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骨头仿佛被人来回碾碎一般，连骨头缝隙里都在痛。好在无妄海里她待了三千年，这种疼痛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神族之人跳下诛仙台必死，她也不过是用性命赌上一把。
输了，不过身死道消，总好过回去继续承受折磨。若是赢了，那她就可以暂时安心的调查当年的事情，为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那些神族人视他们如草芥，对他们的死不闻不问，她姜宁不是。
无妄海里的三千年，她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浮现出那些亲卫的面容。他们有的人跟了她十万年，有的人不过刚刚踏上战场没多久。可是，他们的生命，都为了她止于三千年前。
只是，她没有想到，跳下诛仙台虽留了一条命，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与一个废人无异。
她强撑着一口气向前走着，终是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姜宁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滔天的大火。她置身火海之中，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腔也开始迅疾的跳动起来，头晕乎乎的，身上也疲软的厉害。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姜宁睁开了眼眸。
入目是一个男人。
他身着红衣，头发被一根碧玉簪子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红衣有些大，穿上他身上，竟显出了几分羸弱。
他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苍白，连唇色都极其寡淡。一袭红衣并未给他添几分血色，反而让他更加的苍白。不过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很是吸人，只一眼，姜宁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丝一毫的慢慢从心间攀涌而出。
“你醒了？”
男人咳嗽几声，唇角微弯，荡漾出几分笑意，整张脸登时生动起来。
姜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坐起身来，凝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如今姜宁身上的灵力微薄，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凡人，还是一个病弱的凡人。
“家里人自作主张，还请姑娘莫要怨恨。”男人再次咳嗽出声，有血迹缓缓从嘴角溢出。
男人擦拭去唇角的血迹，见姜宁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再次冲她挤出来一个笑容，宽慰她道:“我自幼疾病缠身，也不知阿娘从哪里听说的冲喜法子，害你受此委屈，对不住。”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对今日之事完全不知情，也是被我阿娘迷晕送进来的。”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只是说这么些话，便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但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姜宁道，“你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待天亮了，我送你归家。”
这时候，姜宁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也穿着一身嫁衣。
“咚咚咚——”
还不等姜宁搞清楚状况，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声响起:“少爷，少夫人，前方拜堂已经完毕，夫人让我送来合卺酒。”
说完，推门声响起，紧接着，姜宁就看到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姜宁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一旁的男人只是冲小丫头点了点头。
小丫头见二人脸上都没什么不悦的神色，当即把东西一放，欢天喜地的离开。
诡异。
这是姜宁心里头唯一的想法。
看到自己这一身装扮，她应该是这个男子的新娘。可是凡间的婚礼她也在话本子上看过，哪有别人在前方帮忙拜堂，新人在屋子里等待洞房的？更何况，她记得自己方才明明在一片林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他的新娘？
“姑娘，抱歉。”男人再次开口，“明日一早，我一定送你回家。”
姜宁定定的看着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可他眼神澄澈真挚，浑然不似在说谎。
姜宁略微沉默。
如今她灵力几无，又无处可去，天界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追查她，如今多了一个凡人的妻子身份，于她更而言，似乎加有利一些。
“不必。”想通了这些，姜宁开口，声音淡淡，“我无父无母，无处可去。”
“那你便安心在府里待着，我定不会短你吃喝。”男人脸色一喜，再次爆发剧烈的咳嗽，脸上也带了些许的潮红，“等你想离开了，想好去哪儿了，我一定送你离开。就算是我死了，这个承诺也仍然有效。”
“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姜宁站起身，看着前方的男人，开口道，“现在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不过，我愿意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
“嗯，不论什么都可以。”
“现在可以提吗？”
听到男人的问话，姜宁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虽然她承诺可以答应这个男人一件事，可听到他这么迫切的询问，她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了几分不满。不过这确实是她许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可以。”
“我想知道姑娘的名字。”
姜宁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男人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开口道：“姜宁。”
