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千鸟想过按照现在咒术界人手不足的情况,自己可能很快就有任务要做了,但是她没想到任务来得这么快。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早上,是入学高专的第二天早上。

    “在一家废弃的美容院中发现诅咒,判定为一级咒灵……”远山千鸟手里拿着这次任务的资料翻看着,“真详细啊,甚至还有这家美容院的背景调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经营不善倒闭了而已。

    “我建议你不要再看了,一会儿车开起来有你好受的。”夏油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这几张废纸上写的东西等到了目的地不就都知道了吗。”这种资料基本上到他和悟的手上不出一分钟就变成纸飞机自由翱翔了。

    远山千鸟无语地看着夏油杰:“说实话,杰,你长了一张细心派的脸。”

    “但我是暴力破解派。”夏油杰摊手。

    “真是浪费叔叔阿姨给你的天生条件。”远山千鸟吐槽着收起手中的资料。

    “谢谢夸奖~”

    “根本没有在夸你啦!”

    -

    “你们没有考虑过检查一下芥见监督的驾照吗?他怎么通过考试的?”远山千鸟面露菜色地站在马路边,她的身后就是荒废许久的美容院。

    跟在身后的芥见监督大惊:“什么?!我的驾照可是堂堂正正地考到手的啊!”

    “我和悟已经调查过了,很可惜,他竟然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驾照。不过悟有想过要不要用五条家的势力把他的驾照吊销。”

    “太卑鄙了吧——”芥见监督愤慨地大喊。

    “如果监督你再不把「帐」放出来的话我的鞋底会忍不住和你的脸亲密接触的。”远山千鸟满头青筋地打断他的耍宝。

    “真是的,怎么会有辅助监督耍宝到差点忘记放「帐」啊?”

    深色的半透明天幕在二人身后缓慢落下,远山千鸟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摸着下巴,仰头看着面前这栋精致的小洋房,虽然已经废弃很久了,外墙已经爬满了爬山虎,但依旧能想象出当时的气派。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昏暗起来了,远山千鸟总觉得这栋洋房显得有些诡怪。

    当走进大门后,远山千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她皱着眉朝走在她身边的夏油杰问道:“杰,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里太干净了……”夏油杰应声道,“我不是说环境,而是根本看不到任何咒力留下的残秽。”总不能是「窗」的情报出错了吧?

    既然无法靠感知残秽来寻找目标,那就只好靠眼睛一点一点的去找了。

    “这个美容院看起来不像会倒闭废弃的样子……”远山千鸟顺手翻看着放在前台那的入会登记表,“你看这里还有倒闭前一个星期的大额充值记录。”她指着表格上的最后一行,这是一条2000年3月份的记录。

    根据「窗」所给的情报上来看,这家美容院是2000年3月份宣布破产的,但这栋楼并没有被收购而是丢在那里废弃掉。

    前台那也一直有会员预存的记录,而且金额并不小。

    “感觉是匆匆忙忙急着宣布破产跑路一样。”

    远山千鸟走到二楼,这一层被分割成两部分,靠楼梯的是一个公共区域,或者说是给底层员工的办公区。这里没有隔挡可以一览无遗,但奇怪的是里像是被打砸过一样,各种花盆摆件碎了一地,两旁的架子和办公的桌子都被推倒在地。

    她跨过横在地上的各种障碍物走向里面的独立办公室。

    办公室一共有三间,是院长办公室、主任办公室和医生办公室?

    “一家小小的美容院职位还挺齐全的。”远山千鸟握着刀柄小心地推开第一间的医生办公室,里面和外面一样,所有东西都被推倒在地上,零零碎碎的杂物丢了一地。

    办公室里没有咒灵,倒是被她捡到一本笔记本,从翻倒的桌子底下。

    翻看了两眼,像是工作日志一样的东西,有的时候穿插着个人日记,感觉没什么意义……不对。

    远山千鸟翻回刚刚看的那一页,和前面一板一眼工工整整的字迹不同,这一页写的非常潦草,感觉像是遇到很紧急的事情一样,从字迹上就能感觉到急迫了。

    但是由于太过潦草,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看不明白,现在只能看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这间……院长…怪物…地…”

    看不出到底什么意思。

    她把笔记本揣进口袋里然后去下一间办公室,剩下的回去再研究。

    主任办公室也是一样,被狂风肆虐后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多少有点在意刚刚找到的笔记本,所以远山千鸟在这里也仔细地找了一遍,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接下来是院长办公室。

    “推不开?”远山千鸟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后退一步左手掌心对着门锁:“破道三十一 赤火炮。”刻意地控制了灵力输出,赤火炮被压缩成拳头大小,既可以炸开门锁也不会毁坏屋内的程度。

