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穿着单薄的少女浑身湿透，她瑟瑟发抖，埋头不敢看面前几人。
褚昕涵狠狠一脚踹在她身上，俯身抓住她的头发，让她被迫仰起脸，“你们看她这个死样子，是不是很好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像条狗一样！”
“你怎么敢的啊！我们涵姐你也敢惹！也不看看自己多丑！”
“成绩差，长得丑，你说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柳凝怯懦卑微，她根本不敢正面反抗几人，想要挣脱褚昕涵的手，却是更加被狠狠抓着。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谁他妈管你有没有！”又个女生踹了她一脚，“你让我涵姐看不顺眼了，就老实受着！”
凌芍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她想要反抗，这具身体却抖得厉害，柳凝当时的精神状态侵袭着她，她能够深刻体会到。
“你们……”
凌芍努力想要从柳凝身体跟精神给她带来的双重束缚当中挣脱，可能因为这是独属于柳凝的，她拥有完全的掌控。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你还敢反抗！反了你了！”几个女生一拥而上，对着柳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把她衣服扒了！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骚样子！”褚昕涵命令道。
几个女生凑上前，就要扒柳凝的衣服，始终胆怯懦弱的她忽然用力挣脱开，“你们滚开啊，滚开！”
“狗东西！还敢推我们！活腻歪了是吧！”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柳凝正视着她们，“我有哪里做错了，我也没偷你们的东西！你们让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做不行吗！”
“咚！”又一脚踹过来。
凌芍用尽全力，方才让柳凝的身体有所偏移，那一脚从她身边擦过。
褚昕涵气急败坏，她咬牙切齿，指着柳凝，“你们给我上！给我弄死这个婊子！”
柳凝看着冲过来的几人，她的精神陷入崩溃。
她在意识里大喊着，“你为什么要躲开！不可以躲开啊！他们会更狠的！我要死了！”
“你不想反抗吗？”凌芍一边操控着身体灵活躲闪，一边问道。
“我想，可是……”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凌芍向柳凝陈述事实，“你不再脆弱，你有反击的能力。”
柳凝似乎在思索，“可是当初所发生的无法改变！不能改变，我就是承受了这一切，才变成那样！”
凌芍道：“我知道，你没错。”
柳凝脸上流下泪水，她嗓音颤抖，“可是，他们都说我有错，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是我丑，是我活该，像我这样的，就没必要活着。”
“他们错了。”
柳凝道：“可是妈妈说，一个人看不惯你，那是他不对，一群人都看不惯，那就是你的错！”
“妈妈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凌芍道。
柳凝摇头，她的情绪完全陷入当初的折磨挣扎当中，“可是妈妈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还有人说，就算我说的是事实，该死的也还是我。”
“他们错了。”凌芍再一次郑重回复，她轻松将褚昕涵她们全部撂倒，看她们在地上痛苦哀嚎，“是他们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从来不是人多就占理。”
凌芍感受到身体胸口处丝丝缕缕，细细麻麻的疼痛，听到柳凝虚无缥缈的嗓音，“可是，大家都这么认为。”
“他们说的，不重要。”凌芍道。
