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的问题一连串，丰月只回了一个句号，李青立马弹来语音通话。
丰月按下接听。
手指一点，李青高亢的声音穿透而来。
“丰月你什么情况？我看媒体上说你航越集团的千金，你家里竟然这有钱？不是吧？不是吧？说好一次做打工狗，你怎么能瞒着我一夜暴富？”
李青十分激动，她跟丰月可是同期进的公司，她甚至去丰月租的房子里借宿几回。如今同期摇身一变豪门千金，不仅是她，君贵的其他同事惊讶地合不上嘴，差点下巴脱臼。
李青的嗓门洪亮，引得沙发上的丰京华投来一个眼神。
李青的话丰京华自然全听见了。
现在连女儿的同事都知道消息了，知道她的女儿其实是富家千金。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陆政认女儿，以后她可就母凭子贵了。
丰京华心中高兴又得意，明知故问地开口：“是你同事么？”
丰月轻轻点头应付丰京华。
她不想被她妈听到有的没的又开始瞎想，一手遮住话筒，拿着手机往卧室走，进了卧室再把门给带上。
手机里李青炮语连珠，挨个给丰月说律所其他同事看到照片后的反应。
“我跟你说，尤其是王律，当时立马就说不该让你停职。谁不知道当时非要让你停职的人是他啊！”
丰月对李青说的并没有感到意外。王律是律所的合伙人，一直精于人际往来。有损律所的事情他反对，有利的他支持，无可厚非。
丰月反应平淡，李青也不再多讲，郑重其事地问：“不过你真的是航越集团老板的女儿吗？那你平时也太低调了吧？”
“是、也不是。”丰月抿了抿嘴，犹豫再三，还是坦言：“我的情况，跟裴珍芝女儿的情况有点像。”
李青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不是吧？”她回忆丰月对接裴珍芝的画面，丰月的情感的确是比以往要丰沛不少。
然而就是把脑细胞全想死，她也想不到有这一层原因。
“那你爸那边怎么突然就把你认回去了，连带你的姓都给改了？怎么回事，是你爸要死了吗？”
李青说话耿直，丰月乐出声，还没说话，李青又问：“那你和首富长孙联姻的事情呢？又是怎么回事？”
丰月扶额，“这件事说来很话长，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李青“哎呦”一声，说：“这好办啊，我下班后去找你，咱俩去喝一杯，边说边聊。你今天有时间吗？”
丰月无奈地笑了，“我现在闲得很。”
*
出门前，丰月特意在卫生间收拾一番。
上班的时候她一直扎马尾，戴着眼镜，一身正装。
再鲜亮的人，时间长了，看起来也嫌寡味。
丰月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脸。
她现在的样子，跟工作的时候别无二致。
想了想，丰月抬起手摘下脸上老气的眼镜。
镜中的脸似乎鲜亮了一点，丰月想了想，又抬起手绕到脑后，解开紧紧束起来的马尾。
她的头发随了她妈，发质乌黑、发量浓密。散下来的时候像一片乌黑的海藻，把她的脸衬得愈发小，皮肤愈发白。
丰月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脸，要不是昨晚做了一把灰姑娘，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这么鲜亮的脸了。
抬起头拍了拍脸，丰月随手拨了一下胸前垂落的头发，对着镜中的最角露出一个笑。
丰月跟李青约定好的在一家烧鸟店见面。
地方不远，卡在两人上下班的同一个地铁中转站附近，方便两人各自回家。
丰月人先来烧鸟店，在门口等李青。
烧鸟店晚饭点人来人往。丰月出门前穿了件驼色的双排扣大衣，头发柔顺地垂在胸前，看着跟大学生一样青春无敌，引来不少侧目。
丰月站得笔直，倚在夜色中。
李青姗姗来迟，一见丰月，眼前一亮，拉着丰月的手转一圈，“怎么不上班了你更漂亮了？好久没见你好好打扮自己了。”
丰月腼腆一笑，视线轻轻落到李青身上。
虽然她今天是有心收拾一番，本来想换个好心情，看到李青一身正装，脚下一双运动鞋，背着双肩包，显然刚下班，顿时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她已经好些天没去上班了。
“今天忙么？”丰月问李青。
李青摆摆手，“不忙，就是跑了几次庭审，走得腿酸，不行，这烤肉味太香了，我饿死了，我们快进去吧！”
李青拉着丰月，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这家烧鸟店可火了，得提前几天预订，我求了朋友老半天才把预约让给我，今天我请客。”
