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一颜，在学校的顾北辰只有睡着的和半睡着的，所以当他以完全清醒的形态呈现在她的面前时，莫一颜觉得无比的怪诞。
隔了好一会都无法适应。
不过好在，他们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避免了可能出现的尴尬。
由于周末为了稳定情绪，都拿来做数学题了，莫一颜把厚厚的一沓物理笔记拿出来钻研。
复习的空隙偶尔会不自觉的斜眼瞥一两眼同桌在做什么。
顾北辰看书时坐的很端正，和普通的男孩子不一样，没有转笔什么的坏习惯，只有在遇到难题时，前后微微摇一下，动作很轻，若不是莫一颜观察的时间久，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好吧，莫一颜承认，对于一个高三生而言，自己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莫一颜使劲呼吸了口气。
当她再次把注意力凝聚在笔记本上汇总的知识点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
“学霸，学霸，哎，醒醒，下学喽。”
莫一颜抬头，就看到蒋宇轩一张笑的贱贱的脸。
心中再一次感叹颜值的重要性。
“哦，谢谢。”莫一颜答道，声音带着些疲惫。
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寒月和顾北辰都在。
而且，寒月坐的笔直，也没有要移动的样子。
所以，凭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啊。莫一颜无声控诉。
没办法啊，你行你上啊。蒋宇轩无奈摊手。
莫一颜翻了个白眼。
“寒月，早点回家吧。”顾北辰忽然说道。
他不知道于茜和寒月约架的事情，只是直觉事情没完。
寒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飞快的收拾好东西，比提前一步的莫一颜速度都快。
“月女侠，要不然今天……我送你呀。”
明明是极其正常且充满同学爱的话，愣是被他说出了波浪线的感觉，莫一颜直觉不妙，果然寒月连个眼神都没有甩他，直接说了个“滚”。
背包离开的时候，故意盯了莫一颜一眼。
莫一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警告不让她多嘴。
“你跟着她点，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和我打电话。”顾北辰对蒋宇轩说道。
“好勒。”蒋宇轩拉长了语调，想着莫一颜和顾北辰挥了挥后小跑着出了教室门。
在教室里，莫一颜都能够听到他在走廊上喊——
“月女侠，留步，等在下一下哦——”
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莫一颜撇了撇嘴。
“你也早点回家吧。”顾北辰没有背包，只把书抱在怀里。
然后呢？莫一颜眨了眨眼睛，不送自己吗？
结果隔了良久，也没听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莫一颜有点委屈。
其实，于茜也没说要放过她呀。
但是莫一颜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乖乖的笑了下，“好的，那辰哥再见。”
“再见。”顾北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大概是学习的太投入，中途都没有休息，莫一颜感觉像是跑完了八百米，头脑迟钝就不说了，连步子都像是蜗牛爬。
好累啊。
她走路没有眼观六路的习惯，一般都是埋着头，生怕错过谁掉落的金子，于越说了她很多次，但是怎么也改不过来。
这样走的好处是不容易摔倒，坏处是不到最后一秒你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些什么。
比如现在——
莫一颜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穿着球鞋的大脚，她若是再往前走一步，绝对能够生生撞上去。
谁啊？
莫一颜吓了一跳，匆忙抬头，这一看不要紧，来人身量极高，是又高又壮，站在她面前堪比一座小山。
莫一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才反应过来是上周在教室里拦截住自己的吴云达。
鉴于上一次的印象过于深刻，莫一颜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是来寻仇的。
不觉用手挡在了胸口，下意识的做出了个防御的姿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莫一颜颤颤巍巍的问道，悄悄的往四周扫了一眼。
她虽然磨磨唧唧的错过了下学的高峰期，但是校园里并不是没有人，不远处有几个女生还在往她这边瞧。
莫一颜决定，只要他敢动手，她就往一楼文科重点班跑，她还不信老师治不了他。
结果吴云达支支吾吾的，“那个”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时间拖得越长，莫一颜心里就越没底。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要不然就不好赶车了。”莫一颜语速极快，说完后也不敢看来人，错身就想要跑。
吴云达本来就因为自己嘴笨而着急，见莫一颜要走，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肩膀。
第一次被她堪堪躲过，第二次去抓时，身边忽然闪出个人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就被来人紧紧握住，然后往后一掰——
只听见一声异常清脆的“咔嚓”声。
