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果与绿泡泡
她将纸条折叠放进桌兜，数着作文纸，一共十张。
这是高一放暑假前语文老师留的作业，当时给全班下了死命令，不管高二被分到哪个班，开学必须上交给班长。
幸好都记得，昨天有十个被分到其他班的同学交过来了。她歪着身子，将一沓作业从桌兜掏出，准备去收其他同学的。
她按着桌子起身走动，左腿不自主一颤，强忍着痛麻走向前。
“哇~”后排的同学看到张俊宇起身，纷纷望过来，叫着，“班长好美哦~”
为了方便给腿上抹药，她今天穿了条绿色的吊带裙，搭配轻盈的防晒小开衫。
在一众黑白校服中格外亮眼。
“当当当当！美神降临！”
“下辈子，班长这张脸，我预订了！”
“我们银河第一美人就是这样的。”
“银河算什么，班长是宇宙第一美！”
“怎么，瞧不起我们银河市？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这可是银河第一高楼，A楼！”
虽然楼不知歪到哪儿去了，但不可否认，张俊宇长了张公认的美人脸，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杏眼明眸，五官精致明艳，性子却很淡，说话声音清冷又温柔。
她笑着：“谢谢夸奖，不过作业要交了。”
“什么作业！”
“这不是开学第一天？！”
有同学不明所以。
她对班里的新面孔解释：“是我们高一语文老师留的作业，你们是新来的，不用交。”
“哦，那就好。”
随之有男生站起来，“班长细胳膊细腿的，哪能让您亲自干啊？我力气大，我来帮你收作业。”
“哎，班长腿受伤了，需要一个拐杖，来，班长，搭着我的手。”
“班长需要的明明是一个知心助手，我善解人意，我陪着班长。”
班里男生一个个孔雀开屏，张俊宇在他们的簇拥下，像个收保护费的。
“都别动，让我来！”
一个明亮可爱的女孩声从前排传来，林小喜“噌”地从座位站起来，绕着讲台跑到后排，推开黑压压的男生，抓着张俊宇的手，跟她贴贴。
“我来牵着你。”她美滋滋地笑着。
她个子不高，仅到张俊宇的肩膀，威胁起人来气场却很强。
“家人们！赶紧交作业！你，交了吗？”
“给~”
“你，还有你，交了吗？”
“拿去吧。”
“小刘写得不错啊。”
“嘿嘿，自己写是不可能的，我直接复制粘贴。”
“我直接举报！”
“你！”
“哎呦喂，姐姐您怎么还奋笔疾书呢？”
“拿去吧，去给燕子姐看，这都是本宫自己写的！”
……
有了林小喜这个收作业神器，张俊宇一路顺畅无阻，怀里一捆作业越累越厚，可到最后一个同学那儿，走不动了。
张俊宇垂眸盯着拿不出来作文纸一直对她憨笑的小胖墩。
林小喜：“小瑞子，怎么回事？对我们燕子姐有意见？”
他笑容僵硬：“不敢。”
“我看你倒是挺敢的啊，课上不是还举报人家甄帅打群架吗？”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就，唉，算了，班长……班长！！你救救我~”
“你写了吗？”张俊宇知道他什么尿性，一脸平静地问。
“我……写了，忘带了。”
“没写吧你！”林小喜无情拆穿。
“别开玩笑了，班长亲自收作业，作为班长的死忠粉，我，我怎么可能不写。”
张俊宇转身就走。
“别走啊！”
苏铭瑞忙起身，回头冲跟上来的林小喜摆手，“你回去，来，班长，我搀着您。”
“慢点啊，腿上还有伤呢，这健步如飞的。”苏铭瑞小跑两步跟上。
快上课了，张俊宇手上的作业才收了三十八份，她得去B楼收另外十二位同学的。
苏铭瑞是个有眼力见的，一路上搀扶着她。
他们从AB楼之间的连廊拐过去，先去了同在五楼的B00和B01。
“咚咚！”
