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比上山累一些，路更窄，也几乎都是挂在崖壁上，最大的问题可能是遇见拍照的几乎没办法躲着走，只能被堵在身后。周洋体力大概还比不过卫泽安，走一步歇三步，竟然和卫泽安两兄妹的步频达成微妙的平衡，互相路过了好几次。
周洋次次都要打个招呼，卫泽安起初会真诚地回上一句“真巧”，后面也就只出于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卫梁则始终很高冷，从头到尾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墨镜铁打似的架在鼻梁上。单辞想着，出门在外还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妹妹，对两个陌生男性——特别是其中一个过分热情——防备一些也算正常，所以对于卫泽安关于她哥那些话是否夸张化持有保留意见。直到最后一次正要路过他们休息的长椅，看见两个姑娘开开心心地拿着手机凑过去，又骂骂咧咧地走开。
卫梁对她们说：“加个屁。”
周洋已经被卫梁冷冰冰的态度伤透了心，没再腆着脸往上凑。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么直接？”
他们和那两兄妹之间隔着三个摆着姿势拍合照的老阿姨，为了防止闯进她们的镜头，单辞顿住脚步停在原地。
半分钟后，老阿姨们一起凑到拿着手机的大爷身边查看，单辞带着周洋迅速穿过，那两兄妹也正要走，卫梁一边站起来一边取墨镜，大概是终于舍得收起来了。此时，一个肉墩墩的小孩儿贴着他的腿跑过去，小孩儿的家长大惊失色去追，撞上卫梁，他整个身子一偏，墨镜脱手朝护栏外飞了出去。
单辞往前一跨，原本放在衣兜里的手伸出护栏，稳稳接住卫梁的墨镜。
周洋几乎什么都没看清，目光跟着他的动作迷茫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单辞拿墨镜的手上：“我去。”
卫梁侧着身子，眉头拧成川，微微转头看了看单辞，又看了看周洋。
单辞：“嗯……给。”
卫梁接过墨镜，眯起眼睛，表情冷得要结冰碴子。单辞收回手，半晌没人说话，气氛僵硬，他眉头也拧起来，火气蹭蹭涌上脑门。
看什么看，摆什么脸色？单辞心里恨恨道，早知道装手滑给你丢下去，掉山下，咔咔碎一地，让你装。
正想着，卫梁突然朝他伸手，单辞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却十分惊恐：“动手打人？”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疯狂摇晃起来。
“你反应怎么这么快？”卫梁眉头还没解开，语气却很热情，违和得相当诡异，单辞艰难忍住没有歪头去看是不是有人在他身后帮他说话，等他终于松开手，单辞才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缓和，“太谢谢你了。”
单辞有些窘迫，回头看了眼周洋，他正挤眉弄眼，单辞没能读懂他的意思，于是又转回来对卫梁笑了笑：“不用谢。”
卫泽安：“哇，这可是我嫂子送的墨镜，你现在是我哥的救命恩人了。”
单辞心里恍然，这样说来这男的大晚上也顶着他的墨镜也算合情合理。他整理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示在脸上，就看见卫梁抬胳膊勾住卫泽安的脖子拉到面前，然后狠狠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嘴里跑的什么高铁？”
卫泽安：“啊！”
卫梁松开她，又转向单辞：“这么的，我请你们吃饭吧。”
周洋：“那就谢谢你了，大帅哥。”
两队人结伴下山，周洋和卫泽安相处得十分融洽，因为他们总能在拍照位置和拍照姿势上达成诡异的高度一致。 而卫梁则任劳任怨充当工具人，表情终于没之前那么臭了。大概少爷不太有艺术细胞，拍出来的照片远没有他的打扮赏心悦目，单辞就站在他背后看着，每每看清定格的手机屏幕就被吓得眉头一跳。卫泽安跑过来，接过她哥的手机，默默地翻看。就在单辞以为她要对着那堆狗屎发火的时候，她说：“这几张都挺好的，回去我发朋友圈。”
周洋和卫泽安很快熟络到勾肩搭背的程度，卫梁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和单辞一起，跟他们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下了山，坐车回游客中心的路上，周洋和卫泽安自然地坐在了一起，单辞默默坐到卫梁身边。斜前方，周洋和卫泽安还在嘻嘻哈哈。
卫泽安：“是吧是吧？”
周洋：“就是就是。”
单辞忍不住看向卫梁，欲言又止。卫梁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果冻，递给他一根：“怎么？”
