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被学校开除了
那是一节体育课，张俊宇抱着排球从操场东门出来左拐，准备放回小卖部旁的器材室。
她沿着这条林荫路向前直走，似乎听到哪儿传来男生们的鼓掌喧闹声。
接着，她看到左前方操场正门与小卖部后门之间那条路上的重重黑影。
不明白什么情况，张俊宇继续向前走，持续盯着喧闹讥笑的人群，外围不乏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她走近，听到人群爆笑中掺进了个细弱呼喊：“放开我！放开！”
他四肢挣扎着，声音却颤抖无比，让那群恶劣的人发现他怯懦的本性。
于是他们闹得更欢。
两个大高个男生踩在小卖部后门门槛上，一人拽着他一条胳膊把他吊起来前后甩。
他呼叫挣扎的声音像是别人踩泥溅上的污点子，一个男生嫌弃道：“你能不能别像个女的一样喊啊？真恶心。”
“靠！说个屁的像啊，他就是个女的！”
“哈哈哈哈哈！”
“道哥，看你玩得开心那样，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旁观人群突然有人大声嘲弄。
姜成道浑身一抖，搓搓胳膊，“滚你妈的，别他妈恶心我，长得跟个死人妖似的。”
“听说是零班的学霸，A00的。”
此时张俊宇正拐进这条路，听到人群中的声音，顿下脚步定睛一看，那个惊慌失措不停大喊的人，竟然是……
菅强！
她看清人，想都没想立刻跑过去。
这条不长的路，张俊宇跑得心惊胆颤。她眼里只能看见菅强毫无血色煞白的脸，他像是犯了无恶不赦的罪行两条胳膊被高高架起，台阶下，远远地围了一群人看着。
她想，那是她自己班里的同学，自己是班长，一定要把他带走。
“滚开！别他妈挡道！”
“啊！！！”
突然，一声怒骂接着一声尖叫。
张俊宇眼前被吊着的菅强向前扑着飞过两米宽的路，直接撞上对面操场的铁网。
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在惊呼，张俊宇瞳孔紧缩，脚步停顿，愣愣地看着菅强顺着铁网滑下来跪倒到地上，身体蜷缩发抖，低声痛苦呜咽。
他是被人踹过去的。
张俊宇脖子僵硬地扭向小卖部狭小的后门。
门口两个男生站在那儿轻挑地笑着，仿佛对面不是他们的同学，甚至不是个人。两人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高大壮硕，满脸不爽的男生。
他怒视门口俩人，“妈的！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在门口叫那么长时间，听见那声我就恶心！”
“看你把他踹的，没得玩儿了。”
“没劲，走了。”
几个人下台阶。
张俊宇立即跑到菅强蜷缩起来的身体旁蹲下，轻轻扶着他，叫他的名字，“菅强。”
刚准备走的几个人见忽然窜出个胆大的女的，还关心备至地把人扶起来，又来劲了。
“奥。”姜成道笑着歪头看，“叫菅强啊。”
另一个人顺势把瑟缩起来的菅强捧着喊：“敢直呼大名？叫强哥！”
“那，这位就是……”
“强嫂！”
皮德抱拳作辑：“哎呦，失敬失敬！”
“皮德，人家一个女孩你喊什么？”人群中有人不满。
“谁他妈在叫！”
刹那间，人群中鸦雀无声。
铁网下，张俊宇强压满腔怒火，扶着在地上发抖的菅强想要把他拉起来。
“一群畜牲！”张俊宇低声骂。
几个人看到菅强哆哆嗦嗦在女孩的搀扶下就要站起来，姜成道带头做加油打气的姿势大喊：
“强哥！强哥！强哥！”
感觉喊得还不带劲，一群人又向搀扶的女孩喊：
“强嫂！强嫂！强嫂！”
“加油！加油！加油！”
菅强被喊得低下了头，推了推她的手，颤声道：“别管我了。”
张俊宇使劲深呼吸，吐出一口憋闷的气，她气得眼中含着泪，缓缓松开菅强，眼中泪珠滚落，突然转身拾起一旁的排球猛地砸向领头人的脸！
“去死！！！”张俊宇怒吼，把受的气全砸过去。
“啊！！”
排球精准命中！
姜成道瞪着眼转过脸，暴怒骂道：“我操你妈的！”
跟着的几个小混混叫着：
“这么护着我们强哥啊，强嫂。”
“一对夫妻伉俪情深呗。”
“俩贱货就他妈该死！”骂着，姜成道撸起袖子两步上前。
“唉。”皮德伸手挡住想上前打人的姜成道，看向对面，女孩蹲着轻捏菅强的肩膀，“人家恩爱着呢，这样吧。”
