助的场景,街道上弥漫着挣扎与绝望的气息。

    边瑾见到这一幕,她的眼眸会充满悲悯和同情,更加决然地推开救助中心的大门,和李晓霞一起走了进去。

    走进大厅,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煮好的咖啡的香味。大厅中摆放着几张长桌和椅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看起来像是粥。

    “欢迎你们。” 一位身穿素雅制服的员工迎了上来,她目光炯炯。

    随后,她把头转向边瑾,说:“你们就是……边小姐和李小姐吧?”

    “嗯!” 李晓霞兴致满满地回答道。

    “嗯。” 边瑾露出笑容,伸出手向她握手。“我叫边瑾,叫我小瑾就好啦。”

    “那,我们开始吧。”

    ——

    落雁镇,热烈街。

    街道依然狭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热烈街,是整个落雁镇上最为热闹的街道,吸引着无数民众的光顾。

    街道的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和杂货。而在这热烈而拥挤的街道上,一位少年在面摊埋头苦干着。

    萧光,他也是这个小镇上最不起眼的存在之一。他身穿一件已经褪色的白衬衫,下摆有些破旧,裤子也是同样的状况,一双泛着油污的手,正在不停地擦拭着摊位上的碗筷。

    他身上布满了疤痕,尤其是那道清晰可见的刀痕在他的脖颈上格外显眼。

    萧光的手指因长时间接触着火热的器具而略显粗糙,但动作却熟练而灵活。每当有顾客过来,他总是笑脸相迎,热情地推销着摊位的面食。

    在人群中穿梭的同时,萧光不时地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来来来!面来了!” 萧光高声喊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萧光把冒着阵阵的香气的面放在客人的桌上。

    收完钱后,萧光回到了摊位。

    “呐!田娘的!” 张老板一手忙碌地煮着面,一手拿着一个勺子搅拌着大锅里的汤汁。“动作快!”

    萧光拿上碗,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把面递到对面的糕点摊。

    “老张!你别欺负阿光!” 糕点摊的老板娘接过碗,边给钱边大喊道。

    大家都管她叫,田娘。

    老张和田娘都是这条街的顶梁柱,几乎所有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为了品尝他们的美食而来的。

    “关你屁事啊!”老张对着田娘叫嚣。“再多说了我就收你双倍的钱!”

    田娘‘切’了一声,拍了拍萧光的背。“不要在那里干了,下次来我这里!”

    萧光苦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话,默默拿了钱就回到摊位。

    半小时过去了,面摊前的客人终于开始稀少起来。萧光抬头看了一眼街道,发现太阳已经开始徐徐西下,天边泛起了一抹晚霞。

    萧光走到摊子后面的水池,拿起了一个破旧的水桶,将水倒进桶里,随后用一块布擦拭着锅具。他蹲在那儿,黑色的头发凌乱地披在额前,专注地洗着碗盘。

    而老张坐在摊子旁的木板凳上,悠闲地剔着牙。

    “@#¥%&*”

    突然间,巷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人们纷纷驻足观望,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老张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在这个小镇上,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路边有人吵架,甚至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倒在路边,这在热烈街上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萧光刚开始也是不为所动,继续洗着碗,没有特别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

    但,他的耳朵仿佛听见到了有一个稚嫩小孩的声音在那嘈杂声之中,于是心中开始涌起一股担忧。

    萧光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巷口,一抹忧虑的神色掠过他清澈的眼眸。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随意离开工作,因此抬头看了一眼老张。

    老张看着萧光,头往嘈杂声的方向撇了一下,说:“别死就行。”

    “嗯。” 萧光放下碗筷,匆匆走向巷口。

    萧光不动声色地越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巷子外。他的眼神扫过人群聚焦的地方,落在一个粗汉身上。

    他正在坐在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男孩的身上,殴打着他。小男孩蜷缩在地上,面容痛苦,用手护着自己的头,身上还有一些看起来刚有的伤痕。

    这一幕不禁让萧光想起自己小时候……

    萧光摇摇头,不让自己陷入回忆,他仔细听着粗汉和小男孩的对话。

    “你把我的钱偷到哪里了!” 粗汉捉起小男孩的衣服,整张脸贴近他,愤怒地说。

    这时,一枚玉佩从小男孩的身上掉了出来,粗汉看到之后,拿起那枚玉佩,说:“你就拿这个抵消吧!”

