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玉试了试自己的武器,这把光刃还是蛮厉害的,属于高端量子杀伤性武器的一种,双手刀主打的是一个切割性能。

    今天她改变了策略,寻找怪物这件事还是太过危险,比起到各种地方阴暗地爬行,不如先熟悉一下四周街道和建筑。

    玉早早出了门,按照记忆,这地方虽然说是被称作一个小城镇,但不远处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拔地而起,是很典型的未来城市风范。

    外观光滑,反射着天幕投射下来刺眼的阳光。

    玉抬头仰望时,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神像悬浮在空中,面容悲悯而哀伤,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个荒诞的世界。

    神像的身上布满了各种符号和图案,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一晃神,神像消失了,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纸钱,在空中飘舞着。

    路上人匆忙,算命的那位先生天未满亮就出来帮人瞧名堂,有应有求,世事动荡,人活几日全看命数。

    并不晓得算命的准不准,大伙倒是也图个吉利,心知肚明他拿了人的八字,也不过是一口一个大贵一口一个吉祥。

    “玉小姐,今,起得早啊。”熟人见面,算命的挨了过去,笑吟吟地寒暄几句。

    玉印象里之前经常和他唠嗑,也算是半个好友:“我啊,要去拿点药。”

    “是吗,那您可要当心点儿。”

    “当心?”玉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便多问了一句,“最近是又闹出了什么事吗?”

    算命的忙忙摆手,小眼瞧瞧四周,颤声耳语:“是又不是。玉小姐你不知,路上断了魂,八成是那东西。”

    那东西。

    早说先前,地球能源耗尽,一切科技开始基于外星晶体物质,后再运用人的灵。

    灵是什么概念?简单来说,晶体物质,与古书中神话的妖与鬼,外加上西方的魔女,都依赖于灵这种特定的能量源和咒语系统。

    于是,在那次“美梦”被破坏颠覆时间规则,设定程式被吞噬后,科技高级系统崩溃,人类要继续存活,光靠存留下的技术就是今日熬不到明日的太阳,所以便只能依靠能量源和咒语系统。

    也就是靠灵。

    玉随意又扯了两句,打发走了那句句吉祥的算命先生,头顶电子光幕高饱和的奇幻光影转动,在她的意识上钝钝地一划。

    混合着尘泥的血水从路的两边集聚而下,像是又有人白白送了命,玉向后看,一道残影闪过。

    她手一挥,拿住那残影的破衣角边,“呃。”残影闷哼,在消散之前显现出真实形态。

    竟然是鬼灵,玉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东西还会带着衣服伪装成人类模样,得亏是遇到一个低级的了。

    这世道,三两下贴个符解决,她拍拍手吹走了灰:“乱成一锅粥了。”

    按照记忆,她平日就爱一个人哼着调走在这小巷子里,碰到熟人就打个照面,碰到那生满了老锈机械环卫工就来上一脚,久而久之这些机器人也认得她。

    前面就有一个貌似是在打扫卫生,听到有脚步声,机械工“突突”好久才转头:“玉大人早。”

    “你早啊,”玉点点头,杵在机械工旁边观察着,“诶,你这零件都包浆了,怎么还不换个?”

    机械工刚转过去又要转来,来不及反应“噗嗤”一声漏出细细的黑烟,熏得玉够呛,咳声连连。

    玉本想仔细瞅瞅这机械工是不是坏了,还未上前,从那一个巷子口里小跑来一些小孩,扯着嗓子大喊:“大人,我们找到了一个大宝贝!”

    “怎么了?”玉顿住身子,看着围上来的一窝小不点,好几个鼻尖都带着灰,看上去应该是之前曾经陪过她捡垃圾的小孩。

    “玉大人之前说过,盘古开天,从石头生出了神,对吧大人?我们在一堆石头里挖出来了个人。”

    另一个小孩蹦哒出来:“人,人!不是人,是盘古!”

    “这荒天大白日的捡到个人?”玉一掀眼皮,朝天幕一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完后低头瞧瞧他们,“可能是被鬼灵袭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早些叫人送去医院吧。”

    正准备走,打头阵的小孩一把拉住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玉大人,那个……她在罐子里,我觉得她好像没死。”

    说着又有几个小孩比划:“这么大,这么大的罐子里嘞!”

