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大历三年，漠北王遣使团至□□献宝，代表漠北王室的黑狼旗帜自大漠一路飘到了紫微城的上空。
强壮的武士开道，白底黑花金边的衣服搭着黑色的皮靴，如漠北狷狂的风沙守卫着它的家园般守卫着身后那辆蓝色半月顶，白色四方身的四匹马拉的马车。透过车窗繁复的镂花，依稀可见红衣使臣端坐其上，却难窥真容。队伍的最后是一群身姿曼妙戴着白纱的美姬，她们不同于西市酒楼里如骄阳般热情的舞姬，更像是形色各异的提线木偶，失了一口气。
人，马，车，浩浩汤汤的队伍将玄武大道堵了大半，好事者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更有甚者爬到了桅杆上，只为看得更清楚些。
楚璋亦是好事者，所以早早在摘星楼订了雅间，妙笔之下这幅热闹繁盛的景象顷刻间便跃然纸上。
楚璋正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自己尚未干透的画作，檐上的竹帘因为江央的有意为之掉了下来。
仅仅是匆匆一撇，江央就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哪怕当初她是当着他的面掉进了海里。
“你果然还活着。”江央嘴角阴狠的笑容昭示着他当初被楚璋欺骗的愤怒，可是他眼里再次见到这个人时的惊喜也不容忽视。
“你谁啊，认错人了。”楚璋努力的想掰开那抓的她手腕生疼的五根手指，奈何力气不够。
“你害怕了？”认错，江央怎么可能认错，当初让他沉沦的就是这双如圣湖般勾人心魄的蓝眼睛。江央认为，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逃跑。
“你才应该害怕，我可是宰相之女，你要是再不把手放开，就别怪我不客气。”哪个女子被人这样拉扯心里不害怕，可楚璋奉行的是输人不输阵，心里再怕，气势不能输。
“宰相之女。”江央轻蔑的重复了一边，他不在乎楚璋有多少个身份，在他这里，就是一个欺骗了他的人，江央低头扫了一眼画上的内容“怎么，现在不画山水，改画人物了，还是说，你又在给谁传递情报。”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但这种搭讪方式楚璋见过，言语之中好似彼此是旧相识，实际未必见过，攀亲带故左不过是想蹭点好处。
楚璋细细打量了眼前俊朗刚硬的面孔，心叹，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皮相，做的竟是坑蒙拐骗的营生。半晌后，楚璋无奈的自发间摸下一朵珠花，道“赏你了，虽然你这拙劣的演技比百戏班的伶人差多了。”
“什么？”
趁着江央走神的空挡，楚璋抽回了自己的手迅速逃离。这次江央没有拦她，因为在江央的脑中诞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孟夏时节，牡丹正盛。琼华公主于府中设下牡丹花宴宴请闺中好友，楚璋亦有幸得了一张帖子。然天公不作美，开席不久，便下起了小雨，众人只得暂避水榭，且饮且玩。楚璋不善辞墨，独坐一旁。
“红蕊当心一抹檀，妙啊。”楚璋仔细的用眼光描摹着眼前的极品。异色牡丹见怪不怪，纹经牡丹缺乏新意，可这种恰似啼妆初成，浓烈却透着哀怨的颜色，太难得了。
“那是花匠新研制出来的。”刚刚还在屏风那边玩投壶的琼华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楚璋身后。
云髻高嵩，娇艳的牡丹掩于鬓间，颈上三圈多宝璎珞尽显张扬。白嫩的胳膊和金色的臂钏隐于薄纱之下，雍容华贵的气质，自举手投足间缓缓流出。
琼华玉指轻轻拂过花瓣，掐了一朵，道“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你家里去。”
楚璋倩笑着摘下了发间原有的配饰，半蹲了下去，等着公主的赏赐“殿下舍得？”
琼华公主极爱牡丹，每每斗花必以牡丹应战，且每次出战的牡丹都是花色殊异，楚璋以为能让琼华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必是心头所爱。
“原本是为了下次斗花准备的，但是我有了更好的，所以才将它摆出来。何况你我之情，难道还抵不上区区一盆牡丹。”
“快看，那是什么？”人群中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红色的细流顺着石板的纹路流到了水榭外，隐隐约约还有股腥味。
“看，那边牡丹在滴血。”
又是一声惊恐的指引，众人顺着敏成县主手指的方向看去，花圃之畔，听香亭外，风雨之中，那几盆绛紫色的焦骨牡丹花瓣边沿正在滴血，一滴，两滴，三滴……滴滴砸在石板上，混入雨水中，最后消失不见。
“牡丹泣血这是不详之兆。”十四公主惊慌之下口不择言，琼华一眼扫了过去，她便吓得缩了脖子，闭了嘴。
恰在此时，一声惊雷自水榭顶上划过，姑娘们吓得缩成一团。琼华看着那些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的女眷，脸色难看极了，一个没注意，楚璋冒雨跑出了水榭，直奔听香亭外那几盆焦骨牡丹。