“我姓沈，名平安。”
“这个不算。”姜宁皱眉，再次开口道，“我还欠你一个愿望，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我已经想好了。”沈平安笑笑。
“我希望姑娘可以带我出门去逛逛。”沈平安开口，声音里沾染了淡淡的哀伤，“我从未走出过这个院子。所以，我想出去看一看。”
“好。”姜宁开口，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这次的愿望不算，我还欠你一个。”
“这两个愿望已经足够了。”沈平安笑了，试图站起身，可刚刚站起身，却又身子一软，重新坐了回去。
他身子一向弱，昨儿又被阿娘迷晕了，这会儿居然都觉得有些无力。郎中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安静死去的准备，谁知道阿娘竟然说要给他娶个娘子冲喜。他这具身体本就破败，何苦耽误一个姑娘？于是他拒绝了阿娘的提议。
本以为阿娘已经放弃，谁知道她竟迷晕了自己，还真给他娶了一个姑娘回来。
他本以为这姑娘也是被阿娘绑来骗来的，没想到，她竟主动留了下来。又想到她说自己无父无母，心里头对她又升起来几分怜惜。
只可惜，他要死了，怜惜她，又有什么用呢？
沈平安自嘲笑了笑，刚打算说些什么，却看见一只细腻白皙的手向他伸来。
沈平安身子微僵，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漆黑平静的眼眸。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了姜宁的脸。
她的脸很小，几乎巴掌大，眉如远黛，面若桃花，眼尾微微上挑，眉目流转间潋滟光华。她脸上几乎未施粉黛，一袭红衣，却越发衬得她灵动逼人。
沈平安凝视着姜宁的手，犹豫良久，终是握住了那只手。这只手很小，手心还有细密的茧子，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
小丫头准备来拿走酒杯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执手相握的模样。
“小桃。”沈平安看向推门而入的小丫头，一边咳嗽一边开口，“去告诉我阿娘，我要出门去。”
“不行！”几乎是沈平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桃即刻拒绝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自家少爷，急急道，“您身子骨一向不好，出门若是吹风受寒了怎么办？若是被旁人冲撞了怎么办？您……”
“我是让你通知她我的决定，而不是商量。”沈平安厉声开口，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怒意。
说出口的一瞬间，不只是小桃眼睛瞪得更大，就连沈平安自己都有些发懵。从小到大，他从未忤逆过阿娘。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宁在他身边的原因，他第一次觉得，他迫切的想要什么东西。比如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和姜宁姑娘一起走在大街上，迫切的想要像一个正常人。
“走吧。”沈平安再次站起，却没舍得松开姜宁的那只手。
“姜姑娘，刚才你说前两个愿望都不算，现在我想再许一个愿望。”沈平安站直了身子，再次看向姜宁，认真道，“我希望，今天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姜宁低头，凝视着沈平安和自己相握的那只手，略微犹豫后开口道：“好。”
沈平安闻言，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他拉住姜宁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两人畅通无阻的走出沈宅，沈平安微微驻足，回头凝视着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沈宅”二字，不由得幽幽道：“我还以为除了死，这辈子都没办法踏出这里。姜姑娘，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这是沈平安没有说出的话。
姜宁和沈平安并肩而立，心里头却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绪。她转头看着身侧的沈平安，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凡人寿元不过百年，于她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以前总觉得神族人动辄上万的寿元太过寂寥，如今想起来，竟是他们这些凡人如此奢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
沈平安带着姜宁走在街上，姜宁也没来过人间，见到繁华的街市，不由得也有些欢喜。她的一只手被沈平安握在手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不多时，身后跟着的小厮便抱了一堆东西。
“捏面人嘞~一面一世界，一塑一乾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小贩的叫卖声响起，姜宁和沈平安不由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看见摊贩前方的小桌子上摆着几个花花绿绿的小人。
“这是什么？”姜宁拉着沈平安走过去，好奇开口。
“夫人，公子，捏两个面人吧？”小贩看着前方的一男一女，当即笑着开口，“我这面人既可以吃，又可以留，要来两个吗？”
听得小贩这话，沈平安眼睛一亮，当即询问道：“你可以捏我们俩吗？”
“当然！”
“那你捏我们俩！”还不等姜宁开口，沈平安已经急急开口，“若是捏的像，我一定重重有赏！”
“得嘞！公子放心！有公子这句话，小的就算捏不到十成像，那也一定有九成像！”沈平安这话刚落下，小贩眼神一亮，当即应声，拿出一块面团仔细捏了起来。
只见那小贩看看姜宁，又看看沈平安，不一会儿，手里便出现了两个娃娃。
姜宁惊喜的接过小贩递过来的两女面人，爱不释手的看了许久，只觉得神奇非常。
正在她欣喜之际，沈平安将手里那个男面人递给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姑娘，可不可以跟我换个面人？”
姜宁一愣，刚想要拒绝，可对上沈平安期盼的目光，还是把手里的面人递给了他。
“谢谢姜姑娘！”沈平安接过姜宁手里的女面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二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平安挥退众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梯子，带着姜宁笨拙的爬上了屋顶。姜宁坐在他身侧，凝望着头上的天空。