    “我……咳……不可以……” 小男孩浅浅一息地说。

    到这里,周围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人指指点点,有的人唏嘘感叹。

    “没有?!那我的那几角钱去哪儿了!!!” 说罢,粗汉拿起拳头,就要往小男孩的脸上砸去。

    萧光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他迈开步伐,快速走向粗汉。

    在砸下去的前一秒,萧光捉着了粗汉的手腕。萧光狠狠地盯着粗汉,说:“他不是说他没有吗?还给他吧。”

    粗汉转过头来看着萧光,满脸暴怒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怕。他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喊道:“小子!这不关你的事!”

    “那关我的事吗?”

    突然,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他。他身穿一身简洁的衣服,优雅又端庄,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保镖。

    粗汉转过头来,看到那位男士,脸上的愤怒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原本嘈杂人群也变得鸦雀无声。

    萧光认出了他——边家的大少爷,边毅。

    边家是落雁镇有名的富翁家族之一,掌管着大部分落雁镇的地租,也包括热烈街。而今天,刚好也是收租金的日子。

    边毅冷冷地瞥了粗汉一眼,粗汉被他目光中的锋芒所震慑,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粗汉凶神恶煞的面容在边毅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仿佛一只被压制住的猛兽。边毅那冷峻的目光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直刺着粗汉的心脏,令他心生畏惧。

    而与此同时,萧光将小男孩扶了起来,小男孩一起来就微微点着头向萧光道谢:“谢……谢……我的玉佩……”

    “还给他,还完了就快走。” 边毅撇了一下头,示意粗汉离开。

    粗汉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走之前,他把玉佩交给了王一,然后对着萧光小声说道:“我一定会报仇的。”

    “所有人!散了!散了!” 边毅身后的保镖大喊着,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渐渐退散,萧光向边毅点头致谢后,带着小男孩往面摊的方向走。

    边毅拿出怀里的怀表,看着他和姐姐的找票,露出笑容,说:“嘻嘻,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姐才行,姐姐一定会夸我的~”

    说完,边毅开心地就带着保镖们到各个摊子收租金。

    另一边,萧光让小男孩坐在面摊的椅子上休息。

    在一旁的老张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做出嫌弃的神情,对着萧光说:“你可别让他死在我的摊。”

    “不会的,就让他休息一会儿。” 萧光抚拍着小男孩的后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嗯……谢谢哥哥……” 小男孩努力打起精神回应着萧光。

    “嗯,叫我阿光就好了。” 萧光指着老张。“他是这家摊位的老板,快谢谢他。”

    “谢谢……叔叔……” 小男孩艰难地站起身,向老张鞠了一个躬。“我叫王一。”

    “去去去!” 老张用手像是赶走王一那般,随后看着萧光,说:“这小子一看就知道很适合堕落街!快带他去吧!碍眼!”

    “哎哟!阿光!” 萧光刚想反驳,却被走过来的田娘打断。“老张的意思是让你带着这小孩去堕落街拿吃的!”

    “啊?” 萧光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田娘的意思。

    “哦!” 萧光想起来了,堕落街的救助中心每个星期都会派发免费食物给人,自己每个星期也会早早到那儿排队拿食物。

    “嗯?” 萧光看着老张,仿佛是在向他确认。

    “我不知道!” 老张扭过头,继续说:“不过,要去就去吧!反正今天也要收摊了!”

    田娘笑着拍了老张的肩膀,示意萧光带着王一离开。“去吧,孩子。”

    萧光也笑了一下。

    说完,萧光就带着踉踉跄跄的王一往堕落街的救助中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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