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当空，万里无云，唯有广风山巅萦绕着七彩霞光，一行鸟雀向西飞行，却在掠过山顶之时消失不见。
清越的凤鸣声划破天际，也震开了四周的结界，转眼间缭绕的锦绣云雾就散了满天。
山间已经隐约看得见层次错落的巍峨殿宇，密林环绕之下星点阵法青光，溪流瀑声之中可闻鸣锣人声。
“今日对擂不计生死，不论手段。待香柱燃尽，还能留在擂台之上的便是胜者，比试过后可以拜入玄光宗继续修行。
败阵者也有我宗内医师照看疗伤，方才山门结界已经尽数打开，诸位若是想要离去可以自便。”
白玉令牌升至空中，转眼间木石滚动，随云气卷起在半空之中，片刻功夫擂台已成。
为了加大比试难度，缩减对战人数，这次的擂台大小只有一丈见方。阵法剑招很难施展不说，稍有不备就可能摔落擂台。
三点萤火凌空而起，铜炉中香柱生出烟雾。各门派弟子早已围在擂台周围摩拳擦掌，观察着时机准备随时出手。
香灰一节节跌落，不断有人狼狈离场，此刻的擂台被青红两道灵气笼罩着，费力才能看清台上的三人。
对面的剑招颇为霸道，招招直指要害，两人合力抵抗也只能堪堪支撑。剑影对抗之间，他们已经开始脱力，手臂出现条条血痕，脚步虚浮看样子马上就要难以抵挡。
“虽然出手狠戾了些，却是天乌宗百年来第一位习得宗师剑法的弟子，金元道的这对双生子面对他的剑气还能抵挡这么久，足以见得底子不错。”
符岳白衣飘然，碧色发带束起青丝，清俊的面容之上满是喜悦，倘若不是代掌门的名号太过威严，他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个看热闹的寻常少年。
“规定只说留在擂台之上就可以拜入玄光宗，明明可以多人共赢，他们却这样斗得你死我活，也不知是武艺高强，还是杀心太盛。”
说话的女子一身青衣宛若流云，腰间的金丝带上挂着一串银色铃铛，远山眉之下的细长眸子盈满寒光，泛着灰色的瞳孔俯视着正在缠斗的三人。
“就怪你这挑剔的性子，青源峰才多年收不到新人，”符岳早习惯了她的淡薄，转眼一想主动开口替下面的弟子解释，“既然明说了不计生死，不论手段，他们这般死斗也算是受了规则的诱导。”
“掌门大人落了个惜才的好名声，倒是不在意我们几位长老的死活。”早知道自己就该学那几个老家伙，干脆不来陪他收垃圾。
冷哼一声，寂繁云实在懒得再看这场无谓的厮杀，转过身就打算离开。紧张观战的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几声惊呼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道黑色剑气破开人墙，直直跃上擂台，巨大的冲击力撞开了台上的三人，偏巧此刻最后一截香灰掉落炉中，比试就这么结束了。
方才还你死我活的擂台之上此时空空荡荡，中央跌坐着的人一身红衣褴褛，身上沾满血污，手边一把青色长剑还带着丝缕黑气。看他低头喘息的样子，似乎也没力气再站起来。
离夺魁只差一步的男人爬起来，擦去口边的血迹，瞪视着台上突兀闯入的男子。指节扣紧了剑柄，通红的眼睛显然在尽力压抑着怒气。
摔落一旁的金家兄弟却是丝毫不遮掩，对视一眼提起双刀就要冲上去杀人泄愤。
眼见刀锋直冲男人面门而去，当啷一声，蓄满火气的刀刃被青色剑锋挡开，突兀的力道将二人再次撞了个趔趄。
“你们三人沉迷对战，忘记把守擂台，这才让他有机可乘。比试结束，胜负已分，可千万别做出输不起的小人行径。”
青衣女子打量一圈眼前狼狈的男人，她倒是有些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寂繁云！你身为青源峰的长老，却纵容这投机取巧的奸贼，你们玄光宗就是这样行事的吗？”阴狠的声音满是愤懑，直白的控诉如同巨石砸入人群，激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你就是天乌宗那个奇才秦越昭吧，在场诸位谁不知你习得宗师秘法已入无妄境地，像你这样的弟子本该心怀仁善，刚刚却是步步紧逼杀意决然。修行本该先修德，你如此暴戾不如滚回去再念两天静心决。”
寂繁云的声音冷硬头也不回，话音几乎不带一丝情绪。玄光宗不缺修为深厚的弟子，无德之人本就不配进山。
“这么热闹，看来本侯来的还不算太晚。”
