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面色不改供认不讳:“那个人不是我派的。”

    “那就是幕后之人亲自派人动的手。”潘樾鹰视狼顾观摩着他的神色,果不其然,他忽地噎住闭口不言,半晌,他若有所思,“你的令牌上写着数字四,说明还有三个人在你之上,他们是谁?”

    顾雍闭眸不以为然:“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吗?”

    “会。”潘樾脸庞露出信誓旦旦的模样,威逼利诱:“我从你家抄出了账本,上面记录着你杀人买卖所有的证据,只有你说,才能活。”

    听见他如此言语倒是过于稚嫩了些,听出言外之意是想让县衙为他遮风挡雨此为避风港,奈何他看遍人世间,人心不可谓,立场不可对,忍不住冷哼笑出声:“年轻人,你保不了我,你只会让我死的更惨。”

    “最后一搏,尚有生机,济善堂已经覆灭。”潘樾嘴角颦着笑,却又似笑里藏刀,此番言论不无道理,他拂手于后拿出一把利刃径直插在桌面上,“当然,你也可以一起死。”

    顾雍屏息凝视,潘樾拾起蓄满酒的碗举至半空有礼一顿,便送入口边一口饮下仍在桌面上,随即两手抵在膝盖上站起身顿后转身离去,他盯着眼前的碗不自觉抿唇气息不定。

    他当真未曾料到如今要靠着一个毛头小子以求万全,只是,他又该如何相信呢?

    深山幽谷内,一如既往黝黑无数,一神秘人便坐在轮椅上于平台中左手抵着扶手怵头默默注视,上方囱光洒进两侧炉火炖青与他的身影被拉长些许,烛火架屹立摇曳。

    一黑衣手下顺着台阶而上,于他眼前摘下黑衣半遮面布,拱手娓娓道来:“潘樾防备严密,没能…杀得了顾雍。”他懊恼垂眸。

    此言入耳,神秘人蹙眉紧闭眼眸,须兒,地面映衬出的影子透出泠然气息:“绝不能让顾雍开口。”

    他拱手心领神会抬头相视:“是!”

    县衙夜色朦胧中,一人接过飞鸽脚下的传书将它仰天一抛送回,将其卷起的皱纸摊开一览,字字映入眼帘:设法殺顾雍。

    然而,此人异常警惕,拿出火柄迅速吹其生火朝着末端点去,顿然引火烧身纸张一点点烧焦直至灰飞烟灭,将手一扬,留下剩余火光在半飘扬继而落下,消失在夜空中。

    县衙地牢内,三位衙役听见声响忽地全神贯注朝门外看去,老主簿咳嗽着漫步蹒跚走入欲穿过二人:“大家辛苦啊。”

    身前一衙役手疾眼快拦了下来:“老主簿,非常时期。”

    “这没有大人手谕谁都进不去。”不远处阿泽眯眼闻声注视而来,很显然听此言他有所不知所措,“即是有大人手谕,进出也是要画押的。”

    “我说你小子昂,这新大人才来多久啊?”老主簿时不时回眸望去,没了脾性,“你就一口一个大人的,怎么着?拿新大人压我?”

    “你可别忘了!”他神色骤然一变抬手指着愤愤不平指着眼前的衙役一股脑教训,“老夫那是前任县令的心腹!”

    “那再者说了,我每天来这检验犯人名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眼一瞪侧身便想走入,谁料还是被拦了下来。

    “不行啊。”那名衙役心中万般纠结,老主簿不屑一顾,又闻他侧眸撇向一边道,“潘大人的心腹盯着呢。”

    “一会儿——”闻言,他顺其视线望去,注意到阿泽正目光不避讳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给你送到档房去。”

    “那心腹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以我的这个资历,它…它摆着这儿了,对不对?”身后墙角边昏暗中,刘捕快躲在黑影里侧眸严肃,不动声色地听着里边声音熙然,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有所思虑,“哪有这样儿啊?我做的这些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呀?”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县衙堂内,潘樾与上官芷坐在桌前垂眸全神贯注翻阅着手里的证物,桌上堆积似山的文书证据,身侧香炉一烟袅袅,二人互不打扰,试图从这对堆济善堂获取的证据里找到水波纹的秘密。

    须兒,她目光一滞,像是发现了什么,撇了瞧了他一眼,拾起身旁的红色递去:“大人。”

    “这些账本都是记录日常的。”他垂眸迅速扫过眼前的文书,并无发现立即合上放置一边继而拾起另一本,“也没有水波纹的线索。”

    “放哪儿吧。”闻言,她回眸继续翻阅,不多过问。

    潘樾思虑一滞目光落在一个装着面皮的盒子上,那是济善堂手下赴汤蹈火,每每伪装成顾雍避开仇家的用具。

    “公子。”阿泽急匆匆从屋外走进。

    闻声二人愣了一刻,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他身上,语气稍有意外:“顾雍说要见你。”