单辞：“谢谢……你不生气？”
卫梁慢慢撕开果冻包装：“他不是我妹喜欢的那款。”
单辞：“哦……”
卫梁一口吸溜完整根果冻，单辞也撕开包装，犹犹豫豫含住开口处，咬了半根，就听卫梁接着说：“她喜欢你这款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单辞咳得整个脑袋都红了，卫梁拍他背帮忙顺气。
“哥你又偷吃我果冻！”卫泽安回头恶狠狠地看向这边，但被前面的座位挡住视线，只能看见正在咳嗽的单辞。
“不是我咳的！”卫梁回她。
“你拿我的果冻去跟人家套近乎，”卫泽安说，“单辞哥，那不是我哥的，是我的果冻，知道了吧。”
单辞：“咳……谢谢你的果冻。”
“不用谢。”卫泽安笑着点点头。
卫梁：“那不是我买的吗？”
卫泽安立刻冷脸：“那不是你买给我的吗？”
卫梁请他俩吃饭，但并没有询问他们的意见，径直领着他们去了一家装修极其古典高雅的本地特色饭店，吃了一顿昂贵且寡淡的晚饭。单辞没怎么开口说话，周洋跟卫泽安聊得火热，卫梁忙着照顾卫泽安吃饭，时不时敲一下她一边讲话一边捏着筷子伸出的手，或者帮忙夹菜，再拌几句嘴。
隔壁包间在唱歌，人声混杂在一起，听不清楚音色，但从歌曲内容来判断应该是一群中老年人。单辞专心致志地吃着一盆炖土鸡里的配菜，那盆菜是这一桌最贵的，但只有周洋尝过一筷子，就再没有人动了。骨头在盘子里堆成一堆，喉头被土鸡汤里的药材侵得发苦。
卫泽安吃了两口卫梁塞进她碗里的清炒野菜，站起来说要去厕所，卫梁放下筷子陪她出去了。周洋终于有空理他了：“我没想到麻婆豆腐也能弄得难吃到这个程度。”
单辞：“这个才是最难吃的。鸡肉嚼吧嚼吧能拿去造纸了。”
周洋：“那你还吃。”
单辞：“离得近。”
周洋叹了口气。
单辞：“叹什么气，不是聊得挺开心吗。”
周洋再次叹气：“都聊成姐妹了。女生会跟有可能发展关系的男生讲她小时候从马桶里捡冬枣的事吗？”
单辞：“不了解。”
周洋将筷子夹向一颗花生，费了一点劲才把它夹起来，花生堪堪在他的筷子里待了半秒，又落回盘子里。单辞一颗一颗把碗里还剩的些米饭夹干净吃掉，然后长舒口气放了筷子。
周洋：“你不吃了？吃饱了吗？”
单辞站起来：“闷得慌。我是说菜吃多了闷得慌，就在门口晃一圈。”
他绕过桌子出去，顺手带上了门。门外就是走廊，隔壁包间的门打开着，下楼的楼梯在两个包间外，要去楼下就不得不经过隔壁包间敞开的门。单辞靠在栏杆上，轻而缓地吐出一口气。包间里因为开了空调温度还算适宜，所以他把衣袖卷到了手肘以上，走出来就凉爽很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熏肠的味道，光是闻味道他就自动脑补出肥比瘦多得多得多的滋滋流油的场景，闻得他想吐。外头天已经黑了，不知道哪里窜过来的一阵冷风掀起他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单辞转身准备进包间，看见楼梯上正一个人往上走的卫泽安。
单辞脚步微微一顿，只犹豫了一下，卫泽安已经抬头看见他了，对着他笑了笑。单辞也笑笑，他觉得这时候要是直接进门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又靠回原地等她上来。卫泽安好像有话要说，加快脚步往楼上跑。单辞正准备移开目光去看楼下大厅，余光瞥见隔壁的隔壁包间门也开了，走出三个中年男人。
他们一个往楼梯处走了几步，一个出了门就停下了，还有一个一只脚仍然在门内。单辞皱眉，站直身子。离二楼还有几步阶梯的卫泽安也是笑容凝滞，以为朝着她过去的男人是要下楼，停下脚步侧身打算让路，但和单辞心里隐隐担忧的一样，他也停下了。
单辞心头一跳，慢慢地一步一步往楼梯口靠，他目光在那山三个人脸上来回扫过，观察他们细微的表情动作。
最前面的男人个子很高，挺着啤酒肚，穿着件亮面黑色夹克，像个被圆规顶起来的大垃圾袋。他离卫泽安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开口露出满嘴被烟熏黄的大牙：“小妹妹，也是来旅游啊？”
卫泽安揪住裙摆，往后退了一步：“是啊叔叔，跟我们家一家人玩了刚下来吃饭呢。”
男人笑了，往前跨了一步，朝卫泽安伸出手：“这不巧了吗，哥也是来旅游的，跟哥加个微信，方便一起出去玩啊。”
这句话刚说完，单辞已经来到他身后，再两步跨到他们中间挡开他离卫泽安只有半人距离的手：“叔叔，加我就行。”
男人表情凝固，脱口而出：“加你干什么？”
男人的同伴不知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什么，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卫泽安也愣住了，一把拽住单辞的小臂，他的衣袖是挽上去的，卫泽安的手心直接贴上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她突然觉得不太妥当，松手改抓住单辞的衣摆。