浑厚的声音突兀传来，纷杂的马蹄声和战甲碰撞的声音也跟着涌了进来。
众人回头只见乌泱泱一片，为首的玄衣男人跨着高头大马，雕花金冠之上插着竹节银簪，暗纹外袍上隐约可见麒麟金纹。
“景安侯秦远书，奉皇命携贺礼六车前来玄光宗观礼。”男人带着笑意，却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
“侯爷还是来得迟了些，试剑大会刚刚已经结束。至于贺礼，”寂繁云向着他身后看去，目之所及皆是兵将，连马车都不见一辆，更别提所谓的贺礼，“贺礼在哪儿呢？”
“繁云，不可无礼。”白色身影翩然落在擂台之上，符岳注视着面前嚣张的人，冷着脸也不再多言。玄光宗向来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何况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来送贺礼的。
朝廷的人突然现身，也不知和这搅局的男人有没有关系。符岳回过头，看着狼狈的男人眉头紧皱起来。
眼前的男人几乎要倒在地上，勉力支撑着才能维持坐姿，发冠歪斜在一边，隐约可见金色花纹，破碎的布料看得出是上品绸缎，绝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他身上并没有玄光宗特制的身份铭牌，应该是结界打开后才误闯进来。
寂繁云上下扫视一圈，注意到男人胸口的暗红，蹲近些起手掐诀，先帮他止住了胸口的血。又从怀中掏出个药瓶丢在他的面前。她的动作轻柔，微风带动腰间的铃铛，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清脆的铃声悦耳动听。
“寂长老还真是心地善良，不过贺礼没到，可是跟他有大关系，”秦远书露出个假笑来往前一倾，眯着眼指指寂繁云身后。
“路遇歹人行凶，不仅贺礼被炸了个精光，还耽误了进山门的时辰，我这就将这歹人就地正法，给掌门和众位仙师赔罪。”
话音未落，秦远书已经拔出利剑，踢蹬马鞍飞身腾空，剑锋直冲着寂繁云而来。
面对威胁寂繁云不再客气，闪身以长剑格挡，抽身腾挪，化守为攻，一掌击上秦远书的胸口。秦远书没防备，踉跄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来。
围观的众人心中大惊，谁也没想到寂繁云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伤朝廷来的人。
“我奉皇命来献贺礼，玄光宗就是这样对待皇恩的吗？”裴远书咬着牙开口，阴鸷的神情沾上厉色。
他刚才可是冲着我来的，你就不管管？寂繁云瞪符岳一眼，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清高得很。
符岳摇摇头，他早听出来了，秦远书要杀的是她身后的男人。
“侯爷您误会了，刚刚一掌是下意识的反击，绝非是有意冒犯，还请王爷开恩宽宥一二。”
寂繁云也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刚刚确实是事发突然，一时没收力道才下手重了些。众目睽睽之下要是真的激怒了景安侯，怕是玄光宗也得惹上麻烦。
秦远书挨了打，烦躁了起来也懒得再说客套话，直截了当地开口要人：“我知道你们玄光宗天不怕地不怕，但你身后那人可是六皇子裴见酩。
今晨他在山门外设下埋伏暗害三皇子不成，反而被殿下的护卫打成重伤。若是留着他，可就是包庇逆贼，你们可想清楚了。”
这话一出，人群之中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皇子争权居然打到了玄光宗的门口，这要是传扬出去，玄光宗避世的名声可要毁个干净。
“侯爷您刚才说，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寂繁云缓步走到男人身边，用剑鞘抬起他低垂着的脸，这么狼狈，居然是姓裴的。
寒霜慢慢在眼底蔓延，在灰亮的眸子里凝结成冰层，刺骨的恨意自心底翻涌上来，不自觉地，寂繁云皱紧了眉头。
她曾经有过一个徒弟，霁月清风芝兰玉树，是这世间少有的清澈少年。可他只是下山走了一遭，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皇宫里。