“辰哥，放手，痛，痛——”吴云达止不住的哀嚎。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等到莫一颜再看时，只见吴云达单腿跪在地上，刚才抓她的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表情痛苦。
而制服他的人竟然是——顾北辰。
莫一颜头脑有点转不过来。
她明明记得，他比她早离开教室，凭他的速度怎么走到自己后面去了？
但是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个时间。
“辰哥——”莫一颜被顾北辰的动作震撼到，内心不觉得拍起了小巴掌，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极弱。
听到莫一颜的声音，顾北辰将吴云达狠狠的推了一把，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莫一颜立刻向失散的幼崽般躲在了他身后。
吴云达被顾北辰从身后按着推了一把，若不是另一只手臂勉强撑着地面，非得亲吻下大地母亲。
大概顾北辰刚才的那一下下手狠了，他缓了好一会才一手揉着另一边肩膀站起来。
“你来干什么？”顾北辰挪动了下，把莫一颜完完全全的挡在身后。
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尴尬，吴云达的脸红彤彤的，像是烧了两片火烧云，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顾北辰，着急的跺了一脚，喊道，“我没想把她怎么样，我……我是来道歉的！”
这个答案出乎莫一颜的意料，连顾北辰也怔了一下。
吴云达这个人虽然鲁莽，但是为人简单，一向以敢作敢当自居，算是条汉子。
顾北辰想了一下，回头征求莫一颜的意见。
不知道是顾北辰展现出的武力值，还是他本人带给莫一颜的安全感，亦或者两者都有，莫一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畏惧，她从顾北辰身后探出了头。
见莫一颜肯理睬他，吴云达连忙立定，朝她鞠了个躬，说道，“莫同学，对不起。”
莫一颜：……
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得到的最郑重其事的道歉了，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那个，没关系的，你太客气了。”莫一颜慌忙摆手。
她忽然有些希望此时能够四下无人了。
要是路过的人看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目前她的心理状况和开学第一天进入十一班有的一拼。
就是想逃，非常想逃。
然而吴云达却一点眼睛界儿都没有，立在那里跟个大笨熊一样，埋着头像是背书一般念着，“莫同学，班长已经告诉我了，老班的请愿书你也有份，寒月出了事情之后你也尽力解释，而我却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在你的身上，直接导致你精神受挫，以至于旷课半天，对此，我负有全部责任。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抱歉，我希望——”
吴云达的道歉词越听莫一颜越觉得熟悉，这分明和沈丽的请愿书是一个风格。
主要是怎么那么长啊。
还有“旷课”什么的，我分明请假了好吗。至于“精神受挫”之类的一看就不属于眼前这个大高个脑容量的词汇，莫一颜直接忽略。
与莫一颜有同感的还有顾北辰。
他害怕莫一颜和他一起被偷拍，再次出现贴吧上的事情，才故意没有和她走在一起，只悄悄跟在她身后，想着看着她上车之后再离开。
结果，他已经看到不远处有女生在偷偷的摆弄手机了，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拍照。
顾忌同学的面子，他本来是想要让吴云达念完他的道歉词的，但是谁知道一向不善言辞的人会说出那么一长串的话，而且似乎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没有办法，顾北辰很是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吴云达的手臂，道了声“对不起”，拉着身后还探着身子的莫一颜的手腕，匆忙向校门口走去。
只剩下身后一脸懵逼的吴云达，“不是，辰哥，你跑什么啊，还有莫同学，我还没道歉完呢——”
“没关系啊。我原谅你了！”莫一颜边被拽着往前走边回头喊道。
顾北辰拉着莫一颜，一直到公交站台才撒手。
所以，其实他是一直跟着自己，偷偷的保护着自己吧。
莫一颜到底是学霸，这一路上虽然脑子转的慢，但还是想的明明白白。
只是，真相不能说哦，说出来的话，学霸可是会害羞的哦。
莫一颜忽然心情愉悦起来，她埋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而顾北辰在片刻的安静后，巨大的喧嚣将他包围。
周围像是站着无数的人，冷漠的、鄙视的、恐惧的……
“这就是顾家的那个儿子啊，明明多懂事的，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啊。”
“听说对方腿都瘸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下手这么狠，怪不得她妈不要他了。”
“别说了，你看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个狼崽子啊。”
…… ……
慢慢逼近，再逼近——
最终凝聚在父亲悲伤却无奈的表情。
闭嘴，都闭嘴。
顾北辰在心中呐喊，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不敢回头面对莫一颜，那么乖的女孩子，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几次打架场面，这一次会害怕吧。