张俊宇敲响B01前门的窗户，巫格格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收起手机。
“小宇！”
张俊宇举起怀里的作业示意，巫格格明了地点头，抱起桌上一摞作文纸跑出来。
苏铭瑞见她出来，行大礼：“格格您吉祥。”
“平身吧，苏公公。”巫格格拍着作业对张俊宇道：“十二个人的作文全在这儿。我跟你一块送过去……”
“哎，我来我来。”苏铭瑞赶忙抢过巫格格手中的作业，“你回去谈情说爱去吧，我跟着班长就行。”
巫格格眉稍轻挑：“瑞瑞现在对作文这么上心？”
“我……”苏铭瑞抱着作业扭扭捏捏，“我就是想让班长在燕子姐面前帮我求求情……”
张俊宇：“我尽量。”
苏铭瑞双手合十：“呜，您可多尽点量啊。”
“诶，这不是A00的美女班长吗？”
身后窗户拉开，一个穿蓝t恤的男生探出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张俊宇，顺嘴吹个流氓哨。
张俊宇眉宇间不悦。
“见不见啊你！”巫格格回头怒骂。
“呀，格格巫也在啊。”男生吊儿郎当，没有一丝悔改心，叫道：“你一个女巫，跟我女神站一块干嘛？”
巫格格双手抱拳，手指掰得“咔嚓”响，恶狠狠道：“你们先走！看我抓住他把他暴揍一顿！”
说罢，她怒气冲冲跑回班。
没两秒，一声惨叫如雷贯耳，张俊宇回头轻瞥，巫格格正拽住那男生的衣服，挥拳头猛砸他的后背。
苏铭瑞的眼睛跟着他们的走位到处转，“嚯~格格巫暴打蓝多多。不对，是蓝精灵。”
张俊宇没兴趣听这杀猪般的惨叫，向楼梯口走去。
“班长等我。”苏铭瑞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边。
下至三楼，他们跟四五个同学擦肩而过，其中有人轻声“唉”一声。
“看后边。”
“怎么了？”
“A00班班长，听说隔壁班班长喜欢她。”
“啊？我经常看见他俩在一块，竟然还没成？”
“隔壁班长是经常给她补课。”
“学习这么好，我以为是她自己的能力呢，原来别人给她补课补上去的。”
张俊宇放慢脚步，轻吸一口气，捏着拳头。
“我之前经常在学校门口见过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找她。”
“啊？她不会……”
“嘘……”
他们声音很低，还是落进了张俊宇耳朵里，她脚下一顿。
苏铭瑞跟着停下，回头喊：“歪！舌头不想要割了行不行！”
几个人推搡着小跑上楼。
张俊宇深呼吸，闭眼平静片刻，向下走两步，突然停下，转身大步上楼。
“唉？”苏铭瑞不明所以地跟上。
她两阶并做一阶，两步赶上。刚那几个同学神情惶恐，被她冰冷锐利的视线逼得步步后退，哆嗦着：“你，你要干嘛？”
张俊宇面若冰霜，割人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紧闭的嘴唇轻启，开口就是不容反驳的命令：“给我道歉。”
他们瑟缩着挤到角落，眼珠僵硬地往其他人身上转，在张俊宇看死人般的注视下，脸颊抽搐着：
“对，对不起……”
张俊宇秀眉轻蹙，冷冷警告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苏铭瑞指着他们：“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
他一路小跑跟上怒气冲冲，全然忘记自己腿伤的班长到A楼三层拐角。
远远望去，办公室门口和窗户边围着很多女生。
苏铭瑞好奇：“这些人在干嘛？办公室搞活动？背一篇课文奖励根口红？”
“我去，小道消息诚不欺我，真的帅！”
