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眼前之人,白思莞平静的心绪蓦然激跳起来,感觉呼吸滞停几秒。

    这是第一次透过冰冷的文字,真切感受到烙桑宁浑然天成的一张堪称无可挑剔的脸。

    他拥有一张可比肩神明的身形,长眉入鬓,挑出流丽的弧度,唇角缓缓浮起一缕飘渺笑意,让人心悸。

    不同于看文字的想象画面,烙桑宁的银发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光亮,如北国雪松般寒光潋滟。

    与此同时,弹幕炸开锅了。

    【对不起了扶华宝宝,我下楼取个快递。】

    【不愧是人气分水岭霸榜第一名,男主什么的通通靠边站。】

    【前面那个不要拉踩,可惜你家师尊就快下线。你男主永远是你男主。】

    白思莞默默看完弹幕。

    是了,

    原著烙桑宁为护女主,甘愿替女主以身试药,期间落下残疾,隐忍不发。最后在对抗反派的战役中,旧疾发作,光荣牺牲。

    自古以来,深情男配爱而不得,最惹观众老爷心疼。

    这也就是为什么烙桑宁人气比男主还要高的原因。

    只不过白思莞有一点不明,明明她什么都不做,烙桑宁自然而然不可抑制地爱上她。

    既然烙桑宁对女主单向箭头,她又为何要攻略他呢?

    “又来了个帮手,不过你们就困在此地,等死吧!”危玉书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也不交战。他不知朝空中扔了什么,乌云顿时遮天蔽日。方才尚是晴空万里,如今竟成了黑夜。

    天中金光霹雳,暗流汹涌,气温骤然下降。

    闷雷大震,闪电亮起,短短瞬间又变昏暗。白思莞再一眨眼,危玉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接着下起瓢泼大雨,三人朝着村中跑去,寻找落脚点。不知村内情况,不敢贸然进村。他们运气好些,没跑多远,瞧见有一家房屋院前长满杂草,门窗俱在,可遮风避雨。

    白思莞一路在烙桑宁的护送下到达屋内,身上干爽,只湿了鞋。

    烙桑宁的衣裳不知什么材质,雨点打在身上,却仿佛避水般滑走。

    相比之下,扶华就狼狈多了。

    被雨淋湿的发丝贴在脸上,衣裳早已被打透,胸口隐隐约约露出胸肌的形状。

    白思莞注意到扶华一副落水鹌鹑的狼狈状态,从兜里掏出手帕,正要递给扶华,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件外衫,把她脑袋罩得严严实实。

    她疑惑取下头上外衫,却听烙桑宁说道:“头发湿了,擦擦。”

    没湿啊……

    白思莞余光注意到扶华因为淋了雨导致浑身黏腻,而敞开的胸口……

    她张开的嘴,就这么闭上了。

    面前气氛诡异的二人,扶华颔首想了想,看了眼烙桑宁,对白思莞问道:“这位是?”

    白思莞:“我、我师尊,乾元宗药谷长老,烙桑宁。”

    她不敢去看烙桑宁。

    方才危玉书在,情况不容她多想。危机暂时解除后,她又回忆起那种欺师灭祖的事情,现如今与烙桑宁共处一室,虽然中间有个扶华,但更让她尴尬好不好!

    按照乾元宗律法,欺师灭祖是何罪来着?

    白思莞偷偷拿眼角去瞥烙桑宁,他精致的嘴角抿起,似有不悦。

    面上表情又有种“有外人在,你等人走的”,秋后算账的既视感。

    想必烙桑宁此次前来,定是要罚她欺师之罪。

    思来想去,白思莞愈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白思莞狠狠哆嗦,她头也不敢抬,扑通一声下跪,先发制人:“师尊,弟子罪该万死。请您准许弟子将功赎罪,待弟子与扶华替村中无辜百姓解疫病后,再请您惩罚逆徒。”

    烙桑宁眸中尽是宠溺无奈,他背着手,刚要开口,便见白思莞的身子晃了一晃。

    随后,轰鸣大震,屋内天旋地转。

    来了,主线来了!

    他们会被剧烈地震甩进坑底,扶华亲眼见证女主顽强生命力,并第一次产生好感的地方。

    她现在只要假意被甩到坑底,并展现出十八线受惊女演员的职业素养。

    表现出害怕、怂包的一面。

    扶华就会对她完全失去兴趣!

    白思莞在心中盘算计划,起身晚了些,震动令她周边形成一圈大坑,唯有她身下,尚且能停留。而那处“安全地”,已经快要维持不住。

    “小心!”

    轰鸣声过大,白思莞分不清谁提醒她。

    中央土坑彻底沦陷,她随之摔了下去,在危急时刻,有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也随她滑至坑底。

    ……

    白思莞醒来时,发现周围黑乎乎一片。

    看不清四周,只能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还在,白思莞本想饰演恐惧,现在反而是真的害怕了。

    她的声音有些抖:“扶华,你还好吗?”

    “……”

    四周无人应声。

    “你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要不你醒醒,这里好潮好黑,我好怕……”

    扶华好像晕了过去。

    不知她与扶华被埋在地下几米。不过奇的是,附近还算空旷,空气流通,并非真的活埋,只是不知地下空气能用多久。

    现在当务之急是唤醒扶华,寻找出口。

    黑暗中,她顺着肩上的手一路摸到他的胸口,用力拍了拍,“快醒醒,师尊他也掉了下来,不知有没有我们这么好运,能有处落脚地。如果不甚被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去救他。”

    “……我无碍。”

    白思莞停在“扶华”胸口处的手一僵。

    从衣服的淋雨程度来看,好像是干的……

    “师、师尊,怎么是你?”

