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骗子上门
满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猴子马上出来转圜，“满仓哥可是粮站的干部，吃公家饭的，他能骗大家吗？”
满仓很快恢复正常，慢条斯理地说道：“周家慈善基金会，是县里、地区、省里领导几经争取，才放到青溪县的，为的就是造福乡亲。
基金会的总股本就是六千万美金，按照现在的汇率，折合人民币三点二亿，看着多，实际上东分一点，西分一点，摊下来根本不够分。
慧阳、芝江、永山，附近几个县，天天到基金会闹，要入股名额。市里的人更不用说，各种找关系，批条子，要拿到入股名额。副专员的条子，我就拿到了好几张。
生孝叔，我是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才主动把机会送上门。你不要，我一出门就有一堆的人抢着要。”
满仓在竭力模仿电视里那些领导讲话的腔调，时不时停顿，掺夹着“啊、啊”，“那个、那个”之类的助词。
偏偏又学不出神韵来，听着有几分滑稽。
大家听得入神，尤其是张青山，满是崇敬。
明生孝不慌不忙地说道：“去银行存钱，都得有个期限。我入你的股，难道不有个期限说法？”
“周家慈善基金会是入股筹款，六千万美金筹齐了就去星加坡南洋花旗银行取钱，取到了马上分钱。”
“要是取不到钱呢？”
“怎么会取不到呢？”满仓觉得十分好笑，好笑到他不想回答。
猴子在一旁也觉得太好笑了，笑得咯咯声，像要下蛋的母鸡。
“生孝叔，你这话说的，有存单在，人家银行怎么会不认？
外国银行，跟我们的银行不同，人家最守信用，见到存单，马上付款。怎么会取不到钱？”
砰-砰-砰！
明生孝在长凳腿上敲着铜烟锅。
“民国时候的存单，几十年了都取不到钱，今年突然就能取到钱了？有句老话，晴天打雷，不是劈人就是劈鬼。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
笑声嘎然停止，满仓和猴子就像被人捏住了喉咙。
这老头，真难对付。
满仓看到了明易之，眼珠一转，开口道：“易伢子，你是要读大学的人，懂的比我们都多，你说说，这是不是发财好机会？”
明易之答道：“发不发财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在国内入股筹款是人民币，要去国外交税取款用的是美金。我们国家是外汇管制，你们怎么把人民币兑换成美金？”
你问我，我踏马的问谁去？
你们爷孙都不是好东西，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满仓有几分急智，脑子转了几圈，很快想到了答案。
“这事有国家支持，国家同意把人民币兑换成美金。”
猴子连连点头，“对，对，我们有国家支持！这种创汇的好事，国家肯定是大力支持。”
这个回答太妙了，一般人肯定答不出来。
要是换做我，马上就全信了。
“那就更加不对了。”
明易之的话让满仓又紧张起来，“怎么不对了？”
“我们国家缺外汇，鼓励创汇没错。既然如此，为什么国家不直接掏六千万美金出来，把十二亿美金取出来。就算跟周家一家一半，国家能用六千万美金换六亿美金，多划算。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大家筹钱，完了再换成美金，再去取钱，完事再换成人民币，发给大家。一来一回地折腾，多麻烦啊。”() ()
满仓脸色铁青，强自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国家政策，对，是国家的扶贫政策！是国家给老百姓提供的发财致富的好政策。
你一个高中生，懂什么！”
明易之懒得回答，只是看着他俩。
你们都懂，你们是懂王。
码得，老子最恨的就是骗子，以及没有被自己骗到的人。
搪塞了几句，满仓和猴子匆匆离开。
走在机耕路上，猴子不停地抱怨，“满仓哥，我都说了，不要来这家，这一家老的是老狐狸，小的是小狐狸，没一个好惹。”
“你懂什么！攻克敌人碉堡就得从最坚硬的地方开始。明生孝是甜井村有名的能人，双牌乡都闻名的。要是把他拿下，我们的工作就容易开展多了。
是我轻敌了。还有他家的那个小崽子，看问题真刁钻，居然从外汇管制发现了问题。得赶紧向上汇报，想个说法，把这个漏洞堵上。”
“码得，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至少混了顿饭吃，有鸡肉。”
明生孝看了一圈众人，开口道：“吃饱了没有，没吃饱继续吃。易之他妈，把那两碗鸡肉倒去喂猪。”
半个小时后，出了祖屋，走在通往稻田的路上，明月如和张安全冲在最前面，明存义和张青山走在第二波，李鸿雁和明莲花轻声说着话，明易之和明生孝走在最后面。
“爷爷，你不信那些鬼话？”明易之问道。
“闷声发大财。真有发财的机会，他们生怕别人知道。现在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骗了。你图他的利，他谋你的本。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字，贪！”
走在前面的明莲花回过头来，“爸，听人说，足足十二亿美金啊。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是假的。要是假的，国家早就出面了。”
“骗局就是这样，天有多高，胆就有多大。吹得越大，你们就越相信。一般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么大一笔钱，骗子怎么敢乱吹？嘿，骗子还真就敢吹。”
“国家怎么不管一管？”
“你怎么知道国家没管？”明生孝反问了一句。“很多事情，我们看不到的。等我们看到了，这事已经是十有八九了。”
明易之说道：“我觉得吧，可能这事涉及到南港人，听说还有星加坡人。县里，甚至地区的领导不敢乱来，一层层报上去，再一环环地查，猴年马月去了。”
“是啊，”明莲花听到这里，突然精神了，“里面真的有南港人，星加坡人，这点是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有假。”
“南港人又怎么样？那些年，游过去多少人？摇身一变不就成了南港人。星加坡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中国出去的？
再说了，南港和星加坡又怎么了？那里就没有坏人？没有骗子？”
明易之转头看着自己爷爷，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跨过一条水渠，穿过机耕道，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太阳把它的光芒聚集在一粒粒的稻谷里，连成一串稻穗，又汇聚成一捧，沉甸甸的分量让它们不得不向后弯腰。
无数金黄的稻谷汇集成海，仿佛橘猫上的毛发，油亮温暖。
清风一吹，轻轻地飘荡着。