会害怕自己吧。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排斥和冷漠，但是想到会乖乖喊他“辰哥”的她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顾北辰忽然有些难以接受。
“辰哥。”莫一颜敏感的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拽着顾北辰的衣角摇了摇。
所有的喧嚣在一刹那归于平静。
顾北辰狠狠地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回过头，依然是那个乖乖的女孩子，只是目光中带着点担忧。
“刚才，不怕吗？”顾北辰勉强扯出了个笑容，轻声问道，声音却难以掩饰的低沉嘶哑。
莫一颜摇了摇头，“本来是怕的，但是后来辰哥你不是来了吗？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莫一颜说出口后才察觉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这也太暧昧了吧。
她的眼睛倏地瞪圆，皱着脸在心里埋怨——
莫一颜啊莫一颜，你还学霸呢，脑袋被驴踢了吧。
这个回答出乎顾北辰的意料，他怔了一下。
顾北辰三个字，在十一中，甚至在N市很多学生看来，就代表着暴力和畏惧，提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可怕。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如此直白的告诉他，说自己不怕他了。
“辰哥，你好厉害啊，我都没有看清动作，寒月是跟你学的吧。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啊。”莫一颜慌忙岔开话题，声音都提高了几档。她抬着头，目光中全都是仰慕。
“你啊——”顾北辰叹了口气。
她的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眼睛中像是有星星。
“不过，你真的打算原谅吴云达了吗？”顾北辰忽然问道。
“对啊。”莫一颜回答。
“不觉的太便宜他了吗？”
在十一中，不知道是大家岁数太小，不能入社会工作，学习太差了，又不会去考大学，所以闲的发慌，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青春期，天性叛逆，总之，戾气极大，谣言、争执、矛盾，最终都会演化成人与人，小团体与小团体，乃至于班与班之间的战争。
莫一颜不太理解顾北辰的话，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他已经向我道歉了啊，不原谅还能怎样啊，打一架吗？”说完，自己先笑了。
是啊。他看的太多了，都忘记了原来还有如此轻易的原谅方式。
顾北辰叹了口气，不觉也跟着笑了出来。
隔了好一会都无法适应。
不过好在，他们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避免了可能出现的尴尬。
由于周末为了稳定情绪，都拿来做数学题了，莫一颜把厚厚的一沓物理笔记拿出来钻研。
复习的空隙偶尔会不自觉的斜眼瞥一两眼同桌在做什么。
顾北辰看书时坐的很端正，和普通的男孩子不一样，没有转笔什么的坏习惯，只有在遇到难题时，前后微微摇一下，动作很轻，若不是莫一颜观察的时间久，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好吧，莫一颜承认，对于一个高三生而言，自己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莫一颜使劲呼吸了口气。
当她再次把注意力凝聚在笔记本上汇总的知识点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
“学霸，学霸，哎，醒醒，下学喽。”
莫一颜抬头，就看到蒋宇轩一张笑的贱贱的脸。
心中再一次感叹颜值的重要性。
“哦，谢谢。”莫一颜答道，声音带着些疲惫。
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寒月和顾北辰都在。
而且，寒月坐的笔直，也没有要移动的样子。
所以，凭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啊。莫一颜无声控诉。
没办法啊，你行你上啊。蒋宇轩无奈摊手。
莫一颜翻了个白眼。
“寒月，早点回家吧。”顾北辰忽然说道。
他不知道于茜和寒月约架的事情，只是直觉事情没完。
寒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飞快的收拾好东西，比提前一步的莫一颜速度都快。
“月女侠，要不然今天……我送你呀。”
明明是极其正常且充满同学爱的话，愣是被他说出了波浪线的感觉，莫一颜直觉不妙，果然寒月连个眼神都没有甩他，直接说了个“滚”。
背包离开的时候，故意盯了莫一颜一眼。
莫一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警告不让她多嘴。
“你跟着她点，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和我打电话。”顾北辰对蒋宇轩说道。
“好勒。”蒋宇轩拉长了语调，想着莫一颜和顾北辰挥了挥后小跑着出了教室门。
在教室里，莫一颜都能够听到他在走廊上喊——
“月女侠，留步，等在下一下哦——”
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莫一颜撇了撇嘴。
“你也早点回家吧。”顾北辰没有背包，只把书抱在怀里。
然后呢？莫一颜眨了眨眼睛，不送自己吗？
