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姑娘大名,朝廷那些结党营私的宵小,竟把贪污受贿之事抬到明面来。”刑部待郎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江山倾颓……”

    尤应怀欲言这为天子国策,不可妄言——忍住了

    扇动人心的话术您最好吞回肚子里。

    “自然。”尤应怀热泪盈眶。

    ……

    重回京都,遭易容鬼戏耍后,曾去金缕阁拜访过,翘角飞檐,高百尺,雕刻精湛。里面众多铜铃玄镜,每个物件都存有寓意,雕刻锦鲤的回廊,柿子形状的拱门。

    绣球在青年男女手中穿梭,白鸽腾飞。她吃完流水席,怕暴露身份,主动离开。

    而现在尤应怀到了处更诡异的地方。

    脚步声清晰可闻,地牢里寒气逼人。浓黑身影逼近。

    “啊,”易乾梦中惊醒,“怎么又来了?”

    嘎吱。

    其他囚犯习以为常,这人是财主,早买通了刑部。来得时间不固定,主打个随机刷新。

    “别真睡着——这是地牢,地牢!”易乾有气无力,茅草压实的响声连起。左煜尧掀下眼皮,翻身继续睡。

    尤应怀打响指,“玩扑克不?”

    她从怀里掏出组卡片,摔在地上。

    “不可能。”易乾义正言辞,姓左的却慢慢起身。

    “对六。”

    “小王,炸!”

    玩着玩着她往后一仰,彻底睡死。

    往日经历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各种各样惊骇惨死的脸,斧头加身,五马分.尸。世间因果报应,冷眼见证旁人身死道消,如今自己倒重活了五六次。

    少顷,尤应怀惊醒。

    生锈的铁门开启,浩浩荡荡进来一堆人。

    为首是个掌灯太监,后面露.出张骄矜的芙蓉面,霎时牢狱被捏造成花台,而这张脸的主人睥睨万物。

    这人指挥着哈腰的狱卒掏钥匙。

    “躲追兵挺辛苦。”她注视左煜尧蒙尘的衣摆,拿手指轻点太阳穴。

    茅草蹭得发丝凌乱,对方只笑了笑。

    尤应怀轻拍栏杆,声音细若蚊蝇,“姜翡。”

    排场极大的贵小姐灿若骄阳,迅速回身展开双臂,摆出幅何陋之有,欢迎到家的态度。

    男女主都病病的样子,很无语,很无奈。初遇系统接任务,且遑论信与不信,她可是用力讨好男主的。妥妥邻居家娇憨小姑娘,可可爱爱,顽强并努力着。

    然后成功在幽州王府将其击杀。

    给个放空茫茫然表情,足矣蒙混。

    “进宫当贴身侍卫吧,”姜翡认真思量,“齐鲁之地横显疫情,宝宝,我知道你会查案,定然没错过线索——毕竟首次分到的贡品为玉如意,任务时间突然被拉回,哇哦,就知道你出事了。然后第二天的贡品是一箱红玛瑙,血赚。”

    【酷狗逆战: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战场上,暴风少年登场,在战胜烈火重重的咆哮声,喧闹整个世界~】

    吞咽口吐沫,尤应怀回想到酒楼。

    易乾守门,女主在二楼喝酒时。她旁边也守着个侍卫,同样得阴森冷冽。

    姜翡推开牢门,纡尊降贵弯腰去扶左煜尧。他眼皮被叮了一.大一小的蚊子包,十分可笑。

    “按照约定,跟我走吧,”言罢,又指指尤应怀,“记得来宫中找我。”

    游戏里鼎鼎大名的男配就那么跟女主走了。半个思念想,半句话都没有留下。

    侍女拖着两大麻袋,三人互对眼色。掏出匕首划破袋子。点点荧光与夜色相融,漫天萤火虫提着明灯,轻盈地舞动。

    此时节,唯皇宫可豢养这么多莹虫。

    众人洋洋洒洒离去。

    牢狱里少了几位囚犯,多了群看守。寂寞夜晚寥寥无声,身躯疲惫,指节微颤,火把光芒怎么安抚内心?

    进宫,刺杀太子。

    杀。

    世界爆炸,我遗世独立。

    姜翡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女主要在山峦间编织毛毯,能将美景串联,能发出剧烈轰鸣声吓退野兽,那庞然大物像龙。

    百姓乘坐不用手持一根颤巍巍的白蜡烛,走在很长的甬道中。里面有油灯,散发暖意。

    我呢?