送回来的尸身干干净净，素白的衣服还是下山时穿的那件。他被震碎了内腑失血而亡，身上什么都没留下，连佩剑也不知所踪。只有他手中紧握的破旧帕子，绣着歪歪扭扭的一个裴字。
碍于皇家颜面，玄光宗没有追究区区二阶弟子的死因，可这份仇恨却压得寂繁云日夜难寐。无论是谁杀了他，都跟皇室脱不开干系。
“你是吗？”寂繁云伸手拂开他脸上粘黏的发丝，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
“......是......”微弱的声音混着沙砾，裴见酩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此时隐瞒对他没有好处。
这么多年她都无计可施，姓裴的居然就这样送上门来，偏偏还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六皇子。寂繁云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脸颊。
“玄光宗收徒的大好日子，六殿下这副样子前来，是有求于玄光宗，还是施的苦肉计，存心来砸场子？”寂繁云带着笑意，声音压得更低，明晃晃的挪揄并不友善。
“救......咳咳......救我一命......”
裴见酩咽下嘴里的腥气，刚刚那一击已是他全部的力气了。寂繁云的药已经开始起作用，越来越强的睡意涌上来，他眼前阵阵发黑。拼尽了力气才逃进广风山，这是他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好啊，不过这份恩情，六殿下可要好好记在心里。”寂繁云在他耳边低语，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莫名有些刺痛。
从裴见酩的身上入手，或许寂繁云就能弄清楚真相，查出那个杀人凶手。
倘若裴见酩是那个凶手就更好了，她会好好斟酌如何让他赎罪的。
裴见酩昏沉着气息微弱，没感受到脸上收紧力道的手指，也没感受到面前人眼中肃杀的恨意。
清越的凤鸣声划破天际，也震开了四周的结界，转眼间缭绕的锦绣云雾就散了满天。
山间已经隐约看得见层次错落的巍峨殿宇，密林环绕之下星点阵法青光，溪流瀑声之中可闻鸣锣人声。
“今日对擂不计生死，不论手段。待香柱燃尽，还能留在擂台之上的便是胜者，比试过后可以拜入玄光宗继续修行。
败阵者也有我宗内医师照看疗伤，方才山门结界已经尽数打开，诸位若是想要离去可以自便。”
白玉令牌升至空中，转眼间木石滚动，随云气卷起在半空之中，片刻功夫擂台已成。
为了加大比试难度，缩减对战人数，这次的擂台大小只有一丈见方。阵法剑招很难施展不说，稍有不备就可能摔落擂台。
三点萤火凌空而起，铜炉中香柱生出烟雾。各门派弟子早已围在擂台周围摩拳擦掌，观察着时机准备随时出手。
香灰一节节跌落，不断有人狼狈离场，此刻的擂台被青红两道灵气笼罩着，费力才能看清台上的三人。
对面的剑招颇为霸道，招招直指要害，两人合力抵抗也只能堪堪支撑。剑影对抗之间，他们已经开始脱力，手臂出现条条血痕，脚步虚浮看样子马上就要难以抵挡。
“虽然出手狠戾了些，却是天乌宗百年来第一位习得宗师剑法的弟子，金元道的这对双生子面对他的剑气还能抵挡这么久，足以见得底子不错。”
符岳白衣飘然，碧色发带束起青丝，清俊的面容之上满是喜悦，倘若不是代掌门的名号太过威严，他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个看热闹的寻常少年。
“规定只说留在擂台之上就可以拜入玄光宗，明明可以多人共赢，他们却这样斗得你死我活，也不知是武艺高强，还是杀心太盛。”
说话的女子一身青衣宛若流云，腰间的金丝带上挂着一串银色铃铛，远山眉之下的细长眸子盈满寒光，泛着灰色的瞳孔俯视着正在缠斗的三人。
“就怪你这挑剔的性子，青源峰才多年收不到新人，”符岳早习惯了她的淡薄，转眼一想主动开口替下面的弟子解释，“既然明说了不计生死，不论手段，他们这般死斗也算是受了规则的诱导。”
“掌门大人落了个惜才的好名声，倒是不在意我们几位长老的死活。”早知道自己就该学那几个老家伙，干脆不来陪他收垃圾。