“这两天我每天去二楼路过，怎么没见他？”
“听说他到A00去了。”
“这么厉害！”
“人家有关系呗。”
“唉，你也喜欢他，要不表白试试，看这一群人谁先追得到他。”
“嗯……我远远看着就好。”
“为什么？”
“我怕他打我。”
办公室内的甄帅满脸无语，斜了她们一眼，惊起门外阵阵涟漪。
他不耐烦转回眼，看向对面举起保温杯悠闲喝水的王朕。
王朕魁梧的身躯陷进黑皮坐椅，听言把杯子一放。
“听见没有，说实话，你有过打架的劣迹，竟然还能当上课代表，甚至你第一轮能得到那么高的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歹您教过我一年，怎么对我没信心啊。”
“我是没信心，怎么进的零班你清楚。老刘念在跟你妈是故交的份上才当你的担保人。”
张俊宇走近被层层包围的办公室外围，听见里边的对话。
“人算不如天算，这下你们刘老师进了医院，我担上零班班主任的重任，不能辜负刘老师和学校领导的期望，更不能把一群好苗子跟……”
里边人说话顿了顿，甄帅毫无所谓的声音懒洋洋响起：“跟我这个坏苗子混到一块儿。”
“王朕他什么意思？甄帅是坏苗子，我们跟他一个水平，他不是骂了我们一圈人。”
“甄帅本来学习就不好，还爱打架，就是个混子。”
“你学习就很好吗？不如他吧。”
“哼，能喜欢这种人，你们也真是。”
“喜欢怎么啦？你不喜欢你来这儿干嘛？”
“不就是图他长的好，来看一看嘛。”
“不喜欢还来看，真有病。”
“你他妈跟我吵什么……”
“办公室门口，安静一下吧。”
张俊宇清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门口窗户边的人纷纷转头，挤眉弄眼看向最外围发声的女孩。
冷静平稳的声音清润，轻轻落进甄帅耳朵，他的视线掠过一群人锁定在最后方身姿高挑的女生身上。
“切，装什么。”
人群中，谁小声嘟囔一声。
甄帅眉间染了冰霜，冷冷转向王朕，“在你地盘吵架，不管管？”
外边叽叽喳喳又吵闹起来，王朕把保温杯往桌上一砸，起身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手指着门口，“都围在门口干什么？！哪班的？滚回去学习！”
顷刻间，同学们四散跑开，门口只剩张俊宇和苏铭瑞孤零零站着。
张俊宇看到屋内被甄帅挡一半的语文老师在低头写教案，她上前敲门。
王朕看过去：“张俊宇？你有什么事？”
“进来吧！”语文老师抬眼看见她，对王朕笑笑道：“给我送作业来了。”
张俊宇和苏铭瑞抱着作业从甄帅身后走过。
“……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就指望这四个重点班，特别是A00和B00。你一个勉强够得上次重点吊车尾的成绩上了最好的班级，这是历年来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有的事儿。”
两个人把作业放在桌子上，王朕唠叨得正起劲儿。
“苏铭瑞怎么也来了？”语文老师精明的眼珠子多看他两眼，随后问张俊宇：“都交齐了吧。”
“啊……”张俊宇真不会撒谎，“除了苏铭瑞的明天带过来，其他都在这儿了。”
“哎呦~瑞瑞又怎么了？”语文老师直盯着他。
苏铭瑞不敢看她，憨笑两声，“嘿嘿，我，燕子姐，我忘了带。”
“忘了？”她语气满是怀疑。
“真的，我可以作证。”张俊宇笃定道。
燕子姐瞥了张俊宇一眼。
“好吧，明天交到我办公室，顺便再上交五篇文言文默写。”
“啊？！”苏铭瑞张大嘴怀疑人生。
“老师……”
张俊宇开口，被打断。
“求情的跟他一起抄。”
张俊宇默默闭上嘴，燕子姐抬眼向苏铭瑞：“一定要自己默，明天我提问。”