“看！有流星！”沈平安惊喜的指着天空中的白色划痕，双手合十，虔诚开口，“我没什么愿望，但是我身侧的姜姑娘，我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沈平安说完，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沈平安！”
神族之人跳下诛仙台必死，她也不过是用性命赌上一把。
输了，不过身死道消，总好过回去继续承受折磨。若是赢了，那她就可以暂时安心的调查当年的事情，为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那些神族人视他们如草芥，对他们的死不闻不问，她姜宁不是。
无妄海里的三千年，她每次闭上眼睛都会浮现出那些亲卫的面容。他们有的人跟了她十万年，有的人不过刚刚踏上战场没多久。可是，他们的生命，都为了她止于三千年前。
只是，她没有想到，跳下诛仙台虽留了一条命，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与一个废人无异。
她强撑着一口气向前走着，终是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姜宁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滔天的大火。她置身火海之中，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腔也开始迅疾的跳动起来，头晕乎乎的，身上也疲软的厉害。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姜宁睁开了眼眸。
入目是一个男人。
他身着红衣，头发被一根碧玉簪子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红衣有些大，穿上他身上，竟显出了几分羸弱。
他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苍白，连唇色都极其寡淡。一袭红衣并未给他添几分血色，反而让他更加的苍白。不过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很是吸人，只一眼，姜宁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丝一毫的慢慢从心间攀涌而出。
“你醒了？”
男人咳嗽几声，唇角微弯，荡漾出几分笑意，整张脸登时生动起来。
姜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坐起身来，凝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如今姜宁身上的灵力微薄，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凡人，还是一个病弱的凡人。
“家里人自作主张，还请姑娘莫要怨恨。”男人再次咳嗽出声，有血迹缓缓从嘴角溢出。
男人擦拭去唇角的血迹，见姜宁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再次冲她挤出来一个笑容，宽慰她道:“我自幼疾病缠身，也不知阿娘从哪里听说的冲喜法子，害你受此委屈，对不住。”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对今日之事完全不知情，也是被我阿娘迷晕送进来的。”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只是说这么些话，便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但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对姜宁道，“你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待天亮了，我送你归家。”
这时候，姜宁才注意到自己似乎也穿着一身嫁衣。
“咚咚咚——”
还不等姜宁搞清楚状况，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声响起:“少爷，少夫人，前方拜堂已经完毕，夫人让我送来合卺酒。”
说完，推门声响起，紧接着，姜宁就看到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姜宁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一旁的男人只是冲小丫头点了点头。
小丫头见二人脸上都没什么不悦的神色，当即把东西一放，欢天喜地的离开。
诡异。
这是姜宁心里头唯一的想法。
看到自己这一身装扮，她应该是这个男子的新娘。可是凡间的婚礼她也在话本子上看过，哪有别人在前方帮忙拜堂，新人在屋子里等待洞房的？更何况，她记得自己方才明明在一片林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他的新娘？
“姑娘，抱歉。”男人再次开口，“明日一早，我一定送你回家。”
姜宁定定的看着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可他眼神澄澈真挚，浑然不似在说谎。
姜宁略微沉默。
如今她灵力几无，又无处可去，天界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追查她，如今多了一个凡人的妻子身份，于她更而言，似乎加有利一些。
“不必。”想通了这些，姜宁开口，声音淡淡，“我无父无母，无处可去。”
“那你便安心在府里待着，我定不会短你吃喝。”男人脸色一喜，再次爆发剧烈的咳嗽，脸上也带了些许的潮红，“等你想离开了，想好去哪儿了，我一定送你离开。就算是我死了，这个承诺也仍然有效。”
“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姜宁站起身，看着前方的男人，开口道，“现在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不过，我愿意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
“嗯，不论什么都可以。”
“现在可以提吗？”
听到男人的问话，姜宁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虽然她承诺可以答应这个男人一件事，可听到他这么迫切的询问，她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了几分不满。不过这确实是她许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可以。”
“我想知道姑娘的名字。”
姜宁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男人会许下这样的愿望，开口道：“姜宁。”
“我姓沈，名平安。”
“这个不算。”姜宁皱眉，再次开口道，“我还欠你一个愿望，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我已经想好了。”沈平安笑笑。
“我希望姑娘可以带我出门去逛逛。”沈平安开口，声音里沾染了淡淡的哀伤，“我从未走出过这个院子。所以，我想出去看一看。”