“重要！”柳凝情绪再度波动，“没人向着我！都那么说我！他们催我去死！”
凌芍道：“所以就让他们如愿？”
“不是，我没有。”柳凝思绪混乱，“我只是，真的撑不住了。”
凌芍道：“可你这就是，在满足他们。”
“可我又能怎么做！”
“我知道，当初的你无能为力，孤立无援。可你不应该就此放弃自己，就像你现在回来报复褚昕涵，你自己难道就不受折磨吗？你真的会因此而解脱吗？”
“为什么不？”
“你看你现在。”凌芍道。
柳凝低头看向自己，她发现自己的灵魂环绕着浓郁的漆黑。
几乎看不清原貌。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
凌芍向她解释，“这是你本身的怨气，以及你所做下的那些事。”
柳凝冷笑，“所以我即便死了，被他们逼死的，我都不能够复仇！复仇还是我的错了！”
凌芍道：“会伤到你自己，再继续下去，你将魂飞魄散。”
“分明是她……”柳凝不可置信，“我死了，我为自己复仇，我要魂飞魄散！这是什么规矩！”
“怨气会侵蚀魂魄，尤其肆意助长的。”
“你骗人。”
“对，我在骗你。”凌芍抬手，将近日新闻展现在她面前。
“但是你的仇，已经报了。”
画面中，是褚昕涵所做那些事的报道，以及曾经的霸凌行为。
评论区里，尽皆都是对褚昕涵的谴责。
还有一些人说起当年的柳凝自杀事件，就觉得其中有隐情。
柳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条条评论，一如曾经盯着有关自己的。
褚昕涵被有关部门带走，连带她父亲也被调查，网络上每天对她的攻击不断。
柳凝被凌芍带回家中，为她进行魂魄修补。
凌芍并没有骗她，怨气确实会侵蚀魂魄，只不过她说的魂飞魄散实际上是不能往生。
——
“昨天又有人自杀了？”
班级里，同学们讨论着这几天发生的恶性事件。
本以为经历了褚昕涵之事，校园暴力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可谁知却是变本加厉。
几乎每隔几天，就会爆出一起斗殴事件，且多发于女生宿舍。
部分女生则是为情所困，且心理状态堪忧。
更有为情自杀，因受不住暴力折磨自杀者。
此起彼伏，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
“凌同学，不去除妖？”金怀尘不知何时坐在了凌芍身边，他笑眯眯看着对方。
凌芍道：“今晚。”
金怀尘没料到凌芍如此轻易就跟他讲了，清隽的眉目间浮现满意，“可需我助你？”
“你能做什么？”凌芍并没有不屑，反倒是疑惑，像是真心发问。
金怀尘靠近对方，他波光潋滟的桃眸沁着笑，宛如桃花映日，春光灿烂，“指哪打哪。”
“太厉害了。”
“嗯哼。”金怀尘目露得意。
凌芍摇头，“不敢用。”
金怀尘不解，“我又不会打你。”
“那好吧。”凌芍答应下来。
金怀尘：“……？？？”
入夜。
凌芍跟金怀尘来到女生宿舍附近，后者朝宿舍楼望了望。
“用进去吗？”
“你想的话。”凌芍道。
金怀尘：“……”
凌芍至今仍不能够确定妖怪的具体位置，但她可以肯定，就在女生宿舍。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进去了，就守在周围。
金怀尘陪在凌芍身边，见对方始终没动静，他很疑惑，“你在干嘛？”
“等妖怪现身，小声点。”
金怀尘：“……那不就在那儿？”
“哪儿？”凌芍疑惑。
金怀尘指向女生宿舍楼，“那儿，一只大树妖。”
凌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即使动用术法，仍不能够看到。
“多大？”
金怀尘讶异地挑了下眉梢，他仔细观察了对方神色，确定没撒谎。
“你还真没看到。”
凌芍又动用术法探知，仍没有丝毫起效，就在她打算用其他办法时，少年的手忽然伸到她眼前，双指并着在她眼前一抹。
凌芍所看到的世界瞬间有了变化，那只几乎盘踞了整个女生宿舍，枝繁叶茂的庞大树妖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只树妖浑身散发绿光，某些宿舍里也是绿莹莹的，树枝上还结出了数个红果子。
“为什么我探知不到他的存在？”凌芍不解。
