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越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随手慢慢关上,往病床边上走过去,就看到悬吊着的右腿绑着夹板和纱布,手臂上也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好多刮伤。脖子上也是纱布,全身没有多少好的地方,想碰触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凌清越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要涌出,强忍着把他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再检查一次。而后就这么看着他许久。

    祁申并没有睡得很沉,疼痛让他没有太多精力,只能闭目养神。可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让他很在意地睁眼看看,看到眼前人,瞳孔慌乱地微缩,再看她眼眶微红泛着水光,有些不知所措。在一起半年多了,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坚强乐观理智的,从没看到她哭过。现在这种要哭却强忍着的情况,太吓人了,特别怕她掉眼泪,自己在应对女人眼泪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啊。

    “越越,求你,千万别哭,坐到我边上来。”祁申觉得自己完蛋了,急着就想抬手摸摸她的脸,起身扯到了伤口□□了一声,而后挫败地躺回去。

    “你受伤了,不要乱动。”凌清越带着哭腔惊呼。此时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扶着他的双臂,再拉上被褥,让他别乱动。

    “好,我不动,你不要哭啊,我心疼。”祁申在心里把自己批了一顿,干什么受伤呢。以为越越只是把自己说一顿,谁知这么吓人,现在看着自己不怎么说话,不停地掉豆子。看着她哭,自己心里酸楚都翻出苦味来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你是不是还很疼啊?”凌清越伸手摸向祁申只有轻微刮伤的左脸。祁申顺势就把脸贴在凌清越的手掌摩挲着。

    “不是很疼了。越越,看到你就不那么疼了。”祁申错乱到不自觉地说出不那么严谨的谎话,只想哄好她。

    凌清越心里一甜,抬手地把左右脸的泪痕擦掉,抽了张面纸擦擦手,继续看着他。

    “尽管你属于国家,但是未来你也属于我,是不是为我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凌清越不自觉地协商。

    “我错了,我未来好好吃,绝对保重,还可以超重。”祁申现在的心态是,只要她不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认错什么小意思,如果身体允许,恨不得给她磕一个。

    噗嗤,这个谐音理解也太尬了,但是凌清越还是笑了,闪着泪光的笑容有着雨后初阳的清新明媚。也不枉祁申搜肠刮肚一番后的病急乱投医,歪打正着。

    “你害我第一次见你爸妈这么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凌清越可没打算这么算了,想到他受伤,她急匆匆地过来,场面太慌张了,忍不住控诉。

    “不用准备什么,我爸妈不在意的,看到你就很高兴了。”祁申安慰道。

    “我在意啊。还有你受伤不通知我,也不让别人通知我。你是什么意思?”凌清越大有不好好回答,就捏脸的架势。

    “我受伤后,想了很多事情,我一直知道我职业的危险,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这种感受由想象变成现实,我害怕了,变胆小了。我爱我的职业,不会放弃,却也害怕你们一直担心。更觉得对不起你 ,我们认识了快3年,确认关系只有半年多,我脑子告诉自己为你好就应该放弃你,让更好的人给你幸福。可是我又自私地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就决定受伤先不告诉你,现在的情况我还需要再想想。”祁申很头疼自己有这么纠结的时候,自己从小的教育首要都是条理清楚。

    “想什么,想放弃我啊?祁申,你看轻我了。如果你这样想,你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的。现在说这些,是想气死我吗?”凌清越语气虽然平静,犀利的眼刀却射向祁申,祁申秒怂。

    “我错了,那是之前的错误想法,现在觉得没有了。”如果可以动作表忠心,祁申大概会把头摇成拨浪鼓。力行感受到有老婆的同仁们那句认怂要快,跪得要帅的真实感。凌清越同学平时喜欢叫自己大校,调侃意味居多,生气是会喊祁申。吐槽装冷漠时会叫祁先生,开心的时候叫兵哥哥。祁申都可以从凌同学对自己的称谓来判断她的心情。

    “你爱你的职业,我认为很好,你的职业危险很正常,尽量避免危险发生就好。毕竟每个人都是有风险的,我也可能随时都会没有明天。你不要想太多,活好每一天。你知道我原本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不想结婚懒得恋爱,因为是你才想一起试试看恋爱和婚姻的酸甜苦辣,你就是那个更好的人。你也许觉得你危险脆弱,不能给我更多,不能一直给我依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也可以依靠我啊?我自认也有自己的强大,我有底气选择跟你在一起,就能承受未来任何的可能。”凌清越想让祁申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依靠的关系,而不是单向情感输出。

    “好,听你的,以后我也是有女朋友可依靠的人。”祁申听到这么理智细想却很温情的话,顺从地接受,脸抵着凌清越的手蹭,亲着她的手心。

    “你的下限下线得挺快啊。”凌清越觉得刚一腔温情喂了狗了,想给他来一顿更深刻地说教,对方这么快认同,不免有种空虚啊,准备了一门大炮,结果只是对付一只蚊子。

    “有女朋友还要什么下限。”祁申说得理所当然。

    “祁申,你个闷骚的大猪蹄子。”这画风歪了就歪了吧,凌清越捏祁申脸,捡好的地儿捏。

    “我在你面前都是明骚啊。”这张虽然有损但是还是好看的脸跟嘴里贱贱的话一点都不匹配,祁申为了逗老婆开心,节操也是不要了。

    “论皮厚,我认输。你现在这个状况是吃流食吗?”凌清越哭笑不得。

    “不用全流食,要吃点清淡的。”

    “晚上给你煮一点吧。”

    “不用那么辛苦,军医院食堂的适合病人吃的食物很多的。你急着赶过来,没吃午饭吧,饿吗?那边柜子里有吃的,你只能自食其力了。”祁申想起自家女朋友应该没有吃饭。

    “我不饿,没胃口。就想看着你。”哭哭笑笑也很累啊,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加上哭,都疲了,没有任何胃口。

    “越越,对不起,吓到你了。”祁申睡了两天倒是现在精神还行。

    “你还知道啊。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多睡觉有助恢复。”凌清越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

    “我想看着你,不想睡。”祁申觉得现在像是经历过生死一样惜时,一点都不想错过看到她的每一眼。

    “我俩这样互相熬鹰吗?你爸妈还在外面呢。”凌清越还想着外面有三个人呢。

    “越越,你真的是……”祁申要内伤了,有点扯着伤口。浪漫气氛破坏小能手凌清越是也。

    “乖,你睡吧。”凌清越捧着祁申的脸,轻柔地亲了亲祁申的眼睛,让他闭眼睡觉。但是祁申侧脸压着她的右手不让抽走。

    “大校,我手麻了。放开我,你好好睡觉。我在这边陪你一会儿。”凌清越难为情地把手抽出来。

    祁申听话地闭眼养神,凌清越帮他把被子整理一下。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不一会儿他还是睡着了,刚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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