    门随着惯性而打开,远山千鸟紧握刀柄维持着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态。但是门开到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停了下来,不过已经打开的东西足够一个人通过了。

    远山千鸟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房间里的窗帘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唯一的光源就是半开着的门,里面还有一股说不清的臭味。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房间里的景象随着光线的涌入而清晰。

    墙壁的低处被人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红褐色的字,从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中也能判断是用什么写的。而她也看清了究竟是什么挡住了门——

    一具蜷缩着的干尸倒在门后。

    满墙扭曲的血字,门后蜷缩的干尸以及密闭的房间,这样的场景饶是远山千鸟也会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

    她掏出手机发了条讯息给楼下的夏油杰,让他如果检查完一楼了就上来一趟。

    在收起手机时,远山千鸟想了想又退到窗边拉上窗帘让房间重新陷入黑暗,然后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给整个房间拍了张照。

    因为要在一张照片里拍下整个房间所以每个部分都没有特别清晰,但是昏暗的光线和被闪光灯照亮的血字还有照片角落隐隐约约被照亮的尸体让这张照片完全可以作为恐.怖论坛的素材。

    她满意地存好照片然后发给夏油杰。

    等待夏油杰的时候远山千鸟也没有闲着,她把医生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坐在窗台上一页页翻阅。

    她本来想坐在椅子上的,但桌椅上都是灰尘不说,因为「帐」的关系导致光线也差的很,这里又停用这么久早就没有电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坐在窗户上看了。

    前面她一开始看的一样,是规规矩矩的记录工作和心得的日志,从里面的记录可以看出对方是个严谨过头的医生。而且美容院的一开始生意也没有像前台的登记表上那样好,每天的客人只有零碎的五六个人。

    “诶——第二年显而易见的忙起来了,”接诊记录比之前长了好多,“「新配方效果很好」?都是被新产品吸引来的吗?”

    “「好想见一眼研发者,是什么样惊才绝艳的人才能研制出这样的产品?」好肉麻啊……”夏油杰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从她脸上吹过。

    “别靠这么近啊!”远山千鸟一手推着夏油杰的脸一手把刚刚被吹到脸上的几根发丝撩到耳后,“头发吹到脸上痒死了……”

    夏油杰笑眯眯地顺着力道直起身子然后在远山千鸟旁边坐下来,“居然没吓到你,胆子真大啊千鸟。”

    远山千鸟翻着白眼说:“走路声音这么大鬼都知道你来了好吗?而且干嘛非要挤在一起啦你也没有距离感的吗!”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夏油杰腾出位置。

    夏油杰看着房间里的景象感慨道:“这个房间真的有点瘆人……早知道应该我来二楼的,楼下除了一些我不认识的仪器药品就没别的了。”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有被吓到……倒是这个,”远山千鸟指指手里的笔记本示意夏油杰先研究这个,“我从第一间办公室里找到的,二楼也只有笔记本和这间房间有异常了…”

    她把前面看过的部分简短地叙述了一遍,然后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继续看下去,对于新产品这位医生在日志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基本上每天都要夸赞一番……

    “有点像狂热粉丝了已经。”夏油杰评论说。

    “确实。”远山千鸟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每天的药水到底从哪送来的?」「我看到了,或许很快有机会可以和这位天才见面了」你看这简直就像偷窥狂一样!”

    接下来的日志连工作记录都没有,原本严谨刻板的医生变的像偷窥狂一样:

    「差点就被发现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呢?这种伟大的发明应该在聚光灯下被众人追捧!」

    「他是被院长囚禁了吗?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

    ……

    一天比一天疯狂,字迹也越来越潦草和狂躁,有的笔画甚至划破了纸张。

    “啊,看到这里了!”远山千鸟指着那页潦草到看都看不懂的字说:“就是因为这里的话很奇怪,院长…怪物什么的。”

    夏油杰闻言也低头仔细端详起这段话:“是说地下室吧?和旁边的字都要堆到一起了,还得再练练啊。”

    远山千鸟:“……”

    “所以大概是地下室有怪物之类吧?”不想接夏油杰的话,远山千鸟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看看这个房间有没有关于地下室的线索吧。”她打算先从尸体看起,整个美容院只有这一具尸体,而且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到死都没有出去……他在躲什么吗?

