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样。”

    萧玦心中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朝中动荡,自己前半生一门心思想着保家卫国,却没想到能遇见她。她就是自己此生的归属。

    “等宫中的事了结,我就回来好好陪你。”

    萧玦吻了吻她额前柔软的发丝,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走。

    “大概需要多久?”聂芜衣追问。

    “七日。”

    萧玦回道,听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心下不免有点疼。

    “好,我等你。”

    聂芜衣牵着他的手,拉了拉勾。

    “你在府中,不要妄动。近日大都不太平。”

    萧玦仍不放心地叮嘱她。

    “好好好,你放心吧。别忘记,照顾好你岳父大人。”聂芜衣眼睛眨了又眨,点头答应着。萧玦看着她这鬼灵精怪的样子,无奈地看了又看,终是转身离去。

    国丧的讣告贴遍了大都的大小街巷,文苑的门楼处,也贴上了白色的哀悼对联,举国同悲。

    两个身穿长衫,一副文人打扮的人各拿着一面扇子站在两侧,楼门高大庄严,气势如虹。

    聂芜衣此时正站在门口,停留片刻。突然想到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当今圣上,也就是萧钰以前当太子那会,经常喜欢出入的一个地方,叫做“文苑”。

    文苑明面上乃是尚书大人在背后经营,集齐了几乎凌昌国所有文人志士,还有一部分东汶国的文人墨客也喜欢聚集此地。

    以文会友,不论出身,诗词歌赋,配以管弦丝竹,能歌载舞,听说寻欢楼各位姑娘们最喜花重金来这里采买编曲。还听小道消息,听说老皇帝的祭文也出自文苑高手。

    短暂歇息后,聂芜衣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腰背,瞄了瞄看守的两个文弱书生,昂首挺胸地就往里面走。不出所料的就被拦下来了,其中一个书生,略显高瘦,颧骨有些突出,打着官话说道:

    “请看题。”

    只见从高瘦书生的宽大衣袖中飞出一卷轴,轴展开,上面却写着七个字,可惜聂芜衣不认识凌昌国的文字,正在难为之际,那高瘦书生开口念道:

    “万壁江山共垂泪,请公子接。”

    聂芜衣听到这一句,心里更加确信这是以前太子萧钰经常光顾的地方了。万壁江山为谁而泣,大概指的是前阵子老皇帝的驾崩。突然灵光一现,聂芜衣紧接着对出了下一句:

    “今向苍溟一哭休。”

    左右两侧的书生听到这一句,眼睛放满了光,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他,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客客气气地做出迎请的手势,很快另外一个矮胖的书生就踮着脚尖把正门给关上了,高瘦的书生插上了木销。

    聂芜衣十分惊讶,问了出来:

    “天色还早,你们这就打烊了?”

    “公子说笑了,我们又不开门做生意。正所谓一字千金,这对子我们放出去好多天了,公子是第一个这么快对出来的。”高瘦的书生说道。

    聂芜衣说道:

    “原来如此,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狼毫。”

    高瘦的书生回答道,表情抑制不住地欢喜,大文豪居然主动问我的姓名。

    聂芜衣斜着看着他,心里却在暗自笑了,这长相身材的,还真是挺像一支狼毫笔的。又看向另外一个,问他道:

    “那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墨计。”

    “哦哦,墨兄好。”

    聂芜衣说着说着,感觉到这文苑里曲折弯路,布局大气,各处院落风格别致,景色与王府与众不同,呈现出文人的雅致。

    “敢问兄台大名?”

    两个书生一前一后地问道,十分好奇,俗话说文如其人,这位看起来还真是打破了这个俗话。

    “我也姓墨。”

    聂芜衣临时编了一个,看着眼前的假山林立,矮松横穿,中间三条封闭的河道穿行而过,已经想好了名字。

    “墨公子好,敢问大名是?”

    “单名一个川。”

    聂芜衣随意地回答道,这走了这么多弯弯道道也不知道是带自己去哪里。

    “真是好名字”。

    狼毫和墨计不由得赞叹起来,又高看了他一分。

    “我说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副苑主,给你安排住处。”

    墨计抢先一步答道,仿佛是自家人,同为姓墨,语气间不免也热络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一处白砖砌的院墙,墙边栽满了米色的矮丛小花,像绿丛中的小星星。一个风神俊朗的少年郎正用小木柄勺在浇花,看这背影就知道长相必定不俗。

    果然,他随意将小木勺放在草丛中,起来转过身,聂芜衣看着他,好看的丹凤眼,一袭月牙白的长衫,长衫上绣着青丝松衫,容长脸面,风神俊朗。

    “对文呢?”

