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易之很坦然地答道:“杨主任,是低了。外面国库券的收购价,从元到元不等。我为什么不去外面收,要跑来跟杨主任合作,不就是有利可图吗?”

    “易老板,你有利可图,我呢?”

    “杨主任,我知道,按照财正部的文件,你们承销的国库券,只要按照元面值,上缴.元入国库,就算完成承销任务。

    多出来的点数,是给你们承销银行的利润和承销费用。没钱赚,谁卖命干活啊!杨主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志卓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易老板发财了,我呢?”

    “杨主任,交易在你我之间进行,承销价格是元,还是元,不是杨主任你说了算吗?

    听说贵行的国库劵承销工作,连续三年全省垫底,年年被上面点名批评。为了争取早日完成任务,杨主任勇于创新,改变思路,也算是一种改革尝试嘛。”

    杨志卓没有出声。

    悠扬的钢琴曲,在咖啡厅里飘扬着。

    理查德.克莱斯曼的《秋日私语》,八九十年代在国内十分流行。

    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十分地凉爽惬意。

    咖啡厅的装修,十分用心,把宽敞的空间不经意地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坐在椅子里,轻声说话,自成天地。

    一起身,间隔就失去了阻挡,空旷的空间一下子又回来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梧桐树在轻舞晃动。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挥汗如雨,忍受着今年夏天最后一段的酷热。

    所有路过的人,都会不由地把目光透过茶色落地玻璃投进来。看着里面坐着的悠闲又有钱的人,在酷热的夏天里,享受着不一般的凉爽。

    他们眼里的羡慕,如同阳光一样耀眼。

    进入九十年代,内地一批城市开始修建这样的宾馆场所。

    等到明年,随着老人在南方的讲话,改革开放、招商引资进入到新的高潮,这样的建筑会遍地开花,连县城也会开始出现。

    明易之不经意地对冯三宝说道:“吹着空调,喝着咖啡,这样惬意的生活,真是让人陶醉,不想再出去奔波了。”

    冯三宝很默契地答道:“老板,这样的生活虽然好,可是需要挣到了钱,才能享受。”

    听了明易之和冯三宝的话,杨志卓终于下定了决心。

    “易老板,你们能收走多少国库券?”

    明易之靠在座椅背上,微眯着眼睛听着悠扬的钢琴曲,右手在扶手上轻轻打着拍子,随意问道:“三宝,我们还有多少余钱?”

    “老板,还有一百一十六万。”

    “杨主任,这次先收这么多。后天我还要路过月江,我们再做一次交易。如何?”

    “好,一百一十六万,按元的价格,我要给你一百二十七万五千元面值的国库券。”

    “是的,但必须是、和今年这三年的国库券。其余的我们不收。”

    杨志卓盯着两人,叹了一口气,“你们可真是精明啊。”

    “彼此,彼此,大家一起发财。”

    “哪里交货?”

    “就在这里,我们等你。”

    杨志卓咬咬牙,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一小时内必到。”

    四十五分钟后,杨志卓带着一个年轻人,背着两个大包又回来了。

    “这是我的小舅子,阿云。”

    明易之和冯三宝微笑地对他点点头。

    打开两个大包,里面全是五十、一百元面值的国库券,冯三宝核验和清点了一遍,对着我点点头。

    “三宝,把钱拿出来。”

    冯三宝离开,不到五分钟和刘鸷腾背着两个旅行包赶到,放到桌子上。

    杨志卓和阿云连忙验钞。

    两人很紧张,冷气这么足,还满头是汗。

    十五分钟后,两人验好了钱。

    “易老板,合作愉快。”

    杨志卓热情地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明易之与他握手。

    “后天我怎么找你?”

    明易之答道:“后天,二十七号上午九点半,还在这里。”() ()

    “好。”

    “杨主任留个办公室电话,二十七号我早点给你电话,告诉你我们有多少余钱。”

    “好。”

    下午,明易之三人坐南明去沪江的火车,二十六号上午赶到了嘉禾市。

    秀丽路储蓄所,他们换到了一百四十七万九千元。

    梁厚福请三人吃中饭,他们已经成了秀丽路储蓄所最大的国库券客户。

    吃完中饭,回到招待所,明易之三人休息一下,准备晚上坐火车回月江。

    “阿易,这样的交易,真得不违规吗?”

    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的刘鸷腾忍不住问道。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冯三宝也忍不住侧身过来,等待明易之的回答。

    “违不违规?看上面怎么定义。按照吴四海他们的做法,肯定违规。但是我们和杨志卓的做法,又不算违规,顶多打个擦边球。”

    “这样搞得我好乱啊。”刘鸷腾叹着气。

    明易之觉得很正常,“野蛮成长的年代,是很乱的。大路要走,小道也要踩。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像我们上次一样,走到茅草坟堆里,得及时调头。

    我们这样的搞法,违规不违规,难以定义,但是肯定搞不长久。”

    冯三宝很赞同:“阿易师傅说得对,这里面的漏洞太大了。像吴四海他们,勾结江淮地方上承销银行的人,直接把国库券倒出来卖,谋取暴利。

    上面肯定也是知道的,早晚会堵住这个漏洞的。搞不长久的。”

    二十七号上午,明易之三人如约跟杨志卓换取了一百六十二万五千元面值的国库券,又约好后天上午继续交易。

    下午上了火车,坐在卧铺车厢里下铺铺位上,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站台,明易之叹了口气。

    “再见了月江。”

    刘鸷腾听出我话的意思,“阿易,月江我们不来了?”

    “前两次交易,杨志卓最关心的是完成国库券承销任务,顺便给自己赚点小钱。现在承销任务完成大半,杨志卓会更关心自己的获利。

    下一次交易,他叫价会变高,,,他都敢喊。而且人一旦掉到贪婪的无底洞,就很难爬出来,早晚要出事。我们打得是短平快,没必要跟他纠缠,不如就此与他割断。”

    刘鸷腾点点头,“也好,赚了这么多钱,也够了。”

    坐在旁边的冯三宝有些失落。

    明易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赚最后一元钱,但是最后一百元却是要赚的。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再跑两趟。”

    冯三宝马上就精神,“阿易师傅,接下来两趟阿拉跑哪里?”

    “广信。在豫章省的国库券销售工作中,它和月江市是难兄难弟。不同的是,广信市压力最大的是国农银行。”

    冯三宝眼睛一亮,“到了嘉禾市,阿拉马上打电话给广信的小兄弟,摸摸情况。”

    二十八号上午,明易之三人在秀丽路储蓄所,换取了一百八十八万五千元人民币,下午又踏上西去的火车。

    凌晨赶到广信市,在招待所休息了三个小时,早上找到国农银行广信分行资产部副主任李思光。

    如法炮制,以元的价格收购了二百零四万九千元面值的国库券。

    二十九号上午,在秀丽路储蓄所换得二百三十七万七千元。

    三十号上午,明易之三人回到广信市,从李思光手里换取了二百五十八万四千元面值的国库券。

    三十一号上午,明易之三人回到嘉禾市,换取了二百九十九万七千四百元。

    中午,他们悄悄回到了沪江市。

    “三宝哥,晚上分钱。”

    “好啊!”回到沪江的冯三宝即兴奋又有点小失落,但是听到分钱,还是蛮高兴。

    “在哪里分?”

    明易之问道:“仁义里你知道吧?”

    “知道。”

    “仁义里一号。”

    冯三宝一个激灵,“阿易师傅,你不会是说去仁义里爷叔那里分钱?”

    “爷叔?”

    应该没错,是他,想不到这个老家伙,还这么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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