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学校吗？
菅强来上课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禽兽放他出来，张俊宇不敢直接问。
那天晚自习放学，她偷偷跟在菅强身后。
菅强家地方偏，一路上明明暗暗，她跟了很长的路，踌躇要说些什么。
她垂着头出神，眼前猛地出现一个身影，她惊呼一声，怔住抬眼。
菅强站在她面前，冷漠的眼神让她大脑宕机。
“别跟着我。”他冷道。
他疏离淡漠的表情给张俊宇泼了盆冷水，燃烧的小火苗灭了大半。
说完他转身就走，张俊宇想也没想直接叫住：“别走。”
“我是真的想帮你。”她目光诚恳，“如果我没有看到你家里的情况，可能不会那么纠结，不会晚上做噩梦，不会后悔。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袖手旁观，你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张俊宇温柔坚定，他的眸子不自觉抬了起来，看到她的那一瞬，又垂了下去，仿佛根本不相信她。
张俊宇认真地阐述她的计划：“今天晚上你先偷偷准备要逃走的行李，等那个人睡着了，你再偷跑出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拍拍口袋，“我可以给你钱，你去找个新房子住，不让他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菅强盯着张俊宇天真的眼睛，“那照片怎么办？”
“把照片全都烧掉啊。”张俊宇直接道。
她眨巴着眼，压低声音：“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
“他找到学校呢？”
张俊宇哑声。
对啊，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想让菅强跑出去，那万一……
菅强突然勾唇哼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笑自己想的简单。
“你别灰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你坚强一点……”
“你的父亲，”菅强打断她一字一顿道，“没有□□你……”
张俊宇脸色突变。
“你妈妈也没有在你被□□那天被活活气死。”他还在说，“是你你会想办法，是吗？”
他咬紧后槽牙，“想试试吗？你趴在那儿，我也会叫你，坚强。”
张俊宇意识到她好像说了很蠢的话。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想，我没有做过？”
菅强直勾勾地盯进她的眼睛，此时倒是张俊宇不敢跟他直白到可怕的眼睛对视。
菅强灼人的视线在她脸上巡视，他似乎不解，眼神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眸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纯白的衣裙，天真坚韧的目光，他既羡慕又退缩。
他盯得快要出神，忽然道：“你真纯洁。”
张俊宇的眸子陡然睁大，随菅强转身离去黯淡下来。
“别跟了。”菅强头也不回。
她站在原地目视菅强走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
菅强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善良单纯，这样的人，肯定没有经历过痛苦和变故。
他脚步停住，楼里亮起的灯光刺痛他的眼睛，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那个家，是如此可怖，曾经的家，有他的妈妈相互依靠……
他妈妈还在的那些年，父亲常年抽烟酗酒，对他和妈妈打骂家暴。
妈妈身体不好，他又年幼，难以逃脱父亲的魔爪，即使被打也只能相互依偎，默默舔舐伤口。
他从小就因为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受同校混混欺负，家里和学校的压迫几乎让他活不下去。
可世上还有他在乎的人，他决定好好活着，等长大就带着妈妈离开。
就在他十三岁生日那天，这个愿望永远实现不了了。
那天他一放学就跑回家，因为妈妈昨天偷偷跟他说会给他买蛋糕吃。
他第一次得到生日蛋糕，兴冲冲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浓重酒精味儿瞬间消散了他满腔雀跃。
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看到客厅没有被砸得稀巴烂的酒瓶家具才敢步履沉重地挪进客厅。
喝得醉醺醺的父亲红光满面仰躺在沙发上，迷蒙的眼珠迟缓地转到他身上。
父亲打了个酒嗝，用极其瞧不上的眼光瞥他畏畏缩缩的儿子，粗着嗓子命令：“给我把酒拿来！”
菅强一抖，含胸驼背小步凑近，桌上的啤酒瓶横七竖八，他小心翼翼拿起桌角的半瓶酒递过去。电视上放映着大尺度的片子，嗯嗯啊啊的叫声在空寂窄小的出租屋里回响，菅强一眼都不敢往那边瞥，光是听，就脸红心跳地无地自处。他父亲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小声道：“我回屋了。”
