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楼,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崔远之一身靛青色锦袍,手持折扇一脸风流地跨进春红楼内。

    堂内歌舞升平,舞姬们正在高台上翩翩起舞。

    一名年轻的伙计迎上来,点头哈腰笑脸相迎道:“爷,听曲还是喝酒?”

    崔远之盯着伙计瞅了两眼,觉得面生的很,问道:“赵妈妈呢?”

    那伙计笑回道:“赵妈妈前些日子病了,将这春红楼转手给了别人。”

    崔远之没吱声也没怀疑,色眯眯道:“你们这,可有新货色?”

    伙计热情回道:“有有有,爷是雅间还是堂坐,小的让姑娘们出来,让爷挑选。”

    崔远之跟随伙计上了二楼,挑了最后一间僻静的雅间。

    很快,一群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方才那名伙计,进了相邻的一间厢房内。

    厢房内,灯火并不亮。垂挂的朱红色的幔帐,透着神秘昏暗。

    门后有两名身着黑衣,高大的男子守着。那伙计低声说了一句:“鱼已上钩。”便又退了出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近朱红色的幔帐,向内奏道:“大人,鱼已上钩。”

    幔帐上若隐若现,映出一个端坐在桌前的魁梧身影。

    “知道了。”一出声,原来是莫峥嵘。他奉命收集证据,崔文行的软肋便是他的儿子崔远之。

    隔壁厢房内的崔远之,正一脸陶醉被一群青楼女子围着灌酒。

    角落里,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一袭白衣,环抱琵琶安安静静弹着曲。

    曲声悠扬,仔细分辨有一丝哀愁。

    崔远之突然起了兴致,抿着酒水不理会其他女子的挑逗,看向弹琵琶的女子。

    那女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一身书卷之气。与这群庸脂俗粉的青楼女子格格不入,有种鹤立鸡群之感。更像是哪家的名门闺秀,不幸流落自此。

    一曲终落,弹琵琶的女子起身欲走。

    崔远之起身,推开黏在身上的珠围翠绕。持着酒樽,伸手轻佻阻拦道:“美人留步,陪爷喝杯酒如何?”

    不懂女子开口,一旁的其他青楼女子,有人阴阳怪气道:“苏木,别整日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崔远之浪荡笑道:“原来美人唤苏木啊!”

    苏木坦然自若,没有一丝不悦。浅笑盈盈,抱着琵琶绕开崔远之,继续向门口行去。

    崔远之家中虽有三房美妾,但家花不如野花香。迎入了府,不多时便厌烦腻味了。

    故此,他时常留恋烟花之地。

    若非陛下微服私访,朝中人人自危。他父亲崔文行对他严家管教,切勿让人抓住把柄。

    他已有两月不曾到春红楼,想不到春红楼不仅易主,而且多了新面孔。

    崔远之再次推开围上来一群美人,哪知这些人碰上个有钱的主哪肯撒手。张牙舞爪,往崔远之扑。

    崔远之的衣衫都被拉扯凌乱,内衫露出半个肩头。

    崔远之急中生智,掏出荷包高举,喊道:“都散开,爷有赏。”

    那些青楼女子瞧见鼓鼓囊囊的荷包,见钱眼开听话四下散开。

    崔远之被浓郁的脂粉味,呛得打了一个喷嚏。从里面掏出五六块金锭子,扔到了桌面上。

    那些青楼女子一拥而上,去争抢金子。

    崔远之抬足往外追去,楼上楼下尽数环视,愣是没瞧见苏木的芳影。

    方才那个伙计端着一壶酒,迎面上楼来。

    崔远之拦住对方,心急打听道:“方才琵琶的女子,就是唤苏木的,在何处?”

    伙计笑回道:“回爷,苏木是这里新来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爷要寻乐子,小的给人找其他姑娘。”

    崔远之轻浮挑眉,什么卖艺不卖身。在这青楼这趟浑水里,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主。

    他摸出一锭金子,扔到伙计手里的托盘里,不可一世傲慢道:“让那个苏木姑娘过来,给爷再弹奏一曲。”

    崔远之撂下这话,折返回方才的厢房里。那些青楼女子得了金子,早已一哄而散。

    厢房里甚是僻静,崔远之持起酒樽边饮酒边静待佳人。

    新月当空,夜入三更。

    勤政殿,寝宫内。

    江婉莹与萧景飏相拥而躺。

    萧景飏双眼紧闭,似乎睡得正沉。

    江婉莹轻手轻脚偷偷摸摸翻了个身,让背贴在萧景飏怀里。睫羽不安分地上下眨动,时不时嘟起红唇。

    白日睡多了,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阿莹。” 萧景飏突然发出呢喃低语。

    江婉莹莫名其妙觉得心如鹿撞,明明二人发生过更亲密的男女之事。可听见他如此爱怜地唤她,心底升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悸动。

    江婉莹一声不吭,慌忙闭上眼装睡。

    萧景飏挪了挪身子贴她更近,温唇覆在她的耳垂上又唤道:“阿莹。”气息在她脖间游移不定,撩拨着她大气不敢喘。

    心中叫嚣,他到底要做什么?

