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莫一颜是掐着点到学校的。
北国的春季，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了灼人的趋势，晃得人眼晕。
校门口，进入的学生一个个都懒洋洋的，睡眼惺忪，不紧不慢，速度都要赶上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了。
一派休闲景观。
眼看着要上课了，门卫大爷也不催，在小小的门卫室里翘着个二郎腿，嘴里不晓得哼着哪一段京剧，眯着眼睛，晃着头，很是自得其乐。
莫一颜想，若是在一中，门口的老师早就站成一排，拿着登记簿大声催促“快点，快点”了。
放眼望去，貌似只有莫一颜穿戴的像个学生模样，还规规矩矩的背个书包，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用黑色发夹别在耳后。
经过校门口时，迎接来自不同方向的注目礼。
好不容易来到教室，比起上午初来时的乱哄哄，此时安静了许多。
主要是下面横七竖八的睡倒了一片人。
为了不影响到大家，莫一颜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路过前排时，收到了蒋宇轩一个俏皮的眼神。
在他身后，顾北辰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课桌上，他应该是回家了，因为和上午相比，从浅色的毛衣换成了带着条纹的外套。
“下午好啊，学霸。”蒋宇轩靠过来，转头笑道。
莫一颜点了点头，微笑了下。
可能是午睡的气氛太过于浓烈，当上课铃打响时，激的莫一颜的心脏都乱了半拍。
下午是两节数学课，然后就是自习。
莫一颜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的一模卷子。
抬头，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拿着把三角尺走了进来。
“哎，这是哪个啊？是不是走错教室了？”班里立刻有人小声说道。
“这个是一二班的数学老师，阎王鲁。”八卦男郑天浩的音量足够覆盖到莫一颜所在的位置。
“他来我们班做什么？”有人问郑天浩。
“是校长的安排，说是让他代替老班，来我们班上几个月的课。”郑天浩说道。
“艹，那我们老班呢？”
“她——”
郑天浩刚开口，就听见“bang”的一声，是三角尺砸在课桌上的声音。
这一声来的突然，十一班立刻一阵书本掉落地板和“我去”的惊吓声。
这么一惊一乍的班级气氛。
莫一颜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上课铃响了半天了，你们是耳聋了还是怎么着，都没有听到吗？”男老师看着年轻，长相也算端正，就是说起话来总带着股阴阳怪气，让人听着不舒服。
莫一颜有点理解沈丽上午离开教室前，说有人下午来收拾他们的意思了。
下面几十双眼睛盯着台上的老师，皆是一脸懵逼。
“班长呢？课代表呢？都愣着干什么呢，难不成让我自己喊‘起立’啊？”
一二班和后面的几个班不一样，上课下课都是要喊“起立，老师好”的。
女班长程田倒是反应快，当即喊道——
“起立！”
十一班没有这个传统，第一次大家都觉得新鲜，纷纷起来，喊“老师好”的声音也算是有气势。
总算让鲁老师挑不出毛病。
顾北辰的位置太偏，前面的人牢牢的挡住了他，没有起身也没被发现。但是大概是声音太大，他调整了下睡姿，肩背剧烈起伏了两下。
鲁老师没有任何的自我介绍，皱着眉头，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嘴里不晓得在捣鼓着什么。
他“哗”的打开卷子，头都没抬，不耐烦的说道，“第一二道题就不讲了，都是送分题。”
下面立刻一副问号脸。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鲁老师目光往下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
是第一道题的简化版。
虽然对于这位老师的教学态度，莫一颜不敢苟同，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教学方法倒是值得借鉴。
写完题后，他拿三角尺敲了两下黑板，“来，谁来告诉我，这道题选什么？怎么做？”
一般情况下，老师课堂提问，而下面学生不晓得答案时，通常的作风是低头，完美的错开老师的眼神。但十一班恰恰不是。
当莫一颜在草稿纸上列出个公式，迅速得到答案后，一抬头，就迎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对上莫一颜疑惑的眼神，蒋宇轩眨了眨眼睛，无声的做了个“学霸”的口型。
貌似全班，只有寒月低着头，拿着笔算着什么。