金怀尘道：“他太强了。”
本以为凌芍开窍了，不再执着于降妖除魔，谁知竟是压根感知不到。
凌芍在看到树妖之后，立刻将自己的工具拿了出来。
金怀尘看她连续掏出几个低阶法器，他很好奇，她是怎么凭着这一堆废器，以及忽高忽低的功力，跟那颗极其包容的心活到现在的。
总不能在这之前，她都没碰到过比她强的？
凌芍施术，操控法器，低劣的法器在她的驱使下，散发出光辉。
那道光打在懒洋洋的树妖身上，树妖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在看到面前法力低微的道士，他打了个哈欠。
“小道士，本尊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倒是长得花容月貌，甚合本尊口味，不如从了本尊。”
金怀尘目光冰冷盯着树妖，对方在察觉到，转眼看来，下流地上下肆意打量。
“小男生长得也十分不错，本尊……”
“嗖！”凌芍施术打去，树妖一声惨嚎。
他气急败坏，身上的树叶抖了抖，红果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唧唧唧，啾啾啾！”是那些果子发出的声音。
凌芍才要攻击，却发现红果全都是人的魂灵凝结而成！
红果接连不断朝她袭来，而她却只能躲闪。
树妖“桀桀桀”笑得猖狂，他眼睛及周身散发绿色光芒，光芒愈盛，红果攻击力就越强悍！
“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群废物的死活，知道她们平时是怎么说你的吗？孤僻，邪门，自视清高！”
凌芍丝毫没受到影响，似是早已习惯，仍旧应对自如地躲闪抵挡着红果攻击。
树妖粗糙突出的眼睛眯起，他冷哼一声，“强撑有用吗？你知道她们私底下有多龌龊肮脏吗？珍惜她们的性命，你就是在保护一群垃圾！”
凌芍终于找到破绽，从众红果的围攻中突破，成功给树妖狠狠一击。
树妖疼得大叫，树枝跟着疯狂晃动，“冥顽不灵！像我一样，将他们一个个都毁了不好吗！左右他们于这天下无益！根本没资格活着！”
“你是最肮脏的。”凌芍道。
树妖因此狂肆大笑起来，“所以你也觉得他们肮脏吧？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他们在保护我，只有杀了他们，你才能攻击我！”
“凌芍，救救我，我不想死……”
“凌芍，我们是同学，你忍心看我消失吗……”
“凌芍，我知道错了，我是被迫的，我也不想攻击你……”
红果们忽然发出人声，其中几个还是凌芍比较熟悉的。
在发出声音时，红果周身还会散发血红光芒，带有蛊惑性质，可以使接触之人行动变得迟缓。
“凌芍……凌芍……别杀我……”
周围尽皆都是红果们发出的求饶声，但攻击动作却丝毫不停歇，甚至更加凶狠。
树妖看得快活极了，他抖动着枝叶大笑，“对啊，凌芍，你可不能杀他们，他们都是你亲爱的同学们。”
红果们发出的声音皆带有情绪，情绪亦传播，环绕在凌芍周围。
“凌芍，你看他们多可怜呐，你舍得让他们失去居所吗？不如跟他们作伴，有你，他们才能更开心。”
“凌芍，不要在意他们。”金怀尘忽然出声。
树妖原本正快乐着，听说男生的话，他眯起眼，一根枝条朝对方袭去，欲将他卷带过去。
金怀尘周身忽然出现一道屏障，轻易将树枝抵挡在外。
“有法宝？”树妖不屑地轻哼，没再理会金怀尘，重点关注凌芍。
凌芍受到金怀尘提示，她约莫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不在意……
眼看着红果们对她的攻击越发汹涌，发出的尖锐声音如魔音灌耳，一面想要护住他们，一面又觉得烦透了！
“桀桀桀！”树妖笑得张狂。
凌芍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她先前会探知不到树妖真身，除了对方比自己更强以外，就是他寄居在了最能给他滋养之处。
他靠负面情绪提升！
负面情绪越浓，他的功力就越强！
而他又有催生负面情绪的能力，相当于为自己建造了一座源源不断的能量站！
在最适宜，且几乎与他一体的环境里，他自然能被掩盖得很好。
所以，她不能够为他提供负面情绪！
不能为周围红果情绪所影响！
这些红果应该是树妖好不容易凝练出来的，没那么容易死掉，并且他们的攻击其实并不怎么强，本身他们更是怕死的。
