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武二一言不发,甚至想过不论这三皇子之后说什么,他都坚称是他误会即可。

    可谁知一旁始终不做声的解书韫倒是恰好在此时开口:“现在仔细想来,每年出的摘星文集,好像大多数都是武家的著作呢!”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武二此刻被解书韫的煽风点火气得快炸开,他惹不起几位京府来的人,还惹不起他吗?

    随即,他立刻起身扑向解书韫,却被他灵巧地躲开。武二自知自己从小不善武,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一旁的解书因,转身便要伸手拉去。

    李长乐的鞭子显然要比那武二的手更快。

    武二的脸上很快就见了一条血痕,他从小到大哪里收到过如此屈辱,见打人的是李长乐,更是怒火中烧,扑向了一脸疑惑的李长乐。

    这人疯了?怎么已经挨了一鞭,还想再讨打,武器都没有就往前冲?

    解书因见状,一把拉开了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抽他的李长乐,将一旁的宋延年撞到了李长乐一开始在的位置,嘴里大叫着:

    “来人啊!殿下有危险,快来人保护殿下!”

    徐乐延在后面低着头,差点儿乐出了声。这姑娘真有意思,每次撞人的时机都刚刚好嘛!

    暗中跟着的几名亲兵很快地就持刀将人拿下,连带着武二身后的几名同伙,纷纷抓了起来。

    武二被抓后,仍是不服气,使劲儿的反抗着压着他肩膀的手,可惜毫无用处。

    “走吧,摘星阁总是没什么心情看了,毕竟今日武家竟为了这摘星阁的所有权想要谋害本皇子。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府衙走一趟吧!”

    宋延年双手环抱,煞有其事地说着,随即挥了挥手,将那几人拉去了府衙。

    几人一同回到了马车,李长乐想着这摘星阁终究是没去上,白将那蒋逸支开了,总觉得有些遗憾,不免回头看了看。

    这一看就发现原本争执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她立即往回跑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长乐?”宋延年探出头,对李长乐的半路折返感到十分疑惑。

    “来了!”随便掌玩一下,李长乐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手中的东西,只知道这个东西的位置是在那武二跪着的地方。想必是刚刚挣脱的时候,不小心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突然回去捡了什么东西?”

    李长乐这边刚上了马车,宋延年就将头凑了过来。

    “喏,就是这个咯!”李长乐摊开手,将银灰色的秃鹫牌展示给众人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是刚刚上车前被晃了眼睛,这才回去瞧瞧。”

    “这图案古怪的紧,可不像我们上阳的东西。”

    徐乐延看见这个牌子后,眉毛便挤到了一起。倒不是他多心,即使他刚刚经历了细作的事件,也不会对事事都如此怀疑。但这个图案属实怪异,看着更像是某些古老民族的图腾。

    说他不是上阳的物件也并非空穴来风。他隐约记得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这种图案,只可惜时间久远,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徐乐延暗自瞧了瞧一旁的解书韫,不过他似乎也并不清楚这个东西的来历。

    “据我所知,武家并没有特定的信仰,往日里,族中子弟也不会佩戴这种物事。”

    解书韫的一番话,更证明了此物来源有异,搞不好就和武家正在合作的对象有关。

    “合作对象?”李长乐瞬间抓住了解书韫口中的重点,更加不明所以,“他们武家不就是和魏家有合作嘛,难不成这东西是魏家的?”

    解书韫略表歉意地笑了笑,想同李长乐解释,却不曾想被一直在旁不做声的宋延年冷声打断:

    “你想说的是,武家此番的合作对象是北齐吧?那么如今剑南的风波是不是就意味着有北齐的人在煽动?”

    “殿下聪慧。”解书韫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单从一物事就能推测全局,三殿下的过人之处怕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过奖了,我只不过是热衷收藏兵器而已。北齐笠陀族独创的双蛇刀的刀身上就刻印了此图案。”

    “厉害啊,延年!”李长乐用肩膀顶了一下宋延年,倒是让他有些扭捏了起来。

    宋延年清了清嗓缓解一下尴尬,立即又正色起来,同马车上的几人商讨起来。

    “所以武家现在很有可能叛国,那我们此行便不能真的游玩了。”

    “确实,不过那武二现在被压往府衙,一会儿……”