“咳咳！”他装模作样咳两声，“这场婚礼就由我来主持，在这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们来参加……唉，谁来着？”
“菅强！”
“奥，我们强哥和强嫂的婚礼！”
“唔，好！”几人起哄。
“怎么样了？”张俊宇全然无视那些声音，轻声问满头冷汗的菅强。
“你还是别管我……”
张俊宇打断：“别说这些了，咱们走。”
说罢，张俊宇低头留意着他哪里不舒服，小心地扶他起来，菅强一手撑着地，不敢抬起头，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低头的样子让皮德看见，他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菅强腿一酸跪下，张俊宇被坠得弯腰。
“唉～对，拜拜我们。”
张俊宇眼疾手快扶住，俩人面对面。
“夫妻对拜！”
她抬起菅强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搭，另一只手从后边扶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站起来，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对面走去。
“送入洞房！”
“喔哦！！！”
那群人在他们身后闹着齐声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那日的十分燥热，扶着菅强逐渐远离身后那群人时，张俊宇喉咙干涩，汗水浸染全身。她永远记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候。
张俊宇出神的视线模糊，眼角流下一滴泪，她准备伸手去擦，泪珠已经被擦拭掉。
甄帅把食指上的泪珠撵碎，垂下的目光阴沉，手里揪住的热毛巾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讲完，两个人沉寂着各自出神。
率先回神的甄帅伸手轻轻捏了捏张俊宇嫩滑的脸蛋，张俊宇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没有理他。
他的视线轻柔地描摹张俊宇的脸，认真道：“张俊宇，你是我见过最善良勇敢的人。”
“嗯……”张俊宇轻哼出声，看了他一眼，想回应他，却被刚才的回忆堵住了嘴，喉咙干涩无比。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询问的目光递过去，张俊宇依然没开口，这时甄帅意识到，这次回忆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他后悔问了。
“先躺一会儿。”他拍拍张俊宇的脑袋，起身去倒热水。
等待热水的空当张俊宇慢慢缓过神来，努力克制不去想当时的场景。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她伸手拿过，接通：“喂？”
甄帅走过来，见张俊宇坐起身，脸色严肃，那张才恢复红润气色的脸上，又凝了层霜。
“好。”她冷淡地回话，挂断。
“怎么了？”甄帅把热水递给她问。
“弟弟被学校开除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地陈述，似是早有预料。
甄帅想到昨晚的那几个人，“是因为昨晚？”
“嗯。”张俊宇喝了口热水。
她想：“许今秋大概……也被开除了。”
“许今秋？”
“嗯，昨天晚上那个穿舞狮服的男孩。”
“哦。”甄帅印象挺深，“是那个仗义的小男孩。”
“你弟弟今天去学校了吗？”他坐到一旁问。
“没，我昨天晚上给他班主任发信息，请了两天假。”
甄帅赞同：“在家休息两天挺好的，毕竟那么小的孩子，经历昨晚那么血腥的场面，都要留心理阴影了吧。那你接下来，再给他找个学校？”
“只能这样了。”
“好，这几天我帮你留意着。”
“谢谢。”
“谢什么。”甄帅扭头看到桌子上的跌打损伤药，他手指了下道：“对了，这个，我再给你抹一下吧。”
