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破碎之日
第二天清晨。
“This nine to five can suck my cock,i'd rather eat shit than punch that clock.Monday through Friday is a hassle,everybody here is an asshole......”
一阵激烈的音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躺在沙发上的林律先是蠕动了一下，随着音量逐渐变大，她开始尝试用怀里的抱枕捂住耳朵来抵挡这“魔音攻击”。奈何这闹铃毫无结束的征兆，甚至还在发出嗡嗡的震动，她只得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地翻起身来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
关掉闹钟后，林律整个人还是有些懵，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缓缓看向餐桌上原封不动的房间和桌上的饭菜，她内心猛得向下坠去，仿佛是被千万斤的秤砣拉着快速下落，感觉就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离她远去，但她却无力抓住的空虚感。
这种情绪冲击让她迅速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握住手机却迟迟不敢去看，只因为她害怕手机里面一条短信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她将“救命稻草”一样的手机紧紧握住，然后闭上眼，微微仰起下颌，用鼻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从嘴里吐出，等到情绪稍微的稳定了一些后，才恢复姿势，将手机以近乎龟速移到自己眼前，摁亮屏幕，她用力在双眼中间撑开一条缝隙，因为紧张和不安的关系，导致她的眼睫微微发颤。
她渐渐看清了屏幕，除了工作群的消息、一些乱七八糟的软件消息推送和其他一些没用的提示，再没有其他的内容。过去了一晚，李观还是没有联系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她鼓起勇气，再次按下那个在心中熟的不能再熟，默背过千百次的号码，可对面传来的仍是那个没有一丝情绪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不等提示音播完，林律就挂断了电话，她的手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一刻，各种不好的想法都朝着她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她就像是一颗泄气了的气球，完全失去了昨晚生机勃勃的样子。
即使再不情愿，再绝望，再难受，这该上班的日子一天都不能少，否则离被“炒鱿鱼”也就不远了。这就是打工人卑微的生活，这就是996人的宿命。
林律勉强支起身子，进了卧室，将昨晚精心搭配的小礼裙换了下来，穿上专属于打工人的装束。简约的黑色西装裙，配上白色的纱质内搭和一件咖色的西装外套，再加上一双据说是久站不累的胶质黑色平底皮鞋，接着将原本散乱的头发，规规矩矩地绑到耳后。此刻，她的头发融合了头油味、油烟味和香水的味道，形成了一种神奇的但莫名令人上头的味道。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草草洗漱一下，匆匆出门跑向家附近的地铁站。
林律踩着点打的卡，为了不迟到，她是一路狂奔过来的。还没开始工作，就先出了一身汗，也算是晨练到位了。
本来她上班的时间完全不紧张的，甚至她还能有时间做好两份早餐和两份爱心便单。可从昨天下午到今早，李观失联快整整一天了，她被这件事弄的完全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更别提吃早餐做饭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全程心不在焉，开晨会的时候眼神也一直在发直。施黎看到她这副模样，如果换成平时，绝对已经将她点出来，对她口水相加了。但是想到林律昨天刚跟她请了病假，想着她可能是还没恢复好，便也没有明指出来。只是几次走到她旁边，按了按她的肩膀，或是大声地清嗓子提醒她。
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林律几乎是脱力般的俯倒在桌面上，用手臂撑着半边脸。对面的余迟迟立马跑了过来，就看到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的林律一副双目无神、面容憔悴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
余迟迟有些紧张地询问：“林律，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我......好饿，全身乏力，好难受。”林律有气无力地答。
余迟迟好似想到了什么，问：“你没吃早餐吗？”
林律几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余迟迟更紧张了“那你会不会是低血糖犯了？”她猛地站起身“你...你别怕.......我那有很多面包，我去给你拿，你先垫着点”。
说完不等林律回答，她就跑到自己工位上，从抽屉夹层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杏仁可颂和一杯红枣奶，接着她迅速跑回到林律身边。看着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林律。
余迟迟没有立刻将面包和奶递过去，而是轻轻地将食指伸到了林律的鼻子下面，确认她还有没有呼吸。这时，林律缓缓地掀开眼帘，用一种毫无生气的眼神看着伸到她鼻下的食指，然后顺着这跟手指看向了她主人的脸。
余迟迟被看得后背有些发亮，她瞬间抽回了手臂，脸颊上堆起了一种抱歉又尴尬的笑，“你的鼻子上刚刚有只蚊子，要不是我你现在就变小丑了”她以一种强壮镇定的语气解释。
林律已经没有力气和她争辩什么，余迟迟看她没反应才猝然想起，她还没吃东西。于是她迅速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了过去。
林律勉强抬起身，缓慢地打开了面包的包装，然后小口地抿一下。她甚至没有咀嚼食物的力气了。所幸这杏仁可颂的味道不错，她慢慢地、慢慢地，就吃进了半个。旁边的余迟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里可颂的表情，神似看到青草蛋糕的懒羊羊和看到蜂蜜的熊二。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招牌可颂，轮到我的时候就只剩这最后一个”，她表情骄傲极了，就好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幸运一样。
林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余迟迟看自己的眼神，她心领神会，“喏，还有一半，你吃吧”。