单辞站在男人面前，距离很近，近的能闻见他身上腌透了的烟味，男人大概也意识到距离过近导致氛围古怪，又退了一步。单辞脚下还有些虚浮，懊恼刚才那句话没经过脑子好好想，又觉得这样“挺身而出”被目光聚焦的感觉过于尴尬，心跳声嘭嘭地敲击着耳膜。他深吸了口气，但又意识到停顿久了消减气势，紧接着那口气开口：“不是说方便一起出去玩吗，叔叔。”
男人有些恼怒：“跟你玩什么？你有什么可玩的？啊？”
单辞盯着他：“我妹妹还小呢，家里手机管得严，要加就加我的。”
“不是，我干啥了？”男人再度抬手，推了把单辞的肩膀，没推动，手攥成拳，“我又没把她怎么样，你这是整哪出？关你屁事？”
单辞原本提着的心突然就松开了，一个“大不了打死我”的念头闪过，他近乎平静地重复道：“要加就加我。”
男人离得近的同伴走到男人身后，堵住了楼梯剩余的空隙：“你这也太不懂事了小兄弟，加个微信而已嘛，又没什么恶意。”
周洋听见了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单辞正好看过去，两人对上视线，周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张嘴喊道：“哎呀，这么有缘分的确是要加个微信，叔叔你们加成年人的就是了嘛，为难一个初中生小姑娘干嘛呀。”
卫泽安在单辞身后憋了一肚子火气，想拨开单辞，被他挡回去了，就听见周洋号出来这嗓子，头皮一炸，心道：“完了完了……”
单辞跟中年男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危险，卫泽安手上用力拽了拽，但单辞丝毫没领悟到她想往后退几步的意思，定在原地跟钉子一样，感叹了下难怪那男的一身横肉都推不动他，卫泽安着急地提醒他：“单辞哥。”
单辞转头，表情有些得意，跟她对卫梁中途加入的变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中间包间里走出两个大妈。她俩迅速观察了一番局势，然后大着嗓门儿喊：“怎么三个男的围着两个小孩儿啊？干嘛呢？老刘你们出来看哪！”
周洋次次都要打个招呼，卫泽安起初会真诚地回上一句“真巧”，后面也就只出于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卫梁则始终很高冷，从头到尾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墨镜铁打似的架在鼻梁上。单辞想着，出门在外还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妹妹，对两个陌生男性——特别是其中一个过分热情——防备一些也算正常，所以对于卫泽安关于她哥那些话是否夸张化持有保留意见。直到最后一次正要路过他们休息的长椅，看见两个姑娘开开心心地拿着手机凑过去，又骂骂咧咧地走开。
卫梁对她们说：“加个屁。”
周洋已经被卫梁冷冰冰的态度伤透了心，没再腆着脸往上凑。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么直接？”
他们和那两兄妹之间隔着三个摆着姿势拍合照的老阿姨，为了防止闯进她们的镜头，单辞顿住脚步停在原地。
半分钟后，老阿姨们一起凑到拿着手机的大爷身边查看，单辞带着周洋迅速穿过，那两兄妹也正要走，卫梁一边站起来一边取墨镜，大概是终于舍得收起来了。此时，一个肉墩墩的小孩儿贴着他的腿跑过去，小孩儿的家长大惊失色去追，撞上卫梁，他整个身子一偏，墨镜脱手朝护栏外飞了出去。
单辞往前一跨，原本放在衣兜里的手伸出护栏，稳稳接住卫梁的墨镜。
周洋几乎什么都没看清，目光跟着他的动作迷茫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单辞拿墨镜的手上：“我去。”
卫梁侧着身子，眉头拧成川，微微转头看了看单辞，又看了看周洋。
单辞：“嗯……给。”
卫梁接过墨镜，眯起眼睛，表情冷得要结冰碴子。单辞收回手，半晌没人说话，气氛僵硬，他眉头也拧起来，火气蹭蹭涌上脑门。
看什么看，摆什么脸色？单辞心里恨恨道，早知道装手滑给你丢下去，掉山下，咔咔碎一地，让你装。
正想着，卫梁突然朝他伸手，单辞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却十分惊恐：“动手打人？”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疯狂摇晃起来。
“你反应怎么这么快？”卫梁眉头还没解开，语气却很热情，违和得相当诡异，单辞艰难忍住没有歪头去看是不是有人在他身后帮他说话，等他终于松开手，单辞才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缓和，“太谢谢你了。”
