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哥?”

    霍灵渠探探皇帝的怒,嬴忱璧:“……”

    冷不防贵妃突然讨好他,嬴忱璧在心里冷哼:进宫大半年了,这会儿会喊他五哥哥了,你再假点啊!但,嬴忱璧还是心里舒服了,拔刃张弩般的冲突轰然消散,皇帝因这声五哥哥,心里都不跟她生气了。

    “五哥哥,你我都不想反目成仇?”霍灵渠瞧着小心翼翼,嬴忱璧看她,不语,霍灵渠当他默认,文质彬彬道:“那么,你有必要将霍灵渠困在皇宫中的因由吗?

    做皇后、做宠妃,你都有能替代霍灵渠的人,你执掌大权奉太上皇颐养天年后放我出宫应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你放我出宫,皆大欢喜呀。”

    嬴忱璧目有审视,似真在想他是否盲目了?

    霍灵渠看有戏,连忙再接再厉:“还有郭氏,若想让她喜欢你,五哥哥你得让她害怕,让你成为她生命中的不可或缺,没有你,她会活不成,她就会紧紧抓着你不放了。你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保证把她管得让她心里眼里只有你只想陛下的怜惜。”

    “你若出宫,你能孤独终老?”皇帝发话,霍灵渠一噎,她,她不想,若有喜欢的人,她作甚要去孤独终老。

    霍灵渠把小婴儿放在床帐里,去倒杯茶喝。

    “所以贵妃一再闹着想出宫就是想和晏霁之双宿双栖,是吧?”嬴忱璧冷笑。

    “我只想出宫,没想那么多。”我都还没有出宫呢,想那么远作甚,霍灵渠晓之以理:“陛下,我出宫是霍贵妃死了,我不会再用霍灵渠的身份,将来我以新身份在宫外生活,我与您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您别管那么多了行吗?

    嬴忱璧龙颜铁青,霍灵渠头疼:“陛下您就把我看成给您办事的下属,我事情办完了,您放我出宫,皆大欢喜呀,您何必非得想让我进尼姑庵?”霍灵渠衷心道:“我不愿意,我家里也不会愿意,你把我放进庵堂,我会也走的。”

    “换言之,你出宫后会嫁人、生子?”嬴忱璧求证,霍灵渠认:“是,若有合适的人,他喜欢我,我相信他会对我好,我家里也认可了,我会嫁人。”

    嬴忱璧好笑:“既然都是嫁人,我给你的都是皇后之位了,你为何不留在宫里?”

    霍灵渠一脸温良:“皇宫中尔虞我诈,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后半生。”

    “你不是都认定了,霍家造反,我都会愿意保住霍家,霍皇后在宫中还能没有安稳?”嬴忱璧讽刺,霍灵渠:“……”你非得闹到大家翻脸吗?

    “我不喜欢你。”看懂皇帝有心刁难,霍灵渠也不再好言。

    “你喜欢晏霁之是吧,你心心念念想着要出宫就是想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是吧?”嬴忱璧眼里冒出火来,霍灵渠还想火呢,窝火,皇帝非要把人压得倍感桎梏好像难喘息吗?霍灵渠冷脸,嬴忱璧从牙齿缝蹦出三个字:“你休想!”

    霍灵渠猛瞪他,像热油滴进她的血脉里要烧掉她的冷静,她尽量克制:“为,为何呀,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你我怎就不能好聚好散,你要把我下半生毁了?”

    “毁?”皇帝觉得荒唐:“我是让你做皇后!做我的皇后是把你毁了?”