    明知道她来了月事不能侍寝,若是想让人侍寝,大可去找那些娘娘们。

    萧景飏以为她当真入睡,便轻轻在她侧脸落下一吻。抱紧她的腰肢,合眼重新入睡。

    半晌,江婉莹暗暗舒了口气。低眸望见紧紧与她十指交握的手掌,既觉得暖心又觉得怅然若失。

    入宫以来,萧景飏对她礼遇有加。

    她也曾从夏尚仪口中,多少听说过有关萧景飏的事情。

    据夏尚仪所讲,萧景飏不近女色极少召幸。除了每月按例去皇后娘娘宫中三次,其他三位妃子压根毫无恩宠。

    这么一算,她入宫半月只侍寝两回。若是萧景飏真如夏尚仪所说的那般,想必很快便会对她失了兴致。

    贤良淑三妃,好歹有家世傍身。即便没有恩宠,依旧可以锦衣玉食。

    可她不同,今日仗着有萧景飏的恩宠无人敢刁难于她。她得想办法,尽快升一升位分。

    那边,春红楼。

    崔远之散尽千金,让苏木为他弹了一夜的曲子。

    苏木冷若冰霜一心弹奏,从不正眼瞧崔远之。

    崔远之如同狩猎者,十分享受狩猎的过程。他坚信,一切清高不可冒犯皆是假象。深陷泥潭之中,哪有人不愿有人拉她上岸。

    崔远之本就是风月老手,那三个美妾皆是名门世家的庶女。也是他专挑庶女下手,若是东窗事发大不了纳为妾室。

    崔远之一杯接一杯抿着酒,竟将自己灌醉伏案而睡。

    苏木的琵琶声戛然而止,起身远远打量几眼崔远之,还是自行开门离去。

    月落日升,几日后。

    侯府张灯结彩,处处见喜。

    明日便是元晟与兰凝霜的成婚之日。

    这几日,元晟都未去看其母。只是嘱托下人,给元金氏送去好吃的与好喝的。

    他若是去见母亲,对方必会又是一场哭哭闹闹。

    他打算成亲以后,与兰凝霜入宫面圣,再一同求圣恩宽赦。

    刘管家惊慌失措,顾不得礼数冲进元默的书房。

    “侯爷,不好了。”

    元默正色眯眯地搂着,研磨的露月的纤腰。闻声端起正经收回手,命露月退下。

    待露月出去,元默才不紧不慢开口:“何事如此惊慌?”

    刘管家于心不忍,感慨道:“夫人她,放火自焚了。”

    元默持笔手一抖,扔下毫笔,恨恨道:“人呢?死了吗?”

    刘管家摇首,回道:“没死,被浓烟呛昏了过去。”

    元默起身走到刘管家身前,又急问道:“小侯爷呢?”

    刘管家心知肚明元默是何意,回道:“小侯爷方才出府去了。”

    元默心烦意乱在刘管家面前,踱来踱去。原本打算,让元金氏明日盛装出席参加儿子的昏礼。待夜深人静送其上路,一了百了。

    元默一掌拍到桌面,气急败坏道:“毒妇,她是嫌元家的脸面还未丢尽。她定是故意为之,今日放火,明日她还想杀人不成。”

    刘管家并不接话,不敢置喙为元金氏说话。

    元默又拍打两下桌面,阴损笑道:“你去,让人出去散布消息,就说夫人染了恶疾药石无灵。明日小侯爷成婚,正好为其冲喜添寿。”

    刘管家抬腿欲走,下去听令办事。

    元默亦离开书房,去往元金氏所待的废院。

    元金氏放火,无非是想逼自己现身。

    少倾,元默到了废院。

    四周飘荡着焦火味,被烧掉的不是元金氏所住的卧房,而是卧房旁废弃的耳房。

    果然如他所料,元金氏费尽心思就是为了逼他来见她。

    门口的禁卫过来,对元默恭恭敬敬:“元侯爷,方才尊夫人闹着要见陛下。”

    元默心生不妙,不知道元金氏究竟要做什么,总归不是有利于他的好事。

    “尊夫人说,她曾与逆贼梁王妃有交集,说是授您的意与之往来,下官已派人将此事上奏陛下。”

    元默登时大惊失色,后背冷汗吟吟,装腔作势解释道:“哎,我夫人怕是得了失心疯,说话颠三倒四,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禁卫并不与元默分辨,上奏陛下自会有定夺下来。

    元默心慌意乱,直说要去探望元金氏。脚步慌乱,奔进了卧房。

    元金氏的脸色灰白,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躺在床上。

    元默没有走近床榻,而是隔得老远立在桌案后。压着声调,阴阳怪气道:“行了,不要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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