“嗯？”张俊宇看向桌面，犹豫要不要躺下，“哦，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抹。”
甄帅：“可是我技术很好啊。”
张俊宇微蹙了下眉：？
这需要什么技术？
她还在思考着，甄帅已经拧开盖子把药水倒在手上。
好吧，见识一下他的技术。她老老实实躺下，把衣服卷了起来。
这次，甄帅的手要碰到她的肚子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碰到她温热起伏的身体时，脸颊倏然烫了起来。
还好张俊宇没看他，也没有质疑他，要不然就凭他这打肿脸充胖子的揉肚子技术，真没办法再跟张俊宇对视一眼了。
他的手掌轻柔地打圈揉着那一块软乎乎的肚皮。
“张俊宇。”甄帅不知为何突然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张俊宇没明白。
“就是，”甄帅干咽了下，“就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男朋友。”
他声音渐小，不明白自己在干嘛。
“喜欢，好看的……”
甄帅准备好了听她讲人格品性，社会道德的要求，没想到来了一句朴实无华的“好看的”。
他梗噎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好吧，你很诚实，也很肤浅。”
见他略显失望，张俊宇抿嘴笑了下，“这只是他具有所有优良品德之外的附加条件。”
这下，甄帅满意点头：“不错，很期待看见你未来的男朋友。”
张俊宇：“……”
哦，问这个原来是想看看啊。
“我还喜欢有力量的。”张俊宇看了眼甄帅补充，然后伸出胳膊曲臂，试图让自己的胳膊鼓出肌肉线条，拍了拍肱二头肌。
“哦，喜欢肌肉男。”
张俊宇纠正：“喜欢可以保护我的。”
甄帅手里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可以保护她，我就可以啊。
他思绪乱飘，“嗯”了一声给她回应。
张俊宇看出甄帅在愣神，“当然了，我也可以保护他。”
“哇哦！”甄帅星星眼看她，“那跟你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嗯。”张俊宇肯定地点头。
甄帅觉得她认真回答的样子很可爱。
“可是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可以先保护我吗？”
“嗯……”张俊宇犹豫地看他，“你需要我保护？”
“我曾经被校园霸凌，你知道的。”甄帅低下头，暗自神伤。
“啊？”张俊宇懵了。
她懵逼的动静听得甄帅立即抬头，“你说过的！跟菅强说的！我都听见了！”
张俊宇回忆起来，那是她当时安慰菅强使用的夸张手法。
“可是你们真的不是互殴吗？”她问得认真，怕自己搞错了。
甄帅失望地摇头，“一片真心，错付了。”
“嗯，好，我会保护你的。”张俊宇改口，试图安慰他。
虽然还想说一句凭什么，但毕竟人家还给自己揉着肚子呢，反正他也不需要自己干嘛。
“勉强原谅你。”甄帅收回手，把她的衣服扯下来盖在肚子上。
张俊宇坐起来，甄帅给她递过去一盒止痛药，“这个药你中午在学校喝。”
“好。”张俊宇接下，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我要去上学了。”
甄帅起身，“等一下，我给你拿东西。”
他的背影看着很有安全感，张俊宇盯着他走进厨房，唇角弯起，低头看手里的药盒。
很快，甄帅从厨房出来，把东西递给她，“给你做的三明治，上午饿了吃。”
“好的。”张俊宇起身接在手里，和甄帅一起向门口走。
打开门，张俊宇走出去，她转过身举起三明治对甄帅露出笑容，“你做的三明治看起来特别好吃。”
“班长是世界上最有品位的人。”甄帅毫不犹豫夸赞。
张俊宇没忍住笑出声，“我要走啦。”
“嗯。”
张俊宇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对他挥手，“拜拜。”
甄帅站在门口，笑意温柔，同样挥了挥手。
进了电梯，张俊宇看着三明治像是泡在蜜罐里，甄帅正直善良又幽默，而且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是俊美。
