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卧室的门。
顾北辰刚喊了声“爸”，就被顾清染抓住了手腕。
“辰辰，剃须刀放在哪里了啊？借我用用，我总不能就这样见你的小女朋友吧。”顾清染皱着脸道。
“爸，你不要听杨叔桂姨他们瞎说，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顾北辰叹了口气，心想这还解释不清楚了。
顾清染抬头看了顾北辰一眼，忽然惊异的发觉，这次回来好像儿子又长高了，好像还更帅了，虽然本来就已经很帅了。
嗯，不愧是他顾清染的儿子。
就是随他。
顾北辰见他父亲不说话，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唇略微上调，表情诡异，就猜到他思维不定又飘到哪里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理睬他，直奔卫生间。
见儿子不理睬，顾清染跟在他背后念叨，“哎，辰辰啊，爸爸不是刚才已经说过了吗？爸爸不是迂腐的人，不介意的。难道还真的像你桂姨说的那样，你……单相思啊？”
顾北辰正蹲下身去开洗手台下面的柜门，“单相思”一词一出，他用力过猛，好险把整面柜面给卸下来。
这些中老年人究竟成天在八卦些什么？打电话不要钱的吗？
身后的顾清染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常，撇着嘴小声嘀咕了句，“难道是害怕拒绝？不会啊，我儿子多优秀的。”
顾北辰掏出未开封的剃须刀，外带新的洗漱用品，起身一股脑的塞进顾清染的怀里，盯了他一眼，“你儿子究竟哪儿优秀了？”
打架吗？斗殴吗？还是考试作弊？全校处分？倒数第一？
顾清染怔了一下，瞪大的双眼竟然显得有几分可爱，完全看不出来是四十好几的人，“那个什么？我说出来了吗？”
顾北辰瞥了他一眼，隔了良久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
顾北辰的话让顾清染对自己的自控能力产生了深刻怀疑，直到他把自己打理完毕，恢复了原本帅大叔的模样，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厨房里。
“辰辰啊，你去陪你同学吧，菜我来炒就好了。”顾清染道。
顾北辰看了眼案板上切得参差不齐的大白菜，以及摆的乱七八糟的调料瓶，一阵糟心，真的很想问问他爸这么多年一个人出门在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用了，我来就可以了。”
顾北辰很早就会做饭了，说不上多好吃，但是招待客人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我做菜虽然卖相不好看，但是其实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顾清染挠了挠头，像是害怕顾北辰不相信似的，又着重说道，“真的。我们工友吃过的都说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人缘好，是个老好人。
顾北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的“恩”了声。
顾清染上前帮忙，和顾北辰并排站着，目光在各种调理瓶中转了一道后，拿起了瓶酱油递了过去，“我看人家小姑娘挺好，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在顾北辰的脸上看到类似于少年的表情了。
原来的顾北辰少年早熟，在别家孩子上房揭瓦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家务，成绩好，体育好，人缘也好，从来没有让他费过心。后来顾北辰变的孤僻冷漠，凡事付诸武力，人人避讳不及，脸上就更是没有了属于他本来年纪的表情。
虽然他表面上大大咧咧，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是作为父亲，看在眼里，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锅里的油稍稍冒烟，葱姜蒜倒入翻炒入味，顾北辰熟练的将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蔬菜的水汽与热油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考虑，她就可能会要他吗？
他的胸口像忽然堵着一坨棉花。
上不去，下不来。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烦躁，久违的烦躁。
但是这阵莫名出现的邪火是不能乱烧一气的。
顾北辰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她成绩很好，市里前十，不出意外的话是要上重本的。”
而他呢？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要的人，能看的到的未来一片迷茫。
那么好的女孩，他怎么配的上？他怎么要的起？
“可是你本来也可以——”
“爸，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一遍遍的提起了。”顾北辰深呼了口气，“你看看现在的我，我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谁说的？现在的你怎么了？辰辰，不要轻易的否定自己。而且谁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能在一起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就像你和禾婉丽一样？”
顾北辰在说完之后其实就后悔了，他不该挑起这个话题的。
气氛果然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顾清染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想说禾婉丽是你妈妈，哪有做儿子的直呼母亲名字的，但想到顾北辰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和禾婉丽都推卸不了责任，实在没有责骂的权力。