余迟迟虽然想吃极了，但还是忍住了，“不用了，你快吃吧，别一会儿真晕倒了，我可背不动你。”
林律浅浅一笑，打趣道：“那好吧，你可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接着快速地将另一半也给吃完了，最后在余迟迟的眼神监督下，把桌子上那一瓶红枣牛奶一饮而尽。
余迟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林律稍微恢复了一些的脸色，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但紧接着，她脸色有些涨红，嘴里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林律看出了她的异常，有些疑问地看向她，问：“怎么啦？”
余迟迟还是有些迟疑，但很快又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地望向林律，语气还有些扭捏：“不就是两周年吗？你们昨晚没必要这么激烈吧？跟饿了两年似得！”
林律听了这玩笑话没有反应，脸色转沉，随即又陷入了一种眼神发直、表情呆愣的状态。余迟迟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不好意思接话了，于是讪讪笑道：“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快陪我吃饭去！”
林律还没回过神来，手臂就被余迟迟的双手怀住，将她从位置上拽了起来。她起身腿有些发软，一个踉跄险些坐了下去，还好有余迟迟搀着她。余迟迟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贼贼地瞟了她的下半身一眼，然后眼里漏出了一种看透一切的笑。
林律没有理会，也没有解释。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就这样无言地向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到了餐厅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们来得有些晚。两人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余迟迟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扫了在餐桌一角的二维码，她一边划拉着点餐页面，一边激动道：“这家餐厅是最近新开的，菜品很丰富的，味道也不错，”，她俏皮地向坐在对面的林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凑近对方，一只手半掩住嘴，语带神秘：“最重要的，是便宜！”她接着补充：“你都很少出来吃饭，还没吃过吧，这家的招牌意大利面是一绝，我给你也点一份。”
林律看着她一脸热情和诚恳的表情，准备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出餐很快，不到十分钟，服务员就将两盘软软呼呼、冒着热气的奶油意面端了出来。余迟迟撸起袖子，一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埋头就是一顿猛嗦，只听到吸溜吸溜的几声，她那边的面就快见底了。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嚼。
“嗝～～～～”
一个悠长又中气十足的嗝声从余迟迟口中迸发出来，几乎响彻整个餐厅，就连服务员也忍不住往她们这桌瞟了几眼。林律扶额深感无奈。
余迟迟浑不在意。她看向林律没动几口的盘子，有些疑惑，“怎么了，这个不和你的胃口吗？”
林律闻言，顿了顿，接着摆摆头：“还好，刚刚才吃了面包和牛奶，现在有点吃不下了。”余迟迟恍然地点点头，“也是”，然后拿出手机，自然地刷了起来，“那你慢慢吃，还有时间，不着急。”
林律默没作声，手里拿着叉子，有一下每一下地在面上扒拉着，眼神却是出神地望向窗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餐厅的窗前快速闪过，林律激动地将手里的叉子拍在桌子上，瞬间站起身来，她的眼神紧追着那个迅速掠过的背影最终停在了背影消失的拐弯处。她十分确认，刚刚的身影就是她那个失联了一天的男朋友李观。
她对这个背景太熟悉了，她无数次从后面观察过这个后脑勺，然后温柔得抚弄着那些短得有些扎手头发。以至于她现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认出了。然而，李观并非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并排走着一个女性，从背影看来，也是个身材妩媚的美女。他们路过时并没有看到坐在窗内的林律和余迟迟，因为当时他们两人正饶有兴味地一起看着李观手里的是手机，脸上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似乎是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
林律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只用了两秒她就十分笃定，那个男人就是李观，于是她不管不顾，拔腿就准备往外追去。
但与此同时，她的手臂被桌子对面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接着传来了余迟迟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的低声询问：“林律......这......这不是你吗？”，她将自己的手机举到林律的眼前。
林律的神情从刚刚的激动转变成了疑惑，她看向余迟迟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社交软件上的聊天截图。她有些迷茫，对话两人的头像都很熟悉，就是她和李观的头像，就连备注都是一样的，然而就在她仔细读了聊天内容后，她脸上迷茫的神情又加深了一些，因为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和李观有过这样的对话。
图片上显示的聊天内容：
老婆大人：[图片]
图片上是一只轻放在天鹅绒展示垫上的手腕，手腕上戴着条一看就造价不菲的瑰丽手镯。而图片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个手镯，而是承戴着手镯的手腕。手腕细嫩的皮肤光滑如玉，仿佛艺术家巧手绘就的艺术品。
老婆大人：老公你觉得哪个好看？
又见青山：都好看
老婆大人：我也觉得好看，就是有点太贵了（可怜表情）
又见青山：多少钱呀？
老婆大人：2万9999
又见青山：[转账]?30000.0
老婆大人：谢谢老公（龇牙笑表情）
老婆大人：爱你（亲亲表情）
看完这张图，林律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望向余迟迟疑惑地问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对方显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她。余迟迟看着林律眼含坚定的神情，嗫嚅着：“就在公司的八卦群里呀......”