“好。”姜宁开口，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这次的愿望不算，我还欠你一个。”
“这两个愿望已经足够了。”沈平安笑了，试图站起身，可刚刚站起身，却又身子一软，重新坐了回去。
他身子一向弱，昨儿又被阿娘迷晕了，这会儿居然都觉得有些无力。郎中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安静死去的准备，谁知道阿娘竟然说要给他娶个娘子冲喜。他这具身体本就破败，何苦耽误一个姑娘？于是他拒绝了阿娘的提议。
本以为阿娘已经放弃，谁知道她竟迷晕了自己，还真给他娶了一个姑娘回来。
他本以为这姑娘也是被阿娘绑来骗来的，没想到，她竟主动留了下来。又想到她说自己无父无母，心里头对她又升起来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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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安自嘲笑了笑，刚打算说些什么，却看见一只细腻白皙的手向他伸来。
沈平安身子微僵，一抬头，却对上一双漆黑平静的眼眸。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了姜宁的脸。
她的脸很小，几乎巴掌大，眉如远黛，面若桃花，眼尾微微上挑，眉目流转间潋滟光华。她脸上几乎未施粉黛，一袭红衣，却越发衬得她灵动逼人。
沈平安凝视着姜宁的手，犹豫良久，终是握住了那只手。这只手很小，手心还有细密的茧子，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
小丫头准备来拿走酒杯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执手相握的模样。
“小桃。”沈平安看向推门而入的小丫头，一边咳嗽一边开口，“去告诉我阿娘，我要出门去。”
“不行！”几乎是沈平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桃即刻拒绝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自家少爷，急急道，“您身子骨一向不好，出门若是吹风受寒了怎么办？若是被旁人冲撞了怎么办？您……”
“我是让你通知她我的决定，而不是商量。”沈平安厉声开口，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怒意。
说出口的一瞬间，不只是小桃眼睛瞪得更大，就连沈平安自己都有些发懵。从小到大，他从未忤逆过阿娘。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宁在他身边的原因，他第一次觉得，他迫切的想要什么东西。比如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和姜宁姑娘一起走在大街上，迫切的想要像一个正常人。
“走吧。”沈平安再次站起，却没舍得松开姜宁的那只手。
“姜姑娘，刚才你说前两个愿望都不算，现在我想再许一个愿望。”沈平安站直了身子，再次看向姜宁，认真道，“我希望，今天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姜宁低头，凝视着沈平安和自己相握的那只手，略微犹豫后开口道：“好。”
沈平安闻言，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他拉住姜宁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两人畅通无阻的走出沈宅，沈平安微微驻足，回头凝视着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沈宅”二字，不由得幽幽道：“我还以为除了死，这辈子都没办法踏出这里。姜姑娘，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这是沈平安没有说出的话。
姜宁和沈平安并肩而立，心里头却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绪。她转头看着身侧的沈平安，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凡人寿元不过百年，于她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以前总觉得神族人动辄上万的寿元太过寂寥，如今想起来，竟是他们这些凡人如此奢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
沈平安带着姜宁走在街上，姜宁也没来过人间，见到繁华的街市，不由得也有些欢喜。她的一只手被沈平安握在手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不多时，身后跟着的小厮便抱了一堆东西。
“捏面人嘞~一面一世界，一塑一乾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小贩的叫卖声响起，姜宁和沈平安不由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看见摊贩前方的小桌子上摆着几个花花绿绿的小人。
“这是什么？”姜宁拉着沈平安走过去，好奇开口。
“夫人，公子，捏两个面人吧？”小贩看着前方的一男一女，当即笑着开口，“我这面人既可以吃，又可以留，要来两个吗？”
听得小贩这话，沈平安眼睛一亮，当即询问道：“你可以捏我们俩吗？”
“当然！”
“那你捏我们俩！”还不等姜宁开口，沈平安已经急急开口，“若是捏的像，我一定重重有赏！”
“得嘞！公子放心！有公子这句话，小的就算捏不到十成像，那也一定有九成像！”沈平安这话刚落下，小贩眼神一亮，当即应声，拿出一块面团仔细捏了起来。
只见那小贩看看姜宁，又看看沈平安，不一会儿，手里便出现了两个娃娃。
姜宁惊喜的接过小贩递过来的两女面人，爱不释手的看了许久，只觉得神奇非常。
正在她欣喜之际，沈平安将手里那个男面人递给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姑娘，可不可以跟我换个面人？”
姜宁一愣，刚想要拒绝，可对上沈平安期盼的目光，还是把手里的面人递给了他。
“谢谢姜姑娘！”沈平安接过姜宁手里的女面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二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平安挥退众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梯子，带着姜宁笨拙的爬上了屋顶。姜宁坐在他身侧，凝望着头上的天空。
“看！有流星！”沈平安惊喜的指着天空中的白色划痕，双手合十，虔诚开口，“我没什么愿望，但是我身侧的姜姑娘，我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沈平安说完，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