冷哼一声，寂繁云实在懒得再看这场无谓的厮杀，转过身就打算离开。紧张观战的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几声惊呼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道黑色剑气破开人墙，直直跃上擂台，巨大的冲击力撞开了台上的三人，偏巧此刻最后一截香灰掉落炉中，比试就这么结束了。
方才还你死我活的擂台之上此时空空荡荡，中央跌坐着的人一身红衣褴褛，身上沾满血污，手边一把青色长剑还带着丝缕黑气。看他低头喘息的样子，似乎也没力气再站起来。
离夺魁只差一步的男人爬起来，擦去口边的血迹，瞪视着台上突兀闯入的男子。指节扣紧了剑柄，通红的眼睛显然在尽力压抑着怒气。
摔落一旁的金家兄弟却是丝毫不遮掩，对视一眼提起双刀就要冲上去杀人泄愤。
眼见刀锋直冲男人面门而去，当啷一声，蓄满火气的刀刃被青色剑锋挡开，突兀的力道将二人再次撞了个趔趄。
“你们三人沉迷对战，忘记把守擂台，这才让他有机可乘。比试结束，胜负已分，可千万别做出输不起的小人行径。”
青衣女子打量一圈眼前狼狈的男人，她倒是有些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寂繁云！你身为青源峰的长老，却纵容这投机取巧的奸贼，你们玄光宗就是这样行事的吗？”阴狠的声音满是愤懑，直白的控诉如同巨石砸入人群，激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你就是天乌宗那个奇才秦越昭吧，在场诸位谁不知你习得宗师秘法已入无妄境地，像你这样的弟子本该心怀仁善，刚刚却是步步紧逼杀意决然。修行本该先修德，你如此暴戾不如滚回去再念两天静心决。”
寂繁云的声音冷硬头也不回，话音几乎不带一丝情绪。玄光宗不缺修为深厚的弟子，无德之人本就不配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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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只见乌泱泱一片，为首的玄衣男人跨着高头大马，雕花金冠之上插着竹节银簪，暗纹外袍上隐约可见麒麟金纹。
“景安侯秦远书，奉皇命携贺礼六车前来玄光宗观礼。”男人带着笑意，却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
“侯爷还是来得迟了些，试剑大会刚刚已经结束。至于贺礼，”寂繁云向着他身后看去，目之所及皆是兵将，连马车都不见一辆，更别提所谓的贺礼，“贺礼在哪儿呢？”
“繁云，不可无礼。”白色身影翩然落在擂台之上，符岳注视着面前嚣张的人，冷着脸也不再多言。玄光宗向来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何况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来送贺礼的。
朝廷的人突然现身，也不知和这搅局的男人有没有关系。符岳回过头，看着狼狈的男人眉头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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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长老还真是心地善良，不过贺礼没到，可是跟他有大关系，”秦远书露出个假笑来往前一倾，眯着眼指指寂繁云身后。
“路遇歹人行凶，不仅贺礼被炸了个精光，还耽误了进山门的时辰，我这就将这歹人就地正法，给掌门和众位仙师赔罪。”
话音未落，秦远书已经拔出利剑，踢蹬马鞍飞身腾空，剑锋直冲着寂繁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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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众人心中大惊，谁也没想到寂繁云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伤朝廷来的人。