越担心伤害到他们，他们越嚣张！
凌芍捋清思路，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闪，而是直指树妖。
红果们被树妖控制着去抵挡，挣扎无果，皆尖声大叫。
“唧唧唧！啾啾啾！”
“闭嘴！”
凌芍从他们身边过去时，下了道禁言术，并将攻击范围缩小，灵活穿梭至树妖跟前，其间偶有伤到红果们，但都无大碍。
红果们上蹿下跳，像是吓坏了，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又被操控着向凌芍冲去。
“唰唰唰！”木剑化作数个，将树妖团团围住，极速钉至他的身上。
凌芍于空中画符，符印巨大，“砰”地打在树妖身上。
“啊啊啊！”树妖气极了，忽然一根粗壮的树枝窜来，卷住凌芍腰身，眨眼间被他丢进自己嘴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金怀尘跟红果们皆愣怔。
红果们欢呼雀跃，叽喳乱叫。
金怀尘俊秀的眉皱起，他就要出手。
忽然，树妖发生巨大的爆炸，树干树枝全部零散，红果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一道蓝白色的纤细身影轻盈飞出。
凌芍是借力飞出的，因此落地不稳，正要动用自己的桃木剑。
却是一道高大的身影转瞬移来，伸手将她捞住。
她第一时间从金怀尘怀里跳出，桃木剑戳地，稳稳落下。
金怀尘：“……”
“什么情况？”他倒不太在意，只好奇凌芍为何如此轻易逃脱，并将树妖击败得如此彻底。
凌芍回忆了下，道：“里面就是树干内部，他的心脏就在我眼前，我戳了一剑。”
金怀尘：“……”
他大概知道了，树妖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制造幻境，让人陷入梦魇。
但若此人没有邪念贪欲，便就没有梦魇，也无法产生幻境。
树妖这相当于把弱点不加遮掩地暴露给了对方。
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穿着单薄的少女浑身湿透，她瑟瑟发抖，埋头不敢看面前几人。
褚昕涵狠狠一脚踹在她身上，俯身抓住她的头发，让她被迫仰起脸，“你们看她这个死样子，是不是很好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像条狗一样！”
“你怎么敢的啊！我们涵姐你也敢惹！也不看看自己多丑！”
“成绩差，长得丑，你说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柳凝怯懦卑微，她根本不敢正面反抗几人，想要挣脱褚昕涵的手，却是更加被狠狠抓着。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谁他妈管你有没有！”又个女生踹了她一脚，“你让我涵姐看不顺眼了，就老实受着！”
凌芍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她想要反抗，这具身体却抖得厉害，柳凝当时的精神状态侵袭着她，她能够深刻体会到。
“你们……”
凌芍努力想要从柳凝身体跟精神给她带来的双重束缚当中挣脱，可能因为这是独属于柳凝的，她拥有完全的掌控。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你还敢反抗！反了你了！”几个女生一拥而上，对着柳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把她衣服扒了！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骚样子！”褚昕涵命令道。
几个女生凑上前，就要扒柳凝的衣服，始终胆怯懦弱的她忽然用力挣脱开，“你们滚开啊，滚开！”
“狗东西！还敢推我们！活腻歪了是吧！”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柳凝正视着她们，“我有哪里做错了，我也没偷你们的东西！你们让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做不行吗！”
