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凯旋回京,大军浩浩荡荡走过,沿街尽是夹道欢迎的百姓们。

    嬴天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来接的俩人挥手,他给皇帝和太上皇上表是还得半月后到,提前几天回京来看很正常嘛。

    原牧炽和晏霁之跟他会合,嬴天漾拍堂弟的背,原牧炽忍了,嬴天漾扯他的脸,原牧炽不能忍了:“你干什么你,拉拉扯扯的?”

    “我给你检查呢,还失忆,失忆是个什么毛病啊,你怎么就惹上这种千奇百怪的毛病,脑子怎么长的?”嬴天漾拽着他走:“赶紧的,我带你去看大夫。”

    原牧炽挣扎要挣脱:“我自己会走。”他就知道这老兄黏黏糊糊的。

    晏霁之隔开几步跟着。

    隐没在人群的孟怋乂关注过他们,再看过逐渐远去的大军,转身迈步,甚至他的步伐还没落下,猛地定住,一支强劲的飞箭穿过他的眉心,血从眉心淌下来,他抬手一抹,仿佛才意识到情况,又几支箭射来击穿他的脾肺,孟怋乂直直倒落在地。

    周遭人群惊恐的散开去,尚未走远的晏霁之和嬴天漾、原牧炽返回来,三人看得一怔,原牧炽留下句:“我去看谁放暗箭。”就蹿出去。

    嬴天漾问晏霁之:“你认识他?”

    “朱家,第一幕僚。”晏霁之告知,嬴天漾讶然。

    孟怋乂眼中似有请求,晏霁之将他扶坐起来,孟怋乂苦笑:“你知道是谁吗?”

    “我想,应该是,”晏霁之抬头看向天空,嬴天漾心莫名又似有些发沉,是皇帝,他那位堂哥嬴忱璧,孟怋乂也看懂了,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握住英王世子的手,说:“我想,做一阵风,我亲自去验证,我验证好了,我告诉你,地是圆的。”

    “我给你火化,让你随风去。”晏霁之应承。

    “好。”孟怋乂闭上眼睛,手臂摔倒在地,原牧炽和蜀王等一同过来,出现骚乱,蜀王返回来查探,原牧炽道:“没找到谁放暗箭。”嬴天漾对他耳语,原牧炽惊讶看他,晏朗之和霍海啸下马来,蜀王高坐在骏马上问:“此人是谁?”

    “我会向陛下禀告,王爷不必费心了。”晏霁之冷漠,晏朗之想上前被霍海啸拉住,霍海啸向蜀王打圆场:“王爷,圣人和陛下还在等着,不好耽搁了。”

    臧芣缄背脊发寒,蜀王骑马就走,臧芣缄稍微迟缓下,握紧缰绳,随众而去。

    晏霁之暂且把孟怋乂的遗骨送去义庄,进皇宫去向皇帝禀告,嬴忱璧没多言就随他了。但这事让嬴天漾亮相了呀,他也得去给皇帝和太上皇报个到。

    办好孟怋乂的后事,晏霁之出城。

    在山巅,迎着风,晏霁之让孟怋乂的骨灰随风去。

    “感慨吧。”晏霁之看去,嬴天漾和原牧炽、魏王和霍海啸都来了,还有一个班蕴堂。

    嬴天漾同意:“这冷不丁的,皇帝也忒吓人。”

    “你没有再喊过他老五了。”晏霁之觉察,嬴天漾想瞪瞪,不理他,霍海啸奇怪:“陛下早查到走漏的反贼了,为什么不是抓捕归案斩首示众?”

    “臧芣缄。”魏王眉眼沉沉地吐出三个字,五个人都看向他,晏霁之懂,自然装懵懂,皇帝应该就没有追踪孟怋乂,皇帝赌孟怋乂会找上臧芣缄,霍然的,晏霁之自嘲,什么叫没有追踪啊,嬴忱璧就是故意漏掉孟怋乂,看臧芣缄能不能经受得住。

    “你什么意思?”嬴天漾不解:“朱家这个幕僚去找了臧芣缄,皇帝做给臧芣缄看的,他找臧芣缄作甚,要找也该找蜀王吧?”

    霍海啸都不可思议:“臧芣缄有反骨?”

    “啊?”原牧炽心一惊,魏王狠笑,他竟是才看明白嬴忱璧作甚要臧芣缄死,咬牙道:“圣人不想颐养天年,若是本王和年长的几兄弟都走在圣人前头,圣人再剪除了外戚,圣人又器重臧芣缄,圣人驾崩,幼主继位,朝堂是什么景象?”