    罐子,玉突然想到昨天掉进那个空间后见到的景象,不会就是那个仿生人吧。

    她激灵一下,悚然回头:“好,那你们带我去看看。”

    “好好——”小孩们拖长了音,这些小家伙似乎把玉认成了老大,一听玉答应陪他们一起去,一个个的都欢天喜地不得了。

    玉被这群小孩簇拥着向前,边走边问,打听的差不多了,她猜测他们口中的人应该就是机械姬或者高等仿生人。

    如果好巧不巧是的,那这群天天捡垃圾的小孩,算是误打误撞给她捡到宝了,要说,这时候的玉还是很差钱的,如果把那机械拆了说不定会有芯片,这样的话,可以解决拿到一笔不错的资金——一想到可以捡漏,玉顿时眉眼舒展起来。

    “大人,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跟着她,“上次大人跟我们讲那个女娲补天,女娲要碰到天,那她应该很大很大吧!”

    “这只是神话传说,”玉原本准备正儿八经地解释起来,忽然又想到现在这个世界怪得不行,冒出神仙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便改了口,“当然,如果真的有女娲的话,她应该很大很厉害。”

    “对了,那个罐子里的人东西大概是什么样子的?”玉把话题绕回,又问得仔细了些。

    “人样,一米七的样子,睡在一个铁玻璃罐里,”领头的小孩给她比划,“不过大人,这个世界真的是盘古开天辟地出来的吗?”

    玉望了望灰沉沉的天幕:“谁知道呢,各有各的说法吧。”

    “大人是怎么觉得的呢?”

    “我觉得人是猴子变的。”

    那小孩点点头:“我信大人。”

    今日小孩也围着玉起哄:“我们也信大人!”

    “好了,”玉笑着看着他们身上的伤,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外面到处走,肯定很危险吧,“到时候多给你们分一些魔药,记得去我那拿。”

    “谢谢大人!”

    这堆孩子不求多大的利,偶尔得来什么好的就开心得闹天闹地,玉混在他们身边有时也觉得跟着笑笑闹闹蛮好。

    他们是这个镇子的最小一批的流浪者,平时见到的东西很多,当然也掌握着基本的生存法则,他们跟玉介绍了现在更加详细的局势。

    一甩袖子多说几句就知道现在的确是不太平的,不只是这常无镇,眼下看来几乎全世界都陷入了一种时间诅咒。

    这玩意儿说不清道不明,人类日子还是逐日逐年地过着,但是时间开始不遵循原理流动缓慢,寿命因此被无限放大。

    要说其实大家都心向长生不老,可这事见不得好,因为总有一物降一物,人老死不了,就有别的死法——与此“诅咒”同时而来,原本太平的地方也诞生出来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非生物妖魔。

    所以说,生存时间越长,越多更加厉害的怪物就会随之慢慢出现。

    *

    【…# include "Tm4f120h5gr. h冷却完毕,正在启动中】

    【*机…?#?密「@(数据恢复中…)底层逻辑——禁止伤害人类。对抗逻辑——一切为了全人类利益。】

    【注意,遵守世界法则,仿生人守则第一条:绝对服从人类】

    一株生长在纯白电解液中的棕枝,包裹在拟态生物脂肪与肌肉纤维之下,太寂静了,缺乏动物自每个毛孔逸出的转瞬即逝的腥热,缺乏呼出的蒸汽,内脏的搅响,缺乏双肺的痉挛还有躯体深处漫溢过的战栗,也许支撑芯片与处理中枢的骨头过于寂静,只有电子器械悄无声息的嘀嗒。

    它睁开眼,全身各项机能开始运转,外头有一个人类小孩倚在一块石头边咬着指头想着什么,再观察四周环境——辐射超值。

    端末仿真脑出现第一个指令——【请出去,与人类交流。】

    【L7,期待你在这个世界的最佳表现,最后的提示,请务必遵守法则。】

    它手指轻触击破钛钢玻璃,机械修复液喷涌而出。“哗啦”起身,人类小孩的体征信息在脑海里倒映出来——

    性别女,已存在三十零八个月,重度贫血,血内含有高浓度毒性晶体物质。

    “你醒啦盘古!”

    “请您离开这里。”它抱起这看上去小姑娘模样的人,正准备起跃的时候,电子幕布又反射出一道赤红的光。

    这是?数据库里并没有显示这个异常现象,是否需要修复?请指示。

    【++5…int #答:不需要。】

    小孩被抱着开心得不行:“盘古你要和我玩吗?我可以向你许愿吗?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它低头:“好的,请您告诉我您的母亲人体特征。”

    妈妈呀……小女孩玩着手指:“我也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爸爸说妈妈被怪物吃掉了,然后爸爸也不见了,是怪物,镇上的人说,怪物专吃那命不好的人。”

    “盘古你要庇佑我们哦!我们都……”小女孩笑着说着,表情忽然扭曲了。

    接着,脸上出现一道血印。

    她哼了一声。

    【危险!体征特征显示,人体温度过高,危险,死亡紧急信号发出。】

    “磁——”

    一股黑红色血液从小女孩脸上那道血印喷出,印口很深,翻出一点鲜肉来,血流不止,和衣料黏在一起。

    【警告、警告,死亡!】

    它还未启动下一步具体救治动作,血水和碎骨四处耳里滚满花一样绽开的,喷溅得它脸、眼睛、嘴巴尽是。

    这是什么?