鲁老师，名叫鲁运，是半年前来到十一中的，因为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211”学校毕业的，一来就被学校委以重任，带高三理科一二班。
理科一二班，虽然在十一中算是重点班，但是放眼全市，名次都是靠后的。
“看，看什么看，人家数学差两分满分，你们看她就会做了？”鲁运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此话一出，下面一阵“哇哦”声。
莫一颜抿嘴笑了笑。
其实，这两分都不该丢的。主要是考试当天，时间还没过半，考生就交卷交的差不多了，等到她做到最后一道题，考场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监考老师是个中年男人，秃顶，两颊上的肉嘟起，不晓得是不是中午喝了酒，两颊红彤彤的，呼噜打的震天响。而莫一颜的位置恰恰是坐在他正对面。
最后一道题有三个小问，解题步骤很是繁琐，等到做到最后一个小题，莫一颜实在是没耐心把详细步骤列上去，简要写了几步就把验算结果写出来，交了卷。
结果成绩出来，扣了2分的步骤分。
羡慕、嫉妒的情绪通常是在彼此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像在十一班，数学平均分都不足三十的情况下，只会把莫一颜当做异类。
“你们是不想回答啊，还是都不会啊？不会没关系，反正也不指望你们会，蒙总会吧，一道题四个选项，百分之二十五的正确率。来，班里的最后一号来回答。”鲁运又敲了敲黑板。
抽学号，也是一二班的传统。
在认不全班里同学姓名的情况下，尤其好用。
良久，班里都没有动静。
大家互相对望，眼神一言难尽。
“班长，你们班的最后一号是谁？”鲁运问道。
程田起身，往后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晓得怎么回答。
“怎么？自己的学号自己不记得，班长也不知道，你们班是怎么管理的？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吃干饭的啊。”
班长程田是个娃娃脸，但是皮肤有点黑的女生，年纪不大，但是气质很是沉稳。
鲁运的话说得不好听，语气更是刻薄，一时之间让她窘迫的低着头，连耳朵根都是红的。
程田在班里话不多，但是做了三年班长，也算是有些威望。班里有几个同学立刻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正当鲁运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时，莫一颜只听到自己身边，发出一声座椅移动的轻响，然后本来趴着睡觉的顾北辰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了。
他站起身，说道，“是我。”
声音带着点带睡醒时的朦胧，但是低沉的好听。
鲁运仰着头看了他一会，点了下，“行，那你就来回答这道题吧。”
莫一颜从下而上望向身边的顾北辰，大概是男生的身量太高，隐隐带着点压迫感。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
“选C。”莫一颜小心翼翼的把草稿纸移向课桌中间，她的音量不大，但是绝对能够让顾北辰听到。
“对不起，我不会做。”出乎她的意料，顾北辰说道。
莫一颜抬头，一脸疑惑，却只见顾北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低头扫了她一眼，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带着疏离的气质。
不知道是顾北辰冷淡的态度，还是鲁运故意要给十一班一个下马威，亦或者是这干燥的让人焦躁的天气。
鲁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拿着三角尺点了点顾北辰，又指着门外说道——
“这么基础的题都不会做，你们上学来干什么来了。你也不用听课了，出去站着。”
此话一出，整个十一班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够听到。
顾北辰咬了咬牙，盯着讲台的目光有点冷，手指大概长时间不动，攥紧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蒋宇轩回头小声的喊了声“辰哥”。
他垂下眼，正巧与莫一颜的目光相撞。
女孩的脸很小，从上往下望过去，异常白皙的面孔上只能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中透着股不安。
看来是被吓到了。
心中本来升起的焦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压了下去。
顾北辰叹了口气，小心的往后移了下座位。
