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宫的熏风殿。

    国师以银针刺破霍贵妃手指,收几滴血,请贵妃将衣袖翻过孔最穴,霍灵渠照做,国师将鲜血滴下,金芒闪熠,若有凤凰现,嬴忱璧脑门一紧,太上皇站起来。

    霍灵渠拿丝帕擦掉手臂的血滴,翻下衣袖,国师拿出宝鼎碎片,请霍贵妃伸出手。

    霍灵渠把手臂伸过去,国师拿金针刺破霍灵渠的手掌心,血珠滴滴落下淌在这堆碎片,霍灵渠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感到难以站立,嬴忱璧去扶着贵妃。

    找来熏风殿的两位,原牧炽把守卫挨个敲晕拖角落,晏霁之从门缝看见殿中情形,当即转过身把向他走来的原牧炽拉走:“我饿了,我们先去找吃食。”

    原牧炽扬拳头:“我打你啊。”

    “老六啊,自前天早膳后,我废寝忘食没再进过食了,这都快晌午了,你不饿吗?我们去膳房吃饱了再想救人事半功倍,阿漾必定也饿了,你给他带点吃的。”

    原牧炽:行吧。

    他二人走远,熏风殿里,霍灵渠倒下,嬴忱璧揽着贵妃,低吼:“父皇,够了!”

    国师赞同:“圣人,祭天吧,这么滴血还不知要猴年马月。”

    太上皇允:“好。”

    “父皇?”嬴忱璧呐喊,心照不宣:“没有第二回了,这样的机缘,人生当中岂有可能有两回,否则人世间岂非要生乱,他是在蛊惑你。”

    太上皇看向皇帝,给出回应:“既能有一,就能有二。”

    嬴忱璧反对:“凡事都有代价,否则宝物怎会碎掉,宝物已经碎了。”

    太上皇言之成理:“所以父皇正在修补宝物。”

    “父皇,人不能想要太多,纵使皇帝万乘……”嬴忱璧殷殷想劝,太上皇笑了,打断:“那么皇儿何必心心念念想要圆满?”

    嬴忱璧一愣,莫名发闷。

    国师打圆场:“陛下尽可放心,贫道给你卜算过了,你是帝运、帝命,回去三十年前,圣人的后继之君也仍然是你,陛下有四十多年的帝王运呢。”

    太上皇默下安抚:“皇帝喜欢贵妃,自然缘分还长,皇帝不用担心。”

    嬴忱璧眦目,额角青筋,在怒起的边缘,国师请圣人去准备吧,太上皇带国师离去,嬴忱璧抱贵妃坐在塌上,让贵妃不要睡去,晏霁之闯进来,嬴忱璧见他险些愣下。

    晏霁之已经打发原牧炽去各自行事了,他一手握起灵渠的手腕,一手碰向灵渠的额头,嬴忱璧盯着他,晏霁之收回手:“陛下,老穆国公和你谈过没有?”

    嬴忱璧奇怪的看着他,晏霁之看懂了,老穆国公跟他谈过了:“我晓得,我前些天自己猜出来的,我和老穆国公谈过之后我建议他把秘密告诉你,国师出手了,唯有陛下挡得住,陛下还在犹豫什么,到这会儿您还和太上皇虚以逶迤?”

    嬴忱璧心里淡淡的傲娇冷哼,就像是原以为自己独享的微喜被多一人知晓后的不舒服,还我自己猜出来,我建议,得意什么炫耀什么呀。

    “还不到时候。”嬴忱璧示下。

    “表兄!”晏霁之迫在眉睫了:“你能不能把你这气人的毛病收一收,人是活的,事情有可能瞬息万变,不要再自信凡事都尽在你掌握了好吗?圣人要放任国师行事,你不肯依从,你和圣人必定撕破脸,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多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踩重的脚步声传过来,晏霁之和嬴忱璧同时看去,是姬潮。

    嬴忱璧看着此人还在思量,晏霁之已经跑出去,嬴忱璧心里一噎,皇帝思维发散想到若是他和晏霁之两人遭困,晏霁之绝对做得出丢下他跑掉,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连贵妃都没管。

    晏霁之再被抓住送走,姬潮放下汤碗:“给贵妃喂下吧,能让她打起精神。”

    嬴忱璧打量他,姬潮转身走人,嬴忱璧略一犹豫,端起汤碗,慢慢喂贵妃喝下,或许就是这个关系,霍漓江和霍灵渠本人都不疑虑,姬家对霍灵渠没有恶意。

    蜀王带两名侍从来熏风殿,这两名侍从手握粗沉的铁链,嬴忱璧视线从蜀王扫到铁链,蜀王自得笑着,嬴忱璧未置一语,抱起贵妃跟他们走。来到澄心殿,嬴忱璧一看,全在了,瞥着云南王的德行,他就想到两刻钟前晏霁之丢下他跑了,皇帝冷静。