    “你找愿意做皇后的人给你做皇后呀,两厢情愿多好,你揪着个不愿意的人做什么?” 霍灵渠祈求道:“你放我出宫吧,五哥哥你高抬贵手,你放过我吧。”

    嬴忱璧安抚:“贵妃安心等着晋位就好,还有四年多,朕立后时你一定会欢喜。今夜,朕不打扰贵妃了。”虽然皇帝想留宿,但顾念贵妃心绪不大好,算了。

    “朕明晚再来看你。”语毕,皇帝刚迈出一步,人僵住。

    霍灵渠说:“我会弑君。”

    嬴忱璧慢半拍转身,看见霍灵渠冷若冰霜、横眉怒目。

    “放我出宫,我只求出宫,这在我看来就像你摘一片树叶、放掉一阵风那么简单,你若都不肯允,要把我困死在这皇宫里,我与你鱼死网破。”霍灵渠神情漠然威凛,不容置疑:“要么,我杀死你;要么,你把我赐死,我与你只能活一个。”

    嬴忱璧一字一字训:“霍、灵、渠?”

    “是你先逼我!”霍灵渠凄冷而决绝:“我只要出宫而已!”

    “只为出宫,你就敢想弑君?”嬴忱璧真的怒火中烧,霍灵渠反对:“那么你有何不能放我出宫?你能说出来一个能说服我非我霍灵渠不可的理由吗?”

    “朕要你!”嬴忱璧怒吼,脱口而出。

    霍灵渠愣下差点没被神奇:“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吗?”

    皇帝顺水推舟:“倘若这么理解能让贵妃满意,朕也不反对。”

    霍灵渠想翻白眼:“陛下,你喜欢谁,不必再掩耳盗铃了吧,对郭氏,你紧紧抓着,你想跟她生儿育女,十余年不愿意放手;对霍灵渠,你从来没有过要握住霍灵渠不放,霍灵渠于你不过是一个童年相识的人,你何必搅得大家都不开心。”

    “哇——”被放在床帐里独自窝着,小婴儿哭起来,霍灵渠和皇帝嬴忱璧微妙对视眼,霍灵渠不动,嬴忱璧更加不动,霍灵渠提醒:“你离得近。”

    嬴忱璧更有理由:“皇儿和贵妃亲。”你才哄得好。

    霍灵渠忍住,走去床前把小婴儿抱起来,她觉得她都能看见了,晏霁之有孩儿了保管也会是这样,他就两步的距离,他也能放任孩儿哭着不去管,她大哥估计也是这德行,没准儿六哥哥将来当爹对孩儿哭也要溜之大吉,霍灵渠深呼吸再消消气。

    没多久,小婴儿不哭了,手还抓着霍贵妃的真丝寝袍。嬴忱璧望着这灯火下的温馨,是有些心热,环住贵妃,霍灵渠瞪他,嬴忱璧佯装淡定:“对,”旋即被踹脚,他诧异看过去,霍灵渠警告:“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不然你来抱你儿子。”

    嬴忱璧想抗争,莫名蔫儿了,去倒两杯茶,一杯递给贵妃。

    “对,朕喜欢的,朕会紧紧抓住,绝不放手。”饮过茶,嬴忱璧兀然说,霍灵渠当皇帝在自言自语,被皇帝灼热的盯着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指向她,真无语。但嬴忱璧心情好呀,摸摸皇儿的脑袋,告诉贵妃:“就是后天夜里了。”

    霍灵渠暂且休战,叹道:“这两天,大皇子和郭修仪一起用膳,宫里好几人跟我说,是不是大皇子遇到什么事了,否则,无缘无故,大皇子对郭修仪怎么突然转变了?”

    嬴忱璧不语,霍灵渠不解:“郭家就没有个明白人吗,这场谋划可能有郭家的好处吗,郭家已然能够保住安稳,何以偏不肯安生、拿命去求个将来的战战兢兢?”

    “所以,郭家谋求的绝非不安。”嬴忱璧提示,霍灵渠讶然:“陛下是说?”