上课铃响。
两个人得到解救，转身想溜走，背后夺命魔音响起：“你俩先别回班，这节课自习，帮我把每个人十张的作文纸装订起来。”
说着，她掏出两个订书机放桌上。
俩人悲催对视，认命地回去整理装订作文纸，耳边是王朕的敦敦教诲。
“刘老师是你的担保人，他可能会对你特别照顾。但我不是，所以，我对咱们班同学一视同仁。你别把自己当成特殊存在，别想着出什么事儿我会护着你，真犯了事，该怎么处罚我一样都不会落……”
“啊~”
困倦的哈欠声压下王朕的训话，张俊宇按下订书机，将装订好的作文放到一旁顺势瞧了眼昏昏欲睡的甄帅。
“明白了吗？！”
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朕气得猛拍桌子。
甄帅懒洋洋道：“放心吧，王哥。”
王朕更来气：“以后叫老师，以前我只是任课老师，管不了太多。现在，你的言行举止，着装打扮，方方面面都给我规规矩矩的！”
盯着甄帅的衣服，王朕递到嘴边的水杯放下去，指他：“看看你这身花衬衫，早就想说你，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学生。别太花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查课老师盯上了。”
张俊宇偷偷扭头看过去，心里无比赞同，甄帅穿得像是晚上去夜店里蹦迪的。
“我花哨？那他俩呢？”甄帅指着穿红t恤的苏铭瑞和绿裙子的张俊宇，“红果果与绿泡泡。”
“啊？”苏铭瑞感觉背后有人指他，回头看。
张俊宇则低头订作文，顺便瞟了眼自己的裙子。
“人家气质像个学生。”
“我！我，我不像……”
听到甄帅被王朕怼得说不出话，张俊宇抿着唇尽量不让她的笑那么明显。
王朕瞥他： “我看你像那菜市场卖鱼的！”
“我！菜市场卖鱼？”这话把他精心搭配的衣服一下拉低好几个档次，他石化两秒，坦然接受并摆烂道：“我卖鱼又没影响别人。”
“你影响到查课老师了，你影响到校风校纪了。”
王朕两根手指重重地点着桌子，越说越不顺眼。
“你这项链，手链都给我摘了！还有胸前的小花，不正经。”
“小花是胸针，衣服上的……”
“衣服长花也不允许！”
“……”
“男孩子，穿得朴素清爽点儿，多好。你看哪个男生像你……你眼睛总往旁边瞟什么？！”
王朕说着顺着他不经意的目光看过去。
甄帅一本正经：“我们班长总偷看我。”
？？
正默默订作业的张俊宇逐渐瞪大眼睛，她只……看了两三次。
哪有总看！
张俊宇还没反驳，王朕不耐烦开口：“你别搁这儿自恋。”
她心里给王朕点了个赞，憋着一股气“咔咔咔”将手里的作文订装完，递给语文老师。
“老师，弄完了，我先出去了。”
“嗯。”语文老师点头。
张俊宇快步从甄帅身后走出去。
王朕看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对甄帅道：“世界上哪有人像你这么自恋。”
“世上确实没有比我更帅的了。”
王朕“啧”一声，火气上头，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指门口：“出去！”
张俊宇走出办公室听见门内的吼声突然想起苏铭瑞还在里边。
她一转身，正撞上出门拐弯的甄帅，额头撞在他的肩膀上。
“啊。”她捂着额头，抬眼。
“偷看我不成，跑回来跟我偶遇？”甄帅轻呵一声，扬长而去。
苏铭瑞走出办公室就听见门口班长轻骂一句“不要脸”。
他一愣：“班长骂我干嘛？”
张俊宇还揉着额头：“没说你。”
苏铭瑞一眼看见走廊远处甄帅的背影，“你说甄帅？还怪他说你是绿泡泡啊，这不很可爱吗？”