“我奉皇命来献贺礼，玄光宗就是这样对待皇恩的吗？”裴远书咬着牙开口，阴鸷的神情沾上厉色。
他刚才可是冲着我来的，你就不管管？寂繁云瞪符岳一眼，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清高得很。
符岳摇摇头，他早听出来了，秦远书要杀的是她身后的男人。
“侯爷您误会了，刚刚一掌是下意识的反击，绝非是有意冒犯，还请王爷开恩宽宥一二。”
寂繁云也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刚刚确实是事发突然，一时没收力道才下手重了些。众目睽睽之下要是真的激怒了景安侯，怕是玄光宗也得惹上麻烦。
秦远书挨了打，烦躁了起来也懒得再说客套话，直截了当地开口要人：“我知道你们玄光宗天不怕地不怕，但你身后那人可是六皇子裴见酩。
今晨他在山门外设下埋伏暗害三皇子不成，反而被殿下的护卫打成重伤。若是留着他，可就是包庇逆贼，你们可想清楚了。”
这话一出，人群之中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皇子争权居然打到了玄光宗的门口，这要是传扬出去，玄光宗避世的名声可要毁个干净。
“侯爷您刚才说，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寂繁云缓步走到男人身边，用剑鞘抬起他低垂着的脸，这么狼狈，居然是姓裴的。
寒霜慢慢在眼底蔓延，在灰亮的眸子里凝结成冰层，刺骨的恨意自心底翻涌上来，不自觉地，寂繁云皱紧了眉头。
她曾经有过一个徒弟，霁月清风芝兰玉树，是这世间少有的清澈少年。可他只是下山走了一遭，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皇宫里。
送回来的尸身干干净净，素白的衣服还是下山时穿的那件。他被震碎了内腑失血而亡，身上什么都没留下，连佩剑也不知所踪。只有他手中紧握的破旧帕子，绣着歪歪扭扭的一个裴字。
碍于皇家颜面，玄光宗没有追究区区二阶弟子的死因，可这份仇恨却压得寂繁云日夜难寐。无论是谁杀了他，都跟皇室脱不开干系。
“你是吗？”寂繁云伸手拂开他脸上粘黏的发丝，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
“......是......”微弱的声音混着沙砾，裴见酩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此时隐瞒对他没有好处。
这么多年她都无计可施，姓裴的居然就这样送上门来，偏偏还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六皇子。寂繁云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脸颊。
“玄光宗收徒的大好日子，六殿下这副样子前来，是有求于玄光宗，还是施的苦肉计，存心来砸场子？”寂繁云带着笑意，声音压得更低，明晃晃的挪揄并不友善。
“救......咳咳......救我一命......”
裴见酩咽下嘴里的腥气，刚刚那一击已是他全部的力气了。寂繁云的药已经开始起作用，越来越强的睡意涌上来，他眼前阵阵发黑。拼尽了力气才逃进广风山，这是他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好啊，不过这份恩情，六殿下可要好好记在心里。”寂繁云在他耳边低语，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莫名有些刺痛。
从裴见酩的身上入手，或许寂繁云就能弄清楚真相，查出那个杀人凶手。
倘若裴见酩是那个凶手就更好了，她会好好斟酌如何让他赎罪的。
裴见酩昏沉着气息微弱，没感受到脸上收紧力道的手指，也没感受到面前人眼中肃杀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