    嬴天漾在啃烧鸡,老六给他带烧鸡来,他还夸赞堂弟了,没想到是晏霁之,一样,反正见到人了,大家都凑在一起,甭担心着急了。但他心大,滕王愁啊,魏王瞪着他都想冷静,晏霁之和原牧炽俩再被抓还晕着,霍海啸和原牧烈醒了但还使不上劲儿。

    湘王和两个弟弟看皇帝哥哥都被抓来,绝望涌起,想哭了。

    “老五,你有准备的吧?”嬴天漾吃完烧鸡,让侍从把鸡骨带走,在拿着巾帕擦手,巾帕是向滕王和魏王湘王他们要来的,嬴忱璧想略过,魏王恭维:“你童年做小少爷时都没有这么爱干净吧,不容易啊,行军打仗多年还能比小时候娇气。”

    “你没看晏霁之在,待会儿他醒来,看我满手的油腻,他得念叨个没完,我不嫌烦?”嬴天漾反数落,霍海啸赞同:确实。嬴天漾还是找堂兄说话:“老五,你有准备就出手吧,最后出手,道义上你是占全了,但是真的有危险,咱们这么多人。

    老三若是不管他老娘的死活了,你想想,不是没有可能,他若牺牲一个老娘,他就能坐你的位置,你拿什么觉得他不会愿意?甚至他若已经把他娘接走,我们可全在他眼皮底下,老三刀快一点,你的安排还没上来,可能我们就没了。”

    他说着,蜀王把着刀坐下,嬴天漾眼睛瞪瞪:“你不是吧?”

    蜀王:“是啊。”

    嬴忱璧:“……”

    魏王别过头,这下好了,简郡王呜咽,蜀王眼神过去,小弟弟抿住,吴王跟小弟挤挤,湘王往大表哥身边挪一挪,滕王感觉不真实,这是一有异样就要大开杀戒吗?

    霍灵渠人振作些,手托着脑袋,看去,愣下,心就发沉了,嬴天漾安抚:“你放心,第一个保护你。”没谁反驳,吴王瞅身边的小弟,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

    “会……会死?”霍灵渠眼底乱了,今日是什么章程,国师想给蜀王争位还是想报仇、想让太上皇死?太上皇若死,国师还能活吗?可,若国师不怕死,乃至不惜命……

    霍灵渠脸发白,一转头看见皇帝,嬴忱璧也握着了贵妃的手让贵妃莫怕,霍灵渠颤声:“陛下,我们,我们走吧,你让埋伏的军队出来,我们走吧,不要冒险了。”

    嬴忱璧被缚着铁链,霍灵渠没被绑,相对行动自如。

    滕王瞟向蜀王,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避讳就当着蜀王的面大咧咧谈。

    嬴忱璧就让贵妃宽心,他不会让贵妃有事,霍灵渠不安,对皇帝的托词,没一点耐心:“走,走!有何难?你还要磨蹭什么,今天闹成这样,你还能不奉太上皇颐养天年吗?你多磨蹭一刻钟,你和你爹就能缓和了吗?你非得把人急死吗?”

    吴王,湘王都想贵妃加把劲,霍灵渠凶皇帝:“你走不走?”

    “贵妃——”嬴忱璧就刚说两个字,霍灵渠甩开皇帝的手,站起来,蜀王往表妹脖子里劈一记把贵妃放回皇帝身侧,湘王和两个弟弟直直注视他,嬴忱璧亦瞪视他,阿胜走回去。

    嬴天漾踹老六,晏霁之和原牧炽被绑在柱子上,向南,其他人靠在东墙,朝西。

    晏霁之还在原牧炽的左边,原牧炽除非转个大方向,但铁链束缚,他瞧不见屋里多数,嬴天漾离他俩近晓得他俩醒来比贵妃还早些,趁蜀王不备在想开锁。

    殿门打开,火光刺目,澄心殿外,一根根硬木桩堆起三丈高台,一丈见方,泼了铜油,已烧起烈火,一个人影出现,火光衬得人面暗,吴王他们心吊起来,嬴忱璧护着贵妃些,晏霁之和原牧炽暂停罢,湘王抓着他大表兄,滕王紧张了。

    国师进殿,逐一扫视过他们,唇畔浮起个笑意,湘王不自觉颤巍,觉得这人恐怖。国师轻盈走过几步来到晏霁之面前,对着他笑了,原牧炽:“……”原牧炽攥拳头,时刻准备,晏霁之好像冒出寒气,转过去喊:“陛下,出手啊。”

    国师把锁链的钥匙丢出来。

    被绑的:“……”原牧炽蠢蠢欲动想打人,欺负人了啊!

    魏王踹嬴天漾,嬴天漾去够钥匙,管它真假,试了再说,晏霁之心急:“陛下,表哥,你莫再犹豫了,把他控制起来让他做哑巴再把圣人请去寝殿休憩,他们今天不是冲着皇位,他想报仇!”惹得嬴天漾一愣,不是冲着皇位?