隔了良久，他低下头轻声道，“我和你妈的情况不一样。”
“你妈妈家里你是知道的——书香门第，历史原因才到了这里，当年是因为你外公生病，你舅舅他们要读书，她作为长女没有办法才嫁给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你妈妈，但是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是她本来就有喜欢的人，后来那个人回来了，他能让你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顾清染叹了口气，像是忽然老了十多岁，整个人都透着股不符合外表的沧桑，“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留住你妈妈，所以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她。”
因为不情不愿，所以嫁过来之后就可以不尽一点为人妻为人母的义务？
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在青梅竹马重新回来之后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夫弃子？
在顾北辰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母亲都没有笑过几次，哪怕他得了第一名，把一座又一座的奖杯往家里拿，她也只是表情淡淡的，于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不爱笑。
后来，父亲厂子破产，爷爷奶奶身体不好需要父亲往家里拿钱，母亲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于是他就更加努力的学习，拿到更好的成绩，以为这样就能够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家。
直到中考那一天，他从同学的嘴里才得知她的母亲早就和父亲离婚，嫁给了刚刚回到N市的新贵。婚礼现场，他隔得远远地看到她从来不爱笑的母亲笑颜如花，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不爱笑，她只是太过于吝啬而已。
恨吗？
应该是恨着的吧，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已经激不起任何过激的情绪，心里只觉得闷闷的痛。
顾北辰看了顾清染一眼，叹了口气。
其实最有恨的资格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顾清染，若是他都选择原谅，自己真的没有恨的理由。
“能说出这句话的也就只有你了。”顾北辰道。
顾清染咧嘴一笑，“没办法，谁叫咱老顾家都是颜控呢？”
“那是你，不要把我也算进去。”顾北辰熟练的将菜盛盘。
“好，好，是我，只有我，行了吧？”
抽油烟机太过于老旧，效果一般，顾北辰侧身拉开了窗户。
清风入内，才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顾北辰刚喊了声“爸”，就被顾清染抓住了手腕。
“辰辰，剃须刀放在哪里了啊？借我用用，我总不能就这样见你的小女朋友吧。”顾清染皱着脸道。
“爸，你不要听杨叔桂姨他们瞎说，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顾北辰叹了口气，心想这还解释不清楚了。
顾清染抬头看了顾北辰一眼，忽然惊异的发觉，这次回来好像儿子又长高了，好像还更帅了，虽然本来就已经很帅了。
嗯，不愧是他顾清染的儿子。
就是随他。
顾北辰见他父亲不说话，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唇略微上调，表情诡异，就猜到他思维不定又飘到哪里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理睬他，直奔卫生间。
见儿子不理睬，顾清染跟在他背后念叨，“哎，辰辰啊，爸爸不是刚才已经说过了吗？爸爸不是迂腐的人，不介意的。难道还真的像你桂姨说的那样，你……单相思啊？”
顾北辰正蹲下身去开洗手台下面的柜门，“单相思”一词一出，他用力过猛，好险把整面柜面给卸下来。
这些中老年人究竟成天在八卦些什么？打电话不要钱的吗？
身后的顾清染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异常，撇着嘴小声嘀咕了句，“难道是害怕拒绝？不会啊，我儿子多优秀的。”
顾北辰掏出未开封的剃须刀，外带新的洗漱用品，起身一股脑的塞进顾清染的怀里，盯了他一眼，“你儿子究竟哪儿优秀了？”
打架吗？斗殴吗？还是考试作弊？全校处分？倒数第一？
顾清染怔了一下，瞪大的双眼竟然显得有几分可爱，完全看不出来是四十好几的人，“那个什么？我说出来了吗？”
顾北辰瞥了他一眼，隔了良久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
顾北辰的话让顾清染对自己的自控能力产生了深刻怀疑，直到他把自己打理完毕，恢复了原本帅大叔的模样，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厨房里。
“辰辰啊，你去陪你同学吧，菜我来炒就好了。”顾清染道。
顾北辰看了眼案板上切得参差不齐的大白菜，以及摆的乱七八糟的调料瓶，一阵糟心，真的很想问问他爸这么多年一个人出门在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用了，我来就可以了。”
顾北辰很早就会做饭了，说不上多好吃，但是招待客人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我做菜虽然卖相不好看，但是其实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顾清染挠了挠头，像是害怕顾北辰不相信似的，又着重说道，“真的。我们工友吃过的都说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人缘好，是个老好人。