嗯……
哪哪都好。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
她沿着这条林荫路向前直走，似乎听到哪儿传来男生们的鼓掌喧闹声。
接着，她看到左前方操场正门与小卖部后门之间那条路上的重重黑影。
不明白什么情况，张俊宇继续向前走，持续盯着喧闹讥笑的人群，外围不乏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她走近，听到人群爆笑中掺进了个细弱呼喊：“放开我！放开！”
他四肢挣扎着，声音却颤抖无比，让那群恶劣的人发现他怯懦的本性。
于是他们闹得更欢。
两个大高个男生踩在小卖部后门门槛上，一人拽着他一条胳膊把他吊起来前后甩。
他呼叫挣扎的声音像是别人踩泥溅上的污点子，一个男生嫌弃道：“你能不能别像个女的一样喊啊？真恶心。”
“靠！说个屁的像啊，他就是个女的！”
“哈哈哈哈哈！”
“道哥，看你玩得开心那样，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旁观人群突然有人大声嘲弄。
姜成道浑身一抖，搓搓胳膊，“滚你妈的，别他妈恶心我，长得跟个死人妖似的。”
“听说是零班的学霸，A00的。”
此时张俊宇正拐进这条路，听到人群中的声音，顿下脚步定睛一看，那个惊慌失措不停大喊的人，竟然是……
菅强！
她看清人，想都没想立刻跑过去。
这条不长的路，张俊宇跑得心惊胆颤。她眼里只能看见菅强毫无血色煞白的脸，他像是犯了无恶不赦的罪行两条胳膊被高高架起，台阶下，远远地围了一群人看着。
她想，那是她自己班里的同学，自己是班长，一定要把他带走。
“滚开！别他妈挡道！”
“啊！！！”
突然，一声怒骂接着一声尖叫。
张俊宇眼前被吊着的菅强向前扑着飞过两米宽的路，直接撞上对面操场的铁网。
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在惊呼，张俊宇瞳孔紧缩，脚步停顿，愣愣地看着菅强顺着铁网滑下来跪倒到地上，身体蜷缩发抖，低声痛苦呜咽。
他是被人踹过去的。
张俊宇脖子僵硬地扭向小卖部狭小的后门。
门口两个男生站在那儿轻挑地笑着，仿佛对面不是他们的同学，甚至不是个人。两人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高大壮硕，满脸不爽的男生。
他怒视门口俩人，“妈的！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在门口叫那么长时间，听见那声我就恶心！”
“看你把他踹的，没得玩儿了。”
“没劲，走了。”
几个人下台阶。
张俊宇立即跑到菅强蜷缩起来的身体旁蹲下，轻轻扶着他，叫他的名字，“菅强。”
刚准备走的几个人见忽然窜出个胆大的女的，还关心备至地把人扶起来，又来劲了。
“奥。”姜成道笑着歪头看，“叫菅强啊。”
另一个人顺势把瑟缩起来的菅强捧着喊：“敢直呼大名？叫强哥！”
“那，这位就是……”
“强嫂！”
皮德抱拳作辑：“哎呦，失敬失敬！”
“皮德，人家一个女孩你喊什么？”人群中有人不满。
“谁他妈在叫！”
刹那间，人群中鸦雀无声。
铁网下，张俊宇强压满腔怒火，扶着在地上发抖的菅强想要把他拉起来。
“一群畜牲！”张俊宇低声骂。
几个人看到菅强哆哆嗦嗦在女孩的搀扶下就要站起来，姜成道带头做加油打气的姿势大喊：
“强哥！强哥！强哥！”
感觉喊得还不带劲，一群人又向搀扶的女孩喊：
“强嫂！强嫂！强嫂！”
“加油！加油！加油！”
菅强被喊得低下了头，推了推她的手，颤声道：“别管我了。”
张俊宇使劲深呼吸，吐出一口憋闷的气，她气得眼中含着泪，缓缓松开菅强，眼中泪珠滚落，突然转身拾起一旁的排球猛地砸向领头人的脸！
“去死！！！”张俊宇怒吼，把受的气全砸过去。
“啊！！”
排球精准命中！
姜成道瞪着眼转过脸，暴怒骂道：“我操你妈的！”
跟着的几个小混混叫着：
“这么护着我们强哥啊，强嫂。”
“一对夫妻伉俪情深呗。”
“俩贱货就他妈该死！”骂着，姜成道撸起袖子两步上前。
“唉。”皮德伸手挡住想上前打人的姜成道，看向对面，女孩蹲着轻捏菅强的肩膀，“人家恩爱着呢，这样吧。”