“咚！”又一脚踹过来。
凌芍用尽全力，方才让柳凝的身体有所偏移，那一脚从她身边擦过。
褚昕涵气急败坏，她咬牙切齿，指着柳凝，“你们给我上！给我弄死这个婊子！”
柳凝看着冲过来的几人，她的精神陷入崩溃。
她在意识里大喊着，“你为什么要躲开！不可以躲开啊！他们会更狠的！我要死了！”
“你不想反抗吗？”凌芍一边操控着身体灵活躲闪，一边问道。
“我想，可是……”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凌芍向柳凝陈述事实，“你不再脆弱，你有反击的能力。”
柳凝似乎在思索，“可是当初所发生的无法改变！不能改变，我就是承受了这一切，才变成那样！”
凌芍道：“我知道，你没错。”
柳凝脸上流下泪水，她嗓音颤抖，“可是，他们都说我有错，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是我丑，是我活该，像我这样的，就没必要活着。”
“他们错了。”
柳凝道：“可是妈妈说，一个人看不惯你，那是他不对，一群人都看不惯，那就是你的错！”
“妈妈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凌芍道。
柳凝摇头，她的情绪完全陷入当初的折磨挣扎当中，“可是妈妈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还有人说，就算我说的是事实，该死的也还是我。”
“他们错了。”凌芍再一次郑重回复，她轻松将褚昕涵她们全部撂倒，看她们在地上痛苦哀嚎，“是他们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从来不是人多就占理。”
凌芍感受到身体胸口处丝丝缕缕，细细麻麻的疼痛，听到柳凝虚无缥缈的嗓音，“可是，大家都这么认为。”
“他们说的，不重要。”凌芍道。
“重要！”柳凝情绪再度波动，“没人向着我！都那么说我！他们催我去死！”
凌芍道：“所以就让他们如愿？”
“不是，我没有。”柳凝思绪混乱，“我只是，真的撑不住了。”
凌芍道：“可你这就是，在满足他们。”
“可我又能怎么做！”
“我知道，当初的你无能为力，孤立无援。可你不应该就此放弃自己，就像你现在回来报复褚昕涵，你自己难道就不受折磨吗？你真的会因此而解脱吗？”
“为什么不？”
“你看你现在。”凌芍道。
柳凝低头看向自己，她发现自己的灵魂环绕着浓郁的漆黑。
几乎看不清原貌。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
凌芍向她解释，“这是你本身的怨气，以及你所做下的那些事。”
柳凝冷笑，“所以我即便死了，被他们逼死的，我都不能够复仇！复仇还是我的错了！”
凌芍道：“会伤到你自己，再继续下去，你将魂飞魄散。”
“分明是她……”柳凝不可置信，“我死了，我为自己复仇，我要魂飞魄散！这是什么规矩！”
“怨气会侵蚀魂魄，尤其肆意助长的。”
“你骗人。”
“对，我在骗你。”凌芍抬手，将近日新闻展现在她面前。
“但是你的仇，已经报了。”
画面中，是褚昕涵所做那些事的报道，以及曾经的霸凌行为。
评论区里，尽皆都是对褚昕涵的谴责。
还有一些人说起当年的柳凝自杀事件，就觉得其中有隐情。
柳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条条评论，一如曾经盯着有关自己的。
褚昕涵被有关部门带走，连带她父亲也被调查，网络上每天对她的攻击不断。
柳凝被凌芍带回家中，为她进行魂魄修补。
凌芍并没有骗她，怨气确实会侵蚀魂魄，只不过她说的魂飞魄散实际上是不能往生。
——
“昨天又有人自杀了？”
班级里，同学们讨论着这几天发生的恶性事件。
本以为经历了褚昕涵之事，校园暴力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可谁知却是变本加厉。
几乎每隔几天，就会爆出一起斗殴事件，且多发于女生宿舍。
部分女生则是为情所困，且心理状态堪忧。
更有为情自杀，因受不住暴力折磨自杀者。