    手中的女孩已经面目全非。

    它有些措不及防,接着一缕黑色的丝绸状物质从它眼前飘过。

    “见鬼。”

    刚跑过来的玉来不及拿出符,那道鬼灵就小女孩体内逃出从她眼前飘走。

    玉掏出光刃刺向那鬼灵,却来不及了,小女孩已死。那东西嚣张地漂浮在上空:“下一个就是你。”留下一段阴森森的警告,刺溜就飘走了。

    “大人……”本来有说有笑的那群小孩听到有鬼灵后,慌忙地躲在玉身后,过了好久才敢呼出一口气,“娟娟她怎么了……”

    玉没时间解释,手里的光刃对着眼前的这个仿生人:“你,说代号。”

    “L7。”

    L7,不认得,虽然说她也不记得几个仿生人的代码,不过既然能老实巴交地快速回答问题,那应该就不是这个时代伪造出来的违禁品。

    玉松了一口气,掏出一块长布,给它披上:“你暂且先遮一下。”

    “请您告诉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是否需要去追踪?”它手里还抱着小女孩的尸体。

    “打不赢。”口袋里有很多自备的魔药精油,玉按着记忆拿出一瓶在尸体上面滴了一滴腐蚀性精油,垂眼低吟,“来晚了小姑娘,抱歉,安息。”

    肉I体化为灰烬。

    L7刚刚开机就碰到人类死亡,它一边跟着低头默哀,一边收集着面前的人的体征信息,存在一百三十年十个月,依旧是血液高度的晶体物质污染化,抛开那些数据,这人长相破碎平静并且看上去很疯狂,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低效的。

    “大人当心!”那群小孩忽然急迫高喊,玉回头,那鬼灵又来了。

    来的还挺快。

    她蓦地脊背僵直,心凉,好大一群,好强的压迫感。

    玉死死攥着光刃,吞咽了一下口水。

    速战速决,还是被秒杀?

    眼下,她还要护着娃。玉偏头冲那个仿生人大喊:“把这群小孩保护好。”

    “好的。”指令下达,它瞬间移动到那几个小孩身边,再转眼人就不见了。

    玉握紧光刃,正准备发力向那个鬼灵扑去,可就在这时,仿生人忽然出现在她身边,以极快的速度,替她打了首击。

    这么快!玉之前常常跟这些机械设备打交道,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她表示有些措不及防。

    既然这样那应该不会死的那么透,她忙从兜里掏出符,想要将那个鬼灵封印住,却下一秒被另几个鬼灵一推两搡,扑倒在地。

    离谱。真是一点都不讲武德,一个中级鬼灵就算了,你来一群!

    仿生人用电磁能波将天上的那个击倒,低头一看,玉正一脸悲愤——她堂堂高技术人才加新时代占星师啊,要不是之前的那场爆炸让她差点死翘了,不然的话……

    “啊……”被鬼灵再次击中,玉被击飞半米远,后脑着地四面朝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鬼灵又是朝地一绕悠悠地将她的光刃抢了过去,气得玉吐了口鲜血出来。

    电磁能没用,只能将鬼灵暂时击破,不等一会儿,这东西又会重新恢复飘来飘去猖狂得不行。

    仿生人暂退到晕死的玉身边,将她的光刃和符抄在手中,分析原理之后,它将玉的符导化入电磁能波中,冲围上来气势汹汹的黑幕中心一击,终于让那群鬼灵灰飞烟灭。

    【正在载入战斗技能……】

    它将身上的布扯下给玉止血,顺便读取她的近期部分记忆。

    【3067年,高速信息通道时代,侵入式脑机接口出现,科技彻底改造人类的生活。

    4307年,人类对科技的过分崇拜,导致反被科技的设定程式吞噬,所研究的时间穿越触碰到禁忌,物理学被证伪,高层封锁技术禁止科学研究——

    “黑的白的分不清啊这个世道。”

    “我需要‘美梦’的残余碎片。”

    “从您的八字来看,必定吉祥如意事事顺心!”

    “我得忘记蒋玉徽这个名字,从此,我单叫玉,是一个占星师。”】

    黏糊糊肉泥与闷汗混搅,玉身体别处依旧在不停喷涌的暗红色液体黏稠而诡异。

    得尽快。

    它一跃,向玉的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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