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啸新官上任,素来上级官员要么注重考核,极为看重下属办事能力,要么怀仁德之心,极为看重下属品行操守。正啸似乎两种皆不是,大家还在摸索其看重什么,只觉他好像看不惯什么,那便是方参军。

    之前司法参军因为畏惧于州里错综复杂的官绅关系,什么都畏首畏尾,因为茉云的到来,司法参军的队伍彻底扬眉吐气了。可是正啸一到,马上就打压了他们。

    府衙也有些传言,说茉云强干风头过盛,太过张扬,会盖过少年便是将军的卢大人的锋芒,而正啸处事向来不解释,风言风语从不在意。

    这日茉云背着包袱就来跟宋大人辞行。

    “这……这又是干什么?”宋大人看向茉云说道

    “我回县城,干我的县尉。”

    “卢正啸绝不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

    “方参军,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不都需要磨合吗?这么快就放弃,你为官的信仰哪去了?”宋大人府上的沈师爷看向茉云问道

    “这么大的大人,我可伺候不了。”

    “人刚上任,你就走,你回了县衙,他就不是你的上官?你以后的前程该如何?”

    “眼不见为净。”茉云背起包袱就要走

    “老夫给你特批了每月5两银子饷银。”宋大人没好气的嚷道

    茉云停住了看向宋大人。

    “不走了?”

    “沈师爷也是,该谈钱的时候,不要谈什么信仰和前程。搞得我一包袱的东西又要重新放回去,多难清。”

    “对,难清理,你看看你那咸菜坛子里出来的官服。”

    茉云他队上的人都伏低头忍着笑。

    “卢大人是京城里来的官,你们都注意点。”沈师爷看向他们说道

    “是。”小马他们一起坦诚的回道

    “你已经在其面前张狂胡闹,大人也没给你计较,你就……”

    “什么张狂胡闹,我也说了好话。”

    “对,头说卢大人长得这般好,在心月楼,当伙计当真可惜,干别的活,能赚更多。”小马无奈的笑着补充道

    “扑哧”大家又忍俊不禁,宋大人扶着自己额头,想着也笑得无可奈何

    “您说他是不是有病哈,我忙活了大半月抓的人,他来都给都放了,我只听说皇上登基大婚,大赦天下的,从没听过司马上任昏了头,大赦天下的!”

    沈师爷忍俊不禁道“方茉云,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得放人家先回去养伤?那小贼偷了人卖番薯的钱袋,里面3个铜板,你追了人家三条街,把人家踹河里,肋骨都断了。”

    “就是,卢大人还好意思问我,犯了什么罪,下这么重狠手,这跟什么罪啥关系?这不得看我抓人时,人怎么反抗。那贼就有病。偷了三文钱,他跑了三条街,我不得把人踹河里让他清醒点。”茉云满脸的愤慨的拿着包袱走了

    宋大人无可奈何地捂着额头长叹一口气。

    “这……”沈师爷看着茉云的背影

    “走一步看一步吧。”

    茉云回到房里把包袱里的枕头丢床上,自己靠在床头翘着腿,这好日子哪里找,冷落我?没事干有钱拿,天下最大的好事矣。

    恰逢日薄西山,茉云正倒酒准备小酌赏霞,突然看到白岩拿着公文驰马而来。

    “白参事,来得正好,坐。”茉云闲适的笑道

    “方参军,紧急情况,卢大人说当日逮捕的巫师,并不是铸心堂的大巫师,可大巫师在城中忽然消失了,卢大人说  事有蹊跷,让你去查探一二。”

    “好。”

    “那您还坐在这儿?”

    “诶,岂可因此恶人,耽误了喝酒的兴致。”茉云端杯笑饮

    “方参军。”

    “天还没黑呢,抓什么人。”

    “哦。”

    茉云小酌着拿起画像和案卷,渐渐握紧了拳。就是此人。

    他刚来中州认识了一个给他指路府衙的小乞丐,自己问他为何父母双亡,小乞丐说娘就是得了热症,却被巫师以恶症需奇丹为名,让他爹砸锅卖铁,最终他娘药不对症而身亡。小乞丐他爹气愤难当上门理论,回来不久就不知怎的一命呜呼。

    此人就是铸心堂总头目之一,神出鬼没的铸心堂巫师,他手上不知有多少无知善信的血。人却消失不见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茉云就锁定了那大巫师的居所,夜里潜入了他家,那大巫师果然也不在。茉云拎出他家中还在熟睡的管家,据他交代,主人出去之前收到一只信鸽。

    “头,信鸽传的信应该是被烧了,贼人不知去向。”

    “鸽子,香啊。”茉云凑近看着笼中信鸽

    “头,现在是谈论炖鸽子的时候?”

    “脂粉香。”

    小马和奥雷都凑近了鸽子。

    “那心月楼的鸳鸯姑娘,当真重情义。”茉云逗着鸽子笑笑。

    “您是说,刚抓的心月楼妖姬,被逮前一刻,给他偷偷报信了?”

