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那是2011年的夏天，7月底的杭州已然炎热到了出门需要斟酌一番的地步，于是在路明非瞻仰过了传说中的5A级西湖景区之后，他就失去了对人挤人活动的兴趣，把计划改为在酒店里躺尸三天三夜。
“出发了。”楚子航拉开门，丢下一句言简意赅的指令。
“好嘞！”
不是路明非突然重燃了对户外活动的热情，而是——他们此行是要去迎接传闻中的2011级新生，在这个人丁日渐稀少的学院里，这是一年一度、为数不多能看到新面孔的活动。
窗外雷雨交加，路明非却依然兴致高昂：他正积极筹划着等下师妹来了是请她喝冰淇淋奶茶还是先带她去吃泰国菜——师妹好像是本地人啊会不会不吃这么辣的……他听到楚子航低声说：“小心。”
如同平地起惊雷，带起了猛烈的大风。
但是车站的通道里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这样的大风呢……仿佛骤然之间出现的、一团白色——那是一团近似火球、或是光球一类的物体，正沿着与气流相反的方向，在通道里不规则地飘动着，要不是大白天的，路明非绝对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抬脚想跑，然后马上被楚子航制住了——后者正仔仔细细、无比靠谱地观察着那团发光的球体。
“这可能是球状闪电，” 楚子航分析，“它有模仿周围物体运动的倾向…当有导体破坏它的电势平衡，它就和周围的空气中和并释放能量——也就是爆炸！”
路明非惊了：“什么鬼，那不就是‘滚地雷’…我还以为是什么反科学的灵异现象呢…”
但是当光球快要飘到走廊尽头时，两人才终于看清：那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甚至还穿着青春无比的运动服套装，但是问题在于——见鬼，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人？楚子航想要行动却来不及了：一旦与物体发生接触，“滚地雷”在瞬间释放的能量可能会炸平整个车站！
突然哪里传来了轻微的电流声。
路明非惊讶地发现那团光球就这么悬停在了女孩面前，而她周围空气正在…发生轻微的扭曲！那之中正接连闪烁着细小、流窜的火花，再然后…那团光球在某种精密的操控下，像是泄了气一样渐渐变小，随后——消失不见了。
“…新生？”楚子航短暂地吐出了两个字。
路明非刚想说对嘛普通人这么可能这么酷炫在这招雷引电的…怪不得……他这么想着，顺手想扶一把边上的栏杆，然后就被栏杆上带着的电荷所致、短暂地失去了一秒钟的知觉。
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跌坐在地上，比较糟糕的是师妹还维持着一个上前打算救助他的姿势，见他没事了，便微微颔首，关切地朝他展颜一笑。
侧分短发，一束微微翘起的刘海，大眼睛，亚裔面孔，看着还有点萌。
他呆呆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运动服女生，突然掷地有声地吐出了六个大字——
“我去，御坂美琴。”
……说完他有点忍不住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没救了毁灭吧！
好在“御坂美琴”没管他无厘头的烂白话，她轻快地跳下台阶，友好地拉了路明非一把以便他更好地站起身来，然后微微一笑，她说：“师兄们好，我是11级电气工程系的新生陈明日——师兄你没事吧？”
路明非几乎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说：“师兄我皮糙肉厚被电一下不算什么…师妹你好呀！我叫路明非，哈哈…历史系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知道你的啦路师兄。”陈明日冲他笑笑。
楚子航点点头，同样自我介绍：“楚子航，08级炼金机械系。”
“楚师兄好。”陈明日仍然维持着那种和谐、友好而又无可指摘的微笑，“师兄是机械的啊？——机械电气不分家嘛！以后有电磁学方面的问题我也可以请教师兄吗？”
“可以。”楚子航说。
天呐。就在此刻路明非简直要在内心尖叫：可爱师妹是每一届新生的标配么！并不单是指长相，还有那种澄明、洁净的气质，简直就像…用路明非这个资深宅男的话来说就是“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否则怎么也无法比拟。当然他也就随口感叹一嘴，类似于可爱的师妹很…可爱，仅此而已……还没等他完成心理建设，楚子航已经和师妹交流起了学术问题：他们探讨了球状闪电的形成原理和行动方式，陈师妹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球状闪电通常在雷暴时分发生，杭州最近的天气很奇怪啊…但应该还是十分少见的才对——这都被你们俩给碰上了。”
“或许是冷锋过境造成的雷雨天气…”楚子航推测。
他又说，“刚才谢谢你，真的很危险。”
“没事的啦。”陈师妹笑笑，“这对我的言灵来说不难的。”
