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中鬼胎（六）
那悠扬的曲调，序曲的下一个乐章，高音谱号“高亢地转述”，光刃工整规矩不会想让人起舞的四四拍，手起刀落不需要太花俏、却也不是太舒适。
血女被贴合在墙上凿开的窗洞之下。
光源从那处而来——以及其下因为破坏而产生的刀孔，光束像是终于寻到沃土的杂草，在每一次刀刃出击之后，就光明正大地钻入本不属于它们的地方，于下一个转角处照亮玉的发梢或者脚踝，从脸颊穿过穴洞，两边被贯穿的光孔连在一起。
玉将她再次撞到墙上，黄纸符无限压制着血女，她动弹不得，但依旧还是很夸张地冲玉笑着，她如今就像她背后那面墙一般脆弱不堪。她的牙缝开始渗血。
“玉，”符水将剩下的飘荡在此处的鬼灵一一解决完毕，“刚才进来的那四个男性中，有两位男性已经死了。”
玉紧皱着眉头，看向血女厉声质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们？”血女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就是纯粹的厉鬼，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按照自己的杀人规则运转。”
玉没吭声，既然如此，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光刃再次被握紧。
感觉到对方涌上来的杀气，血女抬头，凄凄地看着她：“只要大人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死去。”
霎时间，墙壁出现裂痕，玉以为她要逃，拿着光刃直接砍了过去。
不对。
血女随着倒塌的墙一同落下，原来在这长廊之内，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一小部分的结构就得以塌缩下去，血女像一颗忘记如何使自身边角饱满的番茄，顺延着自身根叶的边缘无限地忘却了形体。
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玉也跟着扑了下去，下面也是无限黑暗，可玉好像能够看到人在奔跑，就像他们一个小型框架里的天空倒下了，随时可能会压在头上。
玉看到他们每一个都无措，因为从未得知有什么应该支撑的事物是会崩解的，任何形式的崩溃或许是人类最为无法接受的事物。
单调的路径笔直向着更低处，一个砌成长条的落脚处接连下一个，沿着泥褐色的墙面投影出一个个慌张逃窜的人们，一路向下生长。
玉忽然感知到什么。
一双灌满水的眼睛，那无形的压迫力——
“玉，下面很危险。”符水将她在半空中接住，然后带她向上离开。
只听见闷厚的一声，血女像木瓜掉进井里。
……
两人又成功回到了原地，符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玉，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最好不要恋战。”
“好。”方才的压迫力还残留在身上，玉后知后觉，被撕咬的伤口还流着血。
符水拿出一些魔药精油，准备暂时为她处理一下伤口。
“李淙今她们呢？”
“水水现在有些昏迷，李小姐一切都好，至于剩下那两位幸存的男性，符水已经感觉不到这个空间他们的存在了，应该是成功回到现实之中。”
“那就好，”玉想了想，“等会有时间去查一查死者的身份情况吧，到时候去报案也好通知一下家属。”
“好的，玉。”
伤口很深，而且还残留着毒液，一时半会完全修复不好，符水原本准备开始包扎，却发现伤口忽然离开一张血色的嘴，冲它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厉害啊。”
“人面疮！”玉刚刚还是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现在忽然来了精神，“这是你搞的鬼？”
“嗯……不是我，”今天的人面疮说话就好像吃饱了撑的，字与字之间要打几个饱嗝才说得出口，“我只是在为你们庆幸而已，恭喜打了个胜仗。”
玉都快烦死它了：“你能不能别附着在我身上？”
人面疮：“那我去找那个水水的小娃娃？”
“你就知道找一些小孩祸害！”
符水见她火气又上来了，连忙在一边扇风劝导：“玉，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所以这些鬼怪都是你召唤出来的吗？”这种说法可能不太准确，但玉有预感，血女一定和它有关系。
“不是，我才不认识她。”
管它承不承认，玉冷哼：“所以说，她们还会再次过来袭击对吧？”
人面疮又咧着嘴，发出了那种笑声，不甚干净、并不张扬，却能够恰到好处把空间用一种轻盈感给熔化的音调。
“她们，她们无处不在。”它回答。
懒得跟它在这弯弯绕，玉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伤及无辜，有什么仇当面就报。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歪眼佛像到底在哪里？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它？难不成找到它了陈家小哥就能恢复正常吗？”
玉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人面疮像听着有些烦似的：“你问题还真不是一般得多。感觉你思路还挺清晰的，既然这样，比起问我这个不靠谱的妖怪，还不如自己就去找。”
玉感觉到这东西好像凑到了她耳边：“毕竟，你们这么厉害。”
“少来这一套，我凭什么被你牵着走？”
人面疮：“凭什么？就凭……总之，坚持下去吧，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的。”
说完，它便从伤口中消失了。
不知哪里又唱起歌来，把声音塑造成一种细不可闻、却也无法忽视的嗡鸣。
玉抓了抓头发，眼下问题全堆积在这里，其实她也算不上思路清晰。
“符水，这个血女，是什么样子的妖怪？属于哪种类型的？”
符水：“玉，这个是符水的专业壁垒，所以符水也不知道，但血女这个称呼是从刚才那四名男性口中听说的。”
“那有可能常无镇的人知道，”玉看向李淙今那边，“我们先去汇合吧，看看怎么走出这里。”