    地牢墙柱边烛火徐徐摇曳,牢门随着一阵声响被打开来,潘樾一身白衣半发披肩于后步至他跟前停息须兒。

    顾雍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靠近不紧不慢睁开眼眸:“我可以配合你。”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话锋一转。

    潘樾洗耳恭听:“讲。”

    他垂眸凝肃,想起在禾阳必定波涛汹涌水火不容,此一时彼一时,定然万劫不复为今之际,是先离开是非之地,再做定夺,将心中所想悉数告知:“带我离开禾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答应。”潘樾沉思须兒,“你可以说了。”

    顾雍听此睁开眼抬眸望去,留有一个心眼十分警惕:“在我绝对安全之前,我是不会说的,待我安全,我定会知无不言。”

    走廊上,潘樾同上官芷一前一后途径,她侧眸撇了一眼捏着裙摆:“大人,顾雍答应吐口了?”

    “带他离开禾阳。”他面色从容不迫,一手拂身后,一手垂摆身侧姿态勃勃,“保证他的安全。”

    “那你打算带他去哪?”二人停下步伐,她有所疑云抬眸望去。

    潘樾迎上她好奇的目光:“进京,让郡主派人保护他。”

    “水波纹组织的凶手似乎埋伏在禾阳一带。”上官芷收回视线低眸由此及彼,“你这样带他走,就是给他们灭口的机会。”

    “顾雍的替身还关在县衙里,我本来还想来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他接茬儿道。

    “县衙里或许还有他们的眼线。”她撇眸思虑万全,撇眸提醒,“调包的时候得小心谨慎。”

    潘樾白皙的肤色上透出一股泠然气息,思绪萦绕万分。

    县衙地牢里,暗室逢灯中率先走出两个黑色身影,是两位衙役带头,身后一身散发威武雄壮气息的顾雍手上被铁锁束缚,拂了拂衣袖面色蛊蛊,旁边便是阿泽寸步不离,步至拐角边的空房。

    里边刘捕快站在摆放着烛火以及撰写有完的纸张,一旁放置装着不知是何物道金色盒子,火苗摇曳在桌前一角,他早已恭候多时。

    “顾堂主,请画押。”他抬手指向桌上的纸具,话毕,弯腰伸手将盒子拿上前放,盖子瞬间被取走,露出红色泥膏,原是红泥画押所用之物。

    顾雍一脸冷沉垂眸盯视一番,弯杵身子果断将食指按压在红泥上,身后阿泽睽睽而视,他一气呵成按在纸张上站直身躯直视而去,刘捕快见他已完成抬手撇向一边低头有礼:“请吧。”

    过了一会儿,几人途径走廊时,衙役个个全神贯注地扫视周边一切,他不以为然地抬手摩挲衣襟暗自窃喜,拐弯步下台阶石子路,途径公二堂时,带头的刘捕快高度屏息敛气地左右扫视。

    “等一下。”他正抿唇仰天而望,潘樾的声音忽地传出,众人停下步伐,阿泽转身面向门口处,又闻他吩咐道:“把顾雍带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公子。”阿泽转身目光落在他身上,挽着顾雍的手臂步伐一步一顿地走上台阶,两名衙役见此迅速站在台阶两侧旁,他们朝门方向而去,推门而入,他转身将门严丝合缝关上。

    堂外石子路上衙役们不掉以轻心地左右扫视,良久,公二堂门口传来脚步声,半晌,门应声被阿泽打开,他扶着假顾雍走出,步伐一顿等其将门关上,再一道抬步离去。

    刘捕快见二人归位转身不再拖延抬步继续向前迈步走去,身后诸位步伐一致紧随其后。

    公二堂内,上官芷偷偷摸摸地贴近门边透过若隐若现的门纸确定押送队伍渐行渐远,她确认并无大碍,果断转身走进他跟前频频点头。

    潘樾收到她所表面的意思,侧眸望向顾雍:“等一下你跟我们从后门离开。”

    他点了点头欲抬步离去忽感不适面容囧作一团弯杵着腰愣站在原地,潘樾早已步至门边,上官芷刚迈出一步余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回眸神色凝重落在他身上,二人神色不着痕迹地换上一副紧张兮兮的面孔。

    “顾雍!”顾雍面露难色腿部开始颤颤巍巍无力站定在原位,一手捂着胸腔,一声不由自主地想抓住眼前的身影,“顾雍!”

    “你怎么了顾雍?!”潘樾二人迅速靠近搀扶着他欲想问出一二,只见他瞪大双眼口吐黑色血液,呼吸也不太顺畅,他心扭成一团隐隐刺痛,腿脚瘫软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垂死挣扎般面露难色,“顾雍!”

    “水…水……水波纹就是杨…杨…杨……”

章节目录

花间令之上官芷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鹿甜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鹿甜白并收藏花间令之上官芷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