丰月想拒绝，这烧鸟店装修一看就物价不便宜，一听李青后面又来了句：“庆祝你终于脱单了！”顿时无话，想着待会得好好跟李青说清楚，她这叫哪门子脱单。
两人进了店。
店不大，进门一眼看见烧烤台，烧烤台对面坐了几个客人，师傅在忙里忙外地烤肉，烟熏火燎，喷香扑鼻。
服务员走上前，李青跟服务员报了预订的手机号，服务员领着两人去角落一间榻榻米。
两人坐好，李青对服务员说：“先来两扎啤酒。”
没一会，服务台端来两扎冰好的啤酒，还端来了前菜鸡肉沙拉和凉拌鸡皮。
李青估计是饿很了，端来什么吃什么。啤酒喝了三分之一，又豪迈了吃了几口沙拉和鸡皮。
稍微垫垫肚子，李青开口：“所以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呀？”
丰月端起啤酒抿了一口，轻声说：“你知道前阵子找上公司的那些人吧？估计你也听说了，那些人全是投资失败的受害者，而我妈正好是那家公司的股东……”
啤酒的口感冰爽苦涩，一下从喉咙涩到心口。丰月顿了顿，放下酒杯继续说：“为了不让我妈进监狱，我背上了上亿的债。”
李青正夹起一块鸡肉，闻言手一哆嗦，鸡肉掉在桌上。李青没心情理会，不可置信问：“多少？你说多少？上亿？疯了吗？”
欠了一个人亿？以两人现在的工资，她从战国时代开始打工都还不起？真是开玩笑。
丰月这会已经脱敏，无所谓地笑了下，“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我去找了我的……的生父，他说了，钱她能帮我还，前提是我得听他安排去结婚。”
李青惊呼：“什么？让你去结婚？这不是卖女儿吗？”
服务员端来两碟烤好的提灯，李青没有心情吃。
丰月的妈妈她见过几次，开始时候惊为天人，美女的老妈果然也是美女，时间长了也品出不对味了。
丰京华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路让女儿给她擦屁股，完全没个为人母的样子。
端起啤酒饮了一口，李青建议：“我看你不如让你妈坐牢去算了，免得她一天到晚给你找麻烦。”
“我不能让她去坐牢。”虽然明知道李青是随口一说，丰月还是坚定地表明她的立场，“如果只是遇到苦难就把人轻易分开，那我现在大概率不能跟你面对面坐着吃饭。”
她不承认自己愚孝，也不觉得自己迂腐。
只是按照同一份同理心，她妈当年没丢下她，她现在当然也不能甩下她妈。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工作之后面对的人与事，都明确地告知她一件事。
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一旦脱离成人羽翼的保护总是极可怜的。
曾经她也可怜，但是远没有那些孩子可怜。可怜人真的太多了，她可怜过，轻易见不得别人可怜，更见不得她妈可怜。
李青也知道丰月脾性，她拎起一串提灯咬上一口，“那你真的要结婚去了？”她拿起手机翻开存在相册的照片。
丰月一袭乳白色的露肩长裙，美艳风情地不似拘在写字楼格子间勤勤恳恳的社畜。她旁边的男人五官俊朗，身材修长，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丰月都不吃亏。
吃完一串提灯，李青端起啤酒喝上一口，说：“其实结婚也不错，这帅哥是真帅，跟你挺衬，说不定真让你捡到宝了。我要是你，我说不定挺高兴的。你跟这个你这个帅未婚夫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人如何？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丰月托着点腮，拿起一串提灯往嘴放。
柏珩光看履历来说很完美，一看就是用心培养的富家子弟。目前也没传出来过什么丑闻，以世俗的角度看，怎么都是她捡便宜。
然而就是别扭。
她是受过教育的21世纪新兴女性，对于恋爱和婚约，她还是喜欢由她自己选择。
闷头喝了小半杯酒，有那么点上头了，她索性直接敞开心扉，“有钱人的公子哥，相对于我来说，就好像高级餐厅的美食，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是我吃不惯。”
不算大的烧鸟店，榻榻米之间只有竹栅栏和布帘隔开，时不时人影晃动。
丰月话刚落地，有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你吃惯什么样的？”
问话的声音低沉磁性，隐约还有点耳熟。
丰月和李青一顿，两人同时抬头往榻榻米外头看去。
布帘被撩开，露出一张精雕细琢地脸。