“啧！”父亲看片正激动着，被他打断不爽地瞪过去，一时酒精上脑，眼里混沌不清，片里喊得他心潮澎湃，眼前清瘦的侧影恍惚变了味儿，他眉头一点点展开，眯起眼对他上下打量。
菅强注意到父亲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以为他要发飙，身体紧绷得像个木头，可父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明意味地说：“长得真跟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点男人样没有。”
“来，让爸爸看看。”他眼里眯着危险的光，把哆嗦的菅强拉着坐下。
菅强从小到大就没听过他自称爸爸，大气儿不敢出，顺从着坐在沙发边上。
他粗糙的手摸了把儿子的脸，“真嫩。”
他脑子一团浆糊，手里却不停闲地向下，“今年，多大了？”
菅强艰涩地咽口水，缩写身子发抖道：“今天，生日，十三。”
“啊，长大了。”父亲点了下头，手上动作一紧使得菅强惊叫一声。
“爸！”他立起身板，“我，我，我回屋……”
“回什么屋，你他妈的跟我说句话我能吃了你！”父亲暴怒瞪他，看到他红透的脸，逐渐眯起眼，露出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诡异柔和，“你跟你妈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啊，这模样，嘿……要不然我也看不上她。”
“……嗯。”菅强身子往边上凑，害怕地喘着大气。
“喘的，你他妈比电视里的女的还骚，早就说热得慌，把校服脱了来。”
“啊！”菅强拼死抵抗身上乱摸的手，“放开我，放开！爸！爸！！”
两人体型相差太大，力量悬殊，没两下，校服衣服洒落一地。
“咔嚓。”
菅强妈妈提着菜和小蛋糕在门口轻声喊：“菅强回来了吗？我给你……”
“啊！”客厅里传来菅强撕心裂肺的叫喊。
“菅强？！”她快步进客厅，眼前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纠缠在一起的情景惊得她瞪眼尖叫，“啊！！！”
“你！你！！”她把菜篮狠狠砸向丈夫，“你滚！滚！！”
“去你妈的臭娘们！”
“妈！！”
菅强妈妈的砸骂混合着儿子的哭喊，十分悲切。由于情绪失控，心率飙升，她张大嘴捂着心脏，腿一软跪到地上，直盯着天花板喘不过来气，一会儿，没了呼吸。
“妈！！！”
菅强被禁锢住双手，他双目圆睁，涕泪纵横。
小小的生日蛋糕也翻倒在妈妈手边。
后来，他还是没能逃脱父亲的魔爪，那些照片如同悬在他头顶的铡刀，稍有不慎就会落在脖子上，以至于他多次产生轻生的想法。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活了下来。
这些年，他浑浑噩噩地活着，唯有一次让他重燃希望，就是他父亲醉酒，打伤了人。
菅强凝视着血泊，神经异常兴奋地跳动，这就代表他父亲要被抓走！
他在父亲醉得不醒人事时，销毁了照片，视频。
拿钱跑了。
再后来，他父亲刑满释放，又找到了他。
他后悔没跑远点。
现在，他又站在父亲的淫贼下。
他站在楼下良久，最终回了家。
而被一盆冷水浇得通体透凉的张俊宇还蹲在那个路口。
她内疚自己的没用，想帮别人却做不好，不想冷血旁观可根本参与不进他的世界。
这片赤诚热血不知道交付与谁。
她蹲在原地消化一会儿，起身回家，毕竟，自己家里也有许多事情要照顾。
没多久，听说菅强的父亲又伤人进去了。
菅强却没跑。
张俊宇很不理解，问他为什么。
他眼里满是麻木，“不想跑了，他活一天，我就一辈子不安宁。”
“那你就什么都不干，等着他之后来找你？”张俊宇替他急得不行。
菅强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自那以后，张俊宇没再主动找过他。可是她总是愧疚于当时在他家里没把他带走，仍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种见到别人陷入沼泽却有心无力的感觉，让她在深夜难眠，时常噩梦萦绕。
这次，她决定，一定要把菅强带离这个地方。
紧张的心情一如当初，门被推开，光进来，却照不到菅强的身上。
张俊宇几乎是冲进了房间。
这一刻，蜷缩在角落的菅强抬起眼，幽暗深邃。
“没事儿吧？”
张俊宇搀扶起他，他摇摇头。
“咱们先出去，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儿。”菅强捂着口鼻跟张俊宇出去。
他们跑出门，头也没回。
下楼时，张俊宇观察了他两眼，衣物完好，精神正常，没什么异样。
一路上，菅强都在大口呼吸换气。
到了楼下，张俊宇轻拍他的背，“好点了吗？”
“嗯。”菅强煞白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张俊宇想起他家客厅还有个人，观察着菅强的表情道：“对了，那个，你父亲，死了。”
菅强眼睫下压，面色正常，只在轻轻呼吸。
“大概，”张俊宇猜测，“煤气中毒。”