林律向来不喜欢在背后提别人，对他人之事更是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进这个所谓的“公司内部消息群”，只是偶尔会听余迟迟提起，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里面的主角。
林律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语气镇定：“转发给我”。
余迟迟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她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手机，操作起手机，眼神不时怯怯地瞥向站在她对面的林律。没一会儿，林律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林律打开手机，准备点开刚刚收到的链接。就在林律手指要触碰到屏幕的那一刻，余迟迟又鼓起勇气，开口制止了林律的动作，她口吻是十足的担心：“就是一些无聊的八卦，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影响心情。”
林律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其他动作，眼神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手机上亮着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刚刚余迟迟给她发的链接，标题是“华誉公司行政部门捞女林律PUA男友、榨干男友血汗钱”。
面如死灰的林律，冷冷地注视着消息界面，眼神中一片荒芜。现在的林律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她没有任何停顿地点开那个链接。链接里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地刺激着她的心脏、冲击着大脑。
尽管此刻林律的表现看起来十分镇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紧张和害怕而砰砰直跳的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她每一次点击、滑动屏幕的动作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栗，透露出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这是一种对人类在面对未知且察觉到危险气息时会产生的本能反应。
“This nine to five can suck my cock,i'd rather eat shit than punch that clock.Monday through Friday is a hassle,everybody here is an asshole......”
一阵激烈的音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躺在沙发上的林律先是蠕动了一下，随着音量逐渐变大，她开始尝试用怀里的抱枕捂住耳朵来抵挡这“魔音攻击”。奈何这闹铃毫无结束的征兆，甚至还在发出嗡嗡的震动，她只得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地翻起身来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
关掉闹钟后，林律整个人还是有些懵，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缓缓看向餐桌上原封不动的房间和桌上的饭菜，她内心猛得向下坠去，仿佛是被千万斤的秤砣拉着快速下落，感觉就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离她远去，但她却无力抓住的空虚感。
这种情绪冲击让她迅速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握住手机却迟迟不敢去看，只因为她害怕手机里面一条短信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她将“救命稻草”一样的手机紧紧握住，然后闭上眼，微微仰起下颌，用鼻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从嘴里吐出，等到情绪稍微的稳定了一些后，才恢复姿势，将手机以近乎龟速移到自己眼前，摁亮屏幕，她用力在双眼中间撑开一条缝隙，因为紧张和不安的关系，导致她的眼睫微微发颤。
她渐渐看清了屏幕，除了工作群的消息、一些乱七八糟的软件消息推送和其他一些没用的提示，再没有其他的内容。过去了一晚，李观还是没有联系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她鼓起勇气，再次按下那个在心中熟的不能再熟，默背过千百次的号码，可对面传来的仍是那个没有一丝情绪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不等提示音播完，林律就挂断了电话，她的手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一刻，各种不好的想法都朝着她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她就像是一颗泄气了的气球，完全失去了昨晚生机勃勃的样子。
即使再不情愿，再绝望，再难受，这该上班的日子一天都不能少，否则离被“炒鱿鱼”也就不远了。这就是打工人卑微的生活，这就是996人的宿命。
林律勉强支起身子，进了卧室，将昨晚精心搭配的小礼裙换了下来，穿上专属于打工人的装束。简约的黑色西装裙，配上白色的纱质内搭和一件咖色的西装外套，再加上一双据说是久站不累的胶质黑色平底皮鞋，接着将原本散乱的头发，规规矩矩地绑到耳后。此刻，她的头发融合了头油味、油烟味和香水的味道，形成了一种神奇的但莫名令人上头的味道。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草草洗漱一下，匆匆出门跑向家附近的地铁站。
林律踩着点打的卡，为了不迟到，她是一路狂奔过来的。还没开始工作，就先出了一身汗，也算是晨练到位了。
