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消息!”

    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胖少年冲进外舍学堂里,此刻学堂里的同学们吵吵闹闹,笔墨纸砚漫天飞,根本没人理会他。

    萧宴荣见此,不甘被人忽略,他一向爱出风头,号称外舍学堂的“顺风耳”,总爱探听国子监里的大大小小的消息,见没人理会他,便干脆站上书桌,大声道,“大家听我说!”

    夏远溪烦躁的盯着桌上看不懂的诗文,不耐烦道,“萧宴荣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夏远溪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小心先生骂你!”后面的同窗听闻如此粗俗之语,便忍不住提醒他。

    夏远溪不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先生病了,这一两个月恐怕都要卧床养病,哪里还能来此教训我们?”

    “啊?这可是真的?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人道,“你们可真没良心,先生病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欢呼!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夏远溪斜眼瞧他,面露讥笑,“不会说就别说,少卖弄你那两三滴墨水。”

    也不怪这几人听闻先生卧病在床不能来授课时如此兴奋,皆因这个周先生很是严厉,每日拿着个戒尺,他们才将将入学一月,便已经被这严厉的周先生手中的戒尺打过几次了。

    众人不禁猜测,“那周先生不在,不知是哪位先生来代课?”

    谢羽宣挑眉,语气颇为狂妄,“我看其他几位老头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如此凶巴巴,从小到大,除了父亲母亲,谁还敢这么对待本少爷,要不是怕担上这不尊师重道的名头,本少爷早就教训他了。”

    谢羽宣是国公府的嫡次子,身份尊贵,在京城中一向是横行霸道的,来了国子监之后,时常跟授课的周先生顶撞,夏远溪怀疑周先生这次卧病在床就是被这个纨绔子弟气的,不过想起自己前两日在周先生的茶水中放虫子的行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所以有人知道代课先生是哪位吗,如果是钱先生那我就不逃学了,钱先生的脾气和周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可不敢作乱,如果是陈先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学堂里吵吵闹闹,萧宴荣可算是找到了卖弄的机会,忙大声道,“我知道是谁!”

    众人纷纷朝他看来,萧宴荣着享受的众人的目光,却迟迟不开口接着说,就在众人不耐的要上手打人时才道,“哎呀,别打别打,我说就是了。”

    “那你就快说呀!”众人催促。

    萧宴荣说,“既不是钱先生,也不是陈先生,是孟先生。”

    “孟先生是谁?国子监里还有姓孟的吗?”众人皆是一脑袋的疑惑,不曾听闻国子监里还有姓孟的先生。

    一人心直口快道,“去年就有啊,孟院长他......”

    众人瞥了他一眼,这谁不知道去年的院长还是姓孟的,这不是后来被皇上给处置了吗。

    “除了他,那国子监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还姓孟的了。”

    夏远溪质疑,“萧宴荣,你小子该不是撒谎乱编的罢?”

    萧宴荣猛地摇头,脸上的肥肉跟着抖三抖,急急道,“我可没有乱编,这个孟先生是新来的夫子,我刚才亲耳听到院长将他指派到咱们外舍来授课了。”

    国子监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外舍多是新招入学的学生,每年通过积分制考试,优秀的学生可以进到内舍,内舍的优秀学生也可考试进入到上舍。

    这些外舍的学生多为京中的勋贵子弟,家世显赫,又正是顽劣的年纪,外舍的这群学生们可是夫子们最头痛的存在,而院长竟然将外舍学生交给了毫无授课经验的孟青,也不知院长究竟是作何考虑。

    钱夫子领着孟妤清去外舍,想起外舍那些泼皮猴子,在看看身旁这位孱弱的小书生,虽说有些读书人身子看着是文弱些,但这个孟先生的身板也未免太瘦弱了吧,真的很难不担心孟先生今天第一次上回会不会被那些顽劣的学生给当场气晕。

    “咳咳,”钱夫子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孟妤清便试探道,“钱先生可是有话要说,晚辈洗耳恭听。”

    钱夫子叹了口气,提醒她,“你今日刚来,若是不适应外舍,也不必多心烦忧,一切放宽心即可。”

    孟妤清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晚辈不懂先生的意思。”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了外舍学堂。

    “喏,已经到了,你进去一看便知。”钱先生将人带到,本欲直接离开,却还是多嘴叮嘱了一句。

    “切记,保持心平气和。”

    看着钱先生离去的背影,细细品了品他的话,孟妤清问系统,“钱先生为何如此,难不成外舍学堂里是有何妖魔鬼怪不成?”

    系统让她放心,【本系统还没有更新到能教化妖魔鬼怪的教学资料,请宿主放心,里面没有妖魔鬼怪。】

    孟妤清脚步一顿,幽幽道,“......系统,你回答的好正经。”

    系统:【......身为良师系统,本系统要以身作则,希望宿主也是。】

    孟妤清摇了摇头,挺直腰板,双手背在后面,做足了古代先生教书育人的正经样子。

    缓步走到学堂外,学堂的门半敞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孟妤清稍稍有些安慰,看来这些学生还算乖觉,正想推门而入,却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她抬头一看,了然。

    怪不得钱夫子刚才劝我要平心静气,不要多心忧虑,感情这可真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学生啊。

    孟妤清脚步一转,往学堂后面走去。

    【宿主,这些学生如此顽劣,宿主何不进去教训他们一顿,这样日后才可顺利进行教学任务。】

    孟妤清摇了摇头,“系统,你虽是良师系统,却也不知道,有些学生可不是你教训几顿他就会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的,这个年纪的学生臭屁的很,得让他们心服口服才可。”

    “我直接进去,若是中了计策,他们便会以为这个新来的先生好欺负,以后还能让他们乖乖听话学习么,若是我一脚踢开门,躲过了他们设计的陷阱,进去之后你说我是当众责难还是当做无事发生?”

