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门,翠峰拔起云深雾重,地处中心四周环山,云岚深浓山顶上,错综分布着几件阁楼,不规则地环联在一块,烟雾缭绕不断。

    洛云门院子内,院中昏暗无比,祭坛上一男子白净面皮,年纪轻轻一身雾蓝色长袍峨冠,挥着手中拂尘闭眸养神。

    身前信男信女纷至沓来,面带虔诚之色,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叩拜无数。他接受着众人的叩拜,此人便是洛云门掌教薛渐离。

    须兒!他缓缓睁开眼,身侧周边烛火架摇曳不断,他再度挥着手中秀柄面色冷沉。

    信男信女接二连三赶来,潘樾与上官芷跨入门阶,她歪着头注意到最前方坐在祭坛中面色清秀之人,一侧排着浩大声势的长队。

    人人陆续来到薛渐离跟前弯腰叩首,他便挥起拂尘轻轻扫过头顶,以示开光。

    二人顿步不前,身侧一中年夫人正擦肩而过,兴高采烈而去,上官芷手疾眼快伸手拦了下来,佯装毫不知情,盈盈一笑呢喃细语放低语速:“诶诶,大姐,他们在哪儿求什么呀?这个洛云门真的有这么灵?”

    妇人毫不避讳,语速同样慢了下来:“那当然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每年都来的,这个薛掌教啊,修为高深得很。”

    “只要我们诚心静修。”二人跟随着她的眸光不动声色望去,不远处接二连三的信男信女跪在他跟前叩首,“所成之事啊,必能达成所愿。”

    “特别是你们所求之事啊,最灵。”妇人再度瞧了眼上官芷,脸色笑嘻嘻地藏也藏不住。

    此言一出,她倒是饶有兴致:“你怎么知道我想求什么呀?”

    “那还用问吗?”她直视着二人笑意蛊然:“你们莫不是新婚小夫妻?来求子的吧?”

    “不不不,大姐,我想你搞错了,这位是我哥哥,如果这洛云门真的那么灵,我倒是想求我夫婿早日归来。”上官芷猜她思虑出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

    潘樾捏了一把汗,赶忙儿附和:“就是啊,大姐,你可别乱说啊,我有娘子了,这位是我妹妹。”

    “我妹婿不知所踪,她急得很,听说洛云门神乎其技。”妇人听着二人解释若有所思,忽地脸色微变有所忧愁起来,“我俩慕名而来,看看是否能让他平安归来。”

    上官芷抬眸瞧去,两手渐渐攥着,摩挲出汗滴,扯出一丝苦中作乐的微笑。

    “原来是兄妹二人为了找亲人啊,那这里也是不二的选择,确实神乎其技,走吧去排队。”三人朝着末尾端接上。

    她忽地回首询问道:“诶,姑娘,你的郎君不见了几日啊?”

    “大概月余是有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上官芷抿唇瞥了眼身侧,又将眸光落在她身上,话锋一转:“哎,搭进去,你说你每年都来这儿,那你对这个薛掌教很了解?”

    “我跟你们说,这个薛掌教一手创办了这洛云门。”妇人点头称是,潘樾睇眸朝不远处望去,于炉鼎周边若透出薛渐离秀气的模样,他一声不吭打坐在祭坛上,拾起手中拂尘朝女子头上轻轻扫去,以示开光。

    “你们知道吗?他当年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多少少女倾心于他呀。”继而收回拂尘,女子叩首谢过,他面色冷沉白皙,“可是呀,他一心修仙,从来不近女色的。”

    “多少少女的春梦啊,就这么给破碎咯。”

    妇人笑容有甚得意,露出牙齿笑意不止,身侧二人脸色微变凝肃下来,形成两极反转。

    谈话间,队伍越发缩小,渐渐地轮到潘樾与上官芷来到薛渐离前跪拜叩首,供手之际她眼眸露出一丝警惕打量着近在咫尺之人的面孔。

    他面无表情,发须绾的一丝不苟倒也如那位夫人所说,是个冰清玉洁的美男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浑身散发着气质清冷无疑,令人琢磨不透。

    他打坐于祭坛上,垂眸注视二人三拜三叩,完毕后才挥起手中拂尘于头部轻扫而过,拂尘轻扫过时,一缕怪异的香味扑入鼻腔,上官芷吸动鼻尖,忍俊不住皱了皱眉头。

    潘樾似乎也闻到了同样的香味,不动声色地鞠了鞠躬,二人警惕起身离去。

    昏暗屋内,二人步至桌边落座,一盏烛火微微摇曳,上官芷蹙眉不已:“这个薛天师吧,他算是一个修真高人,但我总感觉他阴森森的。”

    “今天靠近他的时候,我总感觉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她撇眸托腮回味那股味道,试图形容出来:“也不是那种一般的降真香或沉香。”

    “我也问到了。”他迎上她窘迫的目光,忧心悄悄一顿,侧目而视:“我们先暂且住下等有机会我再试试他。”

    上官芷点头附和,垂眸起身两手撇了撇衣摆,抬眸步至门前忽地被纸窗晕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潘樾警惕望去立即出声:“谁啊?”