张俊宇不可置信：“你帮他说话？”
苏铭瑞深知生气的女人惹不得，连忙摆手：“没，没有，没有。”
这是高一放暑假前语文老师留的作业，当时给全班下了死命令，不管高二被分到哪个班，开学必须上交给班长。
幸好都记得，昨天有十个被分到其他班的同学交过来了。她歪着身子，将一沓作业从桌兜掏出，准备去收其他同学的。
她按着桌子起身走动，左腿不自主一颤，强忍着痛麻走向前。
“哇~”后排的同学看到张俊宇起身，纷纷望过来，叫着，“班长好美哦~”
为了方便给腿上抹药，她今天穿了条绿色的吊带裙，搭配轻盈的防晒小开衫。
在一众黑白校服中格外亮眼。
“当当当当！美神降临！”
“下辈子，班长这张脸，我预订了！”
“我们银河第一美人就是这样的。”
“银河算什么，班长是宇宙第一美！”
“怎么，瞧不起我们银河市？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吗？这可是银河第一高楼，A楼！”
虽然楼不知歪到哪儿去了，但不可否认，张俊宇长了张公认的美人脸，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杏眼明眸，五官精致明艳，性子却很淡，说话声音清冷又温柔。
她笑着：“谢谢夸奖，不过作业要交了。”
“什么作业！”
“这不是开学第一天？！”
有同学不明所以。
她对班里的新面孔解释：“是我们高一语文老师留的作业，你们是新来的，不用交。”
“哦，那就好。”
随之有男生站起来，“班长细胳膊细腿的，哪能让您亲自干啊？我力气大，我来帮你收作业。”
“哎，班长腿受伤了，需要一个拐杖，来，班长，搭着我的手。”
“班长需要的明明是一个知心助手，我善解人意，我陪着班长。”
班里男生一个个孔雀开屏，张俊宇在他们的簇拥下，像个收保护费的。
“都别动，让我来！”
一个明亮可爱的女孩声从前排传来，林小喜“噌”地从座位站起来，绕着讲台跑到后排，推开黑压压的男生，抓着张俊宇的手，跟她贴贴。
“我来牵着你。”她美滋滋地笑着。
她个子不高，仅到张俊宇的肩膀，威胁起人来气场却很强。
“家人们！赶紧交作业！你，交了吗？”
“给~”
“你，还有你，交了吗？”
“拿去吧。”
“小刘写得不错啊。”
“嘿嘿，自己写是不可能的，我直接复制粘贴。”
“我直接举报！”
“你！”
“哎呦喂，姐姐您怎么还奋笔疾书呢？”
“拿去吧，去给燕子姐看，这都是本宫自己写的！”
……
有了林小喜这个收作业神器，张俊宇一路顺畅无阻，怀里一捆作业越累越厚，可到最后一个同学那儿，走不动了。
张俊宇垂眸盯着拿不出来作文纸一直对她憨笑的小胖墩。
林小喜：“小瑞子，怎么回事？对我们燕子姐有意见？”
他笑容僵硬：“不敢。”
“我看你倒是挺敢的啊，课上不是还举报人家甄帅打群架吗？”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就，唉，算了，班长……班长！！你救救我~”
“你写了吗？”张俊宇知道他什么尿性，一脸平静地问。
“我……写了，忘带了。”
“没写吧你！”林小喜无情拆穿。
“别开玩笑了，班长亲自收作业，作为班长的死忠粉，我，我怎么可能不写。”
张俊宇转身就走。
“别走啊！”
苏铭瑞忙起身，回头冲跟上来的林小喜摆手，“你回去，来，班长，我搀着您。”
“慢点啊，腿上还有伤呢，这健步如飞的。”苏铭瑞小跑两步跟上。
快上课了，张俊宇手上的作业才收了三十八份，她得去B楼收另外十二位同学的。
苏铭瑞是个有眼力见的，一路上搀扶着她。
他们从AB楼之间的连廊拐过去，先去了同在五楼的B00和B01。
“咚咚！”
张俊宇敲响B01前门的窗户，巫格格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收起手机。