雨势算不上大，但浸了雨的石砖有些湿滑，楚璋一个不注意跌了一跤。虽然有些微的疼，但楚璋此时也顾不上叫疼，只吩咐追上来的小侍女把牡丹移进亭内。
小侍女把手中的伞移交给楚璋后就去了，虽然楚璋认为自己已经湿透了，用不着伞了，但她拿着好像也不方便搬花，便帮她暂拿一下。
在水榭观望的琼华公主见人手不足，又指派了一个人过去帮她。三个人，搬回了四盆未被雨水浇透的牡丹。
琼华在水榭观望了半天，终是坐不住了，带着人来到了听香亭，看着衣裳一半被雨水打湿，一半被怀里的牡丹浸湿的楚璋皱起了眉“你这是干什么？”
楚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眼神好似得了毛线团的猫一样，专注且好奇。听到琼华的发问后，沉静的嗓音自喉间缓缓流出“祥与不祥皆是人为，我倒要看看它因何不详。”
最先说出这话的十四公主，闻言后头低的更低了。琼华本无心责怪她，她年纪小，又偏信神鬼之说，整天神神叨叨的，琼华早就习惯了。何况当下最该关心的是楚璋，她变了，变成了两年前的她。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这四盆牡丹，你爱怎么鼓弄随便你。”
琼华本是想把楚璋支走，免得她与其他人交谈露了马脚，再遇上那嘴碎的生出些闲言碎语，于楚璋名声不利。但这个楚璋自我意识太强，根本不听琼华的建议。
“不着急，给我块干净的绢帕。”楚璋的眼睛片刻不离牡丹，只是伸出一只手侯在空中。
琼华公主无奈的将自己的绢帕递了过去，楚璋细细的用绢帕擦拭着重重花瓣，洁白的绢帕变得血迹斑斑“真的是血。”楚璋愿以为是有人在花瓣上涂了颜料，下雨了就掉色了，可没想到是真的“可是为什么牡丹上会有血？”
“传花匠。”琼华怒了，她的牡丹花宴毁了，她的面子丢了，她一定要重重处罚这个花匠。
可是花匠不见了。
“想必是知道自己出了纰漏，畏罪潜逃了。”敏成县主最会看眼色，适时递上茶盏以表贴心。
“不见得。”楚璋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回来就听见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疑点有二，其一，花圃里牡丹品类繁多，为什么出事的只有焦骨牡丹，其二，抢回来的四盆牡丹有三盆上沾染的血迹不少，但有一盆是干净的。所以牡丹沾血有意还是无意很难说。有意，原因为何？无意原因为何？总之绝不是花匠一句不当心就可以带过的，一定是在这些焦骨牡丹前发生过什么。”
发生了什么，刻意营造恐怖？那应该让所有的牡丹都沾血，这样氛围更浓。宰杀牲畜？更不可能，且不说哪个神经病会特意跑到花圃前杀生，就说这是公主喜欢的花圃，谁路过不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除非是不想活了。那么就只可能是意外。
琼华听她这意思似是想深入调查，那么接下来就该是盘问相关人员，还是那句话，为了她的名声，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此事错综复杂，又发生在公主府，理应交由大理寺来查，你就别操心了。”
楚璋心有不甘，张口欲言，但一想到琼华最讲规矩，什么事都得按程序来，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违逆公主，遂又闭紧了嘴巴。
琼华失了兴致，宴席不欢而散，楚璋抱着心爱的牡丹，打道回府，不料马车上江央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璋只是愣了片刻，便将手中的的牡丹交给一旁随侍的侍女，并小声嘱咐她往清肃门去，之后就坦然的放下帘子，坐到了江央身旁“你是怎么追到这里的。”
“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江央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楚璋依旧连个笑容都没有，但他总觉得这次见面更亲切。
“难道不是吗？一开始对我死缠烂打的不就是你吗？”
那个时候楚璋还是自由不羁的野马，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骑着心爱的小马唱着小调去牧羊，小羊吃草，楚璋打盹，睡够了就采些野花，编成花环，自己一个，小马一个，小羊一个。一切都那么的平静且美好。
直到有一天，楚璋骑着马走远了，策马的鞭子不小心脱了手，砸中了江央。他说，在他们哪儿，女子要是看上了谁，就会用自己手中的鞭子抽打那个男子。
楚璋连忙解释她没那个意思，只是失误，但江央就是置若罔闻，自那以后，江央便时常到楚璋牧羊的那片草地撩拨她，这也为楚璋后来利用江央勘察地形埋下伏笔。
江央在西境身份尊贵，若非有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是不会犯险来到天子脚下“这里是紫微城，你要是想在这里动手杀我，不管你在筹谋什么，都会暴露。”
江央环住楚璋的腰，凑到楚璋耳边，轻声道“你想知道吗？”