单辞有些窘迫，回头看了眼周洋，他正挤眉弄眼，单辞没能读懂他的意思，于是又转回来对卫梁笑了笑：“不用谢。”
卫泽安：“哇，这可是我嫂子送的墨镜，你现在是我哥的救命恩人了。”
单辞心里恍然，这样说来这男的大晚上也顶着他的墨镜也算合情合理。他整理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示在脸上，就看见卫梁抬胳膊勾住卫泽安的脖子拉到面前，然后狠狠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嘴里跑的什么高铁？”
卫泽安：“啊！”
卫梁松开她，又转向单辞：“这么的，我请你们吃饭吧。”
周洋：“那就谢谢你了，大帅哥。”
两队人结伴下山，周洋和卫泽安相处得十分融洽，因为他们总能在拍照位置和拍照姿势上达成诡异的高度一致。 而卫梁则任劳任怨充当工具人，表情终于没之前那么臭了。大概少爷不太有艺术细胞，拍出来的照片远没有他的打扮赏心悦目，单辞就站在他背后看着，每每看清定格的手机屏幕就被吓得眉头一跳。卫泽安跑过来，接过她哥的手机，默默地翻看。就在单辞以为她要对着那堆狗屎发火的时候，她说：“这几张都挺好的，回去我发朋友圈。”
周洋和卫泽安很快熟络到勾肩搭背的程度，卫梁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和单辞一起，跟他们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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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泽安：“是吧是吧？”
周洋：“就是就是。”
单辞忍不住看向卫梁，欲言又止。卫梁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果冻，递给他一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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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梁慢慢撕开果冻包装：“他不是我妹喜欢的那款。”
单辞：“哦……”
卫梁一口吸溜完整根果冻，单辞也撕开包装，犹犹豫豫含住开口处，咬了半根，就听卫梁接着说：“她喜欢你这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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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又偷吃我果冻！”卫泽安回头恶狠狠地看向这边，但被前面的座位挡住视线，只能看见正在咳嗽的单辞。
“不是我咳的！”卫梁回她。
“你拿我的果冻去跟人家套近乎，”卫泽安说，“单辞哥，那不是我哥的，是我的果冻，知道了吧。”
单辞：“咳……谢谢你的果冻。”
“不用谢。”卫泽安笑着点点头。
卫梁：“那不是我买的吗？”
卫泽安立刻冷脸：“那不是你买给我的吗？”
卫梁请他俩吃饭，但并没有询问他们的意见，径直领着他们去了一家装修极其古典高雅的本地特色饭店，吃了一顿昂贵且寡淡的晚饭。单辞没怎么开口说话，周洋跟卫泽安聊得火热，卫梁忙着照顾卫泽安吃饭，时不时敲一下她一边讲话一边捏着筷子伸出的手，或者帮忙夹菜，再拌几句嘴。
隔壁包间在唱歌，人声混杂在一起，听不清楚音色，但从歌曲内容来判断应该是一群中老年人。单辞专心致志地吃着一盆炖土鸡里的配菜，那盆菜是这一桌最贵的，但只有周洋尝过一筷子，就再没有人动了。骨头在盘子里堆成一堆，喉头被土鸡汤里的药材侵得发苦。
卫泽安吃了两口卫梁塞进她碗里的清炒野菜，站起来说要去厕所，卫梁放下筷子陪她出去了。周洋终于有空理他了：“我没想到麻婆豆腐也能弄得难吃到这个程度。”
单辞：“这个才是最难吃的。鸡肉嚼吧嚼吧能拿去造纸了。”
周洋：“那你还吃。”
单辞：“离得近。”
周洋叹了口气。
单辞：“叹什么气，不是聊得挺开心吗。”
周洋再次叹气：“都聊成姐妹了。女生会跟有可能发展关系的男生讲她小时候从马桶里捡冬枣的事吗？”
单辞：“不了解。”
周洋将筷子夹向一颗花生，费了一点劲才把它夹起来，花生堪堪在他的筷子里待了半秒，又落回盘子里。单辞一颗一颗把碗里还剩的些米饭夹干净吃掉，然后长舒口气放了筷子。
周洋：“你不吃了？吃饱了吗？”