“小宇！”
张俊宇举起怀里的作业示意，巫格格明了地点头，抱起桌上一摞作文纸跑出来。
苏铭瑞见她出来，行大礼：“格格您吉祥。”
“平身吧，苏公公。”巫格格拍着作业对张俊宇道：“十二个人的作文全在这儿。我跟你一块送过去……”
“哎，我来我来。”苏铭瑞赶忙抢过巫格格手中的作业，“你回去谈情说爱去吧，我跟着班长就行。”
巫格格眉稍轻挑：“瑞瑞现在对作文这么上心？”
“我……”苏铭瑞抱着作业扭扭捏捏，“我就是想让班长在燕子姐面前帮我求求情……”
张俊宇：“我尽量。”
苏铭瑞双手合十：“呜，您可多尽点量啊。”
“诶，这不是A00的美女班长吗？”
身后窗户拉开，一个穿蓝t恤的男生探出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张俊宇，顺嘴吹个流氓哨。
张俊宇眉宇间不悦。
“见不见啊你！”巫格格回头怒骂。
“呀，格格巫也在啊。”男生吊儿郎当，没有一丝悔改心，叫道：“你一个女巫，跟我女神站一块干嘛？”
巫格格双手抱拳，手指掰得“咔嚓”响，恶狠狠道：“你们先走！看我抓住他把他暴揍一顿！”
说罢，她怒气冲冲跑回班。
没两秒，一声惨叫如雷贯耳，张俊宇回头轻瞥，巫格格正拽住那男生的衣服，挥拳头猛砸他的后背。
苏铭瑞的眼睛跟着他们的走位到处转，“嚯~格格巫暴打蓝多多。不对，是蓝精灵。”
张俊宇没兴趣听这杀猪般的惨叫，向楼梯口走去。
“班长等我。”苏铭瑞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边。
下至三楼，他们跟四五个同学擦肩而过，其中有人轻声“唉”一声。
“看后边。”
“怎么了？”
“A00班班长，听说隔壁班班长喜欢她。”
“啊？我经常看见他俩在一块，竟然还没成？”
“隔壁班长是经常给她补课。”
“学习这么好，我以为是她自己的能力呢，原来别人给她补课补上去的。”
张俊宇放慢脚步，轻吸一口气，捏着拳头。
“我之前经常在学校门口见过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找她。”
“啊？她不会……”
“嘘……”
他们声音很低，还是落进了张俊宇耳朵里，她脚下一顿。
苏铭瑞跟着停下，回头喊：“歪！舌头不想要割了行不行！”
几个人推搡着小跑上楼。
张俊宇深呼吸，闭眼平静片刻，向下走两步，突然停下，转身大步上楼。
“唉？”苏铭瑞不明所以地跟上。
她两阶并做一阶，两步赶上。刚那几个同学神情惶恐，被她冰冷锐利的视线逼得步步后退，哆嗦着：“你，你要干嘛？”
张俊宇面若冰霜，割人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紧闭的嘴唇轻启，开口就是不容反驳的命令：“给我道歉。”
他们瑟缩着挤到角落，眼珠僵硬地往其他人身上转，在张俊宇看死人般的注视下，脸颊抽搐着：
“对，对不起……”
张俊宇秀眉轻蹙，冷冷警告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苏铭瑞指着他们：“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
他一路小跑跟上怒气冲冲，全然忘记自己腿伤的班长到A楼三层拐角。
远远望去，办公室门口和窗户边围着很多女生。
苏铭瑞好奇：“这些人在干嘛？办公室搞活动？背一篇课文奖励根口红？”
“我去，小道消息诚不欺我，真的帅！”
“这两天我每天去二楼路过，怎么没见他？”
“听说他到A00去了。”
“这么厉害！”