楚子航于是推测陈明日的言灵就是“因陀罗”——序列大约在80到90之间，是一种操控电场和磁场的言灵。
“差不多啦。”陈明日坦然承认，“其实因陀罗是印度佛教里的说法，好像是某个天神的名字什么的…”
“释迦提桓·因陀罗，也就是‘帝释天’，印度教中的‘众神之王’。”楚子航说，“这个言灵在之前文献中的记载非常少。”
“那看来…我要被昂热校长抓起来做实验了。”陈明日微微一笑，率先走出了车站。
外面的天空是一种令人诧异的昏黑，在惊心动魄的雷声中，路明非感到了些许怪异：明明不远处的大树摇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他们周围的气流却平静而稳定，如同一个巨大的空气罩。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师妹，陈师妹似乎对于这样的天气毫无惧怕之意，在雷电的轰鸣声中，这位刚刚才认识的可爱师妹依然神情平静，某种蓝白色的炽光盖过了她眼睛里本该出现的熔金色——
那是闪电的颜色。
*
这种程度的气象异常被楚子航初步判定为元素乱流，于是他邀请陈明日去他们住的酒店里暂避一会儿。
“好呀，正好送你们过去。”陈师妹倒是真的随和。路明非于是明白了那个仿佛空气罩子的效果也是陈师妹的言灵为之，以免他们在这样的天气下…一不小心被雷劈了。
可惜，本来还想带师妹吃大餐的，现在只能委屈师妹请她吃点酒店里自热的泡面了。
路明非本来想着酒店里还有电脑要不让出来给师妹看看剧什么的，就听到楚子航说：“你刚才说杭州最近的天气很奇怪，是指经常出现这样的气象异常吗？”
路明非大窘：师兄啊你这么严肃会把师妹吓跑的，应该和师妹多聊聊杭州的美景美食……
“至少，3个小时以上强雷雨天气的次数比起往年多了很多…”陈明日沉思片刻，“不过我还没有看过详细的统计数据，不好说。”
“这是一份20年来杭州夏季异常气候频率分布图，你参考一下。”楚子航从笔记本里调出一份表格。
路明非目瞪口呆，“师师兄原来你是来调研的吗！”
“前两天顺手做的。”楚子航说，“其实这次还分配了一个任务……”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并在内心偷偷汗颜：一想到自己前两天还在酒店躺尸的时候师兄正在努力工作，这还真是…
陈明日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是个不错的课题方向，我倒是有考虑过，不过…也没想那么远，气候异常的影响因素太多了——”
“也可能跟龙类活动有关。”楚子航低声说。
杭州作为历史悠久的古城，同样处处受到龙脉的影响，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陈明日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那份图表，然后表示只有这些不够，还需要一份云层分布图和历年的雷电观测数据……
楚子航蹙眉：“但是那种程度的精密数据，只能依靠专业的仪器了。”
陈明日似乎踌躇了片刻。
然后她才说：“这附近…有个雷电检测所——在拱墅区。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吧。”
路明非有点惊讶，小师妹有点门路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明日那一直维持得完美无瑕的笑容，竟也在此刻透出一点勉强的味道。
“嗯…的确算是，有认识的人啦。”她说完这句话，然后飞快地表示自己今晚就不叨扰大家了，明天一早出发吧！
由于陈师妹还差几个月成年，没法用身份证再开一间房，楚子航只好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路明非房间里，以便让她睡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啊，真的不用，那太…麻烦你们了。”陈明日连连摆手。
“是我们麻烦你了。”楚子航很坚持。
“对呀师妹你跟我们两个客气啥，以后在学院里我们就是老乡、不是…自己人…”路明非在旁边胡言乱语。
“好吧，那就打扰大家了。”陈明日于是弯着眼睛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路明非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师妹一摇一晃的蓬松发尾——最后随着她的脚步消失在了房间门口。他一转头，发现楚子航也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那神情与其说欣赏，不如说是“迟疑中带着一丝不解”。
“呃，师兄…”路明非忍不住发问，“师妹怎么了吗…？”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的，于是马上找补道，“——我是说，师妹还挺可爱的是吧，哈哈…”
楚子航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擦他竟然同意了这个说法！路明非感到一种惊奇——竟然还能有女性生物让楚师兄再次体会到“可爱”，果然……
