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中,温稚秋感觉嘴唇上有什么凉凉的圆形的东西滑过,撬开齿关,在舌尖化作一滩水流进去。

    “师尊,我给师妹留的丹药呢?”秦声给她喂下一枚丹药,看向闷声喝茶的别楼,无奈问道。

    别楼眼神躲闪:“忘了给——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她师尊,怎么会干这种故意扣下丹药的事!!”

    别楼确实吊儿郎当不太靠谱,但这种事情她应该也干不出来。

    估计就是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

    “行了行了,你的伤怎么样?”秉着师尊的基本素养,别楼关心了一下这个大弟子的伤情。

    秦声:“已经无碍。”

    别楼:“……”

    骗鬼呢,在长老堂前还吐血了。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别楼也懒得拆穿他:

    “过几天我就离开玄清宗了,照顾好稚秋。”

    秦声没有问她要去哪。

    别楼向来如此,在宗门里待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找不到人影。

    玄清宗宗主最羡慕的就是别楼。

    来去如风,随性洒脱,自由而不受约束。

    原本睡着的温稚秋不知怎么就听到了这句“我要离开”,顿时吓醒,胡乱抓住身前人的衣角:

    “什么?师尊你要去哪?你走了我就又少一个撑腰的人了 ,我真舍不得你啊师尊。”

    别楼看着她嘴上说着舍不得她,手里却抓着秦声的袍子,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舍不得我?”

    温稚秋眨巴眨巴眼睛:

    “那九州论道的时候师尊会来看我吗?”

    “这个嘛……”别楼低头看着她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样子,转了转眼珠:

    “不夺魁我是不会来的。”

    温稚秋叹气,“师尊,你走吧,这种激将法只会让我对你失望透顶。”

    别楼气笑了,掐掐她的脸,“别到处惹事,我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

    在她休整的这两天里,那位长老堂的师姐不知从哪打听来她的消息,来看了一趟她。

    她顺带把从师兄那掏来的一堆东西送给了谢怀瑾。

    渡劫时用了谢师姐的法器,还没还呢。

    谢怀瑾没有推拒,收下了。

    温稚秋忽然想起一件事:“啊,对了,谢师姐,九州论道我还没报名,现在还来得及吗?!”

    谢怀瑾语气温柔:“没事,秦师兄已经帮你报完了。”

    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啊。温稚秋想。

    一来二去的,她和谢怀瑾也混熟了一点。

    是路上碰见了会打招呼的关系。

    师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即使早就知道了,但温稚秋还是有点惆怅。

    整个宗门里,她为数不多能聊上几句的人又少一个。

    好事是师兄不再闭关,她又可以和师兄待在一起。

    温稚秋可以下床走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一个能和她打架的人。

    雷劫之后,她就结丹了。

    不仅修为暴涨,照霜剑意也有所不同。

    她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

    找谁呢?

    平时和她练剑的都是秦声,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名字自然而然就是师兄。

    她马上又否决了。

    师兄都吐血了,说不定伤还没好呢,她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师兄和她打架呢。

    她又想到江离,玉牌传音过去没人理她。

    还是江离的师尊告诉她,江离为了九州论道去闭关了。

    温稚秋摸摸鼻子。

    一个个的都受了什么刺激,这个刚出关,另一个又闭关去了。

    找谢师姐?不行吧,她和谢怀瑾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她不确定贸然问对方能不能干一架会不会被讨厌。

    她总共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思来想去,最终确定了一个人选。

    经过温稚秋的四处打探,她终于打听到了程钰每天的必经之路。

    她一开始抱着剑站在路边,每经过一个人就用自己的目光上下扫射对方的脸,看看是不是程钰。

    被盯了,有的弟子心慌慌地加快脚步离开,有的弟子会皱紧眉头盯回来。

    每当这时,温稚秋就会假装无事发生地抬头望天,踢踢脚边的石头。

    程钰隔着老远就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前面有个怪人,就站在路边盯着人脸看,感觉在找什么人……”

    “神经病啊……”

    他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心想:再神经病能有那个拿照霜剑的神经病?