    班蕴堂和嬴天漾猛然对视,霍海啸难以置信的看着魏王,原牧炽发飙:“还有完没完,老子忍无可忍了,老子要回北地,老子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嬴天漾踹他一屁股:“老子把你踹下山,你再自己爬上来行吧?”

    原牧炽瞪瞪他,闭嘴了。

    霍海啸看着魏王:“你和蜀王能是他的对手吗,他一齐收拾两个都不在话下吧。”

    言尽,霍海啸走掉,魏王眸间一厉,嬴天漾拉堂弟走,原牧炽还回头,嬴天漾训:“别看了,他能走霍海啸后头吗?霍海啸走前了,他肯定等我们走远了再走,破别扭,这么多年了还劲儿劲儿的。”他说魏王呢,魏王没理会。

    班蕴堂和晏霁之对视,晏霁之道:“我们也先走了,风大,王爷别留太久。”

    “嗯。”魏王应了声,按熟悉他的人多少得意外,晏霁之没多瞟魏王,和班蕴堂离去。他们走过一段路,还站在山顶,班蕴堂道:“圣人不会想颐养天年?”

    晏霁之远看天际,天高,天凉,浮云翳日。

    “今年应该会见分晓。”

    滕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给霍贵妃带去个消息,三皇子病了,但这又非隐秘,霍灵渠问滕王妃可是有难言之隐?滕王妃委婉道:“贵妃,两位殿下离宫时受了惊吓,又一个多月未见过陛下和楚美人,心中忐忑,不是滕王府尽心就能照料好的。”

    “你想我出面把两个皇子接回宫来?”霍灵渠替她言明:“一来利于小孩养病,二来,恐防陛下此前意气用事,可深思熟虑后决断,已经十月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过年,陛下真想把两个孩儿放在滕王府养,明年送出宫去也不迟。”

    滕王妃低头。

    “湘王的闺女,自洗三后,太后就没再见过小孙女。”霍灵渠斟酌道:“过两天,让湘王夫妇带女儿来给太后瞧瞧,我和陛下带四皇子和翁嫔、周婉仪去给太后请安,你和滕王来说三皇子病了,太后和陛下提接孩子回宫来养病,顺水推舟了。”

    滕王妃谢过贵妃,她走后,霍灵渠去找皇帝谈。

    嬴忱璧自是最早知晓孩儿感染风寒病了,好几个太医照料着,皇帝沉默片刻,同意了。霍灵渠再去拾翠阁找翁嫔交代好,翁嫔阐发:“贵妃,妾觉得楚美人想拿捏你。

    三皇子病了,贵妃说前,妾也耳闻了,楚家人常去滕王府探望,三皇子病了,楚家必然告知楚美人,楚太太和楚美人的姐姐前天进宫,想让楚美人去求陛下让两个皇子回宫,可这楚美人不言不语的都气得楚太太要按着楚美人的头去撞墙了。

    您说,这楚美人是压根儿不在意孩儿好坏,还是她就仗着贵妃您心软,妄想胁迫您,您替她的孩儿忙前忙后但她这两个孩儿可不会记贵妃您的好是向着她的呀。”

    霍灵渠回到关雎宫时,宫人禀告:蜀王来了,在陪小皇子玩。

    霍灵渠进门一看,庭前,蜀王在丢香囊,小幼儿捡回去,蜀王再丢,小幼儿再捡。霍灵渠失笑,让陪护的宫人们散去,小幼儿抱住贵妃的裙摆,霍灵渠把孩子抱起来,看阿胜笑,转而对着小幼儿教道:“这是伯伯,伯伯,蜀王伯伯。”

    小幼儿看半响喊出:“萝卜。”

    霍灵渠被逗得开怀笑:“是伯伯,伯伯。”

    阿胜也笑,抬抬手臂还是放下:“做什么去了,我过来,你反而没在。”

    霍灵渠解释遍,阿胜讥诮:“这就是看皇帝很疼爱这两个孩子,又是庶长子,庶次子,打心底里相信他们将来大有前程,能示好就可着劲示好,若不然,你看看,莫说受点风寒,就是病重病死了,都绝没有敢来向你张口的。”

    “打心底里?”霍灵渠喃喃,嬴忱璧走来,阿胜视若无睹:“皇帝这黏糊劲儿,当然他可能也是故意,霍家趁早扶持湘王吧,不然早晚得死在他手上。”

    霍灵渠看向表哥,阿胜越过表妹看向表妹后边的人,扎心的嬴忱璧……皇帝他发誓,他若是不同意贵妃要把两个皇子接回宫的请求,蜀王保管也能有话,霍灵渠转头,看见皇帝,请个安,让小幼儿叫人,小幼儿软糯糯:“父皇~~”

    嬴忱璧含笑嗯声,对蜀王就不友好了:“皇兄,背后恶语伤人不该吧?”

