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围栏边注视着,喘息不断喉咙愈发沙哑疼痛,雨水浸湿她浑身,不断滴落雨水,那艘船驶入黑漆无云的夜色中,不见了踪迹。

    栖木阁外绵绵细雨步至,桥下挂满无数黄色灯晕,两位女子拾起手中伞同行漫步雨中,白小笙于客栈内缓步走出睇眸望去,瞧见迎面走来的潘樾,他左右扫视了一番,发觉上官芷与卓澜江二人不见了:“他们人呢?”

    “卓少主不见了。”白小笙娓娓道来。

    话音刚落,他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她波澜不惊娓娓道来:“哪儿都找过了,现在上官姐姐还没回来,也有可能他想躲着什么,但是除了禾阳他能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短短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无论谁也受不了。”潘樾垂眸一刻目光撇向周边,二人决定再次回到客栈内避雨时,传来滴答声响。

    不远处一人踩踏着水坑渐渐走近,白小笙顿下步伐望去,远处那人是上官芷火急火燎两手遮挡着额头淋雨而来。

    他随着眸光望去,她急匆匆步至二人身前一身狼狈不堪,顾不上自己淋雨受凉,红着眼眶泪水与雨水混为一物,紧紧攥着手指相扣:“我看见阿江了,他就坐在船里渐行渐远离去,无论我怎么声嘶力竭他皆视而不见,你们说他能去哪儿啊?!”

    潘樾投去担忧的眸光:“别着急,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想多呆几日,或许等他想明白了,他就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为什么抛下我,是怕牵连于我吗?”她面色苍白忽地想到了什么,立即抬手擦了擦脸上泪花侧身面视而去:“小笙,你消息灵通,能否帮我打探一下?”

    “当然能,这次不收钱。”白小笙抿唇一笑毫不嫌弃地张开手将她拥入怀中,百般抚慰:“包在我身上吧上官姐姐,我去打探和查找,有消息飞鸽传书给你。”

    得此言,上官芷堪以告慰才收敛担忧之色频频点头,与二人道别离去。随即白小笙抬手遮着发丝头顶冒雨离去,她与潘樾相视,眼眸皆露出莫测之色。

    旭日初升,银雨楼牌匾之下,七穿八烂的大门紧紧贴着白色封条,其白色封条内写着‘禾阳县衙封’,然而,‘封’字却为醒目红色。

    其旁张贴告示木板处,两位衙役携手将告示张贴出去,四角按牢固向两边而去站定把守。

    “怎么回事呀?”

    “这是什么?”

    路过的百姓好奇心泛滥凑上前一睹为快,其中告示内容字迹工整:告示银雨楼霸行禾陽数十年,殺人走私犯案無数,罪大恶極。今罪魁卓山巨自戕,毒瘤已除,罪不及孥银雨楼其余人等,若改性向善,過往不究。禾阳县衙

    其中一位男子将告示内容念念有词道出:“银雨楼霸行禾阳数十年。”

    “杀人、走私、犯案无数。”数十名百姓皆如潮水涌在其跟前悉数议论纷纷,他目不转睛继续滔滔不绝道:“今罪魁卓山巨自戕,毒瘤已除——”

    “罪不及孥,银雨楼其余人等若改性向善。”男子身侧一名女子交叠着双手盯得津津有味,“过往不究。”

    话音刚落,男子脸色骤然一变溢出笑,戏谑道:“诶诶诶,这没想到啊,银雨楼做了三十年禾阳霸主,还有看它垮台的一天。”

    “可不是嘛!”右侧儿郎听此言侧眸望去,四处张望凑近二人接茬儿道:“诶,我听说啊这卓少主失踪之后啊,银雨楼那是群龙无首。”

    “除了那个孙堂主,自请为卓山巨守墓。”他将所知悉数道出,眼眸露出一丝惊讶,女子听得频频点头仍一头露水,“其余人都各自解散,回家种地去了。”

    他摆了摆头故作提高音量交叠着双手,与身侧男子目光齐齐投向眼前告示上,话里话外隐晦暗示:“以后这禾阳啊,就再也没有银雨楼三个字咯。”

    “潘大人可真了不得啊!”半晌,闷声不吭的清秀女子侧眸加入议论纷纷之中,话锋一转宛然在目:“当初还以为他说来整顿禾阳是痴人说梦,可没想到这才三个月,就接连挑了济善堂和银雨楼。”

    “往后我们可以过安生日子了。”话音刚落,引起周围数名百姓接连称赞。

    一双眼睛正盯视着前方诸位百姓议论纷纷,瞧着他们欢声笑语,原是潘樾一身白衣,半披发在肩,扶手站定在原位注视前方百姓围绕处,心绪如麻。

    身侧阿泽听此言若有所思,仍有不解,侧目而视瞧着他的侧脸疑云满腹:“公子,卓山巨都死了,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查封银雨楼?”