本来她上班的时间完全不紧张的，甚至她还能有时间做好两份早餐和两份爱心便单。可从昨天下午到今早，李观失联快整整一天了，她被这件事弄的完全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更别提吃早餐做饭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全程心不在焉，开晨会的时候眼神也一直在发直。施黎看到她这副模样，如果换成平时，绝对已经将她点出来，对她口水相加了。但是想到林律昨天刚跟她请了病假，想着她可能是还没恢复好，便也没有明指出来。只是几次走到她旁边，按了按她的肩膀，或是大声地清嗓子提醒她。
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林律几乎是脱力般的俯倒在桌面上，用手臂撑着半边脸。对面的余迟迟立马跑了过来，就看到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的林律一副双目无神、面容憔悴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
余迟迟有些紧张地询问：“林律，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我......好饿，全身乏力，好难受。”林律有气无力地答。
余迟迟好似想到了什么，问：“你没吃早餐吗？”
林律几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余迟迟更紧张了“那你会不会是低血糖犯了？”她猛地站起身“你...你别怕.......我那有很多面包，我去给你拿，你先垫着点”。
说完不等林律回答，她就跑到自己工位上，从抽屉夹层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杏仁可颂和一杯红枣奶，接着她迅速跑回到林律身边。看着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林律。
余迟迟没有立刻将面包和奶递过去，而是轻轻地将食指伸到了林律的鼻子下面，确认她还有没有呼吸。这时，林律缓缓地掀开眼帘，用一种毫无生气的眼神看着伸到她鼻下的食指，然后顺着这跟手指看向了她主人的脸。
余迟迟被看得后背有些发亮，她瞬间抽回了手臂，脸颊上堆起了一种抱歉又尴尬的笑，“你的鼻子上刚刚有只蚊子，要不是我你现在就变小丑了”她以一种强壮镇定的语气解释。
林律已经没有力气和她争辩什么，余迟迟看她没反应才猝然想起，她还没吃东西。于是她迅速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递了过去。
林律勉强抬起身，缓慢地打开了面包的包装，然后小口地抿一下。她甚至没有咀嚼食物的力气了。所幸这杏仁可颂的味道不错，她慢慢地、慢慢地，就吃进了半个。旁边的余迟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里可颂的表情，神似看到青草蛋糕的懒羊羊和看到蜂蜜的熊二。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招牌可颂，轮到我的时候就只剩这最后一个”，她表情骄傲极了，就好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幸运一样。
林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余迟迟看自己的眼神，她心领神会，“喏，还有一半，你吃吧”。
余迟迟虽然想吃极了，但还是忍住了，“不用了，你快吃吧，别一会儿真晕倒了，我可背不动你。”
林律浅浅一笑，打趣道：“那好吧，你可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接着快速地将另一半也给吃完了，最后在余迟迟的眼神监督下，把桌子上那一瓶红枣牛奶一饮而尽。
余迟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林律稍微恢复了一些的脸色，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但紧接着，她脸色有些涨红，嘴里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林律看出了她的异常，有些疑问地看向她，问：“怎么啦？”
余迟迟还是有些迟疑，但很快又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眼神坚定地望向林律，语气还有些扭捏：“不就是两周年吗？你们昨晚没必要这么激烈吧？跟饿了两年似得！”
林律听了这玩笑话没有反应，脸色转沉，随即又陷入了一种眼神发直、表情呆愣的状态。余迟迟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不好意思接话了，于是讪讪笑道：“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快陪我吃饭去！”
林律还没回过神来，手臂就被余迟迟的双手怀住，将她从位置上拽了起来。她起身腿有些发软，一个踉跄险些坐了下去，还好有余迟迟搀着她。余迟迟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贼贼地瞟了她的下半身一眼，然后眼里漏出了一种看透一切的笑。
林律没有理会，也没有解释。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就这样无言地向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到了餐厅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们来得有些晚。两人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余迟迟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扫了在餐桌一角的二维码，她一边划拉着点餐页面，一边激动道：“这家餐厅是最近新开的，菜品很丰富的，味道也不错，”，她俏皮地向坐在对面的林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凑近对方，一只手半掩住嘴，语带神秘：“最重要的，是便宜！”她接着补充：“你都很少出来吃饭，还没吃过吧，这家的招牌意大利面是一绝，我给你也点一份。”
林律看着她一脸热情和诚恳的表情，准备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出餐很快，不到十分钟，服务员就将两盘软软呼呼、冒着热气的奶油意面端了出来。余迟迟撸起袖子，一副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埋头就是一顿猛嗦，只听到吸溜吸溜的几声，她那边的面就快见底了。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嚼。
