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下午,放假。一所高中四个年级,学生们都抱着书走出教室。不是放暑假,而是高考放假。假期有五天,前三天布置考场,后两天考试。

    高三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堆起了厚厚一层白色纸片。不久之前,纸片哗哗散落恍如幕帘,日光与碎纸一同随风飘荡。在离教学楼远些的地方,有纸飞机沉在那里。

    往日,这栋楼的灯火会一直明亮到:,但今天那些光却早早地回避了。暗夜的帷幕在城市中飘动,成功触及这片晚睡人的聚集地。苦读的人换了地方继续奋战,决心以最卓著的状态迎接考试。

    假日第一天,慕正光背着书包到徐萦则家,顺便吃早餐。早餐过后,徐萦则躺在床上,沙漏倒转悬在她身体上方。慕正光坐在她旁边,专心写作业。

    这时的学习与分数没有太大关联,因为,他的分数足够了。学习是他的习惯,写自己想写的作业,也是一种乐趣。

    半小时过去了,金沙静止,他停下笔。

    高二下学习,到六月份,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

    生物的一轮复习是最早的,三本必修,一学期学一本,两本选修,一个月学一本,到四月底,所有选修必修学完,生物进入一轮复习阶段。

    学校为了让学生练做题速度、扩大题量,用的试卷不是标准试卷。以慕正光正在写的这张生物试卷为例,道选择题,道大题,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

    在这半小时里,慕正光做完了所有选择题,且在第一道大题上填了几个空。

    关于做选择题,他自有一套体会。这学期他买了一本挺厚的紫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生物》,只做选择题。做题的时候把猜出来的题目标注一下,把这些题目也当成做错的题,额外关注。这次猜对,下次不一定还能猜对。

    慕正光收起沙漏,发现同学睡着了。他多看了她几眼,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转过身去,把刚才那道大题做完,而后在心中暗想你已经吃过早饭,现在才八点半,多睡一会儿也好。

    生物试卷之后是化学试卷、数学试卷、英语试卷、物理试卷。物理对他而言是最有难度的,比英语还要难。

    当徐萦则醒来时,慕正光正在写第二张化学试卷。

    她醒来后还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动不动:“我睡了多久?”

    慕正光停笔,转身:“两个小时。”

    “啊……还早。你作业写多少了?”

    “不多,一张生物,一张化学。”

    “哦。我也来写试卷吧!”话虽这么说,但徐萦则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查看消息,“齐文景找你约战,他问你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去凉涧县桃林镇白杨村青草桥。”

    “有啊,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他一个初中生,竟然也能想到高考放假,并在这种时候挑战我,不简单啊!”

    徐萦则理了理睡衣的领口。我刚睡醒,可能衣着不太得体,你只看到锁骨倒是没什么,再往下看就不合适了。

    “好,那我回复了,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青草桥。在别人的地盘,多加小心!”

    慕正光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索伦森之力的上限高不到哪里去,任何非本质力都只是雕虫小技。”

    “但他的渐近程度比你高,你别太大意了。”

    徐萦则的担忧不无道理:渐近程度是他们两人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中古者与上古者相比,算不得优秀。我在决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她大概是上古者。此外,我们得到渐近线太晚,即便渐近率相同,也比别人落后两、三个月。

    慕正光说:“嗯,知道。齐文景让了你一场,得给他送一份礼物,要不就送现金吧,你看多少金额合适,你出一半,我出一半。”

    徐萦则想了想:第二十二胜,我的奖金是,增加%,约是.万。既然是还人情,那就要多给一些。

    “你给两万,我给两万,一共四万。”

    “好。”() ()

    “你给我让一点位置,我也来写作业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长桌边写作业,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两人做同桌时的岁月。那段岁月不算很长,小学两年,初中半年。虽然往事不再清晰可见,但那时的美好和喜悦都在心中永远铭记。

    下午,慕正光开始写英语试卷。他一眼望过去,至少有几十个不认识的单词,还有几十个单词看着很眼熟,但具体什么意思,不太清楚。

    徐萦则时不时看向他的试卷:这不行啊,错的太多了。你背单词的时候给自己省了多少事?一知半解可不好。

    慕正光很小声地说:“你又看我的试卷。错了多少?”

    女生拿起铅笔划掉了他写的两个字母:“不少。你英语能考到,真是运气很好啊!”

    一篇阅读理解有四道题,你错了两道,这正确率真让人不踏实。

    “我没背单词。”

    “你有记忆银匙,用不着刻意背。一张英语试卷上大约有个单词,你不会的词告诉我,我给你逐个讲解。银匙有刻录功能,与你我有关的事更容易被刻录。”

    “在考场上用银匙?”

    银匙功能强大,这一点慕正光深有体会。他用银匙编织水母幻象、步摇幻象,已成习惯。步摇是自己的东西,水母是自身选中的事物,编造这些还不算太费力。

    与詹道合对战的那一场,我编织出人形幻象,且是时刻运转的人形幻象,只维系了不到半分钟我的体力就消耗过半。这是在赛场上的情况,在考场上或许会更省力,但考试时长远超过比赛时长。而且,考场与赛场不同,在考场上使用银匙合适吗?

    徐萦则耐心为他答疑解惑:“银匙是你的,你想用就用。今年的考试新规上说了,拥有过目不忘、特殊视力、记忆回溯、读心、占卜等能力的考生,可以在考场上无限制地使用这类能力。”

    慕正光惊诧且疑惑:“啊?你还看了考试规则!”

    “多知道点常识,有益无害。特殊视力,听起来有点抽象,可能是偷窥、透视之类的。这种人在考场上,全班人的试卷他都能看到,想怎么作弊就怎么作弊。你用银匙,比他们合理得多。”

    徐萦则瞥见他改了一道题的答案:你做错了,我给你标出来了,可惜你改了还是不对呀。

    “透视?”

    “我用旗帜做的衣服必能隔绝他人视线,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要听我讲单词吗?”

    “好。”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徐萦则帮他把整张试卷里的“未知词汇”都滤了一遍。

    学以致用,又是一个多小时。

    慕正光左手拿着银匙,右手拿着笔,那些单词的释义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他做完了剩下的题目,并把前面做过的题也改了改,拿给同学看。

    徐萦则的英语成绩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全对的程度,能考到分就是超常发挥了。她把试卷做了一遍,在他的答案中寻出几处明显的错误,其余的要么做对了,要么是她也拿不准。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一直趴在桌上,稍作休憩。

    银匙的运行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无论是刻录还是回忆,都不是特别简单的事。短期使用银匙毫无问题,但一次用两三个小时,很不轻松。

    徐萦则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不错,有进步。这几天放假,我的书都在家里。定一个计划吧,每天学习一小时,你看如何?”

    “好。”

    “你到我床上睡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喊你。”

    慕正光立刻拒绝:“不用。”

    我怎么能睡在你的床上呢?这多不合适、多不礼貌。

    “行吧,不用就不用。”

    没过多久,徐萦则听出他的呼吸声渐渐变缓,便知他睡着了。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恋恋不舍地坐回座位上写作业。

    傍晚,徐萦则喊醒他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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