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咕活了十八年头一次见到如此冒昧之人,平日里谁见到他梧鸟屋少主不客客气气的,如今他为了入世,学着主动对人示好,这小子竟然,竟然!

    他一时被那小子的举动气到,举着手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啊抱歉啊,我早上没吃饭,饿的有些反胃。”祁大海倒也没有说谎,她本来就是饿了,胃里难受,只是见到那人含羞带怯的神色,没忍住。

    尤咕一听此言,恨恨的瞪了两眼面前那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小子,转身甩袖就走,“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辈子也讨不到媳妇儿!”

    刚要坐下点早点的祁大海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走的“娉娉婷婷”的鸟人,“不儿,真是不仅脑子有疾,眼也有点毛病。”

    快要走出门的某人身型一僵,回身急步走到祁大海桌边,刚跟着主人飞出客栈的鸟儿们也都“哗啦”一下飞了回来,好悬没给祁大海又怼到地上去。

    尤咕重重一拍桌子,“我听得见!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呢!你长辈呢!给我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家能养出来你这么没礼貌的孩子!!”

    “……”祁大海翻了个白眼,“我女的。”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尤少主一下就萎了,他扒拉了下自己的耳朵,有些心虚的道:“你再说一遍。”

    “咳咳,”祁大海清了清嗓子,尽量拿出最夹的声音,“我~是~女~孩~子~”

    尤咕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那不管是声音还是容貌都不像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的人,面部表情趋于龟裂,“……”

    他沉默了几晌,才从嗓子眼儿里艰涩的蹦出几个字,“哇哦。”

    祁大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呵。”冷笑一声。

    “小二,上两笼包子,一笼荤的一笼素的,再来两碗甜粥。”

    “好嘞,客官您坐着稍等。”一直在旁边偷瞄的小二立马笑着走过来,倒了一壶水。

    “……”,祁大海看着桌边还没走的,一脸假笑的小二,问道:“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事,哈哈。就是这位客官的鸟儿……实在是太多了。马上,这客人就该多起来啦。”小二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尤咕,总觉得这位看着有点神经质的爷会一不高兴就给他来上一刀。

    天知道他刚才见这位进来吓得都不敢上前接待,小二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瞧瞧,看看这脸上这大花,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被众鸟环绕的尤大少主刚打算坐在祁大海对面,就被这小二的话一噎,他努力维持着优雅的神色,瞟了一眼那小二,道:“就这点小事,我这鸟儿乖得很。”

    “啾啾。”尤咕把手放在唇边,发出了几声明亮的鸟叫,惟妙惟肖的,像是真的鸟儿叫出来似的。

    这声过后,原本飞在尤咕身边的鸟儿都转了个身飞出了客栈,像四处飞去。

    小二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鸟儿四散开来的景象极美,伴随着清亮的鸟叫声,就像是被拖入了一幅迤逦至极的画,只是……

    “?你就这么把鸟放了?”祁大海也同样被惊了一下。

    “昂,反正丢不了。”尤咕昂首骄傲道,“哦对了,我也要一笼包子,素馅的,再要一碗咸粥。”

    一旁的小二连忙回过神来,“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祁大海瞟了两眼面前坐着的男人,问道:“你这控鸟的功夫家传的?”

    “对啊,”尤咕端起茶水咂摸了两口,觉着没味儿就又放下了,“你这体型,随了谁了?”

    “……”祁大海摸了摸自己的脸,磨牙道:“你爷爷我。”

    “?”

    ……

    萧云卷一起来就发现祁大海不见了,她先微微的慌了几秒,才想到那小孩儿饿的早,平时早饭都早早的吃,应该是下去觅食去了。

    “哎……”瘫在床上又磨叽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叫小二送了水过来洗了洗漱,换了身衣服就打算下楼去找祁大海。

    谁知她刚拄上拐,要开门时,那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结结实实的撞了她一脸。

    “……”门外的祁大海提着早饭愣在原地,两人相顾无言。

    “哈哈,早上好啊……给你带了饭,嘻嘻。”祁大海生硬的开了口,一脸心虚的往屋内走,假装没看到萧云卷脑门子上被磕红的一片。

    “我谢谢你啊,给我带早饭。”萧云卷假笑两声,回过身坐到屋内的桌旁。

    “你这腿还没好,乱跑什么。”祁小妹看了眼萧云卷的残腿,“你这腿现在感觉咋样了,我记得医生说你这腿折的不严重,好的快些。

    “一般,还不能触地。”萧云卷啃着包子,“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起码还得再养几个月。”

    “我今天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人能给你打个轮椅,你这样走也不方便。”

    “轮椅那么大一个,咱马车又放不下,打了不白打。”

    “做折叠的不就行了,这又不难。”

    “?”萧云卷被呛了一下,“折叠的?”