“嗝～～～～”
一个悠长又中气十足的嗝声从余迟迟口中迸发出来，几乎响彻整个餐厅，就连服务员也忍不住往她们这桌瞟了几眼。林律扶额深感无奈。
余迟迟浑不在意。她看向林律没动几口的盘子，有些疑惑，“怎么了，这个不和你的胃口吗？”
林律闻言，顿了顿，接着摆摆头：“还好，刚刚才吃了面包和牛奶，现在有点吃不下了。”余迟迟恍然地点点头，“也是”，然后拿出手机，自然地刷了起来，“那你慢慢吃，还有时间，不着急。”
林律默没作声，手里拿着叉子，有一下每一下地在面上扒拉着，眼神却是出神地望向窗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餐厅的窗前快速闪过，林律激动地将手里的叉子拍在桌子上，瞬间站起身来，她的眼神紧追着那个迅速掠过的背影最终停在了背影消失的拐弯处。她十分确认，刚刚的身影就是她那个失联了一天的男朋友李观。
她对这个背景太熟悉了，她无数次从后面观察过这个后脑勺，然后温柔得抚弄着那些短得有些扎手头发。以至于她现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认出了。然而，李观并非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并排走着一个女性，从背影看来，也是个身材妩媚的美女。他们路过时并没有看到坐在窗内的林律和余迟迟，因为当时他们两人正饶有兴味地一起看着李观手里的是手机，脸上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似乎是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
林律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只用了两秒她就十分笃定，那个男人就是李观，于是她不管不顾，拔腿就准备往外追去。
但与此同时，她的手臂被桌子对面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接着传来了余迟迟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的低声询问：“林律......这......这不是你吗？”，她将自己的手机举到林律的眼前。
林律的神情从刚刚的激动转变成了疑惑，她看向余迟迟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社交软件上的聊天截图。她有些迷茫，对话两人的头像都很熟悉，就是她和李观的头像，就连备注都是一样的，然而就在她仔细读了聊天内容后，她脸上迷茫的神情又加深了一些，因为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和李观有过这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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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大人：老公你觉得哪个好看？
又见青山：都好看
老婆大人：我也觉得好看，就是有点太贵了（可怜表情）
又见青山：多少钱呀？
老婆大人：2万9999
又见青山：[转账]?30000.0
老婆大人：谢谢老公（龇牙笑表情）
老婆大人：爱你（亲亲表情）
看完这张图，林律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望向余迟迟疑惑地问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对方显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她。余迟迟看着林律眼含坚定的神情，嗫嚅着：“就在公司的八卦群里呀......”
林律向来不喜欢在背后提别人，对他人之事更是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进这个所谓的“公司内部消息群”，只是偶尔会听余迟迟提起，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里面的主角。
林律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语气镇定：“转发给我”。
余迟迟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她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手机，操作起手机，眼神不时怯怯地瞥向站在她对面的林律。没一会儿，林律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林律打开手机，准备点开刚刚收到的链接。就在林律手指要触碰到屏幕的那一刻，余迟迟又鼓起勇气，开口制止了林律的动作，她口吻是十足的担心：“就是一些无聊的八卦，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影响心情。”
林律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其他动作，眼神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手机上亮着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刚刚余迟迟给她发的链接，标题是“华誉公司行政部门捞女林律PUA男友、榨干男友血汗钱”。
面如死灰的林律，冷冷地注视着消息界面，眼神中一片荒芜。现在的林律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她没有任何停顿地点开那个链接。链接里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地刺激着她的心脏、冲击着大脑。
尽管此刻林律的表现看起来十分镇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紧张和害怕而砰砰直跳的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她每一次点击、滑动屏幕的动作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栗，透露出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这是一种对人类在面对未知且察觉到危险气息时会产生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