“人家有关系呗。”
“唉，你也喜欢他，要不表白试试，看这一群人谁先追得到他。”
“嗯……我远远看着就好。”
“为什么？”
“我怕他打我。”
办公室内的甄帅满脸无语，斜了她们一眼，惊起门外阵阵涟漪。
他不耐烦转回眼，看向对面举起保温杯悠闲喝水的王朕。
王朕魁梧的身躯陷进黑皮坐椅，听言把杯子一放。
“听见没有，说实话，你有过打架的劣迹，竟然还能当上课代表，甚至你第一轮能得到那么高的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歹您教过我一年，怎么对我没信心啊。”
“我是没信心，怎么进的零班你清楚。老刘念在跟你妈是故交的份上才当你的担保人。”
张俊宇走近被层层包围的办公室外围，听见里边的对话。
“人算不如天算，这下你们刘老师进了医院，我担上零班班主任的重任，不能辜负刘老师和学校领导的期望，更不能把一群好苗子跟……”
里边人说话顿了顿，甄帅毫无所谓的声音懒洋洋响起：“跟我这个坏苗子混到一块儿。”
“王朕他什么意思？甄帅是坏苗子，我们跟他一个水平，他不是骂了我们一圈人。”
“甄帅本来学习就不好，还爱打架，就是个混子。”
“你学习就很好吗？不如他吧。”
“哼，能喜欢这种人，你们也真是。”
“喜欢怎么啦？你不喜欢你来这儿干嘛？”
“不就是图他长的好，来看一看嘛。”
“不喜欢还来看，真有病。”
“你他妈跟我吵什么……”
“办公室门口，安静一下吧。”
张俊宇清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门口窗户边的人纷纷转头，挤眉弄眼看向最外围发声的女孩。
冷静平稳的声音清润，轻轻落进甄帅耳朵，他的视线掠过一群人锁定在最后方身姿高挑的女生身上。
“切，装什么。”
人群中，谁小声嘟囔一声。
甄帅眉间染了冰霜，冷冷转向王朕，“在你地盘吵架，不管管？”
外边叽叽喳喳又吵闹起来，王朕把保温杯往桌上一砸，起身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手指着门口，“都围在门口干什么？！哪班的？滚回去学习！”
顷刻间，同学们四散跑开，门口只剩张俊宇和苏铭瑞孤零零站着。
张俊宇看到屋内被甄帅挡一半的语文老师在低头写教案，她上前敲门。
王朕看过去：“张俊宇？你有什么事？”
“进来吧！”语文老师抬眼看见她，对王朕笑笑道：“给我送作业来了。”
张俊宇和苏铭瑞抱着作业从甄帅身后走过。
“……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就指望这四个重点班，特别是A00和B00。你一个勉强够得上次重点吊车尾的成绩上了最好的班级，这是历年来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有的事儿。”
两个人把作业放在桌子上，王朕唠叨得正起劲儿。
“苏铭瑞怎么也来了？”语文老师精明的眼珠子多看他两眼，随后问张俊宇：“都交齐了吧。”
“啊……”张俊宇真不会撒谎，“除了苏铭瑞的明天带过来，其他都在这儿了。”
“哎呦~瑞瑞又怎么了？”语文老师直盯着他。
苏铭瑞不敢看她，憨笑两声，“嘿嘿，我，燕子姐，我忘了带。”
“忘了？”她语气满是怀疑。
“真的，我可以作证。”张俊宇笃定道。
燕子姐瞥了张俊宇一眼。
“好吧，明天交到我办公室，顺便再上交五篇文言文默写。”
“啊？！”苏铭瑞张大嘴怀疑人生。
“老师……”
张俊宇开口，被打断。
“求情的跟他一起抄。”
张俊宇默默闭上嘴，燕子姐抬眼向苏铭瑞：“一定要自己默，明天我提问。”
上课铃响。