    “对啊,折叠轮椅。”祁大海奇怪的看了眼萧云卷。

    不好意思,把古代人想的太愚蠢了,萧云卷呵呵的应了一声。

    突然之间萧云卷问到了一股香味,她动了动鼻子,问道:“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祁大海皱了皱眉,也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而后嫌弃的拍了拍袖子,道:“刚碰见个脑子有疾的,他身上的香应该是,骚包。”

    萧云卷挑了挑眉,“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能有什么事儿。”祁大海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回到。

    萧云卷点了下脑袋,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吃饭。

    “那我现在就出去转转吧,你在客栈好好待着,你这腿不方便,别乱跑了。”祁大海慢吞吞的起身,伸了个懒腰。

    萧云卷急忙咽下嘴里的东西,道:“等等,我也去。”

    “你去什么,你这腿都这样了。”祁大海不赞同的看着萧云卷,就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不是啊,这客栈应该有轮椅,下去问问掌柜的去。而且咱俩现在可还有点危险呢,不能分开行动。”

    “祁大海皱眉想了想,觉着也是,就搀着萧云卷下了楼。

    客栈的确有轮椅可以借,于是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

    “哇塞,不愧是扬州第一大城诶,这人,就是多。”萧云卷一脸惊叹的看着集市上人头攒动的场景,觉得这跟前世假期期间旅游景点有的一拼。

    “姑娘外地来的吧,”萧云卷旁边一个卖小玩意儿的大娘听见这话,又看一个小姑娘坐上了轮椅,内心不由得有些怜惜,于是主动搭话道:“你们是赶上了,这两天正是外商来洛城做买卖的时候,人都拼着这个时候多赚一笔呢,这人也自然就多了。”

    萧云卷一听这话,就不由得想起昨天那档子事儿,于是套近乎似的问道:“我们还真是外地来的,头一次见这等大场面,那大娘,这会儿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吗。”

    “嘿哟,姑娘想的倒是美,怎么可能什么都能买得到,况且,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买不到啥。”那大娘一摆手,摇头叹息。

    “诶,咱这些小百姓,也别想着动歪脑筋,那不该咱碰的东西啊,就不能碰。”那大娘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姑娘可知,咱们这条街啊,就有个人碰不该碰的东西被抓了。今早人都不在,指不定被抓进大狱了呢。”

    萧云卷耳朵一动,直觉和昨天客栈那事有关,于是也悄声回问道:“这么吓人,可知是碰什么了?”

    大娘摇了摇头,一脸唏嘘,“这哪是我们平头小百姓能知道的,就知道今一大早府衙就张贴了告示,说要召集所有铁匠。可这洛城,虽然大,但知名的铁匠可就那么几个,这不今早,召集过去的铁匠少了一人,现在满城都在通缉那人呐。”

    “铁匠?铁匠能碰什么东西?”

    “这可不好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碰什么都有可能。”

    “确实,那大娘你可知少了的那人是谁?”

    “嘿,这我还真知道,就是家住东城门那边的——李匠头。”

    ……

    “东城门……”萧云卷若有所思,“咱们昨天是不是就从东城门进的?”

    “对啊,难道昨天那客栈就是在解决这事儿?”

    “估计,告示贴哪了,这全人,上哪找去。”

    “再往前走走,先走出这条街再说。”

    “行。”

    两人挤了半天总算是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一出来看到了贴在街尾的告示,上面贴着通缉人的画像和生平。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萧云卷有些不确定,毕竟昨天那会儿天色确实逐渐暗下来了。

    “就是他。”祁小妹的视力比较好,倒是看清了。

    “么嘎。”

    “什么么嘎。”

    “没事,表示惊叹的意思。”

    “奥。”

    萧云卷抚了抚眉心,若有所思,昨晚那人状态属实不像是一个犯了事儿着急逃跑的人——毕竟还主动关心她呢。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昨天最后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确实诡异。

    但不对,一个犯了事儿要潜逃的人不可能走在半路还露着脸,毫不设防的对问路的人表达自己的善意。

    而且为什么是今天早上贴告示寻人,这是不是太过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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