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工业园区,陆书棠疲惫地走着。

    这已经是她跑的第五家工厂,也是第五次吃闭门羹。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辉煌时紧赶慢赶着上来称兄道弟,一朝有难,都一个个惟恐避之不及。

    宽敞的马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她是打车来的,而这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回去,如果不是爸爸的公司濒临破产,母亲已经病倒,家里情况紧急,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陆书棠蹲在路边,委屈得想哭。

    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陆书棠抬头,像是看见了救星,她不指望对方送她回去,只要能将她带到繁华路段,让她能打到车就行.可她刚准备站起来拦车,就听到刺耳的轮胎擦地的声音,后方的路口不知何时冒出来一辆黑车汽车,以飞快的速度直直地冲向前方的白色SUV.陆书棠惊得瞪大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车已经撞上了白车,发出了猛烈的撞击声,更不可思议的是,那辆肇事的黑车居然后退了几米,掉了个头,又以极快的速度驶离现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陆书棠看傻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肇事逃逸,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跑到那辆被撞得不成样子的白车旁,车上两人穿着西装,一人穿休闲装,前座的两人都已晕了过去,她跑到后座,看到车里的年轻男人,大量的鲜血从头上汩汩流下,表情极度痛苦,她慌乱地去拉车,却怎么也拉不开.

    “打…120…”男人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噢……!”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安静的病房里,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陆书棠细细地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即使双眼紧闭,她也能看出这是个帅气的男人,剑眉浓密,鼻深高挺,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脸下映出两片阴影,陆书桌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孩,也不免觉得惊艳,只是她此刻,并没有犯花痴的心情,医生站在床边“唰刷”地记录着,说道:“身上的擦伤都是皮外伤,不用担心。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陆书棠“嗯嗯”地答应着,一边随手拿起床尾的病历卡,上面的两个字让她大吃一惊.

    “瘫痪?”

    “是的,他是截瘫患者,你不知道吗?”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做记录.

    陆书棠干笑了两声。她只是个路人,当然不会知道。

    “他们三个也真是命大,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只受了这么点伤.”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这的确是一场令人后怕的事故,白色汽车当场报废,伤情却只是两人受了轻微的脑震荡,副驾上的人严重些,右肩臂骨折。

    陆书棠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她并不知道这三人的身份,但已获取很多信息.

    比如,那辆可怜的、被撞得看不出原样的白色SUV,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比如,虽然副驾的男人也是一身正装打扮,但眼前这位,他的西服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更为考究。

    比如,坐在后座的一般都是大人物,而他当时正是坐在后座。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祁睦云醒来时,就看见女孩坐在床边,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愁容。

    他轻咳了一声。

    陆书棠的视线被拉回,她看向他,惊喜道:“你醒了!”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不知睡了多久,他浑身都难受。“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要观察几天,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没有回答,问她:“与我同乘的两个人怎么样了?”是很好听的清冷男声。

    “放心吧,他们都没有大碍,医生都说你们命大呢。”她轻轻笑道。祁睦云轻舒了口气,这才重新睁眼看她,

    “是你叫的救护车,”他昏迷前看了她一眼,记得她的样子。

    “是的.”

    “贵姓?”

    “我叫陆书棠,陆地的陆,书本的书,海棠的棠.”她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累极了。

    她以为他也会介绍一下自己,没想到他直接闭眼了,只好又壮着胆子开口:“要不要帮您联系一下家人?”

    “请帮我拿一下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简单交待了几句,二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妇女急急地推开门.

    “二少爷,您没事吧?”

    他摇头。

    “小立他……”妇女看起来有些为难。

    “开车的人在哪个病房?”他转头看陆书棠,“这是他母亲。”“他在613.”她赶紧回答。

    男人向妇女点点头,妇女感激地向二人了一躬,随后又跑了出去。陆书棠有些懵,她以为他是打给自己的家人,结果只来了个似乎没什么关系的老妇,还没待一分钟就走了。

    “陆小姐。”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抬头看向他.

    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很感谢您施以援手,若你想要物质上的报答,可以尽管提,或者留下您的卡号,稍后我会打给您。”

    话外之音—你没事可以走了.

    陆书棠却摇摇头,重新在床边坐下,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不是的,是我要感谢您。”

    祁睦云疑惑地看着她。

    “工业园区人烟稀少,如果不是遇上您,我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回来。”

    何文站在床尾,手上捧着一个文件夹报告:“陆书棠,是恒安制药老板陆行舟的独生女.今年20岁,在云港大学艺术学院大三学生。”

    “ 恒安是云港市最大的制药公司。但是最近,他们高层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只能宣告破产。”

    祁睦云沉思。

    “这样看来,这位陆小姐赖在这儿不走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他并没有震惊于陆书棠的身份,反而是她真的如所说的一般,日日待在他的病房里,端水送药,揉肩捶腿,殷勤备至。虽然大部分时间,祁睦云都在做自己的事,并不给她眼神,但还是让他小小震撼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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