她看菅强还在缓神，问：“你要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别担心。”这时，菅强突然开始宽慰起她。
“……哦，好。”张俊宇偷瞟他一眼，他冷静得像变了个人。
大雪停下，空中零星的小雪花偶尔飘落。
他们走到路口，张俊宇要向左拐了，菅强还在前边走。
“菅强！”张俊宇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不回学校吗？”
“我去租个新房子。”菅强扬声，没回头继续向前走。
张俊宇目视他离开，良久才回过神。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她说不出来。
回到学校，张俊宇在校门口听见了教堂里的大合唱。
她催了司机师傅一路也没赶上，于是调整呼吸，缓下步来。
老师同学陆陆续续地从教堂打着招呼分别。
甄帅踏出门，一眼认出对面蹲在花坛边堆雪人的张俊宇。
雪地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不来唱歌在外边堆雪人？”
悦耳的声音响起，扫清了张俊宇一上午的紧张疲惫。
她歪头望着甄帅，眉目清亮，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好看吗？”
甄帅看向小雪人，点点头：“还不错。”
“我说我。”
甄帅一愣，心脏被狠撞了下，意料之外的话让他的微笑定在脸上，他的视线从小雪人移向张俊宇，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好看。”
冰天雪地的，他全身燥热无比。
张俊宇笑容加深，“那你愿意陪我这么好看的人去吃饭吗？”
“愿意。”甄帅着了魔似的，不管眼中人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走吧，”张俊宇站起身，拍落身上的雪，“我订好位子了。”
“好。”甄帅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中的冰凉后握紧了几分。
张俊宇没挣脱，任由他握着。
他们并肩走向学校大门。
“合唱怎么样？班主任有没有……说什么？”
“非常成功，王哥是问你来着，被巫格格和林小喜搪塞过去了。”
“怎么说的……”
“她们说你感冒咳嗽，咳得要吐血，实在坚持不住，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去药店拿药去了。”
“呵呵呵呵……”
“还笑，你呢，到底去哪儿了？”
“嗯……”
张俊宇想了想，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甄帅也没问。
那天晚自习放学，她偷偷跟在菅强身后。
菅强家地方偏，一路上明明暗暗，她跟了很长的路，踌躇要说些什么。
她垂着头出神，眼前猛地出现一个身影，她惊呼一声，怔住抬眼。
菅强站在她面前，冷漠的眼神让她大脑宕机。
“别跟着我。”他冷道。
他疏离淡漠的表情给张俊宇泼了盆冷水，燃烧的小火苗灭了大半。
说完他转身就走，张俊宇想也没想直接叫住：“别走。”
“我是真的想帮你。”她目光诚恳，“如果我没有看到你家里的情况，可能不会那么纠结，不会晚上做噩梦，不会后悔。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袖手旁观，你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张俊宇温柔坚定，他的眸子不自觉抬了起来，看到她的那一瞬，又垂了下去，仿佛根本不相信她。
张俊宇认真地阐述她的计划：“今天晚上你先偷偷准备要逃走的行李，等那个人睡着了，你再偷跑出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拍拍口袋，“我可以给你钱，你去找个新房子住，不让他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菅强盯着张俊宇天真的眼睛，“那照片怎么办？”
“把照片全都烧掉啊。”张俊宇直接道。
她眨巴着眼，压低声音：“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
“他找到学校呢？”
张俊宇哑声。
对啊，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想让菅强跑出去，那万一……
菅强突然勾唇哼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笑自己想的简单。
“你别灰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你坚强一点……”
“你的父亲，”菅强打断她一字一顿道，“没有□□你……”
张俊宇脸色突变。
“你妈妈也没有在你被□□那天被活活气死。”他还在说，“是你你会想办法，是吗？”
他咬紧后槽牙，“想试试吗？你趴在那儿，我也会叫你，坚强。”
张俊宇意识到她好像说了很蠢的话。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想，我没有做过？”
菅强直勾勾地盯进她的眼睛，此时倒是张俊宇不敢跟他直白到可怕的眼睛对视。