    “郭家在朕的手里看不见前程了,但若追随晋王或者代王怎会没有好处?”嬴忱璧笑,霍灵渠垂眸:“郭家人就没寄望过大皇子,他们料定了大皇子的死。”

    否则,郭家至少该阻拦,不能由大皇子来递鸩酒。

    嬴忱璧牵牵唇,讽意尤著,霍灵渠阐述道:“郭氏的叔叔和兄弟也都预测到郭氏会死,晋王和代王在对大皇子动手前就会先送郭氏上路,后天夜里,若是他们成了,大皇子若还能留几个月,郭氏?十天内,晋王和代王就会让郭氏死。”

    “郭修仪么,假若他们事成,没一个时辰,郭修仪就能和晋王或者代王又或者和芮尚书起冲突,一天不知能累积下多少冲突,当然没个十天她就得死。”嬴忱璧嘲弄:“郭家人对她怎会连这点都看不穿,郭家就没想管这对母子的死活。”

    “他们没想过你和太上皇会在等着瓮中捉鳖吗?”霍灵渠怪哉:“凭什么不怀疑他们,就说晋王,霍家要庄太妃死,圣人允了,霍家还能放心晋王吗?”

    “逼宫要有兵马,晋王没有,代王也没有。圣人恩宠鞠家多少年了,郢国公仅是被下狱什么都还没定论,贵妃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你会相信郢国公会想谋逆吗?”嬴忱璧解说道:“代王何至于逼宫后就要除去郢国公,是这种人根本不能用。”

    “何况鞠家还有多年好名声。”霍灵渠恍然:“所以,郢国公带出来的将领只会相信郢国公是被泼脏水、你和太上皇想残害忠良,是你们对不住郢国公,郢国公再给他们危言耸听,他们真敢领着京郊那二万大军拥着郢国公杀入皇城造反。”

    “是啊。”嬴忱璧拉过孩儿的小手,皇帝还是看儿子洗洗嫌恶。

    “这个人,这个人他看待他与君王不是臣对君。”霍灵渠语气微急,仿佛怕豁然间的有感消失,霍灵渠敏觉道:“不论是代王和晋王还是昌隆侯和虢王、恒山王都有君臣之分,你和太上皇在他们面前,他们很清楚你们是君,但这个人,他没有。”

    嬴忱璧把孩儿的小手放回,悟道:“贵妃的意思,代王等人再想造反,面对朕和圣人,他们也都清楚的知道,他们是臣。但郢国公,没把自己当臣子,亦不把朕和太上皇当君王,他是在洋洋得意乃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朕和太上皇。”

    霍灵渠点头:“我感觉,是。”

    嬴忱璧被气乐了:“这心思有二十几年了吧,还有他死去的爹,应该都藏得很难受吧。”意识到授康十六年霍家大火,皇帝都不得不恭维:“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当真不容易,在霍家做下那桩阴谋,原来鞠家想借这阴谋翻天呢。”

    翻天?霍灵渠微愣,想明白,不再多言,哄小婴儿入睡。

    嬴忱璧随之看向还在襁褓的幼子,皇帝没被影响,仍然心情不错,他要贵妃呢,贵妃问他可是喜欢她?他心里羞涩,他终于懂了,喜欢,一想要把贵妃从他身边割离,他心痛,根本放不掉,还有妒火,疯狂想拥有,嬴忱璧眉开眼笑。

    喜欢的感觉,真好。

    皇帝的好心情,第二天传穆国公来谈郭家都温和:“老夫人知道郭家的事了吧?”

    霍秦川应是,嬴忱璧猜:“老夫人想保下郭家一丝血脉?”霍秦川再应,皇帝意料中,传穆国公来议也是愿意给恩典了:“穆国公想保谁?”

    霍秦川答:“臣,不想。”

    是夜,黑隆隆的深寂,刑部大狱的狱卒们七倒八歪,像死猪,一伙贼人一路畅行来到关押郢国公等三人的监牢,砍断锁链,扔进三个死囚,带郢国公父子和代王世子迅速撤离,待他们走远了,霍漓江和房副相等几位大人现身,房副相摇头。

    “鞠家今夜有动静想出城,郢国公想把家眷送走?”

    “两手准备嘛。”霍漓江辛辣道:“明天夜里就要动手了,若是明晚逼宫不成,他想他们父子想杀出重围总该不难,一家子去投奔朱家,还能捞个开国功臣。”

    “郢国公?!”几位老大人谈不上怅然或者失望,但真有点不是滋味,是他们眼拙吗,多年同僚,他们对这位的秉性竟如此不知,乃至多年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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