符水耳朵微动，捕捉到刚才空间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玉，李女士和水水刚才已经出去了。”
“那就行。”
经过这么一遭，算是成功长了个记性。
下次出门不仅得算黄历，还得好好调查，防止意外发生，玉深刻反思并检讨自己。
*
“小王，弄三碗面，多加花生米和醋！”
“好嘞，”小王端着盘子走过来，“玉大人这几天很忙啊，听别人说都没有坐店了。”
“这几天是有点。”
“那玉大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要说符水一进陈家酒馆，就干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跑到陈旭房间里先给他进行了全身检查。
正好这时候老板娘端水果过来，看着它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符水，刚才听小王说玉大人过来了，你要不去陪她喝几杯吧，小哥儿我来看着。”
“谢谢老板，”没有异样，但身体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符水抬头，跟老板娘说，“刚才又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我会把数据报告给玉，明天可能要换一种药了。”
“辛苦你们了。”老板娘点点头。
“老板，”小王趁送菜的功夫跑过来，“刚才又来了一个客人，说是之前您的好朋友，现在在跟玉大人聊着天呢，您要不要抽空过去看看？”
“我朋友？”老板娘仔细地想了想，她好像也没几个朋友现在还在世啊。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过去招待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冲符水笑了笑：“你说这一天天事就多着呢，唉，那就麻烦符水再看着小哥一会儿，待会我来换班。”
符水堪称完美任劳任怨打工人圣体：“老板客气了。”
小王在一边听着，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要不这样符水小姐，我现在应该也不急，可以看着点小哥。您和老板过去看看吧，毕竟我刚才看着玉大人也挺累的样子，应该身边要个人照顾。”
符水看了看陈旭，又看了看老板娘：“我想，应该不用麻烦。毕竟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老板娘在一边听着，扭头问小王：“这玉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板别担心，就是看起来气色有点不好，估计是这几天累着了，”小王也是一片好心，干脆招呼着，“总之符水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小哥有我和保姆呢。”
“这样也行，”老板娘把果盘放在陈旭旁边，“乖乖，妈妈先跟符水姐姐过去，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就跟小王讲。”
“好，”陈旭今天浑身又没有什么力气，站一会儿就想躺着，“妈妈快去吧。”
血女被贴合在墙上凿开的窗洞之下。
光源从那处而来——以及其下因为破坏而产生的刀孔，光束像是终于寻到沃土的杂草，在每一次刀刃出击之后，就光明正大地钻入本不属于它们的地方，于下一个转角处照亮玉的发梢或者脚踝，从脸颊穿过穴洞，两边被贯穿的光孔连在一起。
玉将她再次撞到墙上，黄纸符无限压制着血女，她动弹不得，但依旧还是很夸张地冲玉笑着，她如今就像她背后那面墙一般脆弱不堪。她的牙缝开始渗血。
“玉，”符水将剩下的飘荡在此处的鬼灵一一解决完毕，“刚才进来的那四个男性中，有两位男性已经死了。”
玉紧皱着眉头，看向血女厉声质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们？”血女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就是纯粹的厉鬼，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按照自己的杀人规则运转。”
玉没吭声，既然如此，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光刃再次被握紧。
感觉到对方涌上来的杀气，血女抬头，凄凄地看着她：“只要大人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死去。”
霎时间，墙壁出现裂痕，玉以为她要逃，拿着光刃直接砍了过去。
不对。
血女随着倒塌的墙一同落下，原来在这长廊之内，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一小部分的结构就得以塌缩下去，血女像一颗忘记如何使自身边角饱满的番茄，顺延着自身根叶的边缘无限地忘却了形体。
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玉也跟着扑了下去，下面也是无限黑暗，可玉好像能够看到人在奔跑，就像他们一个小型框架里的天空倒下了，随时可能会压在头上。
玉看到他们每一个都无措，因为从未得知有什么应该支撑的事物是会崩解的，任何形式的崩溃或许是人类最为无法接受的事物。
单调的路径笔直向着更低处，一个砌成长条的落脚处接连下一个，沿着泥褐色的墙面投影出一个个慌张逃窜的人们，一路向下生长。
玉忽然感知到什么。
一双灌满水的眼睛，那无形的压迫力——
“玉，下面很危险。”符水将她在半空中接住，然后带她向上离开。
只听见闷厚的一声，血女像木瓜掉进井里。
……
两人又成功回到了原地，符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玉，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最好不要恋战。”
“好。”方才的压迫力还残留在身上，玉后知后觉，被撕咬的伤口还流着血。
符水拿出一些魔药精油，准备暂时为她处理一下伤口。
“李淙今她们呢？”
“水水现在有些昏迷，李小姐一切都好，至于剩下那两位幸存的男性，符水已经感觉不到这个空间他们的存在了，应该是成功回到现实之中。”