菅强灼人的视线在她脸上巡视，他似乎不解，眼神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眸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纯白的衣裙，天真坚韧的目光，他既羡慕又退缩。
他盯得快要出神，忽然道：“你真纯洁。”
张俊宇的眸子陡然睁大，随菅强转身离去黯淡下来。
“别跟了。”菅强头也不回。
她站在原地目视菅强走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
菅强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女孩怎么那么善良单纯，这样的人，肯定没有经历过痛苦和变故。
他脚步停住，楼里亮起的灯光刺痛他的眼睛，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那个家，是如此可怖，曾经的家，有他的妈妈相互依靠……
他妈妈还在的那些年，父亲常年抽烟酗酒，对他和妈妈打骂家暴。
妈妈身体不好，他又年幼，难以逃脱父亲的魔爪，即使被打也只能相互依偎，默默舔舐伤口。
他从小就因为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受同校混混欺负，家里和学校的压迫几乎让他活不下去。
可世上还有他在乎的人，他决定好好活着，等长大就带着妈妈离开。
就在他十三岁生日那天，这个愿望永远实现不了了。
那天他一放学就跑回家，因为妈妈昨天偷偷跟他说会给他买蛋糕吃。
他第一次得到生日蛋糕，兴冲冲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浓重酒精味儿瞬间消散了他满腔雀跃。
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看到客厅没有被砸得稀巴烂的酒瓶家具才敢步履沉重地挪进客厅。
喝得醉醺醺的父亲红光满面仰躺在沙发上，迷蒙的眼珠迟缓地转到他身上。
父亲打了个酒嗝，用极其瞧不上的眼光瞥他畏畏缩缩的儿子，粗着嗓子命令：“给我把酒拿来！”
菅强一抖，含胸驼背小步凑近，桌上的啤酒瓶横七竖八，他小心翼翼拿起桌角的半瓶酒递过去。电视上放映着大尺度的片子，嗯嗯啊啊的叫声在空寂窄小的出租屋里回响，菅强一眼都不敢往那边瞥，光是听，就脸红心跳地无地自处。他父亲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小声道：“我回屋了。”
“啧！”父亲看片正激动着，被他打断不爽地瞪过去，一时酒精上脑，眼里混沌不清，片里喊得他心潮澎湃，眼前清瘦的侧影恍惚变了味儿，他眉头一点点展开，眯起眼对他上下打量。
菅强注意到父亲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以为他要发飙，身体紧绷得像个木头，可父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明意味地说：“长得真跟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点男人样没有。”
“来，让爸爸看看。”他眼里眯着危险的光，把哆嗦的菅强拉着坐下。
菅强从小到大就没听过他自称爸爸，大气儿不敢出，顺从着坐在沙发边上。
他粗糙的手摸了把儿子的脸，“真嫩。”
他脑子一团浆糊，手里却不停闲地向下，“今年，多大了？”
菅强艰涩地咽口水，缩写身子发抖道：“今天，生日，十三。”
“啊，长大了。”父亲点了下头，手上动作一紧使得菅强惊叫一声。
“爸！”他立起身板，“我，我，我回屋……”
“回什么屋，你他妈的跟我说句话我能吃了你！”父亲暴怒瞪他，看到他红透的脸，逐渐眯起眼，露出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诡异柔和，“你跟你妈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啊，这模样，嘿……要不然我也看不上她。”
“……嗯。”菅强身子往边上凑，害怕地喘着大气。
“喘的，你他妈比电视里的女的还骚，早就说热得慌，把校服脱了来。”
“啊！”菅强拼死抵抗身上乱摸的手，“放开我，放开！爸！爸！！”
两人体型相差太大，力量悬殊，没两下，校服衣服洒落一地。
“咔嚓。”
菅强妈妈提着菜和小蛋糕在门口轻声喊：“菅强回来了吗？我给你……”
“啊！”客厅里传来菅强撕心裂肺的叫喊。
“菅强？！”她快步进客厅，眼前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纠缠在一起的情景惊得她瞪眼尖叫，“啊！！！”
“你！你！！”她把菜篮狠狠砸向丈夫，“你滚！滚！！”
“去你妈的臭娘们！”
“妈！！”
菅强妈妈的砸骂混合着儿子的哭喊，十分悲切。由于情绪失控，心率飙升，她张大嘴捂着心脏，腿一软跪到地上，直盯着天花板喘不过来气，一会儿，没了呼吸。
“妈！！！”
菅强被禁锢住双手，他双目圆睁，涕泪纵横。
小小的生日蛋糕也翻倒在妈妈手边。
