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梦登时心内无奈起来,说好的陪着她呢?合着就是陪她到门前?

    再回头看看那个杨公子,表面看起来正人君子一个,暗地里却做这样令人不齿的勾当,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花夕梦心里止不住的泛出丝丝寒意,即便在炉火旺盛的屋内,也叫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姑娘看着对面那人瘫在软踏上,一双眼睛色眯眯地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个遍。

    “姑娘可叫在下好等。”那人说着起身朝花夕梦走去。

    花夕梦一甩指间罗帕,巧笑道:“公子莫急,小女子这不是来了吗?”

    轻转蛇腰,花夕梦朝杨公子走去。

    “来来来,倒杯酒来,今夜你我二人玩得尽兴。”杨公子向她招手道。

    花夕梦见那人眼神迷离,面色潮红,便晓得对方定是喝了些酒。心道这酒鬼,醉了更好,倒是叫她省些力气。

    “公子稍候片刻,小女子这就来。”花夕梦口上应着,慢步来到桌前。

    身子一转,背对着那人,恰好将其视线牢牢挡住。打开酒壶,自袖中取了一黄色纸包出来,拆散开来,便可见其中白色粉末。

    花夕梦动作麻利地将那包粉末倒进酒壶里,收起纸包,拿起酒壶轻轻一摇,这才倒了杯酒。

    “公子,酒来了。”花夕梦学着青洛那般尖细的嗓音道。话音刚出口,她便起了一身鸡皮,强撑着方压下一阵阵地作呕之感。

    葱白手指将酒盏往那人面前一放,双眸带笑的瞧着对方,巴不得对方当下便接过去。

    杨公子倒也没让她等多久,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花夕梦当下笑意更甚道:“公子海量!”

    “这酒倒是与以往的酒不同。”杨公子赞道。

    “公子喜欢就多喝几杯。”花夕梦说着又给对方斟了杯酒递过去。

    这是花夕梦从酒肆带来,自是与往日不同。姑娘巴不得那人多饮几杯,如此她便可以安全退出。

    杨公子倒是并未起疑,接过酒杯便喝了进去。晃晃悠悠站起身来,面色绯红地朝花夕梦走去道:“湉湉姑娘,夜已深了,你我二人当快些休息才是。”

    说着那人便张开双臂直朝她扑过来。花夕梦身子一侧,刚往旁边迈了一步便见那人被凳子腿一绊,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花夕梦拍了拍略显躁动的胸前,长出一口气来。多亏了她备着那蒙汗药,如若不然,怕是自身难保。

    此时屋外歌舞升平,人影攒动,花夕梦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慢慢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左右打量。

    趁着无人留意这边,花夕梦一闪身迈了出来,轻巧地将门一带,朝楼下而去了。

    此时星月高悬,抚香苑烛火通明,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花夕梦藏在暗处,循着阴影处走,逐渐摸到鸢绯书房所在。

    眉目一扫,确定没人发现后,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花夕梦闪了进去。

    轻轻合上门,花夕梦转身瞧着周围。房内无人,想来鸢绯应是被青洛绊住了。

    思及此,她这才对青洛方才撇下她离去之事,产生了些平衡感。

    轻手轻脚绕于书案之后,花夕梦细细在桌上翻找着,却并未见到账本的踪迹。

    拉开下方的三个抽屉,仍不见账本的影子。花夕梦心内诧异,鸢绯会将账本藏在哪。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花夕梦手脚泛凉,额上却覆了一层冷汗,不知怎得,一双手竟颤抖起来,仿若不是自己的一般。

    姑娘时不时朝门外瞄一眼,如今确是真真切切体会了把做贼心虚的感觉。

    见始终没人进门,花夕梦定了定稍显慌乱的心神,继续翻找。

    然而不知怎的,无论她如何寻找,愣是连那账本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正一头雾水之时,房门竟悄无声息地被人推开。黑色长靴当先迈了进来,花夕梦身子一僵,竟就愣在原地不动了。

    “姑娘要找的可是这个?”慵懒的声音伴着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不远处。

    花夕梦深深喘了口气,到底还是站起身来。鸢绯就站在她对面,手中拿着个小册子,与她只一案之隔。

    怪不得无论如何都寻不到这账本,原是被鸢绯取走,并未在书房里。

    姑娘讪讪笑了两声,于心中估摸着能从书房安全脱身的可能性。

    “公子此言何意?我怎么听不懂?”花夕梦装傻问道。

    “姑娘好演技,连在下都被你骗了,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鸢绯道,“只是在下不明白,你是如何诓得青洛对你听之任之的。”

    花夕梦心里犯嘀咕,本应被青洛拖住的鸢绯如今却出现在这里,想来那姑娘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青洛相识左右不过五日,如何能诓得了她。”花夕梦道。

    “你这小妮子坏的很,先不说你对青洛说了什么,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湉湉啊,公子莫不是没睡醒?”