    南幽慎撇了一眼易容而成的聂芜衣,似乎是有点意外,不太相信眼前的她,居然可以对得出。

    “今向苍溟一哭休。”

    墨计赶紧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似乎之前的惩罚都已经满不在意,还好是自己在门外候着,否则这么好的对句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自己肯定会后悔不迭。到现在,反而要感谢副帮主的尊尊教诲了。狼毫有些不满他句句抢话,怒了努嘴,在一旁站着保持了沉默。

    南幽慎又重复念叨了一遍“今向苍溟一哭休”,一遍又一遍,他挽起长袖,迈着步子,踱来踱去,反复念叨着,突然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忍不住拍掌叫道:

    “妙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南幽慎临了才反映过来似乎怠慢了贵客,这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说:

    “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墨川。”

    聂芜衣简单地说了名字,盯着他的脸色看,想看出些许端倪来,却没有任何发现。看着他一脸城府深重的样子,心下存了疑惑。文苑这么大,也不知道那装死的师父躲到哪里去了。

    “好名字!来来,墨兄好,承蒙不弃,就在秋月楼住下吧。”

    南幽慎抱拳说道,狼毫和墨计正在惊讶,这秋月楼是文苑里第二好的院落了,配两个读书陪侍,两个丫鬟。最关键的是这秋月楼和苑主的住处仅仅一墙之隔。

    就连副帮主的住处,也没有这秋月楼的规格高。虽然苑主常年不在苑里,但这丝毫不影响苑里的文娱活动。

    很快,聂芜衣就在这里住下了。才渐渐知道,文苑专为读书人提供优质的场所,不以身份,以才情论高低。

    只要你能对出句子,就可以免费入住,衣食住行全部包办,这简直为穷书生提供了一条康庄大道,尤其是对于从各处千辛万苦到京城来的寒门书生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国丧正在进行时,太子登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巧的是,头七下葬那日,正好是凌昌国的花朝节。尚书大人奏请太子恩准,国丧与花朝节同时举办,朝廷国丧,民间花朝,并行不悖。

    暮春的花朝节,三月三,百花齐放,色彩斑斓,这时节,是少女们出游的好日子。文苑里也因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圆形的大柱木台,横梁上准备放卷轴出文。

    文苑里当值的都为此暂时抛下了文人的痴态,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按照以往,只在春、夏、秋、冬,每个季节准备一场盛大的诗会,斗文品酒论高低。今日诗会也赶在了花朝节,确实是件巧事儿。

    苑内上下,忙忙碌碌。聂芜衣看着自己身边也只剩两个陪侍了,连自己的四个丫鬟都被暂时借用过去忙着准备糕点茶水。

    话说回来,自从那一句之后,聂芜衣再也没有对出过出彩的诗文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在文苑的地位,她在文苑的众多寒窗苦读的书生里,是宛如一粒沙尘般的存在。

    但是打探消息的效率也慢了很多,毕竟天高皇帝远的,现在也只能静静地等待消息了。她和狼毫和墨计也混得很熟了,也了解了不少文苑的内部消息以及个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这一日闲来无事,她在院子里让两个书童在院子里做了一个秋千,藤属编织的,十分牢靠,作为秋月楼里的唯一两个陪侍,舞文和弄墨,聂芜衣荡着秋千,突发奇想地要给他们两个改名字。

    “舞文,弄墨,我给你们两个改个名字怎么样?”

    “但凭公子做主。”

    他们两个人诚惶诚恐地答应着,两个人手上都是红色的勒痕,不知道墨公子怎么会喜欢这个东西,这是女儿家才会喜欢的玩意儿吧。

    聂芜衣看着舞文弄墨,两个人都只有十三岁的样子,看着两个人长相不太一样,一个偏文弱,另一个偏强壮一些,但是他们却是亲兄弟。

    “舞文,我见你时,想到了一句“桥上少年桥下水,小棹归时,不语签红袂。”

    不如你以后就叫桥时怎么样?”聂芜衣开口说道。

    “但凭公子做主。”

    舞文跪下,内心十分欢喜,感谢公子赐名。白净地小脸上透出些许微红。

    聂芜衣蹬下秋千,赶紧扶起他:

    “这是做什么,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咱们大家都一样,不必这样见礼。”

    桥时慌忙起身,仍旧低眉顺眼的,内心却十分欢喜。弄墨在一旁瘪着嘴,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小孩子的脾气。

    突然,一阵欢快的掌声传来,副帮主走了进来,弄墨收敛了表情,和桥时同时见礼,齐声到:

    “见过副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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