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月没想到柏珩这时候会出现,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脚踩到地板上,才想起一进门她就把鞋丢在玄关。

    借着玻璃结构外的霓虹灯光,丰月清楚地看见柏珩手里正握着一只被她丢下的鞋。

    丰月一时羞赧,脸颊染上点不自然的红。

    她抿唇,试图掩饰自己的面色,尴尬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抛开这家酒店是柏长康送给他的成年礼,是属于他名下的财产。

    柏珩两三步走到丰面面前,略微一俯身,把高跟鞋放在大理石的茶几台面上。

    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手中的高跟鞋是一触就碎的艺术品。

    茶几上,透明PVC材质的高跟鞋染上艳色的霓虹。

    柏珩声线淡漠不以为意:“我不该在这里么?如果我没记错,这间房间登记的我的名字。”

    陆政打着让两人好好“相处”的旗号,用他的名号仅开了一间房。

    陆政显然不甚在意眼前这个便宜女儿的清白。

    丰月全然想不到这个层面。

    她端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像一个犯错误正心虚的学生。

    视线落到柏珩身上。柏珩立在她面前,身姿挺拔,身上的西服很妥帖,一丝不苟。

    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裙子因为刚才窝在沙发上动作皱了,裙摆下赤着一双腿,有些凉意。

    对比眼前的柏珩,她这会实在是不得体。

    羞赧更甚,丰月声音有些哑:“所以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柏珩嘴角勾了勾,“你不乐意?”

    人又走近一步,柏珩垂眼看她。

    由上及下的角度看,女人睫毛在不安地翕动,露肩晚礼服,勾出两条纤细的锁骨,皮肤细如白瓷。

    领口若有若无地泄着春光。

    窗外夜色浮华,柏珩嗓音低沉:“刚才谁还说随时可以领证。怎么?可以接受结婚,不能接受睡一个房间?”

    丰月神色一僵,强装镇定笑了笑:“也不是不能睡一个房间。”

    刚实习那会,她时常在律所通宵达旦地写诉状,跟她一起熬夜的同事有男有女。

    人多的时候她没有那么设防男女问题。

    有时候熬累了,就跟同事轮流在沙发上睡一会。

    说起来,这酒店的套房还比办公室宽敞不少,沙发更大,更舒服,她在上面睡一晚完全不关紧要。

    既来之则安之。默默给自己打了一针定心剂,丰月不由放松下来。

    柏珩沉静的黑色双眼直视丰月,他抬手扯松领带,将衬衫最上边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脖颈的肌肤和一点锁骨。

    “那么你先洗,还是我先?”

    男人近在眼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柚子味香。

    气味也是带着侵略性的,染满她的鼻息。

    丰月脸色越发红,顿了顿,她说:“我先去洗吧。”

    她身上穿的礼服实在不方便,更何况又打着赤脚。

    从沙发上起身,丰月提起裙摆走路,经过柏珩时,顺手拿起茶几上碍眼的高跟鞋。

    把高跟鞋工整地摆好,丰月在衣柜里拿出拖鞋。

    她今天来时不知道会过夜,空着手来,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好在衣柜里有浴袍,丰月伸手摸了摸,材质很柔软,凑合睡一晚上没什么问题。

    换身拖鞋,拿起浴袍,转身时看到柏珩坐在沙发上,正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丰月不自在地抬手挽起垂落在肩头的发丝,微低着头往浴室走。

    走进浴室,丰月将门带上。

    浴室很宽敞,熏着薰衣草味的熏香,左面是洗手池和大镜子,中间横卧着大圆形的大理石浴缸,浴缸顶上还缀着一盏水晶灯。

    给浴缸放水,丰月小心翼翼走到镜子旁,背对着镜子,伸手想解下礼服的拉链。

    她两只手上下费劲摸,始终距离拉链有一段距离。

    不死心,也顾不得体面,各种姿势尝试了无数次,就是摸不到拉链。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到四分之三,然而礼服还是没能脱下来,丰月急的满头大汗,总算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手到用时方恨短。

    流水声汩汩,直到浴缸放满水。

    丰月关上水龙头,无力地坐在浴缸边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三下敲门声,柏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丰小姐,你是想在浴室里待一夜么?”