“咳咳！”他装模作样咳两声，“这场婚礼就由我来主持，在这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们来参加……唉，谁来着？”
“菅强！”
“奥，我们强哥和强嫂的婚礼！”
“唔，好！”几人起哄。
“怎么样了？”张俊宇全然无视那些声音，轻声问满头冷汗的菅强。
“你还是别管我……”
张俊宇打断：“别说这些了，咱们走。”
说罢，张俊宇低头留意着他哪里不舒服，小心地扶他起来，菅强一手撑着地，不敢抬起头，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低头的样子让皮德看见，他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菅强腿一酸跪下，张俊宇被坠得弯腰。
“唉～对，拜拜我们。”
张俊宇眼疾手快扶住，俩人面对面。
“夫妻对拜！”
她抬起菅强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搭，另一只手从后边扶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站起来，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缓缓向对面走去。
“送入洞房！”
“喔哦！！！”
那群人在他们身后闹着齐声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那日的十分燥热，扶着菅强逐渐远离身后那群人时，张俊宇喉咙干涩，汗水浸染全身。她永远记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候。
张俊宇出神的视线模糊，眼角流下一滴泪，她准备伸手去擦，泪珠已经被擦拭掉。
甄帅把食指上的泪珠撵碎，垂下的目光阴沉，手里揪住的热毛巾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讲完，两个人沉寂着各自出神。
率先回神的甄帅伸手轻轻捏了捏张俊宇嫩滑的脸蛋，张俊宇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没有理他。
他的视线轻柔地描摹张俊宇的脸，认真道：“张俊宇，你是我见过最善良勇敢的人。”
“嗯……”张俊宇轻哼出声，看了他一眼，想回应他，却被刚才的回忆堵住了嘴，喉咙干涩无比。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询问的目光递过去，张俊宇依然没开口，这时甄帅意识到，这次回忆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他后悔问了。
“先躺一会儿。”他拍拍张俊宇的脑袋，起身去倒热水。
等待热水的空当张俊宇慢慢缓过神来，努力克制不去想当时的场景。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她伸手拿过，接通：“喂？”
甄帅走过来，见张俊宇坐起身，脸色严肃，那张才恢复红润气色的脸上，又凝了层霜。
“好。”她冷淡地回话，挂断。
“怎么了？”甄帅把热水递给她问。
“弟弟被学校开除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地陈述，似是早有预料。
甄帅想到昨晚的那几个人，“是因为昨晚？”
“嗯。”张俊宇喝了口热水。
她想：“许今秋大概……也被开除了。”
“许今秋？”
“嗯，昨天晚上那个穿舞狮服的男孩。”
“哦。”甄帅印象挺深，“是那个仗义的小男孩。”
“你弟弟今天去学校了吗？”他坐到一旁问。
“没，我昨天晚上给他班主任发信息，请了两天假。”
甄帅赞同：“在家休息两天挺好的，毕竟那么小的孩子，经历昨晚那么血腥的场面，都要留心理阴影了吧。那你接下来，再给他找个学校？”
“只能这样了。”
“好，这几天我帮你留意着。”
“谢谢。”
“谢什么。”甄帅扭头看到桌子上的跌打损伤药，他手指了下道：“对了，这个，我再给你抹一下吧。”
“嗯？”张俊宇看向桌面，犹豫要不要躺下，“哦，其实我自己也可以抹。”
甄帅：“可是我技术很好啊。”