    “烦尊贵客,洛云门业内禁止走动,二位不可擅自出房门。”神出鬼没般的黑影站在门外,语气低沉道来。

    “这里又不是牢狱。”潘樾冷沉眸光虎视眈眈注视着门边,悄无声息地招手示意她回来,远离危险处,她心领神会立即回到桌边惊魂未定,他满腹疑云:“为何会有这样的规矩?”

    黑影依旧站在门外滔滔不绝道来:“薛掌教每夜子时便要诵经。”

    “天师法力无边。”二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目不转睛盯着映在门纸中的身影,“凡人撞见,恐损福寿。”

    话音刚落,黑影便消失不见,潘樾回眸与她意味深长相视一眼越发觉得稀奇古怪。

    “他所说不能擅自离开房间,你不易回房,床榻给你歇息,我看着门,不过,既然不能出门,定是有猫腻。”他移开眸光若有所思,须兒,再次与她对上视线,透着意味深长之色。

    洛云门院外,夜阑人静之时,飞檐屋角下灯笼徐徐经风摇曳,门徒无数巡逻而过,屋外两位门徒站在两侧把守。

    房间内,潘樾轻推囱窗朝里看去,确信屋内空无一人后,悄无声息翻窗而入,安不忘危警惕地站定在原位朝四周打量了一番,一侧烛火微微摇曳,映衬出他枭视狼顾的模样。

    屋内皆是乌漆麻黑一片,一灯如豆难以看清视线,他于一侧步至中心处四顾观摩了一番,一手持剑撇眸向右边而视,只见其中放置一张青铜外表的炉鼎。

    他毫不犹豫朝一旁靠在墙边的柜架而去,其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丹药、经书以及符纂。

    潘樾站在跟前映入眼帘便是几瓶丹药,手持于眼前端详须兒,换放回原位,随即拿起一旁的丹药,外表如橙红色,并无异议。

    忽地注意到旁边一瓶朱红色的丹药盒,立即将盒盖拧开,其中装着的是粒粒分明的黑色丹药籽,他凑近鼻尖仔细问了问,此味入鼻腔,他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暗自臆测。

    梦华香?梦华香能摄人心魄,一个掌教为什么会用这种香?

    思虑一滞,迅速将手里的丹药严丝合缝关上放回原位,侧眸注意到一侧柜架上的经书,立即凑近弯曲着身子一睹,立即起身抬手翻动着柜架各类经书。

    瞧见下方一个棕褐色匣子内放置几卷册子,他拾起一卷表露淡黄色的籍册,并非有用将其放下,随手拾起一卷墨绿色的籍册,其中外表写着《归藏回天录》,他沉着敛不假思索果断解开麻绳将其平摊开来一睹为快。

    《归藏回天录》内纸张早已泛黄,其中字迹工工整整,他却似懂非懂,这页乃符纂之页,除非破解,否则不可知其中深意,记载的符纂里解法大不相同,以及八个方位卦象图皆在末端。

    见此,他大惊失色有所意料之外蹙眉朝着那符纂图而视,图中乃一个红色道家纂体大字‘雷’,一旁伴有小字注释:血書鎮此符纂贴。

    他忽地回想起那八名离奇死亡的女子,手里,腹部,面孔皆有符纂,无论所持或所沾,毛骨悚然。

    眸光顺起阅读观摩而下,注意到末端的八个卦象图,中间为‘离诜’红色二字,最是映入眼帘,他脸色一滞,疑云不断:离诜?这是何意?

    “天地四方,古往今来。”半晌,他一心落在《归藏回天录》奥秘上,忽地耳畔响起一阵女音诵经声:“养身修性,法持无私。”

    “流行如水。”潘樾常备不懈探头注视着一侧,手头不断将平摊开来的卷宗悉数卷起,迅速放回原来棕褐色匣子内,拾起刀剑随着声源迈步而去,“自然无间,宙运律动。”

    “物华流转,心宁虚无。”步至炉鼎周边他警惕观摩一番,注意到右边柜架还未搜寻,抬手搭在边缘倾耳聆听,“潜行玄奥,守持真实。”

    “境界广袤,无求无欲。”顷刻间,房间内一种门锁毫无征兆地打开了,潘樾有所警惕察觉有可能是他回来了,慌忙之下躲如柜架后边,弹出头于黑漆中默默注视,“心若清泉,宇宙河流,群象咸牢。”

    “天地四方,古往今来。”注意到柜架朝两侧移开,他立即将头部缩回,薛渐离于其中面无表情走出,潘樾悄然探眸望去,“修身养性,法持无私。”

    “流行如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潘樾察觉自己所处位置视线受阻,立即迈步悄然步至另一侧,斜眸睇去,屏息敛气。

    “自然无间,宙运律动。”薛渐离于中心处落座于蒲团上将长袍摆整理一番,继而两手搭在膝盖上打坐,闭眸修身养性,“物华流转,心宁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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