“什么？”楚璋转身与之对视，顺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在筹谋什么。”
“说来听听。”
“明日使臣献宝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时。”
“你们要潜进皇城？还是你们已经进去了？”
看着楚璋着急的模样，江央唇角勾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从前她用那副超然物外的样子骗的他好苦，现在，一个她曾经欺骗过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居然还是那么淡然，正常反应不应该是想办法弄死对方，以保自身安全吗。江央当然不痛快，所以故意惹她焦虑。
心情得到舒缓的江央不自觉地撩开车帘，想看看她到底想去哪儿，黑底金边的三个字十分扎眼，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跌回原处。
清肃门往东，有一间红房子，那里是□□最特殊的地方，它凌驾于律法之上，只听命于陛下，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据说凡是被它盯上，再无活命的机会“你还是这么狠。”
楚璋既没因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而惊慌也没因他上当了而暗喜，只是淡淡地道“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可惜，你要失望了。”江央怨恨自己大意了，差一点，在再往前走一点，就真逃不掉了。
只见马车的帘子波动了一下，江央便不见了踪影。眼，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跌回原处。
清肃门往东，有一间红房子，那里是□□最特殊的地方，它凌驾于律法之上，只听命于陛下，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据说凡是被它盯上，再无活命的机会“你还是这么狠。”
楚璋既没因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而惊慌也没因他上当了而暗喜，只是淡淡地道“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可惜，你要失望了。”江央怨恨自己大意了，差一点，在再往前走一点，就真逃不掉了。
只见马车的帘子波动了一下，江央便不见了踪影。
强壮的武士开道，白底黑花金边的衣服搭着黑色的皮靴，如漠北狷狂的风沙守卫着它的家园般守卫着身后那辆蓝色半月顶，白色四方身的四匹马拉的马车。透过车窗繁复的镂花，依稀可见红衣使臣端坐其上，却难窥真容。队伍的最后是一群身姿曼妙戴着白纱的美姬，她们不同于西市酒楼里如骄阳般热情的舞姬，更像是形色各异的提线木偶，失了一口气。
人，马，车，浩浩汤汤的队伍将玄武大道堵了大半，好事者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更有甚者爬到了桅杆上，只为看得更清楚些。
楚璋亦是好事者，所以早早在摘星楼订了雅间，妙笔之下这幅热闹繁盛的景象顷刻间便跃然纸上。
楚璋正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自己尚未干透的画作，檐上的竹帘因为江央的有意为之掉了下来。
仅仅是匆匆一撇，江央就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哪怕当初她是当着他的面掉进了海里。
“你果然还活着。”江央嘴角阴狠的笑容昭示着他当初被楚璋欺骗的愤怒，可是他眼里再次见到这个人时的惊喜也不容忽视。
“你谁啊，认错人了。”楚璋努力的想掰开那抓的她手腕生疼的五根手指，奈何力气不够。
“你害怕了？”认错，江央怎么可能认错，当初让他沉沦的就是这双如圣湖般勾人心魄的蓝眼睛。江央认为，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逃跑。
“你才应该害怕，我可是宰相之女，你要是再不把手放开，就别怪我不客气。”哪个女子被人这样拉扯心里不害怕，可楚璋奉行的是输人不输阵，心里再怕，气势不能输。
“宰相之女。”江央轻蔑的重复了一边，他不在乎楚璋有多少个身份，在他这里，就是一个欺骗了他的人，江央低头扫了一眼画上的内容“怎么，现在不画山水，改画人物了，还是说，你又在给谁传递情报。”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但这种搭讪方式楚璋见过，言语之中好似彼此是旧相识，实际未必见过，攀亲带故左不过是想蹭点好处。
楚璋细细打量了眼前俊朗刚硬的面孔，心叹，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皮相，做的竟是坑蒙拐骗的营生。半晌后，楚璋无奈的自发间摸下一朵珠花，道“赏你了，虽然你这拙劣的演技比百戏班的伶人差多了。”