    修复好容貌后回家。

    尤应怀赶走停落鼻尖的萤火。

    万籁俱寂,地牢深处风声呼啸,无明月无朝霞。

    “我要去下面的水牢!”尤应怀字字铿锵。

    “主上有令,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守卫冷眉竖眼地说,“出去洗洗睡吧。水牢想都别想……拜托快点走。”

    周遭不断有怂恿、央求的声音飘来飘去,甚至挤到视野范围,让她五官放大,面目逐渐狰狞。

    【抱歉,男主又被打了。

    原因:前日与同门博弈,大获全胜。今日炼制药材遭偷袭,“丽”拿石板砸中他,明明脑袋受罪,衣领突然被血晕湿,脖颈裂开个大豁口。

    解释:你受伤影响的。后面他去泡滚烫的热水澡,让你体温回升,但是没想到你还是嘎了。

    接原因:“丽”是尖酸刻薄老女人,为让表侄家长子拜入四长老门中混吃混喝,煞费苦心。半夜邀人前去,将表侄竞争对手(男主)吊房梁悬顶。

    解释:他假意受困,再行迷晕看守,翌日正常听学。还把“丽”丹炉顺走了。】

    “别拽我裤子。”尤应怀咬牙切齿。将手臂抡圆。

    易乾松开拽人衣裳的手。

    她左划划右划划,卵劲握拳砸向铁窗,苍然流淌下两行泪。

    “放—我—出—去—”

    光影流窜,不知是谁轻轻地笑,却没说话。

    “草民有冤情啊,放我出去,我与各位细细分说。”

    “咱上头也并非没关系,这年头能出来混的,都得捏着仨瓜俩枣。咱有钱呀,怎么花也是花不完呐。”她扑在铁栏杆上,门轻轻滑.动。

    根本没锁!

    她连人带门直接挂出去荡了半圈。

    好生丢脸。

    尤应怀过五关斩六将,飞扑出去。遥遥见到个锁链加身的背影,墨发披散,腰背上的疤痕被遮住大半。

    到处弥漫着氤氲水汽。

    水汽让近在咫尺的距离显得遥不可及。旁侧狱卒发怒阻拦。以尤应怀的功夫收拾他不在话下,可自己没打算劫狱。

    她佯装被拦住。

    【您订的闹钟,十分钟后再次投屏冥婚副本,请保证周围安全。】

    转身往回赶,尽管周遭都是鬼火般的犹疑目光,“抱歉,有事,我要赶回家了。易乾别让我亲自去搀你。”

    易乾起身慢了片刻,便遭到怨怼。索性他任劳任怨惯了,整理仪容,跟在尤应怀屁.股后面。

    动物世界生存法则,恃强凌弱。

    他既不主动背锅,又没暗中收拾过烂摊子,唯会拖地烧菜。这足矣蒙混过关,成为老虎身后的笑面狐,狐假虎威。

    此时此刻,遍地都是鬼谷的暗探。他们两人是重点监视对象。

    一辆马车停在两人面前。

    阳光久违得刺眼,汗毛寸寸炸起。

    “漂亮。”尤应怀眯眼,主动迈入车厢,沉浸黑暗里。

    易乾浑身僵硬,“嗯,阳光明媚。”

    “火烧云美滴咧,吹到凉爽的风,见到温暖太阳。春泥宣告,哦不,瑞雪兆丰年。”

    出乎意料,系统安安静静,弹窗始终干净。队友抿唇搓磨手指,似乎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青天.白日竟像被梦魇缠住。

    杀手童年坎坷,中年坎坷,老年坎坷。或许根本活不到行加冠礼,坟包要拍平,防止仇敌狗鼻子循着味鞭尸。

    两人热烈且奔放地谈天说地,从南到北再自西向东。这类乐趣就像用编麻花辫的方式包扎伤口,三种布条交替编织,将伤口掩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华丽而幽默。

    “组织放心啦,”尤应怀摆手,“洒洒水啦~”

    马夫:“希望如此。”

    顺利到达左家在京都的豪华大宅院。尤应怀踩着摆好的脚凳,学做淑女小步迈下。可惜最后又恢复成蹦蹦哒哒模样,顾盼神飞仿佛对富贵向往无比。

    易乾等级低勉强放缓步,与马夫客套,挤出干巴巴的笑意。

    要点头示意,还要真假参半地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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