两个人得到解救，转身想溜走，背后夺命魔音响起：“你俩先别回班，这节课自习，帮我把每个人十张的作文纸装订起来。”
说着，她掏出两个订书机放桌上。
俩人悲催对视，认命地回去整理装订作文纸，耳边是王朕的敦敦教诲。
“刘老师是你的担保人，他可能会对你特别照顾。但我不是，所以，我对咱们班同学一视同仁。你别把自己当成特殊存在，别想着出什么事儿我会护着你，真犯了事，该怎么处罚我一样都不会落……”
“啊~”
困倦的哈欠声压下王朕的训话，张俊宇按下订书机，将装订好的作文放到一旁顺势瞧了眼昏昏欲睡的甄帅。
“明白了吗？！”
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朕气得猛拍桌子。
甄帅懒洋洋道：“放心吧，王哥。”
王朕更来气：“以后叫老师，以前我只是任课老师，管不了太多。现在，你的言行举止，着装打扮，方方面面都给我规规矩矩的！”
盯着甄帅的衣服，王朕递到嘴边的水杯放下去，指他：“看看你这身花衬衫，早就想说你，吊儿郎当的，不像个学生。别太花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查课老师盯上了。”
张俊宇偷偷扭头看过去，心里无比赞同，甄帅穿得像是晚上去夜店里蹦迪的。
“我花哨？那他俩呢？”甄帅指着穿红t恤的苏铭瑞和绿裙子的张俊宇，“红果果与绿泡泡。”
“啊？”苏铭瑞感觉背后有人指他，回头看。
张俊宇则低头订作文，顺便瞟了眼自己的裙子。
“人家气质像个学生。”
“我！我，我不像……”
听到甄帅被王朕怼得说不出话，张俊宇抿着唇尽量不让她的笑那么明显。
王朕瞥他： “我看你像那菜市场卖鱼的！”
“我！菜市场卖鱼？”这话把他精心搭配的衣服一下拉低好几个档次，他石化两秒，坦然接受并摆烂道：“我卖鱼又没影响别人。”
“你影响到查课老师了，你影响到校风校纪了。”
王朕两根手指重重地点着桌子，越说越不顺眼。
“你这项链，手链都给我摘了！还有胸前的小花，不正经。”
“小花是胸针，衣服上的……”
“衣服长花也不允许！”
“……”
“男孩子，穿得朴素清爽点儿，多好。你看哪个男生像你……你眼睛总往旁边瞟什么？！”
王朕说着顺着他不经意的目光看过去。
甄帅一本正经：“我们班长总偷看我。”
？？
正默默订作业的张俊宇逐渐瞪大眼睛，她只……看了两三次。
哪有总看！
张俊宇还没反驳，王朕不耐烦开口：“你别搁这儿自恋。”
她心里给王朕点了个赞，憋着一股气“咔咔咔”将手里的作文订装完，递给语文老师。
“老师，弄完了，我先出去了。”
“嗯。”语文老师点头。
张俊宇快步从甄帅身后走出去。
王朕看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对甄帅道：“世界上哪有人像你这么自恋。”
“世上确实没有比我更帅的了。”
王朕“啧”一声，火气上头，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指门口：“出去！”
张俊宇走出办公室听见门内的吼声突然想起苏铭瑞还在里边。
她一转身，正撞上出门拐弯的甄帅，额头撞在他的肩膀上。
“啊。”她捂着额头，抬眼。
“偷看我不成，跑回来跟我偶遇？”甄帅轻呵一声，扬长而去。
苏铭瑞走出办公室就听见门口班长轻骂一句“不要脸”。
他一愣：“班长骂我干嘛？”
张俊宇还揉着额头：“没说你。”
苏铭瑞一眼看见走廊远处甄帅的背影，“你说甄帅？还怪他说你是绿泡泡啊，这不很可爱吗？”
张俊宇不可置信：“你帮他说话？”
苏铭瑞深知生气的女人惹不得，连忙摆手：“没，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