    和她一起掉下来的,难道不应该是男主扶华吗??

    怎么是烙桑宁先于扶华一步,陪她一起掉了下来?

    “……”

    白思莞猛地撤回手,“抱歉,弟子冒犯。”

    “无事……”

    烙桑宁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不一样,正处于尴尬期的白思莞并未注意到此点。

    黑暗中,他们瞧不见彼此的表情。烙桑宁安静地注视她,目光中似有冰火两重天。“先找出口。”烙桑宁语气平淡。

    “是……”

    白思莞纳闷剧情不对,跟在烙桑宁身边,等他打通阻碍行进的沙土。时间极其漫长,终于在即将到达出口处,见到了同样跌到坑中的扶华。

    扶华见到白思莞,立马跑了过来:“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白思莞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烙桑宁,行礼问候:“烙长老,您身体可无恙?”

    扶华正是成长时期,个子并不算高。却生得一副好相貌,嘴角噙笑,如琨玉秋霜,只站在那,无端让人心生好感。

    烙桑宁由上至下睥睨过去,眸色怪异。

    “本尊无事。”

    白思莞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没受伤,不如我们抓紧进村,看看村中有没有人受伤。”

    原著中,危玉书是令村庄爆发疫病的罪魁祸首。

    她撞破危玉书阴谋,这也就是为何危玉书不肯放过她的原因。如今主角团三人齐聚,反派危玉书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没人推动剧情,她只能亲自来了。

    跳出坑内,白思莞惊奇发现他们被地震送到村庄内部,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村里竟没有受到余震波及,无一间屋子倒塌。

    烙桑宁点破道:“落脚破屋有阵法。”

    白思莞一瞬间反应过来,他们避雨落脚的屋子被人下阵,相当于进入了独立的世界。

    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遭遇危险,村庄却什么都没发生般一派祥和。

    就在这时,村内传来一阵哀嚎。

    三人相视,朝发声源赶去。

    ……

    看到面前整齐堆放的木架,白思莞敢发誓,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瘆人场景。

    屋内已经没有照顾病人的健康人员,地上摆着一排排被白布盖着的死人。有几具白布没遮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生着豆大的脓疮,散发一股恶臭。更多的人随地斜躺,神志不清等死。

    白思莞下意识躲在烙桑宁身后,揪紧他的衣袖,紧闭双眼。

    她哪见过这个。

    单是站在这里,都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发软。

    烙桑宁眼眸一眯,不准痕迹拂开白思莞的手,来到尚还有口气的村民跟前,问道:“见过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吗?”

    听见声音,村民睁开浑浊双眼,摇了摇头。

    本身作为医者的白思莞鼓足勇气站出来,“别怕,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扶华随之附和:“那位是乾元宗长老,药武双修。必不会眼睁睁放着你们不管,白白让你们受尽疾苦。”

    白思莞期待地看向烙桑宁,“师尊,我们该怎么做?”

    她想好了,系统让她攻略烙桑宁,她只要在烙桑宁替她试药后,点亮系统商店“枯木逢春”金手指,缓解他乱服草药的后遗症。

    如此做来,既能完成主线,又能刷一波好感。

    烙桑宁沉吟片刻,说道:“他们所中之毒不算普通疫病,暂时没有医治方法。要想有应对之法,只能身患疫病,以身试药。”

    他们自然不能拿百姓试药,村民身染重病,剂量一个不准确,便是白白牺牲条无辜性命。

    扶华举手:“长老,我来试药。”

    白思莞在旁默默说道:“你的运气太差,试多次不成功,太耽误时间。”

    扶华挠了挠头:“说不定这次运气就好了……”

    “我们不能赌,”她主动请缨:“我来。师尊需要保持最佳状态调制解药,堕仙身体最易与疫病产生反应,我是试药的最佳人选。”

    烙桑宁望着白思莞良久,“那好,你随我来。”

    她随着烙桑宁来到处安静之地,道路旁躺着病发逝去的百姓,烙桑宁走过去撕开村民衣裳一角后回到白思莞身边。

    “把手伸出来。”

    白思莞闻言听话抬手,下一秒指尖刺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片沾染了病菌的破布盖在她的伤口上。

    烙桑宁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让白思莞染上疫病。

    几乎是来回呼吸之间,白思莞觉得体温上升,脑袋昏沉。再到后来,直接站不住脚,被烙桑宁扶到树旁坐下。

    “师尊,你快些……”

    “好。”

    丹火燃烧,灼烧空气,一排草药飞地而起,烙桑宁凭空炼制丹药。

    不消片刻,一枚散发热气的丹药喂到白思莞口中。

    剧烈疼痛令她眼冒金星,服下丹药后,并无万分缓解。

    “没用。”

    “再来。”

    ……

    “还是没用。”

    “再来。”

    反反复复多次,白思莞已经记不住服下几颗丹药。她只隐约记得,那双有力的手扶起她八次,又将她放下八次。

    她额间布满汗水,沾着汗滴的睫毛簌簌抖了抖。

    “师尊,好难受……我好痛。”

    得不到烙桑宁回应,白思莞睁开疲倦双眸,烙桑宁的身影阵阵模糊。

    “别急,就快好了。”

    不知是不是病痛所致,她依稀觉得烙桑宁嗓音无波无澜,她的伤痛听起来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一股怪异的不安爬上心头,白思莞试图去抓烙桑宁的手,却捞了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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