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将酒坛护在怀里,笑道:“不如你随我一同与陛下用晚膳,小酌几杯?”

    汪宁嬉笑道:“乐意之至。”抱起书箱催促:“快走吧,早听闻良妃娘娘酿得一手好酒。”

    夜幕将至,天色灰青。

    江婉莹小心翼翼抱着酒坛,跟随在身边。

    少焉,二人回到勤政殿。

    见议政厅殿内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萧景飏的怒喝之声。

    汪宁龇牙咧嘴道:“江才人,看来今日不易饮酒,改日再约吧!”他将江婉莹的书箱递给迎过来的夏尚仪,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萧景飏为何龙颜大怒?

    江婉莹不禁心绪不宁,抱着酒坛回了寢殿。

    议政厅内。

    汪祺与俞百川正襟危站,承受着雷霆之怒。

    萧景飏怒不可歇道:“去查,究竟是谁散布出来的流言?”

    俞百川为难道:“陛下,此事还是交与皇城司暗查比较妥当,毕竟事关陛下的颜面。”

    言官上奏,皆说民间流传萧景飏身有隐疾不能生育。劝萧景飏为了江山社稷,尽早从宗亲里挑选合适的人选。

    萧景飏压住暴怒的声调,命道:“让莫峥嵘速速来见朕。”

    俞百川应声开门离开。

    汪祺出声提议道:“陛下,臣建议对这些奏疏置之不理。那些有狼子野心者定会按耐不住,说不定会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萧景飏眼色阴沉,冷笑道:“那就劳秘书郎放出消息,就说朕正在考虑提议,不日便会定下人选。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躲在暗处操纵一切。”

    汪祺颔首,慎重分析又道:“如今宗亲只有宁郡王与诚亲王。宁郡王有两子,诚亲王成亲不久尚未有子嗣。陛下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萧景飏沉思良久,方道:“朕眼疾未愈,便生出这些流言蜚语。如此正好,朕原本发愁以何理由,动那些不甘寂寞之人。哼,没想到机会倒是主动送上门来。”

    汪祺神色肃然,愁眉不展。

    萧景飏的怒气散去,心平气和笑道:“好了,天色晚了,表哥再不回府,舅母该担忧了。”

    “臣告退。”

    汪祺一出去,萧景飏独自一人在殿中看奏疏,等待莫峥嵘的到来。

    皇宫门外,俞百川从手下手里接过马匹的缰绳。

    猛然间有人从背后跳出来,恐吓喊了一声。

    俞百川毫无防备被吓得汗毛乍起,马匹亦受了惊动,嘶鸣闹腾起来。

    俞百川勒紧缰绳,一面制服着骏马,一面斜眼看向罪魁祸首。

    汪宁插着腰,吊儿郎当看着乐子。

    马匹安稳下来,俞百川抚摸着马脸,指桑骂槐道:“还是你这畜生听话。”

    汪宁没有生气,二人平日里打闹惯了。可方才俞百川的口吻不像说笑,汪宁反倒惊讶道:“你今日火气为何如此大?陛下究竟为何发怒?”

    俞百川左顾右盼一番,勾勾手指神秘兮兮道:“你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

    汪宁忙附耳过去,俞百川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阵密语。

    汪宁到底是年轻,听闻了事情。一惊一乍道:“俞指挥,事情不会空穴来风,莫不是传言是真的?”顺势勾上了俞百川的肩头,又低声道:“陛下一向不近女色,不会是禁~欲过度,伤了身子了吧?”

    俞百川虚了一声,紧张兮兮道:“不要命了,真的假的,也不是你我能置喙的。陛下十分忌讳此事,千万莫要提起。”

    汪宁装模作样答应下来,这种大事怎能不告诉他父亲知晓。

    俞百川拿开肩头汪宁的手,翻身上马急着去传召莫峥嵘。

    汪宁懒懒散散上马,纵马回府。

    寢殿,夏尚仪领人送进了晚膳。

    江婉莹闻见食香,放下写了一半的功课,迫不及待赶到了膳桌前,顺嘴问道:“陛下呢?为何不来用膳?”

    夏尚仪将一双银筷子递给江婉莹,回道:“方才郝总管过来知会,说是陛下不过来用膳了。让江才人不必等了。”

    江婉莹并不多问,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晚膳后,江婉莹继续抄写今日的功课。

    直到她沐浴完毕,上了床榻都不见萧景飏的身影。

    “不该管的莫管,他是皇帝轮不到自己操心。”江婉莹自我开解一句,闭上眼抱着锦衾舒舒服服睡起大觉。

    不知何时,萧景飏疲惫不堪回到了寝殿。

    萧景飏揉了揉发酸的眼目,撩开幔帐上了床榻。

    江婉莹依旧是缩卷成一团,像一只酣睡温顺的家猫一般。

    萧景飏露出笑容,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仲夏闷燥,萧景飏的体温便如一面热墙贴身。江婉莹迷迷糊糊扭动着,想要远离那堵墙。