可爱师妹就是这个世界上、无敌的存在！
“出发了。”楚子航拉开门，丢下一句言简意赅的指令。
“好嘞！”
不是路明非突然重燃了对户外活动的热情，而是——他们此行是要去迎接传闻中的2011级新生，在这个人丁日渐稀少的学院里，这是一年一度、为数不多能看到新面孔的活动。
窗外雷雨交加，路明非却依然兴致高昂：他正积极筹划着等下师妹来了是请她喝冰淇淋奶茶还是先带她去吃泰国菜——师妹好像是本地人啊会不会不吃这么辣的……他听到楚子航低声说：“小心。”
如同平地起惊雷，带起了猛烈的大风。
但是车站的通道里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这样的大风呢……仿佛骤然之间出现的、一团白色——那是一团近似火球、或是光球一类的物体，正沿着与气流相反的方向，在通道里不规则地飘动着，要不是大白天的，路明非绝对会以为自己撞鬼了。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抬脚想跑，然后马上被楚子航制住了——后者正仔仔细细、无比靠谱地观察着那团发光的球体。
“这可能是球状闪电，” 楚子航分析，“它有模仿周围物体运动的倾向…当有导体破坏它的电势平衡，它就和周围的空气中和并释放能量——也就是爆炸！”
路明非惊了：“什么鬼，那不就是‘滚地雷’…我还以为是什么反科学的灵异现象呢…”
但是当光球快要飘到走廊尽头时，两人才终于看清：那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甚至还穿着青春无比的运动服套装，但是问题在于——见鬼，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人？楚子航想要行动却来不及了：一旦与物体发生接触，“滚地雷”在瞬间释放的能量可能会炸平整个车站！
突然哪里传来了轻微的电流声。
路明非惊讶地发现那团光球就这么悬停在了女孩面前，而她周围空气正在…发生轻微的扭曲！那之中正接连闪烁着细小、流窜的火花，再然后…那团光球在某种精密的操控下，像是泄了气一样渐渐变小，随后——消失不见了。
“…新生？”楚子航短暂地吐出了两个字。
路明非刚想说对嘛普通人这么可能这么酷炫在这招雷引电的…怪不得……他这么想着，顺手想扶一把边上的栏杆，然后就被栏杆上带着的电荷所致、短暂地失去了一秒钟的知觉。
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跌坐在地上，比较糟糕的是师妹还维持着一个上前打算救助他的姿势，见他没事了，便微微颔首，关切地朝他展颜一笑。
侧分短发，一束微微翘起的刘海，大眼睛，亚裔面孔，看着还有点萌。
他呆呆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运动服女生，突然掷地有声地吐出了六个大字——
“我去，御坂美琴。”
……说完他有点忍不住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没救了毁灭吧！
好在“御坂美琴”没管他无厘头的烂白话，她轻快地跳下台阶，友好地拉了路明非一把以便他更好地站起身来，然后微微一笑，她说：“师兄们好，我是11级电气工程系的新生陈明日——师兄你没事吧？”
路明非几乎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说：“师兄我皮糙肉厚被电一下不算什么…师妹你好呀！我叫路明非，哈哈…历史系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知道你的啦路师兄。”陈明日冲他笑笑。
楚子航点点头，同样自我介绍：“楚子航，08级炼金机械系。”
“楚师兄好。”陈明日仍然维持着那种和谐、友好而又无可指摘的微笑，“师兄是机械的啊？——机械电气不分家嘛！以后有电磁学方面的问题我也可以请教师兄吗？”
“可以。”楚子航说。
天呐。就在此刻路明非简直要在内心尖叫：可爱师妹是每一届新生的标配么！并不单是指长相，还有那种澄明、洁净的气质，简直就像…用路明非这个资深宅男的话来说就是“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否则怎么也无法比拟。当然他也就随口感叹一嘴，类似于可爱的师妹很…可爱，仅此而已……还没等他完成心理建设，楚子航已经和师妹交流起了学术问题：他们探讨了球状闪电的形成原理和行动方式，陈师妹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球状闪电通常在雷暴时分发生，杭州最近的天气很奇怪啊…但应该还是十分少见的才对——这都被你们俩给碰上了。”
“或许是冷锋过境造成的雷雨天气…”楚子航推测。
他又说，“刚才谢谢你，真的很危险。”
“没事的啦。”陈师妹笑笑，“这对我的言灵来说不难的。”
楚子航于是推测陈明日的言灵就是“因陀罗”——序列大约在80到90之间，是一种操控电场和磁场的言灵。
“差不多啦。”陈明日坦然承认，“其实因陀罗是印度佛教里的说法，好像是某个天神的名字什么的…”