    孟晚清接着说,“若是责难,他们也不会承认是谁做的,若是当做无事发生,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试探我的底线,同样也不利于后面的教学工作。”

    系统恍然大悟,【宿主说的不错。】随即便将这一番教学经验记录到系统资料库中。

    夏远溪坐在位置上,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之乎者也”,连书都拿反了还不知道,时不时的瞟一两眼门口。

    过了一会儿还没见新来的先生,心中疑惑不已,侧头和邻桌道,“这先生怎么还不进来?该不是识破了我们的计策吧?”

    那人贼兮兮道,“就算识破了又怎么样,他还能一辈子都不进来学堂了不成?”

    “也是,也不知是哪位孟先生,听都没听说过,也配来教我们?你说是也不是?”

    却见邻桌正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身后的窗外,夏远溪皱眉道,“你看什么,我身后是有猪在飞还是什么宝贝啊?”

    溪远溪话音刚落,后脑勺却冷不丁挨了一下,恼怒的回了头,瞪眼骂道,“哎呦!谁啊!是谁敢打本少爷!”

    就见窗外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文弱书生,清秀的眉宇间还有些许英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夏远溪愣愣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打我?”

    那文弱书生歪头道,“我啊,我就是你没听过的那位孟先生。”

    “啊?”

    夏远溪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人家听了去,尴尬的面红耳赤,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是要面子,梗着头道,“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没有听过你的名号。”

    “没听过不要紧,以后自然让你忘不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孟妤清气定神闲道。

    其他人见此都在偷偷闷笑,夏远溪气的想再说什么,却被孟妤清打断了,她清了清嗓子,做足了先生的姿态,说,“好了,各位同学,谁先去把门给我打开,今日课业便可减免一半。”

    众人眼中一亮,一窝蜂的冲过去将门打开,却忘了门上的那盆水,“哗啦”一声落下,将门下的众人淋的湿漉漉。

    孟妤清这才绕回到前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摇摇头说,“你看看你们,怎的毛毛躁躁的?这下可好,快去后舍将衣裳换了再回来上课。”

    众人刚才被淋湿了心中还有些怨气,一听可以回去换衣裳,总算没那么怨恨了,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先生太过分了。

    【叮!学生认同感积分更新:百分之十。】

    孟妤清微微一笑,十积分到手。

    没有被淋湿衣服的几个学生看着这个文弱年轻的先生,心中一阵鄙夷和窃喜。

    鄙夷的是觉得这人根本没什么学识,不配教导他们,窃喜的是这个先生看着如此文弱,以后可以可劲儿的欺负。

    这些学生心中对她的态度自然也都被系统检测到了。

    孟妤清看了他们一眼,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鄙视,等换完衣裳的学生都回来了,她才开始上课。

    古代没有黑板,孟妤清便叫了两个下人将一块木板抬了进来,架在讲台上,学生们都嘀嘀咕咕的,“这先生拿块大木板进来干什么,真是不成体统,该不是哪里的乡下来的土包子!”

    孟妤清拿了块木炭,在自制的黑板上写了“孟青”两个字,字迹行云流水,颇具风骨。

    “为师姓孟,单名一个青字,你们可记住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向夏远溪,这是在回答他此前说的那句“听都没说过这新来的孟先生是谁”那句话。

    夏远溪:......

    夏远溪自觉没了面子,之后课上便一直捣乱,自己捣乱也就罢了,还影响其他同学。

    下学之后,孟妤清拦住了他。

    夏远溪不耐道,“何事?”

    “你今天的课业没有完成,写完再回去。”

    夏远溪怒了,“我哥今日不当值,我要回去陪我哥用晚膳,你没有资格拦我!”

    孟妤清点点头,“那正好,把你哥也叫来,让他等你写完课业再一起用晚膳。”

    夏远溪:“......”

    没想到孟妤清并非说笑,当真喊了个下人去夏远溪府里去叫他哥了。

    夏远溪彻底傻眼,这是什么意思,这孟先生该不会是要趁机和哥哥告他的状吧?

    不过心里一想,哥哥很疼自己,肯定不会为了外人惩罚自己的......吧......

    毕竟他也从没被先生给他哥哥告过状啊。

    夏远溪惴惴不安的坐在学堂里,并拒绝写课业,孟妤清就在旁边耐心的看着他,凉凉道,“快点写,你也不想你哥哥来了之后你还一个字没有动吧?”

    夏远溪嘴硬道,“我就不写,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就算我哥来了,他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哦,是吗,那我更要好好和你哥哥说道说道,看他平时在家中是如何管教你的。”

    “在下如何教养弟弟,似乎还不轮不到阁下来置喙。”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夏远溪喜道:“哥!你来了!”

    孟妤清循声看去,门外站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细看与夏远溪却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周身却带着一丝杀伐之气。

    这就是夏远溪的哥哥,锦衣卫之首夏行舟。

    夏行舟的冷酷无情和雷霆手段,京中之人都有所耳闻,即使问心无愧,见到夏行舟时也不免心中发憷,但孟妤清却一点也不怕。

    “在下自然不敢对夏大人的管教之法有什么置喙,只是您既然送令弟进了国子监,想必也是希望令弟今后能够有所作为,但恕在下直言,若令弟今后还如今日一般顽劣,耽搁自己的学业不说,也恐让外人误会了夏大人是如何教养弟弟的。”

    夏行舟闻言,冷冷的看向夏远溪,“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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