    “尸体还是我来吧,”夏油杰先一步走到尸体旁边,“你翻翻抽屉就行了。”说完他就蹲下身开始工作,完全不打算给远山千鸟拒绝的机会。

    远山千鸟耸耸肩没打算拒绝对方的好意,她顺从地走向办公桌。幸好这个院长把门反锁藏起来了,不然他们就得在一片狼藉里找线索了。

    “没有伤口,活生生把自己饿死的?有这么恐怖吗?”夏油杰把尸体翻了一圈,接着从已经泛黄的白大褂口袋里找到一张门禁卡,“你说这是不是地下室的钥匙?看来我们可以不需要使用暴力进门了。”

    既然已经找到疑似地下室钥匙的东西那么就只要再找到地下室的方位就好了……

    “可恶,谁会把这种秘密地下室写在纸上等人发现啊?”翻遍了办公桌和书柜远山千鸟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地下室的记录,房间里的文件都是很正常的东西,也没有夹层什么的,“这个家伙就不能写的明白一点吗?”她烦躁地拿起医生的笔记本快速地翻来翻去。

    这次她是在远离窗户的办公桌旁并且背对着窗,阴影投在笔记本上隐隐约约的有个图案在发光

    “!!”远山千鸟没想到医生真的在笔记本上留了线索,“杰!把窗帘关上!”随着光源的消失,笔记本上模糊的图案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夏油杰摸着下巴凝视着这个图案,“……看不懂啊。”

    远山千鸟也是一样的严肃表情:“这真的是线索吗?不是中二病涂鸦?「在黑暗中展现你的力量吧——魔王大人」之类的…”

    “……”虽然夏油杰很不想搭理远山千鸟,但是他想起来在哪看到这个图案了:“楼下有间休息室的墙上好像挂着有这个图案的挂毯。”

    反正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他们打算先下楼看看,实在不对再说吧。

    “居然还要这么久才想起来,回去我要让夜蛾老师给你报一个速记班!”远山千鸟在楼道里超大声地说到。

    回应她的是夏油杰从后而来的铁拳,他站在楼梯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地说:“先在这里把你解决掉吧。”

    “对不起!”远山千鸟捂着后脑勺的包猛地一鞠躬。

    他们来到夏油杰说的休息室里,墙上果然有一张挂毯,只不过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了,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上面的图案。

    “地下室…在这里吗?”远山千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入口或是可能藏着入口的地方,“要不我们把地板轰开吧?”她已经不耐烦再找了。

    “也行。”夏油杰也不想再找了,他们都还饿着肚子,本来想做完任务再去吃饭谁知道耽误这么久。

    “破道三十三苍火坠!”蓝色的爆炎攻击从远山千鸟的掌心射出,炸在休息室的地面中间,等烟雾散开后他们走上前去查看发现地面虽然被炸穿了,但底下还有一层黑色的岩石。

    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她继续抬起右手对准露出来的岩石念着:“君临者啊!血肉之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以人之名者!苍火之壁铭刻双莲、远天静待大火之渊。破道七十三双莲苍火坠![1]”比刚刚更强劲的攻击打在黑色岩石上,甚至引起了房屋震动。

    扬起的尘埃中传来了岩石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休息室的地面露出了黝黑的深坑,石块不断地坠落,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落地的声响。

    远山千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感受到了从洞口散发出的强烈的诅咒。

    “这个岩石可以隔绝诅咒吗?”夏油杰捡起一块碎石收好,但当务之急是去地下室把底下的咒灵祓除,石块的事得等任务结束再说。

    “我先下去。”远山千鸟和夏油杰的声音一起响起。

    他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远山千鸟,远山千鸟也用一样的眼神看回来。

    “好吧好吧一起下去。”夏油杰举起双手表示妥协。

    地下室又黑又深看不清底下的情况,要是冒冒失失地跳下去可能会受伤。夏油杰召出咒灵打算让咒灵带他们下去,但是远山千鸟看着咒灵奇形怪状的样子就坚定地拒绝了同骑的邀请。

    “太丑了,比芥见监督的车技还要让人反胃。”说完她就跳了下去,夏油杰也紧随其后。

    哒。

    远山千鸟轻巧地落地,鞋底和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夏油杰和他的咒灵也落地了,整个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好黑,上面的光完全透不下来。”

    “破道三十一 赤火炮。”一颗红色的火球悬在远山千鸟手心,“看得清吗?我第一次这么用……”

    她朝着四周照了照,他们似乎是站在一个通道里还没有进到地下室内部。

    夏油杰没有关注这些,他正看着远山千鸟掌心的火球深思——

    远山千鸟用的不是咒术,她使用术式的时候没有任何咒力波动,而且自己也没有多少咒力……

    “很好奇吧?我不是咒术师哦。”远山千鸟清冷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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