结果隔了良久，也没听到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莫一颜有点委屈。
其实，于茜也没说要放过她呀。
但是莫一颜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乖乖的笑了下，“好的，那辰哥再见。”
“再见。”顾北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大概是学习的太投入，中途都没有休息，莫一颜感觉像是跑完了八百米，头脑迟钝就不说了，连步子都像是蜗牛爬。
好累啊。
她走路没有眼观六路的习惯，一般都是埋着头，生怕错过谁掉落的金子，于越说了她很多次，但是怎么也改不过来。
这样走的好处是不容易摔倒，坏处是不到最后一秒你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些什么。
比如现在——
莫一颜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穿着球鞋的大脚，她若是再往前走一步，绝对能够生生撞上去。
谁啊？
莫一颜吓了一跳，匆忙抬头，这一看不要紧，来人身量极高，是又高又壮，站在她面前堪比一座小山。
莫一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才反应过来是上周在教室里拦截住自己的吴云达。
鉴于上一次的印象过于深刻，莫一颜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是来寻仇的。
不觉用手挡在了胸口，下意识的做出了个防御的姿势。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莫一颜颤颤巍巍的问道，悄悄的往四周扫了一眼。
她虽然磨磨唧唧的错过了下学的高峰期，但是校园里并不是没有人，不远处有几个女生还在往她这边瞧。
莫一颜决定，只要他敢动手，她就往一楼文科重点班跑，她还不信老师治不了他。
结果吴云达支支吾吾的，“那个”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时间拖得越长，莫一颜心里就越没底。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要不然就不好赶车了。”莫一颜语速极快，说完后也不敢看来人，错身就想要跑。
吴云达本来就因为自己嘴笨而着急，见莫一颜要走，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肩膀。
第一次被她堪堪躲过，第二次去抓时，身边忽然闪出个人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就被来人紧紧握住，然后往后一掰——
只听见一声异常清脆的“咔嚓”声。
“辰哥，放手，痛，痛——”吴云达止不住的哀嚎。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等到莫一颜再看时，只见吴云达单腿跪在地上，刚才抓她的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表情痛苦。
而制服他的人竟然是——顾北辰。
莫一颜头脑有点转不过来。
她明明记得，他比她早离开教室，凭他的速度怎么走到自己后面去了？
但是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个时间。
“辰哥——”莫一颜被顾北辰的动作震撼到，内心不觉得拍起了小巴掌，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极弱。
听到莫一颜的声音，顾北辰将吴云达狠狠的推了一把，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莫一颜立刻向失散的幼崽般躲在了他身后。
吴云达被顾北辰从身后按着推了一把，若不是另一只手臂勉强撑着地面，非得亲吻下大地母亲。
大概顾北辰刚才的那一下下手狠了，他缓了好一会才一手揉着另一边肩膀站起来。
“你来干什么？”顾北辰挪动了下，把莫一颜完完全全的挡在身后。
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尴尬，吴云达的脸红彤彤的，像是烧了两片火烧云，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顾北辰，着急的跺了一脚，喊道，“我没想把她怎么样，我……我是来道歉的！”
这个答案出乎莫一颜的意料，连顾北辰也怔了一下。
吴云达这个人虽然鲁莽，但是为人简单，一向以敢作敢当自居，算是条汉子。
顾北辰想了一下，回头征求莫一颜的意见。
不知道是顾北辰展现出的武力值，还是他本人带给莫一颜的安全感，亦或者两者都有，莫一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畏惧，她从顾北辰身后探出了头。
见莫一颜肯理睬他，吴云达连忙立定，朝她鞠了个躬，说道，“莫同学，对不起。”
莫一颜：……
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得到的最郑重其事的道歉了，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那个，没关系的，你太客气了。”莫一颜慌忙摆手。
她忽然有些希望此时能够四下无人了。
要是路过的人看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目前她的心理状况和开学第一天进入十一班有的一拼。
就是想逃，非常想逃。