    “我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你刚刚没在场?”阿胜一脸嗤之以鼻,嬴忱璧差点吵架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要对霍家好,我就不能疼爱孩子了?”

    阿胜的视线再看向前,嬴忱璧看去,晏霁之和嬴天漾。

    嬴天漾申明:“我来看我的孔雀。”他被晏霁之拽着来的,晏霁之:“我陪阿漾来看孔雀,他一个人害怕。”真是嬴天漾都想嫌他,你就不能好歹找个借口。

    嬴忱璧被气笑了:“是吗?云南王这么胆小啊。”

    晏霁之闭嘴,霍灵渠甜滋滋,小幼儿看看,说:“萝卜。”

    小幼儿看着嬴天漾呢,嬴天漾:“……”

    阿胜瞟眼,晏霁之和嬴忱璧都一怔,几人情绪霍然一轻,好了,嬴忱璧都有点想笑了,嬴天漾谴责:“霍灵渠,你怎么教孩子的?”熟稔得好似根本没有过十几年未见的苍白,嬴忱璧兀然想起去年他和贵妃的重逢,皇帝心里又有点闷。

    “我刚教他喊蜀王伯伯,他喊不来伯伯喊了萝卜。”霍灵渠淡淡道:“他没准看你和蜀王像把你认成蜀王了,他才一岁多,你指望他能认得清楚多少?”

    嬴天漾指着晏霁之哄小娃:“这个,萝卜,萝卜,叫萝卜。”

    小幼儿看看,扭头窝贵妃怀里,晏霁之笑,嬴天漾有意见:“霍灵渠?”

    “他对母妃都还喊不来,母字和贵字有些难念,他对着我就是喊妃妃,对翁嫔喊妃。”霍灵渠安抚,嬴天漾被较真道:“这不一样吗?”

    “娃娃自己认得清就行了。”霍灵渠话落,嬴忱璧要赶他们走了,霍灵渠踹他,皇帝瞪向贵妃,霍灵渠把皇帝看回去,嬴天漾神情有点微妙,然后被堂哥抓包了,嬴天漾别过头,阿胜透露:“陛下要把他在滕王府的两个孩儿接回来。”

    晏霁之和嬴天漾对看,霍灵渠解释清楚,晏霁之蹙眉:“滕王妃?”

    “怎么了?”霍灵渠怪异,晏霁之霍然看向皇帝,嬴忱璧被他看得都有点庄重了。

    “你有话就说呀。”嬴忱璧发话,晏霁之肃然:“陛下想过没有,三皇子只是受风寒,有太医们照料着,不算什么大事,滕王妃作甚还要把事情摆到贵妃面前,滕王府若是怕担事,滕王妃何不去找楚美人或者滕王直接来找你?”

    嬴忱璧微愣,晏霁之叹息:“我想,滕王和滕王妃没有多想,没有看好这两个皇子,也没有对霍家的恶意,就是自发的想法和做法,但你不觉得这才恐怖吗,你对这两个皇子好得让王亲贵胄们不自觉捧着他们,假若你没想对他们寄予厚望?”

    “且不论这两个皇子会否要找死,你做的呢?”晏霁之举重若轻:“二皇子很狭隘吧,贵妃若拒绝滕王妃就会被二皇子恨上吧,楚美人又为何没反应,因为你疼爱孩儿,你会把这两个孩儿照顾好,说难听一点,这位就是吃定你了。

    表哥,你纵横天下何等凌厉,你但凡把你这份凌厉用一分在你的后妃儿女身上,何至于一个小小的妃子都敢笃定了吃定你?楚美人有没有想要做太后,她想的吧,她爹还在牢里,皇帝你还才三十岁,她都妄想要做太后了,谁供出来的?”

    皇帝嬴忱璧闭闭眼睛:“退下。”

    嬴天漾和晏霁之告退,阿胜慢步走,嬴忱璧看向贵妃,苦笑:“朕该驳掉?”

    霍灵渠坦言:“我没多想。”

    “晏霁之还想说,你是不是不自觉的就能委屈霍家?蜀王在说,霍家不要名声了,贵妃在宫里都还要被你糟心。”所以,蜀王刚才多言,嬴忱璧黯然,好像就他不懂,我既想要对霍家好又为什么非得要去骄纵那些容不得霍家的?

    霍灵渠把小幼儿给皇帝,宽慰道:“既应允滕王妃,不好再变,明年看吧。”

    嬴忱璧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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