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学现场
长廊两侧响起一阵鸟儿惊飞的声音。
李承泽从《红楼》中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唐蘅捧着琉璃盏从长廊那头风风火火、飞奔而来。一阵凉爽的穿堂风拂过，哗啦啦地吹动了少女的衣袖，也拂开了二皇子额前的碎发。
“()嗨，李承泽。”
这人居然还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冲他打了个招呼？李承泽嘴角抽搐，像这般横冲直撞又不怕规矩的样子，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还真没见识过第三个。
不过，唐蘅最终还是被谢必安的手中剑拦下了去路，她扬起脸挤出一个微笑，“侍卫大哥，是我啊！”
“怎么又是你！”侍卫大哥谢必安的一张冷脸上写满了嫌弃。
“必安，让她过来吧。”
得了允许，唐蘅立马像献宝一般把琉璃盏放到李承泽面前，“殿下，这是民女特制的消夏冰品——多肉葡萄。夏日炎热冰易化，殿下还是快些吃得好！”
李承泽也不急，优哉游哉地择下一粒葡萄：“知道我是二皇子，你就不怕？”
“殿下肯将满足口腹之欲这种头等大事交给民女，我自然也要拿殿下当我的知己。”唐蘅一笑眉眼弯弯，讨人喜欢的话已经是流利地出了口，“高山流水，知音难遇，世上哪有怕朋友的道理？”
李承泽藏在《红楼》后头的嘴角一弯，“脑子快，嘴倒是也很甜。”
甜？她还能更甜！女追男成功法则第一条，表白就要打直球，打得男人招架不得。唐蘅见李承泽心情不错，一鼓作气开了口：“殿下，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李承泽虽然知道唐蘅的思维出人意料，却还是被她问得一愣，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被推上高位争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虚情假意、走马观花，有人为名，有人为利，却是头一次有一个人如此赤条条地闯了进来。
唐蘅看他眼波流转然后摇头露出一个苦笑，哪里知道他心思已经翻转了这么多下。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方才一直憋了许久的话也就顺理成章脱口而出：
“我原来也不信，但现在我信了，从看到殿下的第一眼起……我就信了。”
这句表白说的情真意切、字字属实，自从唐蘅辗转反侧了好几晚想出这句，简直想打印下来日日背诵，就为了今日今时的高光时刻。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而来的下人们用前线诗会的一首《登高》打断了。
范闲……能不能不要在我告白的时候刷存在感了！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腹诽，李承泽细长的眼睛一亮，注意力立刻就被岔了去，拊掌而笑，“好诗！好诗！”
呵呵。唐蘅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揪下一颗葡萄塞到嘴里，诗圣的诗可不是好诗吗？你信不信，这样的好诗我还能给你背三百首出来。
李承泽看她一眼，“你好像并不惊讶？”
唐蘅笑嘻嘻：“殿下明察，我就是一个做菜的厨子，哪里懂得写诗呢。”
“写诗的人叫范闲，这奇书《红楼》也是他写的，如此才情，世间罕见啊，唐姑娘可认识？”李承泽尾音上挑，不紧不慢，却令唐蘅呼吸一窒，突然间想通了前前后后的许多事情。
范闲，莫非一切的缘起都是范闲……是了，他回京都，娶郡主，接手内库，眼看着就要搅动京都风云。一时间，唐蘅的头脑里炸开千头万绪，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第一次一见钟情是不是就要凉了，那边谢必安已经冲出去，与人交起了手。
来人一身利落蓝衣，正是范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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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亭子，看见唐蘅可怜巴巴地在一旁蹲着，范闲挑了挑眉毛算是打了招呼，突然觉得从某种角度来看，面前这俩人倒也真般配。尤其是看到二皇子把头一转，明明和自己说着话，却看山看水看唐蘅，就是不看自己……范闲白眼一翻，你俩凑合过吧，可别嚯嚯其他人了。
“殿下可是要拉拢我？”
“杀你！”李承泽一凶，烟嗓杀人于无形。
范闲：行了，你俩简直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唐蘅知道李承泽一定不会杀范闲。范闲是相信李承泽这般城府的人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如此没智慧的事情，但她却笃定一个对《红楼》和美食爱得纯粹、一片痴心的人，总不会是个又蠢又坏的大恶人。
所以唐蘅一点没有惊慌，和脖子上被架了剑的范闲你一串我一串地分起了果盘里的葡萄。葡萄很甜很好吃，就是嚼着嚼着变了味……她发现了一件比谢必安的剑架到了范闲的脖子上还要恐怖的事情：
二殿下，收敛一下，你看范闲的眼神还能更直勾勾一点吗？！！
“聪明！不仅有文人才气，还有处世的精明！难得！”李承泽一笑，眼睛里漾满了星星，然后端起那盏多肉葡萄迈着小碎步就走到了范闲的身边。
唐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摆出一个尔康手的pose——那可是她亲手给暗恋的二殿下做的爱心冷饮！和喜欢的男孩子共喝一杯的少女梦！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只见当事人范闲坦坦荡荡地接过右边那根吸管吸了一大口，满足地惊叹起来：“多肉葡萄！味道很还原！”李承泽当仁不让，拿起左边那根吸管吸了一口。两人抬头，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情意横生，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就差给两位男主角奏响爱的BGM了。