    “这是我对卓老当家的承诺。”潘樾仍拂手于身后,眸色暗沉目不转睛盯视前方:“只有这样,水波纹组织才会相信,我们调查已经偃旗息鼓。”

    他似乎听明白了其中含义点了点头,又闻他滔滔不绝道来:“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卓澜江,卓山巨的死才值得。”

    百花宫内灯火通明,屋内,青帝一身墨绿色衣裳,仪态大方无比,于微微金黄色珠帘间若隐若现。

    她坐在椅上眸色落在眼前的桌面上,抬手拾起茶壶波澜不惊地斜倒在茶杯中,随即放下,端起蓄满茶水之杯于口中缓缓饮用。

    “姐姐。”须兒,芸儿不声不响步入其中至她身侧,听此言,她都没手中动作一顿,听其娓娓道来:“潘大人派人查封了银雨楼。”

    “既有不计代价的决心,又有以命相搏的胆魄。”她侧脸轮廓朦胧透出玫瑰带刺般,令人叹为观止,青帝垂眸将手中饮完的空茶杯放置桌面上:“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那我们…是不是要再推他一把?”芸儿顺着她的眸光望去,试探一番。

    “再推下去,坠入深渊的,还是我们自己。”青帝抬眼平视前方柱子,眸色忽地暗沉下来多了几分窘迫,似是话里有话。

    禾阳縣署内,更阑人静之时,走廊已是昏暗无比,二堂内仍旧灯火通明。

    上官芷怔了怔坐在副书案边,纤纤玉手持着那支淡蓝色过渡形似楼的簪花,魂不守舍地摩挲着,桌面上摆放一盏烛火摇曳。

    门外床来‘嘎吱’声响,继而潘樾推开门而入,她循声撇眸望去,来者是他倒也不稀奇古怪,抿唇一笑敛回眸光落在簪花上。

    显而易见,如他所料,转身将门严丝合缝关上缓步至书案旁,注视着她手里的簪花似乎想到了什么:“案子结束了,我们应该表现得开心才是,别忘了我们的身边还有他们的耳目。”

    “我知道。”她心绪不宁面露担忧之色:“我担心阿江,也放心不下,丧父的打击对他来说太重了,我不知道他独行的这段时间,能不能挺过去——”

    “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带上我一起?难道是对我有顾忌吗?”

    “以卓澜江的为人。”她撇眸看向一侧,潘樾语重心长地对其言说:“我们应该相信他,会做正确的决定,尤其是你,你可是要做他夫人的,他又怎么可能抛下你?”

    “或者,待到查清楚一切。”他睇眸若有所思,睨视而去:“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找他,如何?”

    “有朋友陪着他,有夫人陪着他,会没事的。”上官芷迎上他真挚的眼眸收敛了担忧,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也是,有小笙帮我打探,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有要做的事或者不得已的苦衷。”她抿唇愁眉不展直视前方簪花,话锋一转:“可是卓山巨把所有密信都烧了,一丝线索都不留,通缉陈掌院可有什么发现?”

    听此言,潘樾脸色微变垂眸,难以逆料之事滚滚而来:“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禾阳了。”

    “什么线索都没了,怎么查啊?”她情绪一下子跌落谷底满是怨气,愁眉苦脸紧紧攥着簪花柄,无论如何不离身,仿佛它在,卓澜江就在。

    “当初是有人故布疑阵,引我们查到鬼火案。”他若有所思忽的想到了什么,她蹙眉睇去眸光,听他娓娓道来:“如果能找到他,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只是……现在着实是毫无头绪。”他眉头不伸撇眸至桌角。

    闻此言,上官芷愁眉苦目长念却虑,半晌,她‘诶’了一声,他听此撇眸望去,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顾雍临死之前说了一个杨字——”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京。”屋外,黯淡无光月色中,一人蹑手蹑脚紧贴墙壁缓缓靠近,故作倾耳聆听“查一下姓杨的官员?”

    “区区一个杨字,可指代的东西太多了。”囱囱表纸微晕衬托出一个黑漆身影,二人商议纷纷,潘樾两手搭在膝盖上,将内心所想滔滔不绝道出:“就算到了京中,只怕……也是无的放矢啊。”

    皎皎明月透过乌黑云层而出,明晃晃地将月光照在树枝丫上,囱窗边奸细依旧仅靠倾耳聆听,却漠然住了声,潘樾有所察觉立即睇眸望去注意到囱外果不其然有一黑色人影立即起身:“谁?!”

    听声,奸细立即逃之夭夭,鸣琴外,潘樾迅速推开门朝囱窗方向而去顺着台阶迈步而下,上官芷紧随其后步至中心处二人探头探脑打量一番。

    难以预料,奸细早已然消失于月色中,不见了踪迹,她若有所思睇眸望去:“是那个奸细?”

    他肯定点了点头,面色凝肃不语,须兒,他想到了什么垂眸迎上她不解的眸光:“他就是我们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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