顾北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的“恩”了声。
顾清染上前帮忙，和顾北辰并排站着，目光在各种调理瓶中转了一道后，拿起了瓶酱油递了过去，“我看人家小姑娘挺好，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在顾北辰的脸上看到类似于少年的表情了。
原来的顾北辰少年早熟，在别家孩子上房揭瓦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家务，成绩好，体育好，人缘也好，从来没有让他费过心。后来顾北辰变的孤僻冷漠，凡事付诸武力，人人避讳不及，脸上就更是没有了属于他本来年纪的表情。
虽然他表面上大大咧咧，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是作为父亲，看在眼里，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锅里的油稍稍冒烟，葱姜蒜倒入翻炒入味，顾北辰熟练的将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蔬菜的水汽与热油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考虑，她就可能会要他吗？
他的胸口像忽然堵着一坨棉花。
上不去，下不来。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烦躁，久违的烦躁。
但是这阵莫名出现的邪火是不能乱烧一气的。
顾北辰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她成绩很好，市里前十，不出意外的话是要上重本的。”
而他呢？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要的人，能看的到的未来一片迷茫。
那么好的女孩，他怎么配的上？他怎么要的起？
“可是你本来也可以——”
“爸，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一遍遍的提起了。”顾北辰深呼了口气，“你看看现在的我，我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谁说的？现在的你怎么了？辰辰，不要轻易的否定自己。而且谁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能在一起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就像你和禾婉丽一样？”
顾北辰在说完之后其实就后悔了，他不该挑起这个话题的。
气氛果然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顾清染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想说禾婉丽是你妈妈，哪有做儿子的直呼母亲名字的，但想到顾北辰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他和禾婉丽都推卸不了责任，实在没有责骂的权力。
隔了良久，他低下头轻声道，“我和你妈的情况不一样。”
“你妈妈家里你是知道的——书香门第，历史原因才到了这里，当年是因为你外公生病，你舅舅他们要读书，她作为长女没有办法才嫁给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你妈妈，但是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是她本来就有喜欢的人，后来那个人回来了，他能让你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顾清染叹了口气，像是忽然老了十多岁，整个人都透着股不符合外表的沧桑，“是我无能，没有办法留住你妈妈，所以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她。”
因为不情不愿，所以嫁过来之后就可以不尽一点为人妻为人母的义务？
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在青梅竹马重新回来之后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夫弃子？
在顾北辰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母亲都没有笑过几次，哪怕他得了第一名，把一座又一座的奖杯往家里拿，她也只是表情淡淡的，于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不爱笑。
后来，父亲厂子破产，爷爷奶奶身体不好需要父亲往家里拿钱，母亲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于是他就更加努力的学习，拿到更好的成绩，以为这样就能够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家。
直到中考那一天，他从同学的嘴里才得知她的母亲早就和父亲离婚，嫁给了刚刚回到N市的新贵。婚礼现场，他隔得远远地看到她从来不爱笑的母亲笑颜如花，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不爱笑，她只是太过于吝啬而已。
恨吗？
应该是恨着的吧，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来已经激不起任何过激的情绪，心里只觉得闷闷的痛。
顾北辰看了顾清染一眼，叹了口气。
其实最有恨的资格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顾清染，若是他都选择原谅，自己真的没有恨的理由。
“能说出这句话的也就只有你了。”顾北辰道。
顾清染咧嘴一笑，“没办法，谁叫咱老顾家都是颜控呢？”
“那是你，不要把我也算进去。”顾北辰熟练的将菜盛盘。
“好，好，是我，只有我，行了吧？”
抽油烟机太过于老旧，效果一般，顾北辰侧身拉开了窗户。
清风入内，才觉得心里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