此起彼伏，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
“凌同学，不去除妖？”金怀尘不知何时坐在了凌芍身边，他笑眯眯看着对方。
凌芍道：“今晚。”
金怀尘没料到凌芍如此轻易就跟他讲了，清隽的眉目间浮现满意，“可需我助你？”
“你能做什么？”凌芍并没有不屑，反倒是疑惑，像是真心发问。
金怀尘靠近对方，他波光潋滟的桃眸沁着笑，宛如桃花映日，春光灿烂，“指哪打哪。”
“太厉害了。”
“嗯哼。”金怀尘目露得意。
凌芍摇头，“不敢用。”
金怀尘不解，“我又不会打你。”
“那好吧。”凌芍答应下来。
金怀尘：“……？？？”
入夜。
凌芍跟金怀尘来到女生宿舍附近，后者朝宿舍楼望了望。
“用进去吗？”
“你想的话。”凌芍道。
金怀尘：“……”
凌芍至今仍不能够确定妖怪的具体位置，但她可以肯定，就在女生宿舍。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进去了，就守在周围。
金怀尘陪在凌芍身边，见对方始终没动静，他很疑惑，“你在干嘛？”
“等妖怪现身，小声点。”
金怀尘：“……那不就在那儿？”
“哪儿？”凌芍疑惑。
金怀尘指向女生宿舍楼，“那儿，一只大树妖。”
凌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即使动用术法，仍不能够看到。
“多大？”
金怀尘讶异地挑了下眉梢，他仔细观察了对方神色，确定没撒谎。
“你还真没看到。”
凌芍又动用术法探知，仍没有丝毫起效，就在她打算用其他办法时，少年的手忽然伸到她眼前，双指并着在她眼前一抹。
凌芍所看到的世界瞬间有了变化，那只几乎盘踞了整个女生宿舍，枝繁叶茂的庞大树妖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只树妖浑身散发绿光，某些宿舍里也是绿莹莹的，树枝上还结出了数个红果子。
“为什么我探知不到他的存在？”凌芍不解。
金怀尘道：“他太强了。”
本以为凌芍开窍了，不再执着于降妖除魔，谁知竟是压根感知不到。
凌芍在看到树妖之后，立刻将自己的工具拿了出来。
金怀尘看她连续掏出几个低阶法器，他很好奇，她是怎么凭着这一堆废器，以及忽高忽低的功力，跟那颗极其包容的心活到现在的。
总不能在这之前，她都没碰到过比她强的？
凌芍施术，操控法器，低劣的法器在她的驱使下，散发出光辉。
那道光打在懒洋洋的树妖身上，树妖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
在看到面前法力低微的道士，他打了个哈欠。
“小道士，本尊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倒是长得花容月貌，甚合本尊口味，不如从了本尊。”
金怀尘目光冰冷盯着树妖，对方在察觉到，转眼看来，下流地上下肆意打量。
“小男生长得也十分不错，本尊……”
“嗖！”凌芍施术打去，树妖一声惨嚎。
他气急败坏，身上的树叶抖了抖，红果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唧唧唧，啾啾啾！”是那些果子发出的声音。
凌芍才要攻击，却发现红果全都是人的魂灵凝结而成！
红果接连不断朝她袭来，而她却只能躲闪。
树妖“桀桀桀”笑得猖狂，他眼睛及周身散发绿色光芒，光芒愈盛，红果攻击力就越强悍！
“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群废物的死活，知道她们平时是怎么说你的吗？孤僻，邪门，自视清高！”
凌芍丝毫没受到影响，似是早已习惯，仍旧应对自如地躲闪抵挡着红果攻击。
树妖粗糙突出的眼睛眯起，他冷哼一声，“强撑有用吗？你知道她们私底下有多龌龊肮脏吗？珍惜她们的性命，你就是在保护一群垃圾！”
凌芍终于找到破绽，从众红果的围攻中突破，成功给树妖狠狠一击。
树妖疼得大叫，树枝跟着疯狂晃动，“冥顽不灵！像我一样，将他们一个个都毁了不好吗！左右他们于这天下无益！根本没资格活着！”
“你是最肮脏的。”凌芍道。