“那就好，”玉想了想，“等会有时间去查一查死者的身份情况吧，到时候去报案也好通知一下家属。”
“好的，玉。”
伤口很深，而且还残留着毒液，一时半会完全修复不好，符水原本准备开始包扎，却发现伤口忽然离开一张血色的嘴，冲它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厉害啊。”
“人面疮！”玉刚刚还是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现在忽然来了精神，“这是你搞的鬼？”
“嗯……不是我，”今天的人面疮说话就好像吃饱了撑的，字与字之间要打几个饱嗝才说得出口，“我只是在为你们庆幸而已，恭喜打了个胜仗。”
玉都快烦死它了：“你能不能别附着在我身上？”
人面疮：“那我去找那个水水的小娃娃？”
“你就知道找一些小孩祸害！”
符水见她火气又上来了，连忙在一边扇风劝导：“玉，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所以这些鬼怪都是你召唤出来的吗？”这种说法可能不太准确，但玉有预感，血女一定和它有关系。
“不是，我才不认识她。”
管它承不承认，玉冷哼：“所以说，她们还会再次过来袭击对吧？”
人面疮又咧着嘴，发出了那种笑声，不甚干净、并不张扬，却能够恰到好处把空间用一种轻盈感给熔化的音调。
“她们，她们无处不在。”它回答。
懒得跟它在这弯弯绕，玉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伤及无辜，有什么仇当面就报。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歪眼佛像到底在哪里？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它？难不成找到它了陈家小哥就能恢复正常吗？”
玉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人面疮像听着有些烦似的：“你问题还真不是一般得多。感觉你思路还挺清晰的，既然这样，比起问我这个不靠谱的妖怪，还不如自己就去找。”
玉感觉到这东西好像凑到了她耳边：“毕竟，你们这么厉害。”
“少来这一套，我凭什么被你牵着走？”
人面疮：“凭什么？就凭……总之，坚持下去吧，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的。”
说完，它便从伤口中消失了。
不知哪里又唱起歌来，把声音塑造成一种细不可闻、却也无法忽视的嗡鸣。
玉抓了抓头发，眼下问题全堆积在这里，其实她也算不上思路清晰。
“符水，这个血女，是什么样子的妖怪？属于哪种类型的？”
符水：“玉，这个是符水的专业壁垒，所以符水也不知道，但血女这个称呼是从刚才那四名男性口中听说的。”
“那有可能常无镇的人知道，”玉看向李淙今那边，“我们先去汇合吧，看看怎么走出这里。”
符水耳朵微动，捕捉到刚才空间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玉，李女士和水水刚才已经出去了。”
“那就行。”
经过这么一遭，算是成功长了个记性。
下次出门不仅得算黄历，还得好好调查，防止意外发生，玉深刻反思并检讨自己。
*
“小王，弄三碗面，多加花生米和醋！”
“好嘞，”小王端着盘子走过来，“玉大人这几天很忙啊，听别人说都没有坐店了。”
“这几天是有点。”
“那玉大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要说符水一进陈家酒馆，就干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跑到陈旭房间里先给他进行了全身检查。
正好这时候老板娘端水果过来，看着它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眯眯地说：“符水，刚才听小王说玉大人过来了，你要不去陪她喝几杯吧，小哥儿我来看着。”
“谢谢老板，”没有异样，但身体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符水抬头，跟老板娘说，“刚才又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我会把数据报告给玉，明天可能要换一种药了。”
“辛苦你们了。”老板娘点点头。
“老板，”小王趁送菜的功夫跑过来，“刚才又来了一个客人，说是之前您的好朋友，现在在跟玉大人聊着天呢，您要不要抽空过去看看？”
“我朋友？”老板娘仔细地想了想，她好像也没几个朋友现在还在世啊。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过去招待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冲符水笑了笑：“你说这一天天事就多着呢，唉，那就麻烦符水再看着小哥一会儿，待会我来换班。”
符水堪称完美任劳任怨打工人圣体：“老板客气了。”
小王在一边听着，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要不这样符水小姐，我现在应该也不急，可以看着点小哥。您和老板过去看看吧，毕竟我刚才看着玉大人也挺累的样子，应该身边要个人照顾。”
符水看了看陈旭，又看了看老板娘：“我想，应该不用麻烦。毕竟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老板娘在一边听着，扭头问小王：“这玉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板别担心，就是看起来气色有点不好，估计是这几天累着了，”小王也是一片好心，干脆招呼着，“总之符水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吧，小哥有我和保姆呢。”
“这样也行，”老板娘把果盘放在陈旭旁边，“乖乖，妈妈先跟符水姐姐过去，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就跟小王讲。”
“好，”陈旭今天浑身又没有什么力气，站一会儿就想躺着，“妈妈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