    李长乐欲言又止,她不确定这个东西要不要在现在审问他。现在亮出怕是会打草惊蛇,但若是不说,他若是事后赖账,这个东西就很难算作证据。

    “先留着吧。”徐乐延思索了一番,还是做了决定:“这东西就算他认下,也很难算作通敌的罪证。延年也说,他的兵器上也印有此物。那就意味着得到这个东西的方式不止一种,不足以将其定罪。不如留着他,让他们放松警惕些,我们趁机钓拨大的。”

    解书韫点头,其实他也有此意,但他不能在此事上给他们明确的建议。不越界,才是皇室真正想要的世族,他深谙这一点。

    解书因倒是没有哥哥想得这么深,只是哥哥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有哥哥在的地方,向来不用她操什么心。

    毕竟他们兄妹向来如此。只是……

    解书因看着眼前的宋延年,不禁抿了抿嘴。

    解书韫立即注意到了妹妹的不对劲,便跟着附和了几声:“既然如此,一会儿到了府衙,便只需治那武二冲撞之罪。府衙现在同武家沆瀣一气,武二的罪名定不会过深,延年不妨卖知府一个薄面,方便之后行事。”

    而后转而对着宋延年说道:

    “不过刚刚事出有因,还望延年不要介意家妹的冲撞之举。”

    “哦?”宋延年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解书韫说的是什么事,慌忙地摆了摆手,对着一旁有些脸红的解书因解释道:

    “我若不想被你撞,你撞我一日怕也是很难撞得动我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怪你?”

    李长乐在一旁给了宋延年一个爆栗,不仅吐槽:“谁没事要撞你一日啊,倒是找个合适些的例子嘛!”

    “不碍事,不碍事。殿下的意思,我能懂。”

    解书因解释的有些慌乱,然后便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整理好了仪态,恢复到了她一如既往的大家闺秀的神态。

    剑南城内,府衙就坐落于城市的正中心,因此,马车很快地便停了下来,甚至没给几人更多的讨论时间。

    宋延年率先跳下马车,摆出他事先在车里准备好的震怒的神情,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府衙的大门。

    知府早已在议事堂等候多时。

    武二和三殿下起冲突的一瞬间,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他。原本还在操心如何应对李牧然的王知府,听到此事,头上的头发迅速白了三根。

    他连忙派人将此事告知于还在路上的武宗扬,他们的谋划还没收到回报,定不能叫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搅黄了去。

    这次他如此明显的与武家站队还是为了年底的调任。上阳知府,向来有期满调任一说,他在剑南用了好些手段才连任了两届。此次年底调任,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剑南,那就总要给自己安置个好去处才行。

    因此,李牧然的到来就是一个契机。本来他的想法是讨好李牧然,在他身前能说上几句话。但深夜造访的武宗扬打碎了他的安稳梦,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李牧然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被他的小恩小惠所打动。真想为自己某个好出路,那还需靠功绩才行。

    而这功绩,武宗扬亲自为他送了过来,他又岂有不接之理?只不过几次商议下来,他的确意识到了武家可能有通敌之嫌。

    不过那又如何?

    他年底就要调任,剑南也不再受他管辖,是死是活与他又何干?

    自有新来的知府烦忧,他总不好夺了他人造化吧。

    只不过……看着被压倒在地还在愤愤不平的武仲尧,王知府眼底怒色渐升。武家繁荣太久,以至于一个个的都忘记了自己还隶属于皇权之下。明目张胆的公然挑衅皇子,怕真的是嫌好日子过得太久。

    本来是不应当在这议事堂审案的,但涉及武家和皇子,总不好去衙门叫百姓议论,丢了颜面。

    此事能私下了结最好,若那三皇子当真是个不依不饶的,也只能委屈一下武家这孩子了。

    打定了主意,王知府拍了拍武二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起身去门口准备迎接。只不过,宋延年几人的速度比他快了许多,一进门便看见了王知府落在那武二肩上的手。

    原本佯装的盛怒此刻无比生动,不打一丝折扣。宋延年指着王知府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知府!我说怎么故意选在这个地方审武家这个小子呢,原来是有意而为之啊!”

    旁边的李长乐原地站定,双手环抱,撇着嘴一脸嫌弃。

    “要我说,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来。这知县从一开始就敢拦我爹的马车,现在还敢明目张胆的向着谋害皇子的罪人,想要包庇的心当真是藏都不藏!”

    徐乐延倒没有出言讥讽,只是同写书韫借了纸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解书因会意地开口问道:“世子在写些什么?”

    “哦,写封求救信托人快马带回京府,速派援军接应殿下,剑南有人要谋害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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