头号情敌范闲还不作罢，接着说道：“殿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唐蘅在一旁捂脸，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不对，在她下车之前，先要告范闲抄袭创意！
李承泽听了范闲这话，转头就丢给唐蘅一个眼神，唐蘅完全get了他的意思：“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什么毛病”。可范闲哪里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现在只是个一门心思想和皇子殿下谈谈鸡腿姑娘的思春少年。
“我原本也不信，但现在我……”
不等他说完，李承泽眼睛半眯，后退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动声色地与范闲拉开了安全距离，“本王……暂时没那种癖好。”
诗会那日，阳光正好，池中小亭里，唐蘅抱着肚子笑弯了腰。李承泽听完了范闲的雄心壮志和一见钟情，拍肩以资鼓励，趿拉着鞋火速跑掉。只有范闲有几分后知后觉地盯着李承泽已经走远的背影：“嗯？什么癖好？什么癖好？李承泽，你说清楚刚才说的是什么癖好？？？”
###
唐蘅：“二殿下想拉拢你？”
范闲：“没错。”
唐蘅：“他也知道我和你很熟？”
范闲：“对。”
“太好啦！那他以后就可能经常在我眼前出现了！”唐蘅高兴到原地转了个圈圈。
范闲停下脚步，一脸怒其不争，弹了唐蘅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这么没心肝，我劝你啊，二皇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心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我知道，”唐蘅也收起了嬉笑：“自从你到京都以来，多次来我的店里，他手下高手如林，怎么可能不知？否则，他为什么偏偏在我和你相认后造访，还留下姓名向我示好？”
范闲听到这话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大咧咧惯了的女孩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可是，我喜欢他。”
唐蘅侧目看他，继续淡淡说道：“我想看他笑，想让他开心，想带他看最美的景，给他做天下最好吃的菜。范闲，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喜欢太浅薄，可我相信那个来我店里吃了四碗抄手的人，总不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对吧？”
李承泽从《红楼》中抬起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唐蘅捧着琉璃盏从长廊那头风风火火、飞奔而来。一阵凉爽的穿堂风拂过，哗啦啦地吹动了少女的衣袖，也拂开了二皇子额前的碎发。
“()嗨，李承泽。”
这人居然还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冲他打了个招呼？李承泽嘴角抽搐，像这般横冲直撞又不怕规矩的样子，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还真没见识过第三个。
不过，唐蘅最终还是被谢必安的手中剑拦下了去路，她扬起脸挤出一个微笑，“侍卫大哥，是我啊！”
“怎么又是你！”侍卫大哥谢必安的一张冷脸上写满了嫌弃。
“必安，让她过来吧。”
得了允许，唐蘅立马像献宝一般把琉璃盏放到李承泽面前，“殿下，这是民女特制的消夏冰品——多肉葡萄。夏日炎热冰易化，殿下还是快些吃得好！”
李承泽也不急，优哉游哉地择下一粒葡萄：“知道我是二皇子，你就不怕？”
“殿下肯将满足口腹之欲这种头等大事交给民女，我自然也要拿殿下当我的知己。”唐蘅一笑眉眼弯弯，讨人喜欢的话已经是流利地出了口，“高山流水，知音难遇，世上哪有怕朋友的道理？”
李承泽藏在《红楼》后头的嘴角一弯，“脑子快，嘴倒是也很甜。”
甜？她还能更甜！女追男成功法则第一条，表白就要打直球，打得男人招架不得。唐蘅见李承泽心情不错，一鼓作气开了口：“殿下，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李承泽虽然知道唐蘅的思维出人意料，却还是被她问得一愣，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被推上高位争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虚情假意、走马观花，有人为名，有人为利，却是头一次有一个人如此赤条条地闯了进来。
唐蘅看他眼波流转然后摇头露出一个苦笑，哪里知道他心思已经翻转了这么多下。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方才一直憋了许久的话也就顺理成章脱口而出：
“我原来也不信，但现在我信了，从看到殿下的第一眼起……我就信了。”
这句表白说的情真意切、字字属实，自从唐蘅辗转反侧了好几晚想出这句，简直想打印下来日日背诵，就为了今日今时的高光时刻。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而来的下人们用前线诗会的一首《登高》打断了。
范闲……能不能不要在我告白的时候刷存在感了！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腹诽，李承泽细长的眼睛一亮，注意力立刻就被岔了去，拊掌而笑，“好诗！好诗！”