“释迦提桓·因陀罗，也就是‘帝释天’，印度教中的‘众神之王’。”楚子航说，“这个言灵在之前文献中的记载非常少。”
“那看来…我要被昂热校长抓起来做实验了。”陈明日微微一笑，率先走出了车站。
外面的天空是一种令人诧异的昏黑，在惊心动魄的雷声中，路明非感到了些许怪异：明明不远处的大树摇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他们周围的气流却平静而稳定，如同一个巨大的空气罩。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师妹，陈师妹似乎对于这样的天气毫无惧怕之意，在雷电的轰鸣声中，这位刚刚才认识的可爱师妹依然神情平静，某种蓝白色的炽光盖过了她眼睛里本该出现的熔金色——
那是闪电的颜色。
*
这种程度的气象异常被楚子航初步判定为元素乱流，于是他邀请陈明日去他们住的酒店里暂避一会儿。
“好呀，正好送你们过去。”陈师妹倒是真的随和。路明非于是明白了那个仿佛空气罩子的效果也是陈师妹的言灵为之，以免他们在这样的天气下…一不小心被雷劈了。
可惜，本来还想带师妹吃大餐的，现在只能委屈师妹请她吃点酒店里自热的泡面了。
路明非本来想着酒店里还有电脑要不让出来给师妹看看剧什么的，就听到楚子航说：“你刚才说杭州最近的天气很奇怪，是指经常出现这样的气象异常吗？”
路明非大窘：师兄啊你这么严肃会把师妹吓跑的，应该和师妹多聊聊杭州的美景美食……
“至少，3个小时以上强雷雨天气的次数比起往年多了很多…”陈明日沉思片刻，“不过我还没有看过详细的统计数据，不好说。”
“这是一份20年来杭州夏季异常气候频率分布图，你参考一下。”楚子航从笔记本里调出一份表格。
路明非目瞪口呆，“师师兄原来你是来调研的吗！”
“前两天顺手做的。”楚子航说，“其实这次还分配了一个任务……”
路明非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并在内心偷偷汗颜：一想到自己前两天还在酒店躺尸的时候师兄正在努力工作，这还真是…
陈明日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是个不错的课题方向，我倒是有考虑过，不过…也没想那么远，气候异常的影响因素太多了——”
“也可能跟龙类活动有关。”楚子航低声说。
杭州作为历史悠久的古城，同样处处受到龙脉的影响，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陈明日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那份图表，然后表示只有这些不够，还需要一份云层分布图和历年的雷电观测数据……
楚子航蹙眉：“但是那种程度的精密数据，只能依靠专业的仪器了。”
陈明日似乎踌躇了片刻。
然后她才说：“这附近…有个雷电检测所——在拱墅区。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吧。”
路明非有点惊讶，小师妹有点门路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明日那一直维持得完美无瑕的笑容，竟也在此刻透出一点勉强的味道。
“嗯…的确算是，有认识的人啦。”她说完这句话，然后飞快地表示自己今晚就不叨扰大家了，明天一早出发吧！
由于陈师妹还差几个月成年，没法用身份证再开一间房，楚子航只好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路明非房间里，以便让她睡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啊，真的不用，那太…麻烦你们了。”陈明日连连摆手。
“是我们麻烦你了。”楚子航很坚持。
“对呀师妹你跟我们两个客气啥，以后在学院里我们就是老乡、不是…自己人…”路明非在旁边胡言乱语。
“好吧，那就打扰大家了。”陈明日于是弯着眼睛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路明非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师妹一摇一晃的蓬松发尾——最后随着她的脚步消失在了房间门口。他一转头，发现楚子航也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那神情与其说欣赏，不如说是“迟疑中带着一丝不解”。
“呃，师兄…”路明非忍不住发问，“师妹怎么了吗…？”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的，于是马上找补道，“——我是说，师妹还挺可爱的是吧，哈哈…”
楚子航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擦他竟然同意了这个说法！路明非感到一种惊奇——竟然还能有女性生物让楚师兄再次体会到“可爱”，果然……
可爱师妹就是这个世界上、无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