    嬴忱璧看眼贵妃,问:“你说他只是想我父皇死?”

    魏王接着道:“那他还任由你这么喊?”

    “他握着霍家一个大把柄!”晏霁之又喊蜀王:“阿胜!你不要再纵容他了,老穆国公和嬴忱璧谈过了,嬴忱璧知道霍家犯什么事了,不会降罪,你们快拦住他!”

    阿胜一讶:“老五知道了?”

    蜀王看向皇帝,嬴忱璧装得淡定,心里有别扭,晏霁之个混球,谁让他替他做主的,他何时说过不会降罪?这么大的事若都不惩戒还得了吗?至于晏霁之的催促,哥俩像没过耳,嬴忱璧原想贵妃危及性命时阻止,现下嘛,皇帝随机应变。

    晏霁之气结,嬴天漾逐个给开锁,魏王问:“他若只想报仇何必这么大阵仗?”

    “他要借刀杀人!”晏霁之声嘶力竭:“表哥,嬴忱璧,你懂了没有啊?”

    “借谁的刀呀?”嬴天漾给他去开锁,瞟瞟这国师,还真任由他开锁,他都有闲情了:“咱们都自由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拦不住他一个?就算还有个老三,俩人又算得了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收拾他们两个,根本不足为惧。”

    “霍灵渠!”晏霁之震耳欲聋地吼:“他要霍灵渠来动手!”

    嬴天漾怔愣,在他旁边的原牧炽看他,原海啸绕去晏霁之面前:“你说什么?”

    他们不可思议又好像隐约有个感觉沉在水底下埋在泥土里,就快要冲出来了,但就是还冲不出来,嬴忱璧蹙眉,一个模糊的念头闪逝,快得让他捕捉不及,晏霁之冲去灵渠身边,嬴忱璧想训他被国师挡了挡,国师递个瓷瓶给晏霁之,能让霍灵渠转醒。

    殿外一个黑影,披头散发,举剑长啸,仰天,似要接受天谴,嬴忱璧猛地站立,魏王的心都好像被划过冰峰,湘王懵住,嬴忱璧严阵以待:“你对我父皇做什么了?”

    国师慢悠悠,弯弯唇:“太上皇疯了。”

    “快,快!”晏霁之疾呼,霍灵渠握着晏霁之的手臂转醒,晏霁之拦道:“老六,你和阿漾来把国师控制住让国师不要说话,海啸你和原牧烈快去,快拦着圣人。”

    “可惜啊,迟了。”国师甩一把浮尘,嬴天漾按着脑袋,憋屈死了,又出阴招,怪不得能把锁链的钥匙丢出来任由他们开锁,嬴忱璧硬挨,好像要把脑子里的筋绞断。霍海啸和原牧烈单膝着地,手臂撑着地板,晏霁之扶霍灵渠靠墙。

    霍灵渠望着他抓着他的手臂不想放手,晏霁之宽慰:“莫怕。”语毕,晏霁之站立起来,身形不稳,他长一腿矮一腿地往外走,嬴忱璧见此,迫自己抬腿迈步跟上,国师轻轻一阻,晏霁之跪下来,嬴忱璧缓住,原牧炽狠狠晃晃脑子:“你想怎样?”

    国师兴味长:“就一眨眼的事,不要急。”

    有个微弱的声音,隔得远,好像还能想出来,霍太后赶到,看见这幕喊圣人必定尖锐,他们望着门框外视野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嬴忱璧仿若被冰冻,霍灵渠脑筋刺痛,眸子发疼,她往外爬,指甲抠着地板往外爬去,魏王看向晏霁之:“他想我父皇杀了太后?”

    阿胜颓然靠着墙壁,湘王倏然转头,视线移向魏王,又往外看,眼睛里就水雾雾的了。晏霁之没理魏王,一步一跪往外去。霍海啸红着眼眶,拼着好像要骨折的逆劲儿往外去,原牧烈握着他,相互扶持着站起,一起出去,嬴忱璧醒神,慌忙不跌赶上。

    嬴天漾也火烧火燎的,抓着堂弟和老六挣扎向外,滕王心像要跳出来,湘王看向表姐,拖起身体,一寸一寸往外移,滕王看怔,吴王和简郡王感到冷,好冷。魏王也再往外去了,滕王没有再想的跟上,两个小王爷也向外去,阿胜愣住。

    阿胜,蜀王手臂聚起点力量,抬抬腿把力气聚过去,他站起来,也往外去。

    他们移最快的霍灵渠还没爬到澄心殿的门槛,澄心殿外,太上皇眼前一片血霾,脑子里激荡着杀杀杀,一剑刺过,霍太后吐血,不可置信的看着。

    殿内殿外刹那间恍若陷进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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