在经过莫一颜时，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北国的春季，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了灼人的趋势，晃得人眼晕。
校门口，进入的学生一个个都懒洋洋的，睡眼惺忪，不紧不慢，速度都要赶上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了。
一派休闲景观。
眼看着要上课了，门卫大爷也不催，在小小的门卫室里翘着个二郎腿，嘴里不晓得哼着哪一段京剧，眯着眼睛，晃着头，很是自得其乐。
莫一颜想，若是在一中，门口的老师早就站成一排，拿着登记簿大声催促“快点，快点”了。
放眼望去，貌似只有莫一颜穿戴的像个学生模样，还规规矩矩的背个书包，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用黑色发夹别在耳后。
经过校门口时，迎接来自不同方向的注目礼。
好不容易来到教室，比起上午初来时的乱哄哄，此时安静了许多。
主要是下面横七竖八的睡倒了一片人。
为了不影响到大家，莫一颜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路过前排时，收到了蒋宇轩一个俏皮的眼神。
在他身后，顾北辰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课桌上，他应该是回家了，因为和上午相比，从浅色的毛衣换成了带着条纹的外套。
“下午好啊，学霸。”蒋宇轩靠过来，转头笑道。
莫一颜点了点头，微笑了下。
可能是午睡的气氛太过于浓烈，当上课铃打响时，激的莫一颜的心脏都乱了半拍。
下午是两节数学课，然后就是自习。
莫一颜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的一模卷子。
抬头，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毕业没多久的男老师，拿着把三角尺走了进来。
“哎，这是哪个啊？是不是走错教室了？”班里立刻有人小声说道。
“这个是一二班的数学老师，阎王鲁。”八卦男郑天浩的音量足够覆盖到莫一颜所在的位置。
“他来我们班做什么？”有人问郑天浩。
“是校长的安排，说是让他代替老班，来我们班上几个月的课。”郑天浩说道。
“艹，那我们老班呢？”
“她——”
郑天浩刚开口，就听见“bang”的一声，是三角尺砸在课桌上的声音。
这一声来的突然，十一班立刻一阵书本掉落地板和“我去”的惊吓声。
这么一惊一乍的班级气氛。
莫一颜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上课铃响了半天了，你们是耳聋了还是怎么着，都没有听到吗？”男老师看着年轻，长相也算端正，就是说起话来总带着股阴阳怪气，让人听着不舒服。
莫一颜有点理解沈丽上午离开教室前，说有人下午来收拾他们的意思了。
下面几十双眼睛盯着台上的老师，皆是一脸懵逼。
“班长呢？课代表呢？都愣着干什么呢，难不成让我自己喊‘起立’啊？”
一二班和后面的几个班不一样，上课下课都是要喊“起立，老师好”的。
女班长程田倒是反应快，当即喊道——
“起立！”
十一班没有这个传统，第一次大家都觉得新鲜，纷纷起来，喊“老师好”的声音也算是有气势。
总算让鲁老师挑不出毛病。
顾北辰的位置太偏，前面的人牢牢的挡住了他，没有起身也没被发现。但是大概是声音太大，他调整了下睡姿，肩背剧烈起伏了两下。
鲁老师没有任何的自我介绍，皱着眉头，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嘴里不晓得在捣鼓着什么。
他“哗”的打开卷子，头都没抬，不耐烦的说道，“第一二道题就不讲了，都是送分题。”
下面立刻一副问号脸。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鲁老师目光往下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
是第一道题的简化版。
虽然对于这位老师的教学态度，莫一颜不敢苟同，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教学方法倒是值得借鉴。
写完题后，他拿三角尺敲了两下黑板，“来，谁来告诉我，这道题选什么？怎么做？”
一般情况下，老师课堂提问，而下面学生不晓得答案时，通常的作风是低头，完美的错开老师的眼神。但十一班恰恰不是。
当莫一颜在草稿纸上列出个公式，迅速得到答案后，一抬头，就迎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对上莫一颜疑惑的眼神，蒋宇轩眨了眨眼睛，无声的做了个“学霸”的口型。
貌似全班，只有寒月低着头，拿着笔算着什么。
鲁老师，名叫鲁运，是半年前来到十一中的，因为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211”学校毕业的，一来就被学校委以重任，带高三理科一二班。