这就是丰收的美景。
可惜丰收的美景远观让人赏心悦目，身临其中，却是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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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会的总股本就是六千万美金，按照现在的汇率，折合人民币三点二亿，看着多，实际上东分一点，西分一点，摊下来根本不够分。
慧阳、芝江、永山，附近几个县，天天到基金会闹，要入股名额。市里的人更不用说，各种找关系，批条子，要拿到入股名额。副专员的条子，我就拿到了好几张。
生孝叔，我是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才主动把机会送上门。你不要，我一出门就有一堆的人抢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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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取不到钱呢？”
“怎么会取不到呢？”满仓觉得十分好笑，好笑到他不想回答。
猴子在一旁也觉得太好笑了，笑得咯咯声，像要下蛋的母鸡。
“生孝叔，你这话说的，有存单在，人家银行怎么会不认？
外国银行，跟我们的银行不同，人家最守信用，见到存单，马上付款。怎么会取不到钱？”
砰-砰-砰！
明生孝在长凳腿上敲着铜烟锅。
“民国时候的存单，几十年了都取不到钱，今年突然就能取到钱了？有句老话，晴天打雷，不是劈人就是劈鬼。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
笑声嘎然停止，满仓和猴子就像被人捏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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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看到了明易之，眼珠一转，开口道：“易伢子，你是要读大学的人，懂的比我们都多，你说说，这是不是发财好机会？”
明易之答道：“发不发财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在国内入股筹款是人民币，要去国外交税取款用的是美金。我们国家是外汇管制，你们怎么把人民币兑换成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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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加不对了。”
明易之的话让满仓又紧张起来，“怎么不对了？”
“我们国家缺外汇，鼓励创汇没错。既然如此，为什么国家不直接掏六千万美金出来，把十二亿美金取出来。就算跟周家一家一半，国家能用六千万美金换六亿美金，多划算。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大家筹钱，完了再换成美金，再去取钱，完事再换成人民币，发给大家。一来一回地折腾，多麻烦啊。”() ()
满仓脸色铁青，强自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国家政策，对，是国家的扶贫政策！是国家给老百姓提供的发财致富的好政策。
你一个高中生，懂什么！”
明易之懒得回答，只是看着他俩。
你们都懂，你们是懂王。
码得，老子最恨的就是骗子，以及没有被自己骗到的人。
搪塞了几句，满仓和猴子匆匆离开。
走在机耕路上，猴子不停地抱怨，“满仓哥，我都说了，不要来这家，这一家老的是老狐狸，小的是小狐狸，没一个好惹。”
“你懂什么！攻克敌人碉堡就得从最坚硬的地方开始。明生孝是甜井村有名的能人，双牌乡都闻名的。要是把他拿下，我们的工作就容易开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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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不信那些鬼话？”明易之问道。
“闷声发大财。真有发财的机会，他们生怕别人知道。现在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骗了。你图他的利，他谋你的本。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字，贪！”
走在前面的明莲花回过头来，“爸，听人说，足足十二亿美金啊。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是假的。要是假的，国家早就出面了。”
“骗局就是这样，天有多高，胆就有多大。吹得越大，你们就越相信。一般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么大一笔钱，骗子怎么敢乱吹？嘿，骗子还真就敢吹。”
“国家怎么不管一管？”
“你怎么知道国家没管？”明生孝反问了一句。“很多事情，我们看不到的。等我们看到了，这事已经是十有八九了。”
明易之说道：“我觉得吧，可能这事涉及到南港人，听说还有星加坡人。县里，甚至地区的领导不敢乱来，一层层报上去，再一环环地查，猴年马月去了。”
“是啊，”明莲花听到这里，突然精神了，“里面真的有南港人，星加坡人，这点是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有假。”
“南港人又怎么样？那些年，游过去多少人？摇身一变不就成了南港人。星加坡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中国出去的？
再说了，南港和星加坡又怎么了？那里就没有坏人？没有骗子？”
明易之转头看着自己爷爷，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跨过一条水渠，穿过机耕道，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太阳把它的光芒聚集在一粒粒的稻谷里，连成一串稻穗，又汇聚成一捧，沉甸甸的分量让它们不得不向后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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