单辞站起来：“闷得慌。我是说菜吃多了闷得慌，就在门口晃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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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辞脚步微微一顿，只犹豫了一下，卫泽安已经抬头看见他了，对着他笑了笑。单辞也笑笑，他觉得这时候要是直接进门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又靠回原地等她上来。卫泽安好像有话要说，加快脚步往楼上跑。单辞正准备移开目光去看楼下大厅，余光瞥见隔壁的隔壁包间门也开了，走出三个中年男人。
他们一个往楼梯处走了几步，一个出了门就停下了，还有一个一只脚仍然在门内。单辞皱眉，站直身子。离二楼还有几步阶梯的卫泽安也是笑容凝滞，以为朝着她过去的男人是要下楼，停下脚步侧身打算让路，但和单辞心里隐隐担忧的一样，他也停下了。
单辞心头一跳，慢慢地一步一步往楼梯口靠，他目光在那山三个人脸上来回扫过，观察他们细微的表情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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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泽安揪住裙摆，往后退了一步：“是啊叔叔，跟我们家一家人玩了刚下来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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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刚说完，单辞已经来到他身后，再两步跨到他们中间挡开他离卫泽安只有半人距离的手：“叔叔，加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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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同伴不知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什么，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卫泽安也愣住了，一把拽住单辞的小臂，他的衣袖是挽上去的，卫泽安的手心直接贴上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她突然觉得不太妥当，松手改抓住单辞的衣摆。
单辞站在男人面前，距离很近，近的能闻见他身上腌透了的烟味，男人大概也意识到距离过近导致氛围古怪，又退了一步。单辞脚下还有些虚浮，懊恼刚才那句话没经过脑子好好想，又觉得这样“挺身而出”被目光聚焦的感觉过于尴尬，心跳声嘭嘭地敲击着耳膜。他深吸了口气，但又意识到停顿久了消减气势，紧接着那口气开口：“不是说方便一起出去玩吗，叔叔。”
男人有些恼怒：“跟你玩什么？你有什么可玩的？啊？”
单辞盯着他：“我妹妹还小呢，家里手机管得严，要加就加我的。”
“不是，我干啥了？”男人再度抬手，推了把单辞的肩膀，没推动，手攥成拳，“我又没把她怎么样，你这是整哪出？关你屁事？”
单辞原本提着的心突然就松开了，一个“大不了打死我”的念头闪过，他近乎平静地重复道：“要加就加我。”
男人离得近的同伴走到男人身后，堵住了楼梯剩余的空隙：“你这也太不懂事了小兄弟，加个微信而已嘛，又没什么恶意。”
周洋听见了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单辞正好看过去，两人对上视线，周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张嘴喊道：“哎呀，这么有缘分的确是要加个微信，叔叔你们加成年人的就是了嘛，为难一个初中生小姑娘干嘛呀。”
卫泽安在单辞身后憋了一肚子火气，想拨开单辞，被他挡回去了，就听见周洋号出来这嗓子，头皮一炸，心道：“完了完了……”
单辞跟中年男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危险，卫泽安手上用力拽了拽，但单辞丝毫没领悟到她想往后退几步的意思，定在原地跟钉子一样，感叹了下难怪那男的一身横肉都推不动他，卫泽安着急地提醒他：“单辞哥。”
单辞转头，表情有些得意，跟她对卫梁中途加入的变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中间包间里走出两个大妈。她俩迅速观察了一番局势，然后大着嗓门儿喊：“怎么三个男的围着两个小孩儿啊？干嘛呢？老刘你们出来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