    然后他就远远望见一个抱着照霜剑的熟悉身影。

    程钰:“……”

    霎时,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脸上仿佛被人抽了两巴掌似的火辣辣,让他回想起了那场屈辱的决斗。

    这个神经病不会是在蹲他吧?!

    这个猜想一旦成型,就怎么也挥之不去。

    程钰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就是这样。

    他掉头就走,绕了一大圈避开温稚秋。

    温稚秋等了好久都没看见程钰的人影,眼看着天色昏暗,只好放弃,垂头丧气地回到沧浪峰。

    青灰的夜色笼罩着一片通明灯火。

    夜色悄寂,她看见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在等她。

    “师兄。”她叫了一声。

    秦声笑了一下,那双眼睛在灿灿灯火的照耀下看起来分外漂亮。

    他轻声询问:“交到新朋友了么?”

    温稚秋站到他身边,摇了摇头:“去……找人练剑。”

    听到这个答案,秦声愣了愣,垂下眼帘,似乎有些疑惑:“……练剑,我不可以么?”

    ……好奇怪的感觉。

    温稚秋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这些正常的话却莫名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师兄……好奇怪。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两眼,又撇开视线,“总不能一直麻烦师兄吧。”

    在她的设想中,秦声接下来应该会说些什么他是她的师兄,不麻烦之类的。

    但是过了好几秒,她都没有听到秦声的回答。

    两个人沉默地并肩前行,一时间只能听见呼吸声。

    直到秦声把她送到门口,才重新开口:“早点休息,别修炼到太晚。”

    语气和平时听不出任何区别。

    温稚秋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这样的师兄看起来……有点落寞。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她抓住了师兄的手。

    手心的温度温凉,仿佛她抓住的不是师兄的手,而是一块白玉。

    秦声微微睁大了眼,微讶地看着她:“师妹?”

    温稚秋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这几个字的:“等我。”

    等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脑袋就一片空白了。

    她脑袋空空,开始胡言乱语:“……等我想想该怎么说点好听的,师兄你别多想,今晚我先去修炼了,明天再来哄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迅速进屋,没有再看秦声。

    *

    都怪师兄今天表现得太奇怪了,温稚秋晚上打坐总是走神。

    她不喜欢这样。

    甚至觉得有一丝烦躁。

    温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些情绪,专心修炼。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温稚秋眼皮上。

    她昨晚打坐了一整夜,现在感觉整个人好多了,满身的力量无处发泄。

    神清气爽地翻身下床,御剑直奔昨天蹲守程钰的地方。

    今天从一大早就开始蹲人,她还就不信蹲不到程钰了。

    昨天站得腿有点麻,今天她特意带了一个垫子来坐着。

    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弟子们纷纷朝她侧目。

    “又是她。”

    “这是在干什么?”

    温稚秋不动如山。

    程钰慢悠悠地走着。

    昨天那个神经病没找到他,今天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前面的人群熙熙攘攘,恰好挡住了坐下的温稚秋。

    他观望一阵,以为温稚秋真的没来。

    刚想继续前进,忽然听见旁边人嘀嘀咕咕:“这人蹲两天了,在找谁啊?”

    还在?!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接转身就走。

    大不了多绕点路,大丈夫能屈能伸……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

    “喔,程小公子,来都来了,走什么呀。”

    程钰身体一僵。

    含笑的语调,是他最不愿面对的声音。

    他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温稚秋的脸,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你想干什么?”

    温稚秋兴致勃勃地拔剑:“打一架?”

    程钰:“……”

    该死的,她这是在狠狠地羞辱他!!

    他硬着头皮,也拔出了剑:“来就来,谁怕谁啊!”

    温稚秋把照霜剑插了回去,用责怪地目光看他:“这是干嘛,知不知道这里人多,没有一点公德心。”

    众目睽睽之下,程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明明是你说要打架的?!”

    温稚秋挺惊讶的:“是我说的,但我也没在这里打啊。”

    程钰觉得温稚秋就是一个神经病,他也没骂她啊,是她非要先招惹他的,现在还只逮着他一个人咬。

    站在擂台上的时候,看着台下乌泱泱的围观人群,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不能找其他人和你比?”

    温稚秋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于是她转头对着底下喊到:“等我打赢这位程小公子,各位想和我比试一番的道友请上擂台。”

    程钰:……他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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