“什么？”
趁着江央走神的空挡，楚璋抽回了自己的手迅速逃离。这次江央没有拦她，因为在江央的脑中诞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孟夏时节，牡丹正盛。琼华公主于府中设下牡丹花宴宴请闺中好友，楚璋亦有幸得了一张帖子。然天公不作美，开席不久，便下起了小雨，众人只得暂避水榭，且饮且玩。楚璋不善辞墨，独坐一旁。
“红蕊当心一抹檀，妙啊。”楚璋仔细的用眼光描摹着眼前的极品。异色牡丹见怪不怪，纹经牡丹缺乏新意，可这种恰似啼妆初成，浓烈却透着哀怨的颜色，太难得了。
“那是花匠新研制出来的。”刚刚还在屏风那边玩投壶的琼华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楚璋身后。
云髻高嵩，娇艳的牡丹掩于鬓间，颈上三圈多宝璎珞尽显张扬。白嫩的胳膊和金色的臂钏隐于薄纱之下，雍容华贵的气质，自举手投足间缓缓流出。
琼华玉指轻轻拂过花瓣，掐了一朵，道“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你家里去。”
楚璋倩笑着摘下了发间原有的配饰，半蹲了下去，等着公主的赏赐“殿下舍得？”
琼华公主极爱牡丹，每每斗花必以牡丹应战，且每次出战的牡丹都是花色殊异，楚璋以为能让琼华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必是心头所爱。
“原本是为了下次斗花准备的，但是我有了更好的，所以才将它摆出来。何况你我之情，难道还抵不上区区一盆牡丹。”
“快看，那是什么？”人群中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红色的细流顺着石板的纹路流到了水榭外，隐隐约约还有股腥味。
“看，那边牡丹在滴血。”
又是一声惊恐的指引，众人顺着敏成县主手指的方向看去，花圃之畔，听香亭外，风雨之中，那几盆绛紫色的焦骨牡丹花瓣边沿正在滴血，一滴，两滴，三滴……滴滴砸在石板上，混入雨水中，最后消失不见。
“牡丹泣血这是不详之兆。”十四公主惊慌之下口不择言，琼华一眼扫了过去，她便吓得缩了脖子，闭了嘴。
恰在此时，一声惊雷自水榭顶上划过，姑娘们吓得缩成一团。琼华看着那些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的女眷，脸色难看极了，一个没注意，楚璋冒雨跑出了水榭，直奔听香亭外那几盆焦骨牡丹。
雨势算不上大，但浸了雨的石砖有些湿滑，楚璋一个不注意跌了一跤。虽然有些微的疼，但楚璋此时也顾不上叫疼，只吩咐追上来的小侍女把牡丹移进亭内。
小侍女把手中的伞移交给楚璋后就去了，虽然楚璋认为自己已经湿透了，用不着伞了，但她拿着好像也不方便搬花，便帮她暂拿一下。
在水榭观望的琼华公主见人手不足，又指派了一个人过去帮她。三个人，搬回了四盆未被雨水浇透的牡丹。
琼华在水榭观望了半天，终是坐不住了，带着人来到了听香亭，看着衣裳一半被雨水打湿，一半被怀里的牡丹浸湿的楚璋皱起了眉“你这是干什么？”
楚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眼神好似得了毛线团的猫一样，专注且好奇。听到琼华的发问后，沉静的嗓音自喉间缓缓流出“祥与不祥皆是人为，我倒要看看它因何不详。”
最先说出这话的十四公主，闻言后头低的更低了。琼华本无心责怪她，她年纪小，又偏信神鬼之说，整天神神叨叨的，琼华早就习惯了。何况当下最该关心的是楚璋，她变了，变成了两年前的她。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这四盆牡丹，你爱怎么鼓弄随便你。”
琼华本是想把楚璋支走，免得她与其他人交谈露了马脚，再遇上那嘴碎的生出些闲言碎语，于楚璋名声不利。但这个楚璋自我意识太强，根本不听琼华的建议。
“不着急，给我块干净的绢帕。”楚璋的眼睛片刻不离牡丹，只是伸出一只手侯在空中。
琼华公主无奈的将自己的绢帕递了过去，楚璋细细的用绢帕擦拭着重重花瓣，洁白的绢帕变得血迹斑斑“真的是血。”楚璋愿以为是有人在花瓣上涂了颜料，下雨了就掉色了，可没想到是真的“可是为什么牡丹上会有血？”
“传花匠。”琼华怒了，她的牡丹花宴毁了，她的面子丢了，她一定要重重处罚这个花匠。
可是花匠不见了。
“想必是知道自己出了纰漏，畏罪潜逃了。”敏成县主最会看眼色，适时递上茶盏以表贴心。
“不见得。”楚璋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回来就听见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疑点有二，其一，花圃里牡丹品类繁多，为什么出事的只有焦骨牡丹，其二，抢回来的四盆牡丹有三盆上沾染的血迹不少，但有一盆是干净的。所以牡丹沾血有意还是无意很难说。有意，原因为何？无意原因为何？总之绝不是花匠一句不当心就可以带过的，一定是在这些焦骨牡丹前发生过什么。”