    “头,卢大人安排人围剿卿月楼之前,已经将出城关卡戒严。那贼人出不了城了。肯定还在城中。”

    茉云走进书房,打开此贼人案前匣内的来往书信,翻看着,忽然看见了一封书信停住了。

    “你这般聪明,找个这么大的靠山。”茉云自言自语道。

    他悠悠拿着书信扇着风,皱眉看向了天上这轮残月,此人自己决不能放过他。半刻思虑之后茉云拿起装信的匣子推门而出,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已打定了主意。

    他们径直回了衙门,小马和奥雷去牵马,茉云看着信匣子若有所思。

    茉云经过正啸的书房时,他撇了一眼,看见正啸墙上挂的字,顿时怔了半刻。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最终茉云推门走进去,把信匣子,放在了正啸的案前,然后飞身出去。

    “去哪?”白岩追出问道。

    “奉大人之命,去抓人。”茉云飞身上马说道。

    而恰逢此时,正啸回到府衙。

    “去抓人,哪个方向。”白岩说道

    “大人,此事紧急,卑职就未行礼了,但大人请放心,我会逮住那贼人。”茉云拉着缰绳看向正啸说

    “小心行事,别闯祸。”

    茉云嘴角闪过一丝诡笑,然后变策马奔腾而去。

    正啸回走进府衙,坐在案前,看到那信匣子,随手打开查看着那妖人平日里的来往书信,他忽然拿起一封信顿时吼道“来人啊,去跟我把方茉云追回来。”

    白岩有些诧异的看向正啸。

    正啸看向时辰,立刻飞身而出,上马就疾驰而去。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千山和万莫,还有威行,都立刻上马随他飞驰而去。

    “大人,要派人吗?”白岩追出问道,可是正啸已经不见了踪影。

    茉云他们三人,已经到了关府的宅围墙外,关府是朝中一品大员关太傅的老家府邸,他贵为文臣领袖,还是当今圣  上幼时的陪读,位高权重。

    “头,这儿可是朝中一品大员府邸关府啊。”小马吃惊的看向茉云

    茉云瞬间翻墙入府。

    “头,你干嘛。”小马吃惊小声低吼“这是以下犯上吧。”

    “不跟去看看,如何知晓。”奥雷也翻墙而入,小马只得紧随其后。

    茉云跳入太守关家宅院,抬眼看院中格局,抬眼看向月亮掐指一算,走入一庭院。

    院内亭台楼阁,端方有序,庭间有一池荷花镶嵌其中,小桥流水潺潺,绿树成荫郁郁,好一处清逸而不失雅致之所,让人仿佛置身于诗画之间。茉云却未有半分侧目,径直推门就进了关家长子的书房。

    太守的长子关若辰缓缓抬目望向茉云。

    茉云看向面前这个享誉中州,被世人夸赞玉骨秀横秋的关大才子关若辰。他眉目如黛淡描,衣如流云飘逸,头带玉冠,修长的手指轻握书卷,一脸的温润如玉。只是眉间含着一丝飘如陌上尘的忧郁,他缓缓站起舒展衣袖,气韵清冷高雅,身如不系之舟。

    “不想祸及家族英名,小点声,让那贼人出来,我带走。”茉云开门见山说道,既没有自报家门,连最起码行礼都没有。

    若辰略微诧异地看着茉云。小马他们跟进来,看着房里的摆设,果然桌上有两杯茶。

    “不知尔何意?”若辰淡然看向窗外皎月

    “他是邪魔歪道的魁首,魅惑无知良众。”茉云平淡的拿起桌上的书丢开说道“读书之人,善恶不分。”

    若辰微微蹙眉吸了口气“凡尘俗事于我……”

    茉云懒得废话,抬手就将其击晕。

    小马诧异的指着倒地的关若辰“他他他是关大公子……”

    “现身吧。”茉云冷冷吼道

    柜门被推开,那人从柜中悠悠的走了出来,眼神阴鸷,双瞳若幽色,死死盯着茉云阴笑道“你可知你将大祸临头。”

    两人眼神对峙,还未等那人再言,茉云却被逗乐了,抬手疾如闪电般,就击晕了那妖人。从身后抽出一个麻布袋,三下五除二把那人袋起来,小马还愣在原地。

    “帮忙啊。”奥雷冲过来边冲着小马低吼道

    “哦。”

    “扛着带走。”茉云起身拍拍灰

    “那这……关大公子……”

    茉云刚要转身,看见桌上画一副咏荷,画技轻逸脱俗,意境孤幽,他抬手就拿起笔,伸手改了一字,丢开笔,转身飞身而出。

    “头,走哪?”

    “要不咱走大门口吧,顺便问下人家守卫能不能请个宵夜。”

    “哦。”小马一脸的惨痛,奥雷倒是被逗笑了。

    他们扛着那麻袋到了墙边,小马和奥雷扛着人先翻过去,茉云断后,远远也看见了府上的武管事怒目圆瞪的看向他们,茉云做了一个承让的手势,然后坦然的翻墙而出。

    小马和奥雷翻墙落地就看见了正啸,身后仅仅跟着他的贴身随从千山和万莫。

    “大人。”小马和奥雷丢开麻袋,马上鞠躬行礼。

    正啸怒目圆瞪的看向他们,瞪得小马和奥雷都有些腿软。

    “站着干嘛?赏月啊?”茉云忽得翻墙落下道“诶,卢大人也在此赏月?”

    “方茉云,你可知你闯了大祸。”威行瞪向茉云轻着急轻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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