柏珩眼神睥睨而来，停在丰月充满意外的脸上。
“看不来，你心挺野。”
丰月按下接听。
手指一点，李青高亢的声音穿透而来。
“丰月你什么情况？我看媒体上说你航越集团的千金，你家里竟然这有钱？不是吧？不是吧？说好一次做打工狗，你怎么能瞒着我一夜暴富？”
李青十分激动，她跟丰月可是同期进的公司，她甚至去丰月租的房子里借宿几回。如今同期摇身一变豪门千金，不仅是她，君贵的其他同事惊讶地合不上嘴，差点下巴脱臼。
李青的嗓门洪亮，引得沙发上的丰京华投来一个眼神。
李青的话丰京华自然全听见了。
现在连女儿的同事都知道消息了，知道她的女儿其实是富家千金。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陆政认女儿，以后她可就母凭子贵了。
丰京华心中高兴又得意，明知故问地开口：“是你同事么？”
丰月轻轻点头应付丰京华。
她不想被她妈听到有的没的又开始瞎想，一手遮住话筒，拿着手机往卧室走，进了卧室再把门给带上。
手机里李青炮语连珠，挨个给丰月说律所其他同事看到照片后的反应。
“我跟你说，尤其是王律，当时立马就说不该让你停职。谁不知道当时非要让你停职的人是他啊！”
丰月对李青说的并没有感到意外。王律是律所的合伙人，一直精于人际往来。有损律所的事情他反对，有利的他支持，无可厚非。
丰月反应平淡，李青也不再多讲，郑重其事地问：“不过你真的是航越集团老板的女儿吗？那你平时也太低调了吧？”
“是、也不是。”丰月抿了抿嘴，犹豫再三，还是坦言：“我的情况，跟裴珍芝女儿的情况有点像。”
李青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不是吧？”她回忆丰月对接裴珍芝的画面，丰月的情感的确是比以往要丰沛不少。
然而就是把脑细胞全想死，她也想不到有这一层原因。
“那你爸那边怎么突然就把你认回去了，连带你的姓都给改了？怎么回事，是你爸要死了吗？”
李青说话耿直，丰月乐出声，还没说话，李青又问：“那你和首富长孙联姻的事情呢？又是怎么回事？”
丰月扶额，“这件事说来很话长，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李青“哎呦”一声，说：“这好办啊，我下班后去找你，咱俩去喝一杯，边说边聊。你今天有时间吗？”
丰月无奈地笑了，“我现在闲得很。”
*
出门前，丰月特意在卫生间收拾一番。
上班的时候她一直扎马尾，戴着眼镜，一身正装。
再鲜亮的人，时间长了，看起来也嫌寡味。
丰月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脸。
她现在的样子，跟工作的时候别无二致。
想了想，丰月抬起手摘下脸上老气的眼镜。
镜中的脸似乎鲜亮了一点，丰月想了想，又抬起手绕到脑后，解开紧紧束起来的马尾。
她的头发随了她妈，发质乌黑、发量浓密。散下来的时候像一片乌黑的海藻，把她的脸衬得愈发小，皮肤愈发白。
丰月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脸，要不是昨晚做了一把灰姑娘，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这么鲜亮的脸了。
抬起头拍了拍脸，丰月随手拨了一下胸前垂落的头发，对着镜中的最角露出一个笑。
丰月跟李青约定好的在一家烧鸟店见面。
地方不远，卡在两人上下班的同一个地铁中转站附近，方便两人各自回家。
丰月人先来烧鸟店，在门口等李青。
烧鸟店晚饭点人来人往。丰月出门前穿了件驼色的双排扣大衣，头发柔顺地垂在胸前，看着跟大学生一样青春无敌，引来不少侧目。
丰月站得笔直，倚在夜色中。
李青姗姗来迟，一见丰月，眼前一亮，拉着丰月的手转一圈，“怎么不上班了你更漂亮了？好久没见你好好打扮自己了。”
丰月腼腆一笑，视线轻轻落到李青身上。
虽然她今天是有心收拾一番，本来想换个好心情，看到李青一身正装，脚下一双运动鞋，背着双肩包，显然刚下班，顿时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她已经好些天没去上班了。
“今天忙么？”丰月问李青。
李青摆摆手，“不忙，就是跑了几次庭审，走得腿酸，不行，这烤肉味太香了，我饿死了，我们快进去吧！”
李青拉着丰月，边走边说：“我跟你说，这家烧鸟店可火了，得提前几天预订，我求了朋友老半天才把预约让给我，今天我请客。”
丰月想拒绝，这烧鸟店装修一看就物价不便宜，一听李青后面又来了句：“庆祝你终于脱单了！”顿时无话，想着待会得好好跟李青说清楚，她这叫哪门子脱单。
两人进了店。