    “你诓得了青洛,却诓不了我。那姑娘是个懦弱的性子,定做不来偷账本这样的事。”

    鸢绯说着把账本往书案上一扔,缓缓绕过书案,面上仍是先前那般慵懒地模样,却叫花夕梦莫名胆寒。

    她一早便瞧出对方并非表面那般好糊弄,想来自己初到抚香苑的第一日就被对方起疑了,只是那人竟就当作不知,故意等自己路出马脚。

    花夕梦心里捏了把冷汗,替青洛不值。那姑娘一门心思都在鸢绯身上,不知也现在如何了。

    她现下也顾不上那许多,只从书案后闪身而出,夺步朝门旁跑去。

    刚刚伸了手,还未推开房门,就被一股大力攥住了手腕,猛地将她向后面扯去。

    手腕上一股剧痛传来,眨眼间便叫她白了脸色。待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被扯到鸢绯面前。

    花夕梦墨眉紧蹙,不停挣动着:“松手,疼,要断了!”

    奈何那人却似没听到一般,不仅没松手,反而越来越用力,直将那只手攥得充血泛红。

    “真是不乖,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了吧,这楼里看守众多你应知晓,你是决计跑不出去的,况且,你就丢下青洛不管了。”

    “奸贼!”花夕梦恶狠狠瞪着鸢绯,一双眸子里似乎能喷出火来,顷刻就将对方烧成灰烬。

    “罢了,我也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何而来,既然已入了这抚香苑,便是我楼中之人。你若不喜陪那杨公子,那便陪我吧,我倒要看看,这些时日以来,青洛究竟教了你些什么。”

    那人话音刚落,花夕梦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鸢绯竟是将整个书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花夕梦“啊”的一声惊呼,对方一手便将她抬在书案上,困于双臂之间。

    她此时无比气愤自己这小身量,就像个轻巧地物件般可以任人随意搬动。

    鸢绯慢慢俯下身来,一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花夕梦却觉眼前这人丑得她胃里翻江倒海,遂伸手去推。奈何她小胳膊如何能拧得过对方?

    “你放开我,你这样要青洛怎么想!”花夕梦咬牙切齿道。

    眼前之人神色一凝,身子短暂一僵,也不只是想起了什么。然也只是一瞬而已,眨眼间便恢复了原样,拾了她一缕发丝在鼻间轻嗅,活生生一副登徒子模样。

    “青洛如何想与你何干,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鸢绯邪笑道。

    眼见鸢绯步步紧逼,花夕梦苦苦挣扎无果,又急又怒。白玉般的面上两行清泪滑下,当真是勾人心弦。

    姑娘心中苦涩,当初为何要逞能进这抚香苑,如今倒好,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若是今日当真折于此处,她要如何面对慕青轩。

    正推拒间,花夕梦只觉身上一轻,定定神看去,鸢绯竟不知被何人扯着后颈甩在地上,后脑恰巧重重地磕在凳子上,当即便晕了过去。

    姑娘抬头一看,面前身着淡绿色衣衫的男人,忙捏着散落的衣襟起身站了起来。

    “多谢公子相救。”花夕梦微微一礼柔声道谢。

    她心里有些不明白,这人是与那杨公子一起来的,且与自己并不相识,为何要救自己。

    许是看出自己心里的疑惑,男人淡淡一笑。那人相貌平平,一笑起来却眼神发亮,竟是让整张脸都俊俏起来,看得花夕梦也不知道怎得心中一跳。

    “阿梦,是我。”那人缓步走到她面前,将外袍一解,披在她身上,遮住满眼春光。

    若说适才花夕梦还尚且疑惑,如今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方晓得面前之人正是慕青轩。

    花夕梦满心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

    “轩!”花夕梦大声唤着对方,两步便扑进男人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慕青轩说着将其揉进怀里,温声安慰道,“抚香苑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我们回去吧,”

    花夕梦点点头,老老实实跟着男人朝屋外走去。

    出得大门,她这才瞧见抚香苑四周守满了人,各人手中的烛火在夜空中分外醒目。

    鸢绯和楼中众人就被绑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身旁洛书渊和司空烛见二人出来,忙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寻了。”司空烛道。

    “司空你还不知道青轩吗?有他在你就放心吧。”洛书渊道,“姑娘可有取到账本?”

    花夕梦微微颔首,自袖中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慕青轩道:“就是这个了,恰巧被鸢绯放在书案上。”

    听闻几人说话,鸢绯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看向慕青轩手中的账本,苦涩而自嘲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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