树妖因此狂肆大笑起来，“所以你也觉得他们肮脏吧？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他们在保护我，只有杀了他们，你才能攻击我！”
“凌芍，救救我，我不想死……”
“凌芍，我们是同学，你忍心看我消失吗……”
“凌芍，我知道错了，我是被迫的，我也不想攻击你……”
红果们忽然发出人声，其中几个还是凌芍比较熟悉的。
在发出声音时，红果周身还会散发血红光芒，带有蛊惑性质，可以使接触之人行动变得迟缓。
“凌芍……凌芍……别杀我……”
周围尽皆都是红果们发出的求饶声，但攻击动作却丝毫不停歇，甚至更加凶狠。
树妖看得快活极了，他抖动着枝叶大笑，“对啊，凌芍，你可不能杀他们，他们都是你亲爱的同学们。”
红果们发出的声音皆带有情绪，情绪亦传播，环绕在凌芍周围。
“凌芍，你看他们多可怜呐，你舍得让他们失去居所吗？不如跟他们作伴，有你，他们才能更开心。”
“凌芍，不要在意他们。”金怀尘忽然出声。
树妖原本正快乐着，听说男生的话，他眯起眼，一根枝条朝对方袭去，欲将他卷带过去。
金怀尘周身忽然出现一道屏障，轻易将树枝抵挡在外。
“有法宝？”树妖不屑地轻哼，没再理会金怀尘，重点关注凌芍。
凌芍受到金怀尘提示，她约莫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不在意……
眼看着红果们对她的攻击越发汹涌，发出的尖锐声音如魔音灌耳，一面想要护住他们，一面又觉得烦透了！
“桀桀桀！”树妖笑得张狂。
凌芍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她先前会探知不到树妖真身，除了对方比自己更强以外，就是他寄居在了最能给他滋养之处。
他靠负面情绪提升！
负面情绪越浓，他的功力就越强！
而他又有催生负面情绪的能力，相当于为自己建造了一座源源不断的能量站！
在最适宜，且几乎与他一体的环境里，他自然能被掩盖得很好。
所以，她不能够为他提供负面情绪！
不能为周围红果情绪所影响！
这些红果应该是树妖好不容易凝练出来的，没那么容易死掉，并且他们的攻击其实并不怎么强，本身他们更是怕死的。
越担心伤害到他们，他们越嚣张！
凌芍捋清思路，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闪，而是直指树妖。
红果们被树妖控制着去抵挡，挣扎无果，皆尖声大叫。
“唧唧唧！啾啾啾！”
“闭嘴！”
凌芍从他们身边过去时，下了道禁言术，并将攻击范围缩小，灵活穿梭至树妖跟前，其间偶有伤到红果们，但都无大碍。
红果们上蹿下跳，像是吓坏了，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又被操控着向凌芍冲去。
“唰唰唰！”木剑化作数个，将树妖团团围住，极速钉至他的身上。
凌芍于空中画符，符印巨大，“砰”地打在树妖身上。
“啊啊啊！”树妖气极了，忽然一根粗壮的树枝窜来，卷住凌芍腰身，眨眼间被他丢进自己嘴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金怀尘跟红果们皆愣怔。
红果们欢呼雀跃，叽喳乱叫。
金怀尘俊秀的眉皱起，他就要出手。
忽然，树妖发生巨大的爆炸，树干树枝全部零散，红果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一道蓝白色的纤细身影轻盈飞出。
凌芍是借力飞出的，因此落地不稳，正要动用自己的桃木剑。
却是一道高大的身影转瞬移来，伸手将她捞住。
她第一时间从金怀尘怀里跳出，桃木剑戳地，稳稳落下。
金怀尘：“……”
“什么情况？”他倒不太在意，只好奇凌芍为何如此轻易逃脱，并将树妖击败得如此彻底。
凌芍回忆了下，道：“里面就是树干内部，他的心脏就在我眼前，我戳了一剑。”
金怀尘：“……”
他大概知道了，树妖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制造幻境，让人陷入梦魇。
但若此人没有邪念贪欲，便就没有梦魇，也无法产生幻境。
树妖这相当于把弱点不加遮掩地暴露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