张俊宇微蹙了下眉：？
这需要什么技术？
她还在思考着，甄帅已经拧开盖子把药水倒在手上。
好吧，见识一下他的技术。她老老实实躺下，把衣服卷了起来。
这次，甄帅的手要碰到她的肚子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碰到她温热起伏的身体时，脸颊倏然烫了起来。
还好张俊宇没看他，也没有质疑他，要不然就凭他这打肿脸充胖子的揉肚子技术，真没办法再跟张俊宇对视一眼了。
他的手掌轻柔地打圈揉着那一块软乎乎的肚皮。
“张俊宇。”甄帅不知为何突然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张俊宇没明白。
“就是，”甄帅干咽了下，“就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男朋友。”
他声音渐小，不明白自己在干嘛。
“喜欢，好看的……”
甄帅准备好了听她讲人格品性，社会道德的要求，没想到来了一句朴实无华的“好看的”。
他梗噎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好吧，你很诚实，也很肤浅。”
见他略显失望，张俊宇抿嘴笑了下，“这只是他具有所有优良品德之外的附加条件。”
这下，甄帅满意点头：“不错，很期待看见你未来的男朋友。”
张俊宇：“……”
哦，问这个原来是想看看啊。
“我还喜欢有力量的。”张俊宇看了眼甄帅补充，然后伸出胳膊曲臂，试图让自己的胳膊鼓出肌肉线条，拍了拍肱二头肌。
“哦，喜欢肌肉男。”
张俊宇纠正：“喜欢可以保护我的。”
甄帅手里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可以保护她，我就可以啊。
他思绪乱飘，“嗯”了一声给她回应。
张俊宇看出甄帅在愣神，“当然了，我也可以保护他。”
“哇哦！”甄帅星星眼看她，“那跟你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嗯。”张俊宇肯定地点头。
甄帅觉得她认真回答的样子很可爱。
“可是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可以先保护我吗？”
“嗯……”张俊宇犹豫地看他，“你需要我保护？”
“我曾经被校园霸凌，你知道的。”甄帅低下头，暗自神伤。
“啊？”张俊宇懵了。
她懵逼的动静听得甄帅立即抬头，“你说过的！跟菅强说的！我都听见了！”
张俊宇回忆起来，那是她当时安慰菅强使用的夸张手法。
“可是你们真的不是互殴吗？”她问得认真，怕自己搞错了。
甄帅失望地摇头，“一片真心，错付了。”
“嗯，好，我会保护你的。”张俊宇改口，试图安慰他。
虽然还想说一句凭什么，但毕竟人家还给自己揉着肚子呢，反正他也不需要自己干嘛。
“勉强原谅你。”甄帅收回手，把她的衣服扯下来盖在肚子上。
张俊宇坐起来，甄帅给她递过去一盒止痛药，“这个药你中午在学校喝。”
“好。”张俊宇接下，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我要去上学了。”
甄帅起身，“等一下，我给你拿东西。”
他的背影看着很有安全感，张俊宇盯着他走进厨房，唇角弯起，低头看手里的药盒。
很快，甄帅从厨房出来，把东西递给她，“给你做的三明治，上午饿了吃。”
“好的。”张俊宇起身接在手里，和甄帅一起向门口走。
打开门，张俊宇走出去，她转过身举起三明治对甄帅露出笑容，“你做的三明治看起来特别好吃。”
“班长是世界上最有品位的人。”甄帅毫不犹豫夸赞。
张俊宇没忍住笑出声，“我要走啦。”
“嗯。”
张俊宇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对他挥手，“拜拜。”
甄帅站在门口，笑意温柔，同样挥了挥手。
进了电梯，张俊宇看着三明治像是泡在蜜罐里，甄帅正直善良又幽默，而且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是俊美。
嗯……
哪哪都好。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