呵呵。唐蘅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揪下一颗葡萄塞到嘴里，诗圣的诗可不是好诗吗？你信不信，这样的好诗我还能给你背三百首出来。
李承泽看她一眼，“你好像并不惊讶？”
唐蘅笑嘻嘻：“殿下明察，我就是一个做菜的厨子，哪里懂得写诗呢。”
“写诗的人叫范闲，这奇书《红楼》也是他写的，如此才情，世间罕见啊，唐姑娘可认识？”李承泽尾音上挑，不紧不慢，却令唐蘅呼吸一窒，突然间想通了前前后后的许多事情。
范闲，莫非一切的缘起都是范闲……是了，他回京都，娶郡主，接手内库，眼看着就要搅动京都风云。一时间，唐蘅的头脑里炸开千头万绪，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第一次一见钟情是不是就要凉了，那边谢必安已经冲出去，与人交起了手。
来人一身利落蓝衣，正是范闲！
###
一进亭子，看见唐蘅可怜巴巴地在一旁蹲着，范闲挑了挑眉毛算是打了招呼，突然觉得从某种角度来看，面前这俩人倒也真般配。尤其是看到二皇子把头一转，明明和自己说着话，却看山看水看唐蘅，就是不看自己……范闲白眼一翻，你俩凑合过吧，可别嚯嚯其他人了。
“殿下可是要拉拢我？”
“杀你！”李承泽一凶，烟嗓杀人于无形。
范闲：行了，你俩简直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唐蘅知道李承泽一定不会杀范闲。范闲是相信李承泽这般城府的人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如此没智慧的事情，但她却笃定一个对《红楼》和美食爱得纯粹、一片痴心的人，总不会是个又蠢又坏的大恶人。
所以唐蘅一点没有惊慌，和脖子上被架了剑的范闲你一串我一串地分起了果盘里的葡萄。葡萄很甜很好吃，就是嚼着嚼着变了味……她发现了一件比谢必安的剑架到了范闲的脖子上还要恐怖的事情：
二殿下，收敛一下，你看范闲的眼神还能更直勾勾一点吗？！！
“聪明！不仅有文人才气，还有处世的精明！难得！”李承泽一笑，眼睛里漾满了星星，然后端起那盏多肉葡萄迈着小碎步就走到了范闲的身边。
唐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摆出一个尔康手的pose——那可是她亲手给暗恋的二殿下做的爱心冷饮！和喜欢的男孩子共喝一杯的少女梦！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只见当事人范闲坦坦荡荡地接过右边那根吸管吸了一大口，满足地惊叹起来：“多肉葡萄！味道很还原！”李承泽当仁不让，拿起左边那根吸管吸了一口。两人抬头，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情意横生，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就差给两位男主角奏响爱的BGM了。
头号情敌范闲还不作罢，接着说道：“殿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唐蘅在一旁捂脸，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不对，在她下车之前，先要告范闲抄袭创意！
李承泽听了范闲这话，转头就丢给唐蘅一个眼神，唐蘅完全get了他的意思：“你们一个两个，脑子都什么毛病”。可范闲哪里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现在只是个一门心思想和皇子殿下谈谈鸡腿姑娘的思春少年。
“我原本也不信，但现在我……”
不等他说完，李承泽眼睛半眯，后退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动声色地与范闲拉开了安全距离，“本王……暂时没那种癖好。”
诗会那日，阳光正好，池中小亭里，唐蘅抱着肚子笑弯了腰。李承泽听完了范闲的雄心壮志和一见钟情，拍肩以资鼓励，趿拉着鞋火速跑掉。只有范闲有几分后知后觉地盯着李承泽已经走远的背影：“嗯？什么癖好？什么癖好？李承泽，你说清楚刚才说的是什么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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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蘅：“二殿下想拉拢你？”
范闲：“没错。”
唐蘅：“他也知道我和你很熟？”
范闲：“对。”
“太好啦！那他以后就可能经常在我眼前出现了！”唐蘅高兴到原地转了个圈圈。
范闲停下脚步，一脸怒其不争，弹了唐蘅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这么没心肝，我劝你啊，二皇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心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我知道，”唐蘅也收起了嬉笑：“自从你到京都以来，多次来我的店里，他手下高手如林，怎么可能不知？否则，他为什么偏偏在我和你相认后造访，还留下姓名向我示好？”
范闲听到这话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大咧咧惯了的女孩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可是，我喜欢他。”
唐蘅侧目看他，继续淡淡说道：“我想看他笑，想让他开心，想带他看最美的景，给他做天下最好吃的菜。范闲，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喜欢太浅薄，可我相信那个来我店里吃了四碗抄手的人，总不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