发生了什么，刻意营造恐怖？那应该让所有的牡丹都沾血，这样氛围更浓。宰杀牲畜？更不可能，且不说哪个神经病会特意跑到花圃前杀生，就说这是公主喜欢的花圃，谁路过不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除非是不想活了。那么就只可能是意外。
琼华听她这意思似是想深入调查，那么接下来就该是盘问相关人员，还是那句话，为了她的名声，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此事错综复杂，又发生在公主府，理应交由大理寺来查，你就别操心了。”
楚璋心有不甘，张口欲言，但一想到琼华最讲规矩，什么事都得按程序来，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违逆公主，遂又闭紧了嘴巴。
琼华失了兴致，宴席不欢而散，楚璋抱着心爱的牡丹，打道回府，不料马车上江央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璋只是愣了片刻，便将手中的的牡丹交给一旁随侍的侍女，并小声嘱咐她往清肃门去，之后就坦然的放下帘子，坐到了江央身旁“你是怎么追到这里的。”
“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江央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楚璋依旧连个笑容都没有，但他总觉得这次见面更亲切。
“难道不是吗？一开始对我死缠烂打的不就是你吗？”
那个时候楚璋还是自由不羁的野马，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骑着心爱的小马唱着小调去牧羊，小羊吃草，楚璋打盹，睡够了就采些野花，编成花环，自己一个，小马一个，小羊一个。一切都那么的平静且美好。
直到有一天，楚璋骑着马走远了，策马的鞭子不小心脱了手，砸中了江央。他说，在他们哪儿，女子要是看上了谁，就会用自己手中的鞭子抽打那个男子。
楚璋连忙解释她没那个意思，只是失误，但江央就是置若罔闻，自那以后，江央便时常到楚璋牧羊的那片草地撩拨她，这也为楚璋后来利用江央勘察地形埋下伏笔。
江央在西境身份尊贵，若非有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是不会犯险来到天子脚下“这里是紫微城，你要是想在这里动手杀我，不管你在筹谋什么，都会暴露。”
江央环住楚璋的腰，凑到楚璋耳边，轻声道“你想知道吗？”
“什么？”楚璋转身与之对视，顺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在筹谋什么。”
“说来听听。”
“明日使臣献宝之时便是他身死之时。”
“你们要潜进皇城？还是你们已经进去了？”
看着楚璋着急的模样，江央唇角勾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从前她用那副超然物外的样子骗的他好苦，现在，一个她曾经欺骗过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居然还是那么淡然，正常反应不应该是想办法弄死对方，以保自身安全吗。江央当然不痛快，所以故意惹她焦虑。
心情得到舒缓的江央不自觉地撩开车帘，想看看她到底想去哪儿，黑底金边的三个字十分扎眼，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跌回原处。
清肃门往东，有一间红房子，那里是□□最特殊的地方，它凌驾于律法之上，只听命于陛下，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据说凡是被它盯上，再无活命的机会“你还是这么狠。”
楚璋既没因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而惊慌也没因他上当了而暗喜，只是淡淡地道“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可惜，你要失望了。”江央怨恨自己大意了，差一点，在再往前走一点，就真逃不掉了。
只见马车的帘子波动了一下，江央便不见了踪影。眼，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跌回原处。
清肃门往东，有一间红房子，那里是□□最特殊的地方，它凌驾于律法之上，只听命于陛下，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据说凡是被它盯上，再无活命的机会“你还是这么狠。”
楚璋既没因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而惊慌也没因他上当了而暗喜，只是淡淡地道“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可惜，你要失望了。”江央怨恨自己大意了，差一点，在再往前走一点，就真逃不掉了。
只见马车的帘子波动了一下，江央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