    萧景飏扣着腰不撒手,江婉莹睡得正沉虚虚推了两下。

    萧景飏百结愁肠,今日之事让他明白子嗣之事不能再拖下去。

    瞅着怀里娇媚动人的玉容,躁动流经四肢百骸。

    他情不自禁吻上了朱唇,心中叫嚣道:“她睡着都能诱惑朕,朕怎么可能有隐疾。”

    萧景飏决定,要让江婉莹尽快怀上皇子。

    困意来袭,拥着柔肤玉~体坠入梦境。

    几日后,城东崔府。

    崔文行自打辍职在家,便闭门谢客不与朝中任何官员来往。他明白,皇帝是想秋后算账。

    后又得知,女儿崔淑妃御前失言被禁足。深感大祸临头不远,整日窝在书房冥思苦想对策。如何能让皇帝放过他崔家一门。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将崔文行吵醒。

    崔文行寝食难安,后半夜才勉强入睡。被吵醒难免心浮气躁,顾不得更衣只着了雪缎寝衣开门呵斥。

    “来人啊,为何如此喧哗?”

    一名家丁闻声过来禀报:“回家主,是公子今日纳妾。”

    崔文行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道:“纳妾?这个混账东西,死性不改。”

    家丁吓得垂首更低,又听崔文行喝道:“这个女人什么来历?”

    家丁颤颤惊惊回道:“回,回家主,听说是春红楼的头牌姑娘。”

    崔文行捂着心口,觉得憋闷气息不畅。陛下本就对儿子崔远之颇有微词,而今老子赋闲在家这个逆子不知道收敛。反而大肆铺张迎娶一个青楼女子入门,若传到陛下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崔文行缓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去,送走宾客,将公子绑过来见我。”

    家丁不敢怠慢,终究府上还是家主说的算。

    崔府的后门张灯结彩,门前停着一顶四人花轿。

    巷子里被看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崔远之一身喜服,喜气洋洋地从媒婆手里接过喜裯的另一段。

    突然有人高喊道:“公子,得罪了。”

    方才那个家丁,先寻到管家将家主的话带到。

    管家不信,特意又去请示崔文行。被怒火攻心的崔文行一顿臭骂,这才火急火燎领着一群家丁去拿公子崔远之。

    一众家丁蜂拥而上,将崔远之按在了地上。

    媒婆送亲,向来皆是主家热情相迎。

    大喜之日新郎被人五花大绑,一副犯了刑律被人抓捕的架势。媒婆吓得乱喊乱叫,躲到了花轿后面。

    究竟为何这般?

    崔远之百思不得解,挣扎着恼羞成怒道:“管家,反了你不成?”

    管家机灵,唯恐崔远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拿手帕堵住他的嘴,为难道:“是家主的命令,公子莫要怪罪。”

    管家冲着围观的百姓,吓唬道:  “都散了吧,再看,将尔等通通抓起来。”

    人人都知这是崔尚书府,自然畏惧四下逃散开了。

    巷子恢复了安宁,满地的炮竹残渣诉说着方才的欢闹。

    媒婆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这新娘子送到了,贵府自行安排吧!”冲轿夫使了个眼色。

    轿夫各自心领神会,抛下新娘抬着空花轿逃了。

    媒婆也顾不上新娘,提裙跟着撒腿就跑。

    新娘正是春红楼的苏木,她隔着盖头镇定问道:“妾既被崔公子赎了身,便是崔府的人了。劳请安排妾的住处。”

    管家挥手招呼过来两个侍女,命二人扶苏木入门。

    待苏木一入门,后门咣当关闭。

    前院的宾客并无多少,全是崔远之的狐朋狗友。除了吏部的同僚登门庆和,其他五部无人露面。

    崔家岌岌可危即将倒台的消息,早就在朝廷流传开来。

    管家按照崔文行的要求,退还了所有贺礼送走了宾客。

    后院书房内。

    崔文行已更好衣衫,身着一件檀色锦袍。

    崔远之跪在地面,身旁跪着接了盖头的苏木。

    崔文行打量几眼苏木。

    容貌如月,气韵恬静。

    她跪在那里,看不出半点风情之味,更像是一位书香世家的闺秀一般。

    崔文行大约明了,儿子为何将人弄进府来。吃多了家中的艳俗,这个苏木正如清粥小菜般解腻利口。

    此刻崔文行可无心理会这些,冲门外喊道:“管家,先将这个女子安排到北院去。”

    管家进来,领着苏木出去。

    崔文行偷瞄着见人走远,操起早已备好的藤条,重重抽打在崔远之身上。

    崔远之被堵着嘴巴,只能呜呜哼哼喊疼。

    崔文行下手极重,老泪纵横道:“今非昔比,你这个蠢货还敢胡来。”

    那根藤条在崔远之身上飞舞,痛得其满地打滚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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