然而吴云达却一点眼睛界儿都没有，立在那里跟个大笨熊一样，埋着头像是背书一般念着，“莫同学，班长已经告诉我了，老班的请愿书你也有份，寒月出了事情之后你也尽力解释，而我却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在你的身上，直接导致你精神受挫，以至于旷课半天，对此，我负有全部责任。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抱歉，我希望——”
吴云达的道歉词越听莫一颜越觉得熟悉，这分明和沈丽的请愿书是一个风格。
主要是怎么那么长啊。
还有“旷课”什么的，我分明请假了好吗。至于“精神受挫”之类的一看就不属于眼前这个大高个脑容量的词汇，莫一颜直接忽略。
与莫一颜有同感的还有顾北辰。
他害怕莫一颜和他一起被偷拍，再次出现贴吧上的事情，才故意没有和她走在一起，只悄悄跟在她身后，想着看着她上车之后再离开。
结果，他已经看到不远处有女生在偷偷的摆弄手机了，那样子一看就是在拍照。
顾忌同学的面子，他本来是想要让吴云达念完他的道歉词的，但是谁知道一向不善言辞的人会说出那么一长串的话，而且似乎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没有办法，顾北辰很是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吴云达的手臂，道了声“对不起”，拉着身后还探着身子的莫一颜的手腕，匆忙向校门口走去。
只剩下身后一脸懵逼的吴云达，“不是，辰哥，你跑什么啊，还有莫同学，我还没道歉完呢——”
“没关系啊。我原谅你了！”莫一颜边被拽着往前走边回头喊道。
顾北辰拉着莫一颜，一直到公交站台才撒手。
所以，其实他是一直跟着自己，偷偷的保护着自己吧。
莫一颜到底是学霸，这一路上虽然脑子转的慢，但还是想的明明白白。
只是，真相不能说哦，说出来的话，学霸可是会害羞的哦。
莫一颜忽然心情愉悦起来，她埋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而顾北辰在片刻的安静后，巨大的喧嚣将他包围。
周围像是站着无数的人，冷漠的、鄙视的、恐惧的……
“这就是顾家的那个儿子啊，明明多懂事的，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啊。”
“听说对方腿都瘸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下手这么狠，怪不得她妈不要他了。”
“别说了，你看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个狼崽子啊。”
…… ……
慢慢逼近，再逼近——
最终凝聚在父亲悲伤却无奈的表情。
闭嘴，都闭嘴。
顾北辰在心中呐喊，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不敢回头面对莫一颜，那么乖的女孩子，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几次打架场面，这一次会害怕吧。
会害怕自己吧。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排斥和冷漠，但是想到会乖乖喊他“辰哥”的她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顾北辰忽然有些难以接受。
“辰哥。”莫一颜敏感的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拽着顾北辰的衣角摇了摇。
所有的喧嚣在一刹那归于平静。
顾北辰狠狠地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回过头，依然是那个乖乖的女孩子，只是目光中带着点担忧。
“刚才，不怕吗？”顾北辰勉强扯出了个笑容，轻声问道，声音却难以掩饰的低沉嘶哑。
莫一颜摇了摇头，“本来是怕的，但是后来辰哥你不是来了吗？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莫一颜说出口后才察觉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这也太暧昧了吧。
她的眼睛倏地瞪圆，皱着脸在心里埋怨——
莫一颜啊莫一颜，你还学霸呢，脑袋被驴踢了吧。
这个回答出乎顾北辰的意料，他怔了一下。
顾北辰三个字，在十一中，甚至在N市很多学生看来，就代表着暴力和畏惧，提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可怕。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如此直白的告诉他，说自己不怕他了。
“辰哥，你好厉害啊，我都没有看清动作，寒月是跟你学的吧。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啊。”莫一颜慌忙岔开话题，声音都提高了几档。她抬着头，目光中全都是仰慕。
“你啊——”顾北辰叹了口气。
她的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眼睛中像是有星星。
“不过，你真的打算原谅吴云达了吗？”顾北辰忽然问道。
“对啊。”莫一颜回答。
“不觉的太便宜他了吗？”
在十一中，不知道是大家岁数太小，不能入社会工作，学习太差了，又不会去考大学，所以闲的发慌，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青春期，天性叛逆，总之，戾气极大，谣言、争执、矛盾，最终都会演化成人与人，小团体与小团体，乃至于班与班之间的战争。
莫一颜不太理解顾北辰的话，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他已经向我道歉了啊，不原谅还能怎样啊，打一架吗？”说完，自己先笑了。
是啊。他看的太多了，都忘记了原来还有如此轻易的原谅方式。
顾北辰叹了口气，不觉也跟着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