    丰月半捂着脸,有些烦恼,她怎么总是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多狼狈呢?

    挺直脊背,丰月深提一口气,起身打开浴室门。

    门一打,第一眼瞧见男人好整以暇地倚在墙边,距离她不到半米。

    他这会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只着衬衫长裤,领带松散挂着,平添一股慵懒之气。

    半米不到的距离,两个人视线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

    丰月的裙子还好端端穿在身上,柏珩稍稍抬眉,勾了下唇笑,“睡醒了?要不要给你抱一床被子在浴室里盖?”

    “不需要,你能帮我把裙子解下来吗?”丰月说完,转身背对柏珩。

    她抬起胳膊,随手将长发拨到胸前,露出纤细的颈。

    女人的态度十分坦荡。

    坦荡地完全看不出像欲拒还迎。

    柏珩不由指尖一顿,视线不受控制随纤细的脖颈下滑。

    滑过薄薄的背、瞧见卡在凹陷竖脊肌上的拉链,他伸出手,食指沿着拉链慢慢往下滑。

    像拆开一件精心包装好的礼物,白色的布片下是细到无法形容的腰肢。

    点到即止,柏珩收起手,“好了。”

    丰月摸了摸后背,果然可以够住拉链,她朝柏珩道了谢。

    在柏珩开口之前,丰月先开口,“那我先去洗澡。”

    说完飞快地把门带上。

    背靠着门,丰月闭上双眼,轻浅地吸一口气。

    头回提出这么逾矩的请求,她这会心情很微妙。

    本来一男一女共处一事就容易引起遐思,偏生她还落得让柏珩给她帮忙解裙子。

    简直就像在搞暧昧。

    一想到这,丰月觉得脸颊烧得慌。

    摸了摸脸,平复好心情。丰月手绕到背后继续把拉链往下拉。

    她轻巧地脱下裙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一边。

    走到浴缸前,伸手到水里搅了搅。

    水还是温热,她起身走进浴缸。

    水总是温柔的,在水里泡了一会,直到全身松懈,又洗了头发。

    她有意慢腾腾地,经过一回解拉链,柏珩这会没再催她,所以又不知不觉磨是一个多小时。

    洗完澡,换上浴袍,丰月心情有些忐忑。

    这还是她头回跟异性住一个酒店。

    想到婚后这样的日子会变多,丰月眼神暗了暗。

    一步一点走出浴室,并没有看见柏珩。

    偌大的套房里,只有她。

    丰月不由有些庆幸。

    她好像已经了解一点柏珩的脾性。

    看来他只是有意让自己不舒服。

    丰月长舒一口气,走到床边。

    她疲惫地倒在床上。

    床十分柔软,身体像陷进羽毛里。

    丰月放松下来,分别给她妈和赵临远发信息。

    给她妈发了今晚需要过夜不回去的短信,又问赵临远裙子怎么还。

    她妈回复很快,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让她玩得开心

    赵临远没有回,想必还在开车。

    丰月把手机放到床头,熄灯睡觉。

    ……

    一夜无梦,丰月一早被晨光照醒。

    她眯着眼,从床头摸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

    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去浴室简单洗漱,换上来时的衣服。

    深蓝色牛仔裤,黑色中长款羽绒服。

    再普通不过的冬日三件套,简单、便宜、熟悉,令她感到安心。

    穿好衣服,丰月看了眼手机。

    赵临远十分钟之前回复她的信息。

    赵临远说裙子陆老板买下了,由她自己处理就好。

    丰月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把对话框里拒绝的话删掉。

    她将裙子塞进纸袋,收拾好下楼准备退房。

    等电梯的间隙,恰好撞见贺熙。

    贺熙这会没有带着双胞胎儿子,身边只有一个柏钰。

    贺熙一见她,前推了推柏钰,双眼含着笑。

    “哎呀,可算来了凑巧,要是来晚点该扑空了。柏钰,还不过去,给你嫂嫂好好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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