店不大，进门一眼看见烧烤台，烧烤台对面坐了几个客人，师傅在忙里忙外地烤肉，烟熏火燎，喷香扑鼻。
服务员走上前，李青跟服务员报了预订的手机号，服务员领着两人去角落一间榻榻米。
两人坐好，李青对服务员说：“先来两扎啤酒。”
没一会，服务台端来两扎冰好的啤酒，还端来了前菜鸡肉沙拉和凉拌鸡皮。
李青估计是饿很了，端来什么吃什么。啤酒喝了三分之一，又豪迈了吃了几口沙拉和鸡皮。
稍微垫垫肚子，李青开口：“所以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呀？”
丰月端起啤酒抿了一口，轻声说：“你知道前阵子找上公司的那些人吧？估计你也听说了，那些人全是投资失败的受害者，而我妈正好是那家公司的股东……”
啤酒的口感冰爽苦涩，一下从喉咙涩到心口。丰月顿了顿，放下酒杯继续说：“为了不让我妈进监狱，我背上了上亿的债。”
李青正夹起一块鸡肉，闻言手一哆嗦，鸡肉掉在桌上。李青没心情理会，不可置信问：“多少？你说多少？上亿？疯了吗？”
欠了一个人亿？以两人现在的工资，她从战国时代开始打工都还不起？真是开玩笑。
丰月这会已经脱敏，无所谓地笑了下，“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我去找了我的……的生父，他说了，钱她能帮我还，前提是我得听他安排去结婚。”
李青惊呼：“什么？让你去结婚？这不是卖女儿吗？”
服务员端来两碟烤好的提灯，李青没有心情吃。
丰月的妈妈她见过几次，开始时候惊为天人，美女的老妈果然也是美女，时间长了也品出不对味了。
丰京华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路让女儿给她擦屁股，完全没个为人母的样子。
端起啤酒饮了一口，李青建议：“我看你不如让你妈坐牢去算了，免得她一天到晚给你找麻烦。”
“我不能让她去坐牢。”虽然明知道李青是随口一说，丰月还是坚定地表明她的立场，“如果只是遇到苦难就把人轻易分开，那我现在大概率不能跟你面对面坐着吃饭。”
她不承认自己愚孝，也不觉得自己迂腐。
只是按照同一份同理心，她妈当年没丢下她，她现在当然也不能甩下她妈。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工作之后面对的人与事，都明确地告知她一件事。
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一旦脱离成人羽翼的保护总是极可怜的。
曾经她也可怜，但是远没有那些孩子可怜。可怜人真的太多了，她可怜过，轻易见不得别人可怜，更见不得她妈可怜。
李青也知道丰月脾性，她拎起一串提灯咬上一口，“那你真的要结婚去了？”她拿起手机翻开存在相册的照片。
丰月一袭乳白色的露肩长裙，美艳风情地不似拘在写字楼格子间勤勤恳恳的社畜。她旁边的男人五官俊朗，身材修长，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丰月都不吃亏。
吃完一串提灯，李青端起啤酒喝上一口，说：“其实结婚也不错，这帅哥是真帅，跟你挺衬，说不定真让你捡到宝了。我要是你，我说不定挺高兴的。你跟这个你这个帅未婚夫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人如何？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丰月托着点腮，拿起一串提灯往嘴放。
柏珩光看履历来说很完美，一看就是用心培养的富家子弟。目前也没传出来过什么丑闻，以世俗的角度看，怎么都是她捡便宜。
然而就是别扭。
她是受过教育的21世纪新兴女性，对于恋爱和婚约，她还是喜欢由她自己选择。
闷头喝了小半杯酒，有那么点上头了，她索性直接敞开心扉，“有钱人的公子哥，相对于我来说，就好像高级餐厅的美食，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是我吃不惯。”
不算大的烧鸟店，榻榻米之间只有竹栅栏和布帘隔开，时不时人影晃动。
丰月话刚落地，有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你吃惯什么样的？”
问话的声音低沉磁性，隐约还有点耳熟。
丰月和李青一顿，两人同时抬头往榻榻米外头看去。
布帘被撩开，露出一张精雕细琢地脸。
柏珩眼神睥睨而来，停在丰月充满意外的脸上。
“看不来，你心挺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