后来，他还是没能逃脱父亲的魔爪，那些照片如同悬在他头顶的铡刀，稍有不慎就会落在脖子上，以至于他多次产生轻生的想法。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活了下来。
这些年，他浑浑噩噩地活着，唯有一次让他重燃希望，就是他父亲醉酒，打伤了人。
菅强凝视着血泊，神经异常兴奋地跳动，这就代表他父亲要被抓走！
他在父亲醉得不醒人事时，销毁了照片，视频。
拿钱跑了。
再后来，他父亲刑满释放，又找到了他。
他后悔没跑远点。
现在，他又站在父亲的淫贼下。
他站在楼下良久，最终回了家。
而被一盆冷水浇得通体透凉的张俊宇还蹲在那个路口。
她内疚自己的没用，想帮别人却做不好，不想冷血旁观可根本参与不进他的世界。
这片赤诚热血不知道交付与谁。
她蹲在原地消化一会儿，起身回家，毕竟，自己家里也有许多事情要照顾。
没多久，听说菅强的父亲又伤人进去了。
菅强却没跑。
张俊宇很不理解，问他为什么。
他眼里满是麻木，“不想跑了，他活一天，我就一辈子不安宁。”
“那你就什么都不干，等着他之后来找你？”张俊宇替他急得不行。
菅强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自那以后，张俊宇没再主动找过他。可是她总是愧疚于当时在他家里没把他带走，仍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种见到别人陷入沼泽却有心无力的感觉，让她在深夜难眠，时常噩梦萦绕。
这次，她决定，一定要把菅强带离这个地方。
紧张的心情一如当初，门被推开，光进来，却照不到菅强的身上。
张俊宇几乎是冲进了房间。
这一刻，蜷缩在角落的菅强抬起眼，幽暗深邃。
“没事儿吧？”
张俊宇搀扶起他，他摇摇头。
“咱们先出去，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儿。”菅强捂着口鼻跟张俊宇出去。
他们跑出门，头也没回。
下楼时，张俊宇观察了他两眼，衣物完好，精神正常，没什么异样。
一路上，菅强都在大口呼吸换气。
到了楼下，张俊宇轻拍他的背，“好点了吗？”
“嗯。”菅强煞白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张俊宇想起他家客厅还有个人，观察着菅强的表情道：“对了，那个，你父亲，死了。”
菅强眼睫下压，面色正常，只在轻轻呼吸。
“大概，”张俊宇猜测，“煤气中毒。”
她看菅强还在缓神，问：“你要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别担心。”这时，菅强突然开始宽慰起她。
“……哦，好。”张俊宇偷瞟他一眼，他冷静得像变了个人。
大雪停下，空中零星的小雪花偶尔飘落。
他们走到路口，张俊宇要向左拐了，菅强还在前边走。
“菅强！”张俊宇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不回学校吗？”
“我去租个新房子。”菅强扬声，没回头继续向前走。
张俊宇目视他离开，良久才回过神。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她说不出来。
回到学校，张俊宇在校门口听见了教堂里的大合唱。
她催了司机师傅一路也没赶上，于是调整呼吸，缓下步来。
老师同学陆陆续续地从教堂打着招呼分别。
甄帅踏出门，一眼认出对面蹲在花坛边堆雪人的张俊宇。
雪地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不来唱歌在外边堆雪人？”
悦耳的声音响起，扫清了张俊宇一上午的紧张疲惫。
她歪头望着甄帅，眉目清亮，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好看吗？”
甄帅看向小雪人，点点头：“还不错。”
“我说我。”
甄帅一愣，心脏被狠撞了下，意料之外的话让他的微笑定在脸上，他的视线从小雪人移向张俊宇，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好看。”
冰天雪地的，他全身燥热无比。
张俊宇笑容加深，“那你愿意陪我这么好看的人去吃饭吗？”
“愿意。”甄帅着了魔似的，不管眼中人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走吧，”张俊宇站起身，拍落身上的雪，“我订好位子了。”
“好。”甄帅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中的冰凉后握紧了几分。
张俊宇没挣脱，任由他握着。
他们并肩走向学校大门。
“合唱怎么样？班主任有没有……说什么？”
“非常成功，王哥是问你来着，被巫格格和林小喜搪塞过去了。”
“怎么说的……”
“她们说你感冒咳嗽，咳得要吐血，实在坚持不住，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去药店拿药去了。”
“呵呵呵呵……”
“还笑，你呢，到底去哪儿了？”
“嗯……”
张俊宇想了想，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甄帅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