理科一二班，虽然在十一中算是重点班，但是放眼全市，名次都是靠后的。
“看，看什么看，人家数学差两分满分，你们看她就会做了？”鲁运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此话一出，下面一阵“哇哦”声。
莫一颜抿嘴笑了笑。
其实，这两分都不该丢的。主要是考试当天，时间还没过半，考生就交卷交的差不多了，等到她做到最后一道题，考场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监考老师是个中年男人，秃顶，两颊上的肉嘟起，不晓得是不是中午喝了酒，两颊红彤彤的，呼噜打的震天响。而莫一颜的位置恰恰是坐在他正对面。
最后一道题有三个小问，解题步骤很是繁琐，等到做到最后一个小题，莫一颜实在是没耐心把详细步骤列上去，简要写了几步就把验算结果写出来，交了卷。
结果成绩出来，扣了2分的步骤分。
羡慕、嫉妒的情绪通常是在彼此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像在十一班，数学平均分都不足三十的情况下，只会把莫一颜当做异类。
“你们是不想回答啊，还是都不会啊？不会没关系，反正也不指望你们会，蒙总会吧，一道题四个选项，百分之二十五的正确率。来，班里的最后一号来回答。”鲁运又敲了敲黑板。
抽学号，也是一二班的传统。
在认不全班里同学姓名的情况下，尤其好用。
良久，班里都没有动静。
大家互相对望，眼神一言难尽。
“班长，你们班的最后一号是谁？”鲁运问道。
程田起身，往后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晓得怎么回答。
“怎么？自己的学号自己不记得，班长也不知道，你们班是怎么管理的？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吃干饭的啊。”
班长程田是个娃娃脸，但是皮肤有点黑的女生，年纪不大，但是气质很是沉稳。
鲁运的话说得不好听，语气更是刻薄，一时之间让她窘迫的低着头，连耳朵根都是红的。
程田在班里话不多，但是做了三年班长，也算是有些威望。班里有几个同学立刻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正当鲁运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时，莫一颜只听到自己身边，发出一声座椅移动的轻响，然后本来趴着睡觉的顾北辰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了。
他站起身，说道，“是我。”
声音带着点带睡醒时的朦胧，但是低沉的好听。
鲁运仰着头看了他一会，点了下，“行，那你就来回答这道题吧。”
莫一颜从下而上望向身边的顾北辰，大概是男生的身量太高，隐隐带着点压迫感。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
“选C。”莫一颜小心翼翼的把草稿纸移向课桌中间，她的音量不大，但是绝对能够让顾北辰听到。
“对不起，我不会做。”出乎她的意料，顾北辰说道。
莫一颜抬头，一脸疑惑，却只见顾北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低头扫了她一眼，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带着疏离的气质。
不知道是顾北辰冷淡的态度，还是鲁运故意要给十一班一个下马威，亦或者是这干燥的让人焦躁的天气。
鲁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拿着三角尺点了点顾北辰，又指着门外说道——
“这么基础的题都不会做，你们上学来干什么来了。你也不用听课了，出去站着。”
此话一出，整个十一班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够听到。
顾北辰咬了咬牙，盯着讲台的目光有点冷，手指大概长时间不动，攥紧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蒋宇轩回头小声的喊了声“辰哥”。
他垂下眼，正巧与莫一颜的目光相撞。
女孩的脸很小，从上往下望过去，异常白皙的面孔上只能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中透着股不安。
看来是被吓到了。
心中本来升起的焦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压了下去。
顾北辰叹了口气，小心的往后移了下座位。
在经过莫一颜时，轻轻的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